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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无耻!”令楷怒声斥道,眨眼间,他已挥拳打向牢房外的宋君逸。
宋君逸不曾想到令楷出手如此之快,他的脸被令楷狠狠一击,一时间只觉头昏脑涨,疼痛不已。
良久,宋君逸才回过神来,他并未发怒,只是重新露出洋洋得意的神情,说道:“其实不止你,我也很倾慕玉迟王,然而他却如此钟情于你,不过若是你死了,他定会慢慢地忘了你,朝我走来。”
令楷气急攻心,他双掌重重地拍打在牢门之上,目光狠戾地盯着宋君逸,斥道:“宋君逸,你若是对令歌有一丝不利,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你这样的人,不配沾染他半分!”
宋君逸凑近牢门,双眼微眯,含笑道:“我对他的心不比你对他的少,我又怎会对他不利?你说我不配?你又好到哪里去?”
正说着,江伦来报,说道:“大人,宫里派人来了。”
宋君逸闻言这才敛了敛神色,他整理一番官服,看向从宫中所来之人。
只见那人身着宫服襦裙,面色清冷,正是倾秋。
“是何事竟劳烦倾大人亲自来此?”宋君逸微笑着开口询问,全然不见方才恼羞成怒的神情。
倾秋端详一番令楷和宋君逸,发现令楷脸上的愠色尚未褪去,宋君逸的脸上也有伤痕,她大致猜到发生何事,却也只是对宋君逸说道:“我与宋大人一样,来此都是为了公务。”
说罢,倾秋便展开手中的帛书,朗声念道:“奉皇后娘娘懿旨,罪臣韩谦之子韩清玄,改名令楷,欺君罔上,杀臣欺王,其姐淑妃,当面行刺,姐弟二人罪孽深重,于三日后斩首韩清玄,赐死韩淑妃,以警世人!”
宋君逸神色一愣,问道:“斩首示众?我朝自建朝以来可没有当众斩首文官的,何不在此就赐死令楷?”
倾秋回应道:“宋大人,你也应该听到以警世人这四个字,令楷和淑妃欺君罔上,心生邪念,皇后娘娘这么做自然是为了警告那些心术不正之人。”
“倾大人说的是。”宋君逸微笑道,并未再言语。
“这三日你们就好好地供着令大人的吃食,可不要出了岔子,”倾秋吩咐道,“毕竟娘娘是要将他斩首示众的。”
宋君逸笑道:“既然娘娘要将令楷斩首示众,臣自然没有异议,可若是当众斩首,只怕玉迟王会不愿意。”
倾秋唇角微笑,对宋君逸说道:“这便是娘娘交给宋大人你的差事,宋大人一向与玉迟王交好,如今你要好好地劝住玉迟王,可别出了岔子。”
宋君逸低眸颔首,拱手道:“臣定当全力以赴。”
“话已带到,接下来的事还得有劳宋大人了,告辞。”倾秋福身,随后转身离去。
待倾秋的背影消失在牢房的尽头时,宋君逸转头看向已经重新坐在地上的令楷,他颇为得意地说道:“令大人,你也听到了,皇后娘娘要将你当众斩首以警世人,若是玉迟王看到你被斩首,只怕心都要碎了。”
令楷默然,只是听宋君逸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会看住他的,不让他看见你人头落地,也算是保你最后一丝体面。”
令楷苦涩一笑,目光落在一旁冰冷的墙壁之上。
“如此,多谢。”
第129章 移花:3
长安城数日阴雨绵绵,纵使玉迟王府景色宜人,花瓣也不免凋零满园,失去生机。
令歌独自一人端坐在前厅的茶桌前,默然出神。
这时,小涵急匆匆地来报,说道:“殿下,刑部来人,要带走令府的所有人,你快过去看看。”
令歌淡然地放下茶杯,他看向小涵,说道:“皇命难违,我也没办法,让我们的人都撤下吧。”
话音刚落,他便听见门外传来宋君逸的声音,只听宋君逸说道:“殿下所言极是。”
宋君逸像往日来王府一般,从容地走到令歌的面前,随后坐在对面,小涵见状便悄然退下,一时间,前厅只剩下令歌和宋君逸两人。
“王爷当真不去救令府众人吗?”宋君逸问道,他的一双眼睛正仔细地观察着令歌的神色。
