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令歌回应道:“都是邻居,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替我……替我向老夫人问安。”
虽然令歌的神情和言语皆平淡着,但清澈双眸里的心事却隐藏不住。
耿善看在眼里,心中愈发好奇,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
闻言,前堂里的几位侍从上前将令府送来的糕点蜜饯收下,而后退到一旁。
“小的定把王爷的话带到。”耿善点头应道,“令大人还让小的转告王爷,说是这几日可能有些忙碌,不能来给王爷请安,还望王爷见谅。”
令歌闻言,心尖微颤,只是说道:“他现在是状元郎,日理万机也是应该的……有劳你们了。”
耿善拱手告辞,道:“王爷言重了,既然礼和话已经带到,我们就不叨扰王爷了,告辞。”
令歌微微点头应了一声,看着堂前不断有缕缕香气飘出的香炉,他的思绪也随之飘远。
耿善等人离去后,小涵便端着一盘新鲜的水果走进来,她在令歌的身前福身,说道:“王爷,园子里的桃树有些已经结果了,奴婢便摘下来让王爷你尝尝鲜。”
令歌看向小涵手中的果盘,里面的桃子已经切出,果皮粉嫩,果肉肥美,叫人看上去便有食欲。
令歌拿起一块品尝着,只觉清甜可口,他说道:“多谢,这桃子很好吃,你自己摘的自己多吃点,端去分大伙们尝尝,还有刚刚送来的糕点蜜饯,也分发给昨日去令府帮忙的人吧。”
“多谢王爷!奴婢这就送去。”小涵高兴地福身一笑,随后转身离去。
翌日清晨,令歌与辰玉和甯霞早早地起身,收拾好后便准备出门,甯霞心细,也善于诗书,令歌便带上她一同前去。
王府前,他们准备上马车时,一行人便听见马蹄声传来,伴随着马的嘶鸣,一位年轻男子已经骑马而至,定睛一看,竟是意明。
今日的意明并未身着戎装,而是一身宝蓝色锦服深衣,骑在马上更显其意气风发之感。
意明见到他们便立即下马,问道:“这么巧,你们这是要去何处?”
令歌有些纳闷,便回应道:“理应是我问你来这里做甚?”
意明一笑,道:“今日不必去军营,便想着来约王爷和甯霞姑娘一同出门游玩一番。”说罢,意明便双目含笑地看向甯霞,令歌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甯霞微微一笑福身行礼,以表谢意。
“我们今日入宫有些事,怕是去不成了。”令歌说道。
意明只是一笑,道:“无妨,我们同去便是。”说着,他便重新骑上马,“你们上前,我跟着你们。”
令歌知道意明一向难缠,只好答应下来。
待他们坐进马车后,湫龙便驾着马车出发,意明则骑着马跟在马车的一旁。
“王爷,你们今日进宫所为何事?是去看令楷吗?”
听闻意明如此问话,令歌便立即掀起马车窗帘,回应道:“不是。”
意明有些意外,居然不是?
意明笑了笑,又道:“本来我是打算去看望令楷的,毕竟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我与他交好,他第一日赴翰林院报到,我怎么也要去看望一番,你说对吧?殿下。”
令歌并未回话,只是微微一叹,随后便想放下窗帘,意明见状,又立即追问道:“之后呢?殿下你们还准备去何处?”
“打道回府。”令歌冷冷地回应道。
意明感到奇怪,追问道:“殿下是有心事吗?不妨说来听听?我也好为殿下你排忧解难。”
令歌冷下脸色,道:“多谢,不过我没有心事。”
意明并未因令歌的漠然而感到尴尬,相反,他愈发来了兴致。
“那夜殿下离开令府后没多久,令楷便又回到前院,还问起我殿下你去了何处。”
令歌不自然地流转目光,只是看着马车下的石板路不停地流走。
“所以呢?”
