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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韩清玄开口说道,“否则又怎会当众刺杀宋君逸?将自己的性命搭上?”
尺画笑意凝固,双眼亦变得寒冷,只听他说道:“韩相不愧是韩相,当时不肯告诉我真相,反而让我回去,就是为了让我自己发觉真相,然后报复宋君逸,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可以替你除掉一个对手,我说的对吗?”
韩清玄并未否认,只是默然地看着尺画逐渐露出疯魔的神情。
“可惜他命大,倒是他老子和瞿元死在了我的手里,”尺画叹息道,“我也大限将至,活不到他宋君逸死的那一天了。”
韩清玄说道:“本相说过,我会保你性命。”
“你和白令歌都这么说,为什么?我就这般值得你们两人保我性命?要知道你们这样做是会被宋君逸抓住把柄的。”尺画看向韩清玄,幽幽的双眼正在质问着韩清玄。
“我究竟是谁?我父母又是谁?”
韩清玄并未流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他知晓尺画一向心思缜密,自然已从蛛丝马迹之中察觉蹊跷。
韩清玄淡然微笑,说道:“纵使本相心系百姓,也做不到细致入微知晓你的父母是何人。”
尺画笑了一声,叹道:“罢了,你又怎会告诉我?你们这些人心里眼里只有白令歌,不过属于我的终究会是我的……”
韩清玄眉头轻皱,问道:“你想做什么?”
尺画笑着站起身来,说道:“韩相不明白吗?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虽然我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是看见你和白令歌的反应,我敢肯定,我才是真正的玉迟王。”
见韩清玄神色淡然,不言语答复,尺画嗓音森冷地继续说道:“韩清玄,你别再想着骗我,我是隆豫十二年生的,有月牙状胎记不说,戏班师父便是从青岩山附近把我带走的,当年临清王夫妇就死在青岩山,天底下没有这么巧合的事。”
韩清玄摇头否认着,扬起下颔看着尺画,叹道:“看来你是真的疯了,这世间玉迟王只有一人,那就是令歌,并不是你。”
说罢,韩清玄便站起身来,见尺画愠色浮现,他继续说道:“想来你是入戏太深,这才满嘴胡话,不过没关系,本相就当没听见,我会给你请最好的郎中前来诊治,之后送你离开长安城,保你一世平安。”
尺画似是听见莫大的笑话,他开始大笑起来,然而眉眼间却是无尽的阴翳。
“入戏太深?究竟是谁入戏太深?入戏太深的是你韩清玄!”
韩清玄眉头紧锁,只听尺画继续说道:“是你一直沉浸在过往的戏剧之中,戏里面你的白令歌还是从前那样如空谷幽兰一般,不染尘埃。”
“可是这世间最容不下的,往往就是完美无瑕,这句话韩相你再明白不过了吧,你一心一意护着的白令歌,不就逐渐改变,逐渐残缺了吗?现在的他,双手沾满鲜血,支离破碎,而且是拜你所赐,你是毁掉他的元凶……”
尺画轻描淡写地说着,语气甚是戏谑,嗓音也极其森冷,像一把锋利的刀刃瞬间在韩清玄的心口划过。
不等尺画继续说下去,韩清玄已经一记重拳狠狠地打在他的脸颊上。
突如其来的一击让尺画重心一失,当即跌倒在地。
韩清玄扑上去拽住尺画的衣领,嗓音冷冽地警告道:“他如今变成这样也是拜你们所赐,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你杀啊!”尺画回斥道,“现在的我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我好不容易来到长安,想改变我的命运,你却一再阻拦,甚至想把我赶出长安!你现在杀了我,不就可以保住白令歌的性命了吗?要是让皇帝知道我的存在,他定然不会放过你们所有人!”
韩清玄低声怒道:“尺画,你听好,此事极为复杂,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本相是在保护你,亦是在保护临清王的最后一丝血脉!”
“若是可以,我巴不得你现在就和令歌换掉身份,我好带着他离开长安永不回来,可是如今你的身世若是暴露,包括你在内,所有人都难逃一死,就算是陛下也救不了你……”
尺画笑个不停,道:“原来我真是临清王的孩子,罢了,罢了,看来今生我是没那个命了……”
他抬眸扫视着兰陵阁的一切,叹道:“这长安城想来的拼了命,想离开的却出不去,也许这就是你和白令歌的报应,永生永世地困在这里,相思相望不相亲……”
韩清玄极力克制住心中怒火,他松开尺画的衣领,冷声质疑着尺画,道:“你为什么拼了命要来长安?难得你不清楚吗?你口口声声说要改写自己的命运,可是你来长安只不过是为了逃避从前。”
尺画神色一滞,他紧紧地盯着韩清玄,问道:“你什么意思?”
只听韩清玄说道:“你的张郎究竟是怎么死的,你忘了吗?当初是你害死了他。”
“你住口!”尺画当即脸色大变,开始大吼起来,“不是我!是那些刁民!是他们打死了张郎!”
韩清玄站起身,俯视着尺画愤怒的模样,他眉头一皱,说道:“当初张知县阻止你和张公子在一起,所以你对张知县怀恨在心。”
“后来,张知县贪污的消息传来时,他正在探望难民,于是你便唆使难民报复张知县,却不想那日是张公子替他前去,在回来的路上,张公子被难民拖下马车,活生生地打死……”
“你住口!”尺画极力逃避着被韩清玄揭穿的真相,一遍又一遍地否认着,“不是!不是我!我那么爱张郎,我怎么会害死他?!是宋君逸!是宋君逸害死的张郎!要不是他诬陷张知县贪污,张郎也不会死!”
一时间,尺画泪流满面,哽咽道:“我更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韩清玄凝视着尺画,眼神复杂,尺画可恨却亦有可怜之处。
如果这世间所有人都能接受真心相爱之人,也许现在的尺画和张公子,会是这世上另一对逍遥自在的自己和令歌,韩清玄心想着。
他停止思绪,迈出脚步转身往外走去,却听见尺画唤住了他。
“韩清玄!”
韩清玄驻下脚步,回首看向尺画,只见尺画已经起身,朝着他缓缓走来,并将手中的一张纸条递给他。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是你一定要帮我杀了宋君逸,帮我和张郎报仇。”
韩清玄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并未言语,只是转身推门离去。
尺画出神不已,须臾,他绝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只听他喃喃道:“属于我的,终究会是我的,你们谁也夺不走,我自己也可以拿回来……”
韩清玄走出兰陵阁后,迎面遇到小涵,问道:“殿下去了何处?昨夜他喝了不少酒,今日也没来早朝。”
小涵颔首应道:“回韩相,殿下已经起身去金銮殿看望陛下了。”
韩清玄点头,吩咐道:“你们看好尺画,别让旁人来此处害了他。”
“诺,恭送韩相。”小涵福身应下。。
韩清玄离开后,她看向尺画的房间,双眼不见往日的含笑动人,唯余漠然。
“出来吧,韩相走了。”小涵开口说道。
话音一落,她身后耳房里的房门被人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面容姣美的女子,正是折雪。
折雪含笑道:“多谢你,只是你这么做可是违背了玉迟王和韩相的命令。”
小涵回应道:“只有他死了,殿下和韩相才能安然无恙,不被宋君逸抓住把柄……我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折雪垂眸微笑,而后转身朝着尺画的房间走去。
此时正值初夏时节,金銮殿前的花园里,令歌正陪着皇帝散步。园中的春日繁花已尽数凋零,换来满园的绿意盎然。
今日皇帝的气色稍好,令歌看在眼里也算心安。
“令歌,昨夜皇后的寿宴上如何?”皇帝开口询问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