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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令歌发现自己越笑,一颗心便越发疼痛,泪珠又一次在眼中徘徊打转,压抑几日的伤心也在此刻释放。
只听令歌抽泣着继续说道:“阿楷,你知不知道?若是你今日再醒不过来,你可能就再也不见到我,见不到婶婶,见不到苍竹村和遇仙山,我们说好还要去参加辰玉师姐和侍辰师兄的婚宴……”
“我答应你,不管你在何处任官,我都陪着你,你醒过来好不好?”
令歌擦拭一番眼泪,静静地靠在令楷的枕头上,继续喃喃自语地说道:“阿楷,我好想你,明明你就在我面前……”
“令歌……令歌……”
不知过去多久,令歌突然听见床上的令楷开始呼唤自己的名字,他一惊,立即起身握住令楷的手,回应道:“我在,阿楷我在,你听见了吗?我一直在,我没走。”
“娘……不要打我娘……我求你……我会报仇的……”令楷的呼吸愈发急促,眉头也紧锁着,梦中的一切让他痛苦不堪,“令歌……救我……”
令歌一时慌了神,他立即为令楷注入翎羽真气,以平复令楷的情绪。
好在翎羽真气注入后,令楷不再呓语,呼吸也顺畅均匀起来,同时,令歌注意到令楷的手指亦开始动弹。
“阿楷,你要醒了是吗?”令歌又惊又喜地问道,他希望令楷可以给他更多的回应,让他悬着多日的心安然落地。
渐渐地,令楷睁开双眼,令歌见状竟有些恍惚,他不确定这是梦境还是现实,直到令楷疲惫的双眼看向他的时候,他才确信这并非梦境。
“阿楷,你醒了?”令歌欣喜不已,“我去找婶婶。”
刚想离开,令歌却发现令楷不愿松开他的手,他回头一看,只见令楷尽力地微微一笑,用沙哑的声音轻声说道:“水……”
“好,我去倒水。”令歌立即站起身,为令楷倒上一杯温水,随后小心翼翼地将令楷搀扶起身,并用枕头给令楷当靠背倚着。
“阿楷,小心伤口。”
“水不烫,可以直接喝。”令歌将水亲自喂到令楷的嘴里。
令楷喝了一些水,神色也逐渐舒缓过来,他倚在令歌的怀里,说道:“先别去……别去告诉我娘。”
“我想先和你待一会,方才我梦到你了。”
令楷无力地说着话,此时的他只觉脑袋昏沉不已,心中也还充斥着恐惧和无措,直到感受到令歌温热的体温,他这才逐渐安心下来,让梦魇散去。
令歌低声对令楷说道:“好,我陪着你,一直都会陪着你的,你刚醒来没力气,我们少说话,好吗?”
“好。”令楷闭上双眼,静静地倚在令歌的怀中,他何事都没想,只是感受着当下安心的时刻。
不一会,周玉端着一盘糕点走进来,口中说道:“殿下你先用一些……楷兄?楷兄醒了?”