“所以我猜令歌你的心事和令楷有关系。”
“胡说。”令歌否认道,神情幽幽。
意明忍俊不禁,说道:“原来令歌你还是一位喜怒哀乐皆形于色的人。”
令歌冷脸,当即放下帘子,徒留意明一人在马车外。
正当意明打算换一个话题时,窗帘再次被人掀起,此人并非令歌,而是甯霞,只听她对意明说道:“王将军特意陪我们走这一趟也是一片好意,只是令歌今日身体有些不适,还望王将军多多体谅。”
意明含笑道:“贺兰姑娘言重了,殿下素日性情和善,今日这般倒是足以见我们殿下是一位性情中人。”
“令歌从小就是这般,王将军能体谅就好。”甯霞微笑道。
意明颔首,提议道:“不妨这样,待出宫后我们去寻个地方走走玩玩,长安城你们肯定有很多地方都还没去过,我带你们去。”
“去何处?”令歌又探出脑袋来问道,只是神色和嗓音都还有些幽怨,逗得意明不免一笑。
“西园怎么样?这两日殿试放榜,那里甚是热闹。”意明说道。
令歌好奇地问起来:“为何?那是什么地方?”
甯霞解释道:“长安西园是文人雅士们平日里作诗游玩之地,景色优美不说,更是深浸书香气息之染,若无事,倒是可以去看看。”
坐在车厢里的辰玉点头附议道:“我先前也听侍辰说起过,是个不错的去处。”
令歌应了下来,道:“那就去吧,回头叫上侍辰师兄和梦珏他们。”
“一言为定。”意明神色欣然,骑着马继续看着前方。
长安翰林院位于麟德殿西重廊之后,虽然并非朝廷的政务机关,却也是成为重臣以至地方官员的踏脚石之地。
来迎接令歌他们的是翰林院学士韦新,约莫四十来岁,一副颔首低眉的模样,抬眸时眼中却有明亮的光芒闪过。
“臣翰林院学士韦新,拜见玉迟王,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
“韦大人免礼,我们也只是过来随便看看。”令歌往周围打量一番,又问道:“新中的进士们在何处?”
韦新回答道:“回王爷的话,他们正随着诸位学士学习了解修书撰史,王爷若是寻他们还请随臣来。”
“那就有劳了。”令歌颔首道谢。
翰林院的大小与令月坞相当,只是花草树木较少,更多的是楼阁房屋,他们走在长廊下时,令歌往外看去,正好有几个年轻的学士正抱着一摞摞书经过。
韦新解释道:“那些是以前的进士,未封官便留在翰林院做学士。”
“那岂不是很可惜?”令歌下意识地说道。
韦新一笑,对令歌解释道:“倒也不是,他们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等方面皆有一技之长,留在翰林院也埋没不了他们。”
令歌这才想起来韦新也是翰林院学士,只好颔首微微一笑以掩尴尬,这时意明开口问道:“韦大人是哪一年高中的进士?”
“隆豫十年,已经过去二十二年了,”韦新笑道,“中间我也外封做过官,最后发现自己还是适合翰林院的清闲职务。”
“韦大人自谦了,”意明说道,“向来听说翰林院韦学士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韦新摇头,笑道:“空有才华,无人赏识也是无济于事。”说着,他便看向令歌,“当年若非临清王和临清王妃的赏识,臣也不能有今日。”
看着眼前的令歌,韦新与众人一样,都不免陷入昔日的记忆。
令歌愣了一下,随即微笑着说道:“想来那也是因为韦大人有过人之处,即便没有遇到他们二人,将来也是前途无量之人。”
“王爷谬赞。”
说着说着,几人便来到一座阁楼前,韦新说道:“他们便在里面,王爷,请。”
令歌定下心神,往里走去,只觉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鼻而来。
定睛一看,屋中光线明暗交错,仿佛一幅文人墨客画。此时,不少学士们正在里面忙碌着,或低头修书撰史,或抱着书籍走来走去,人人专心致志,竟无人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