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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歌回头望去,看见不远处正有不少举着火把的护卫往他们的方向追来。
很快,他们跑到先前潜入吴府的地方,令歌正想扛着吴哲越墙而走的时候,只听见令楷说道:“把他放下,解开他的穴道,让他不能说话就行。”
令歌看了一眼肩上的吴哲,活脱脱一个飞贼的模样,他似乎猜到了令楷想做何事。
于是令歌照着令楷所说,解开吴哲除了哑穴之外的其他穴道,之后,令楷便拉着他躲回方才的大树背后,偷偷地观察着地上的吴哲。
只见吴哲正蠕动着身躯,艰难地从嗓子里发出些许哼叫声。
等到护卫们赶到时,正好见到“飞贼”想从地上爬起身来,于是护卫们不假思索,二话不说,当即冲上前去对地上的飞贼拳打脚踢。
“先打一顿!待会再押到老爷面前!”
“所言有理!”
众人附议,继续对着飞贼拳打脚踢,他们心想今夜真走运,洛阳飞贼一向猖獗,今夜终于落在了他们的手里,这下各家达官贵人也可以安心地睡个好觉了。
打了好一会,“飞贼”的面具终于脱落下来,在火焰之下,只见那是一张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脸,“飞贼”表情痛苦狰狞,涕泗横流,不停地呜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这是不是我们家少爷?”有护卫不敢确定地说道,声音越来越弱。
众人闻言,用火把照亮“飞贼”的面容,一时间,护卫们几乎能感到今夜比哪一夜都要寒冷,直直地让他们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与此同时,蹲在树后看得津津有味的令歌,一见吴哲被打得双眼成斗鸡眼,鼻青脸肿,活像一个大猪头的模样,便突然忍不住地笑出了声,引起护卫们的注意。
“谁!”
强忍笑声的令楷见状,当即拉起令歌起身,像离了弦的箭一样向墙壁处奔去。
“站住!”
那些护卫又怎会跑得过令歌和令楷?无可奈何,他们只能看着两个黑衣人消失在黑夜之中。
等他们再回过头时,看见自家被打成猪头一般的少爷吴哲,他们纷纷郁闷起来,今年的年可该怎么过?
……
从吴府逃出之后,令歌和令楷两人一直奔跑穿梭在黑夜之中,一上一下,一跳一跃,在寒月之下,在灯火之间。
不知跑了多久,他们终于回到玉竹阁的庭院里,两人摘下面具,长舒一口气,随即倒在庭院的竹树之下,气喘吁吁。
虽然冬夜气温寒冷刺骨,但是此时此刻,两人只感觉浑身发热,痛快淋漓。
须臾,令楷终于忍不住地大笑起来,笑声爽朗,令歌一听,亦是随着令楷开怀大笑起来。
“可算知道什么叫做眼歪鼻子斜了,”令楷笑道,“难怪连令歌你都忍不住想笑。”
“确实,像个大猪头似的,”回忆起吴哲鼻青脸肿的模样,令歌笑得愈发灿烂,“今夜果然不虚此行。”
“阿楷你真是花样百出,想出这么一招来对付吴哲。”令歌由衷地夸赞道,他们也算是替龚祁出了一口恶气。
令楷回应道:“算不得什么花样百出,只是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一时间,两位男子无忧无虑的笑声飘扬在冬夜里,悠扬动听,竟胜过世间无数乐曲。
许久之后,令歌不再那么想笑的时候,他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不管是在遇仙山还是下山之后,直到今日,他都差些忘记自己还可以这般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开怀大笑。
他看了一眼躺在身旁的令楷,恰好令楷也看了他一眼,一瞬间,令歌又忍不住地回过头笑起来。
令楷从未见过令歌如此,他笑着问道:“你又想到什么好笑的了吗?说出来分我听听。”
“没有,就是想笑。”令歌听完自己说的话,愈发笑得合不拢嘴,“大概是因为,没想到你最后一次做飞贼竟然如此有趣。”
令楷闻言,亦是笑得合不拢嘴。
“那你在笑什么?”令歌问道。
“我在笑,令歌你第一次做飞贼竟然如此有趣。”令楷回应道,眉眼间尽是喜悦之色,“我这也算是带你误入歧途了。”
“算是吧。”令歌一笑,半饷,他又好奇地问道:“那阿楷你第一次做飞贼是怎样的?”