周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眨眼几下才确认令楷苏醒过来,只见此时此刻的令楷脸色苍白,憔悴不已,正静静地倚在令歌的怀里。
“我这就去请老夫人和大夫!”周玉将糕点放在桌上后就立即转身离开。
“令歌……”令楷轻声唤道,“我还是有些不舒服……”
“宫里的太医按时辰待会就到,我还写信给许伯伯了,想来今日他就能到长安替你医治,你不必担心。”令歌安慰道。
“好。”令楷点点头,随后他闭上眼睛,继续在令歌的怀里安静地休息着。
众人听闻令楷苏醒,纷纷前来探望,宫中太医为令楷诊脉之后,说道:“虽然令大人已经醒来,但身体还是极为虚弱,需要卧床静养,每日按时服药。”
“有劳太医。”令歌感谢道,“待会回宫时,还请太医向陛下转告令大人的病情,想来陛下这些日子也是挂念着的。”
“臣遵命。”太医答应下来,替令楷写下药方后他便告辞离去。
令娘坐到令楷的身边,安慰着令楷也是安慰着自己,“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阿楷,我们好好调养,会好的。”
这会令楷已经在令歌的照顾下喝了一些清粥,气色稍微变好一些,说话也有了力气,他坐在床上,开口对众人说道:“这几日让诸位担心了。”
“令楷你醒过来就好,”辰玉开口说道,“令歌这几日连眼睛都没怎么合上过,你可要养好身子,以后好好报答令歌。”
令楷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暖意,他微微颔首,只是握着令歌的手不愿松开。
这时白栈期开口说道:“好了,既然令楷已经醒过来,我们也算是放下心了,我们都先回去吧,让他好生休息。”
令娘站起身来,说道:“我送送你们,刚好我也去厨房看着煎药——令歌你就留在这陪阿楷。”
众人离开后,房间只剩下令歌和令楷,未等令歌开口说话,令楷已经重新投入令歌的怀抱里。
“令歌,我好想你,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令歌闻言,鼻子一酸,低声道:“那你以后不准做这么危险的事,我宁愿那一刀在我身上……”
“若是你在我面前有性命之忧,我只会比死了都难受……”令楷眸色沉沉地说道,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再次感受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令歌默然不语,只是轻柔地抚着令楷的发丝。
“令歌,我的匕首呢?”令楷问道。
“我给你带回来了,就在你书桌的抽屉里。”
令楷微微点头,陷入沉默。
“对了,阿楷,有一件喜事我要告诉你,龚祁考中了,还是洛阳秋闱的第一名,”令歌告诉令楷,“昨日我收到他的信,他听说你受伤,准备前来长安看望你。”
“好,恭喜他了,他也不容易……咳咳……”正说着,令楷便突然咳嗽起来,一时间不免扯痛伤口,眉眼紧皱。
“阿楷。”令歌有些着急地唤道。
令楷的唇角微微上扬,安慰道:“没事,只是咳了一下动到伤口……”正说着,令楷便注意到一边桌案上的铜镜,里面正倒映着他此刻的样貌。
“令歌,我现在这副样子是不是很难看,很狼狈?”令楷自嘲地问道。
令歌摇头,安慰道:“我不觉得难看,你若是想早点变回从前的模样,就好好地治病喝药,定能比从前还好看。”
令楷一笑,道:“那就得有劳令歌你照顾我了。”
“我自然会照顾你,我答应了婶婶,阿楷你还不知道婶婶对我说了什么,我慢慢地说给你听。”令歌告诉令楷,他的脑海中回忆起令娘那日的肺腑之言,令人感触颇深。
“你说,我听。”
“那日送你回来,婶婶哭了好久,她对我说,从前你吃了很多苦……”不知为何,令歌停下话语。
令楷抬眸望了令歌一眼,只见令歌正端详着自己。
“然后呢?”
令歌微微一笑,说道:“你好好养病,这样我每天都会告诉你一点,如何?”
“好,都听你的。”令楷含笑应下,他垂眸看着令歌腰上的兰花草香囊,并用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轻嗅着兰花清香。
当日下午,许凌来到令府看望令楷,随行而来的还有无忧和洛疏风。
在令娘的带路下,他们来到令楷的房间,无忧一看见令歌和令楷,便欣喜地唤道:“令歌!令楷!”
和无忧一别半年之久,如今一见,令歌甚是惊喜,他立即站起身来拱手拜道:“师伯,许伯伯,无忧,好久不见。”
许凌率先拱手拜道:“见过王爷。”
无忧见状也立即跟着拜道:“见过王爷。”
令歌立即搀扶起他们父子,说道:“这里都是自己人,不必行这些礼,事不宜迟,还请许伯给阿楷诊脉,看一下太医开的药方如何。”
“好。”许凌应下,他来到床边替令楷把脉。
许凌和无忧见到令楷疏瘦憔悴的模样时,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叹惋不已,昔日如春风和煦般的人,怎么就遇到如此劫难变成这般模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