令歌垂眸,看着茶杯中漂浮的几片茶叶,回应道:“我去不去还有意义吗?皇后已经下旨,对外声称令楷是以欺君罔上,谋害朝廷要官获罪,并未公布他是韩清玄的真相。”
说着,令歌抬眸看向宋君逸,眼中并无丝毫不满和怨恨,他只是继续说道:“如今,令府上下流放岭南,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我去救他们,只会让他们更身陷困境。”
“王爷能够这样想真是再好不过,”宋君逸面露哀伤,“我也为令楷感动惋惜,只是我身上背负的还有为人臣子的使命,和宋家满门上下的前途,这件事我实在爱莫能助,还希望令歌你能够原谅我昨日所言,其实我那样说是因为……”
“我并未怪你,”令歌打断宋君逸的言语,“你也无需放在心上,前日的确是我欠缺考虑,竟一时忘了宋兄你的处境。”
令歌的神色有些哀婉,显然还沉浸在令楷的事情之中,宋君逸看在眼里,不免轻叹。
“无妨,我知道这样的结局让殿下你一时难以接受,可事到如今,殿下你不得不经历,有朝一日你总要释怀,看向前方吧,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多谢宋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令歌对宋君逸说道,面露愧疚之色,“只是这些日子舟车劳顿,我实在疲倦,今日不能好好地招待你了,你请回吧。”
宋君逸眉目温柔,浅笑道:“好,今日我有差事在身也不便久留,令歌你要好生照顾自己,过两日我会再来看你。”
“好,我会的,你也是。”令歌答应下来,随后他目送着宋君逸起身离去。
“宋兄,”令歌开口唤住宋君逸,“令楷最后的日子还请你代我多多地照顾他,他这一生实在可怜。”
宋君逸回头看向令歌,目含几丝哀伤,似乎有些犹豫,最终,他答应道:“你放心,我会的。”
宋君逸离去后,便下令带走令府众人,而令歌则继续独坐在前厅,一双星眸遍布心事。
良久,望舒走进屋中,对令歌说道:“太子妃派言信传话过来,说是令府那边你无需担心,他们会暗中派东宫禁军保护的,不会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
“这次多谢太子妃了。”令歌想起甯霞可能涉及太子妃小产一事,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太子妃,他叹息道:“等事情结束后,我再找机会当面感谢她。”
望舒微微点头,又道:“还有一事,是我方才听梦珏说的,今日城里有锦衣卫当众焚诗,说诗的内容模棱两可,并非情诗,是有心之人故意诋毁你的清誉,禁止百姓们再议论扩散。”
令歌的目光变得坚定,只听他语气决绝地说道:“真情还是假意,明日便可知,这一次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阿楷。”
……
翌日午时之前,长安城的韶月街,通往刑场的必经之地,作为长安城最为繁华热闹的街道之一,就算是白日,韶月街的往来游人也络绎不绝。
然而今日,街道中间却空空如也,只是余留着前两日的雨水。爱看热闹的百姓们早已围观在街道两旁,或是两旁的阁楼上,将韶月街围得可谓是水泄不通。
他们都知道用不了多久,刑部侍郎宋君逸便会押着昔日的状元令楷经过这里,前往刑场。
今日阴风骤起,让众人仿佛回到冬末春初的寒冷天气一般,不禁打个哆嗦。
“怎么还不来?今日这天气真是见了鬼,突然这么冷,早些看完,我们也好早些回屋暖和。”一位中年男子说道。
与他同行的男子开口说道:“可惜令大人了,明明去年才成为状元郎,结果遇刺重伤,如今又落得个欺君罔上,谋杀朝臣的罪名,要我说,那盛贺坏事做的不少,实在该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