“我记得当时是个夏夜,闷热至极,可是我心里却虚得厉害,浑身直冒冷汗,”令楷回忆着,自我调侃道,“后来次数多了,倒也没皮没脸起来,怎么也不心虚了。”
“看出来了,”令歌含笑道,“所以只有这样的你,才会想到今夜设计这么一出。”
令楷看向令歌,欣然接受令歌的夸赞,说道:“的确,再加上今夜有令歌你的点穴功夫,吴哲那个猪头当真是有苦喊不出。”
一提到吴哲,两人顿时又笑了起来,直至笑到脸颊发酸这才止住笑声。
许久过去,两人依旧躺在竹子下,一动不动,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笑着,享受着此刻的欢愉。
“令歌,你说吴哲这得多久才能下床?我看他多半要参加不了春闱了。”
令歌想起龚祁的遭遇,一时间颇为不悦,回应道:“他罪有应得,更何况他都变成这般猪头模样了,还参加什么春闱?我遇仙山的小坚果都比他有状元相。”
“小坚果是谁?”令楷好奇地问道。
令歌解释道:“小坚果是遇仙山的一只小松鼠,最是喜欢吃坚果,他的轻功可好了。”
令楷闻言,笑容满面,赞叹道:“遇仙山可真是个好地方,就连松鼠都是绝顶高手。”
“是啊,遇仙山可是个好地方。”
令歌一边笑着,一边透过婆娑竹叶望着夜空中的圆月。在他的眼前,呼吸吐出的水雾正给月亮披上一层薄纱,此时此刻,他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如圆月般美好,让人满心欢喜。
他侧过头看向躺在一旁的令楷,发现令楷也正望着夜空,望着和他一同望着的圆月。
今夜闲看夜色,所有的纷扰都不再与他们有关,仿佛世间只剩下他们两位这般清闲的男子,共赏月色和年华。
“下雪了……”令楷轻声念道,双眼直直地望着夜空,思绪万千。
令歌看着令楷唇齿轻动,并未听清令楷所言,直到寒风摇动竹叶,朵朵雪花纷飞而下之时,他才回过神来。
“又下雪了,”令楷转过头看向令歌,正好与令歌四目相对,他不禁地微微一笑,“若是不下雪,一直躺在这里该多好。”
“就算下雪,也可以躺在这里。”令歌回应道。
令楷一愣,而后点头笑道:“令歌所言有理。”
说罢,两人继续躺在原地,任由雪花一片一片地穿过竹叶,落在他们的身上。
良久,令楷坐起身来,伸出手到令歌的面前,说道:“令歌进去换好衣服吧,早些回去,别让他们担心。”
“好。”令歌搭着令楷冰冷的手站起身来,随着令楷一同进到阁楼里。
再出来的时候,令歌发现,外面的一切都变得银装素裹,月光和灯火在雪上折射,比寻常的夜亮上不少。
正当令歌被眼前之景深深地吸引之时,有人从背后为他披上了一件月色绒毛兜帽披风。
回头看去,只见令楷已经换回寻常的月牙白衣裳,并对令歌微笑着说道:“令歌你穿着这件披风回去吧,免得被雪弄湿了衣裳。”
淡淡的月辉正印染在令楷的脸颊之上,让他本就清晰分明的五官轮廓显得愈发柔和,眉眼间的柔意也愈发浓厚。
令歌垂眸,看着那丝丝缕缕的白绒毛,有些出神。同时,他浓密的睫毛正微微地颤动着,像蝴蝶翩然扇动着翅膀,美丽无比。
半饷,令歌抬起眼眸看向令楷,低声感谢道:“多谢阿楷。”
“不用谢我,就当你今夜陪我一趟的酬劳,送你了。”令楷一边笑道,一边亲自为令歌系上披风,同时,他替令歌戴上披风的兜帽,让令歌看上去毛绒绒的,俊美的容颜骤然多上几分俏皮之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