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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心里也清楚,你父母的死定与太宗皇帝有关系。”白栈期叹道,往事一次次地让她红了眼眶,“太宗皇帝忌惮你母亲遇仙的身份,在你母亲和你父亲暗结连理之后,他定然起了杀心,我早应该有所防范的,可是哪怕我武功盖世,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令歌闻言,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觉师父的嗓音在微微颤抖。
“罢了,我的令歌涉世未深,又怎么会懂这些?”看着令歌仙姿玉容的样貌,白栈期心生欣然之情,“你的气韵相貌还是很像你父母的。”
令歌有些出神,他想象着父母的模样,回忆着师父多年以来的悉心栽培,一时间,他的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之感。
“其实,你应该叫我一声姨娘才是,之所以不告诉你真相,是想让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长大,不要去想那么多。”白栈期含笑解释着,“这不仅是我的心愿,也是你爹娘的心愿。”
令歌点了点头,过去的十八年,他一直都是无忧无虑的,像风,像云,像雨……像遇仙山一切自由自在的事物。
白栈期牵过令歌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手上的玉鹤,眼里是无限的温柔,她说道:“这玉鹤是你母亲的遗物,明秋也是你父亲的佩剑,两者的名字是你取的,倒也相宜……”
“师……师父,”令歌有些不自然地唤着白栈期,一时难以改口唤一声“姨娘”。
“无妨,怎么叫都可以。”白栈期安慰着说道,笑意之下的苦涩似乎已经隐藏不住。
令歌点头,师父抚养自己多年,在他的心里,师父便是他的父母,称呼也仅仅是称呼而已。
“姨娘,我可需要做什么?”令歌问着,不知所措,像从前一样,他需要白栈期的指示。
“告诉你这些事并非想要让你做什么,只是你长大了,是时候该知道这些事了。”白栈期安抚着令歌说道,她不希望令歌参与进这些事,这是自己希望的,更是姐姐和姐夫所希望的。
“你不要多想有关你父母之仇的事,只需听我和你师伯的安排就好。”白栈期像平日微笑着,似是无事发生一般。
“好,令歌全听师父和师伯的安排。”令歌颔首应道,他相信师父定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还有一件事为师得告诉你,事关翎羽心法。”
“翎羽心法?”令歌不解地问道。
只听白栈期说道:“翎羽心法分为上下两卷,你我所练皆乃上卷,下卷则藏在书局,此事只有你我,和你洛师伯知晓,你若是想看,可以去找你师伯要,到时候听他的安排就好。”
“好。”令歌颔首应下,他看了一眼手上的玉鹤,如今师父不仅将玉鹤交给自己,还告诉自己翎羽心法下卷所藏之处,显然,师父已然下定决心,日后要将遇仙交到自己的手中。
一时间,令歌只觉自己身负重任,不仅是因为遇仙由母亲白清漪一手创建,更是因为遇仙乃师父白栈期一生的心血,以及师姐和自己的家。
“之后,你就像往日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洛阳城好玩的地方还有很多,你多去看看。”白栈期温然含笑道。
令歌点头,他很是乐意在洛阳城游玩。
白栈期微微一笑,神色舒缓下来,她说道:“我们姨侄好不容易相认,我们说些其他的。”
“好。”令歌含笑应道。
只是这会该说些什么呢?一时半会,令歌也找不到话聊,从前在山上时,自己时常会告诉师父,自己与小坚果比轻功的结果如何。
“说说你和令楷的事吧,”白栈期口吻颇为打趣地问道,“就这样原谅他了吗?”
令歌愣了一下,难道还要怎么惩罚令楷吗?
“其实细想回来,他也没犯下什么大错,何况功过相抵,就当扯平了。”令歌回应道。
白栈期深深一笑,心中很是满意,她说道:“他算是你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你可要好好珍惜才是。人生在世,能有一位知己朋友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师父为你感到高兴。”
令歌闻言,眉眼间尽是藏不住的笑意,白栈期见他开心,心中也愈发欢喜,她打趣道:“我看你这两日心情好了很多,”说着,她又指了指令歌的脸颊,“你啊,心情全写在脸上。”
令歌下意识地往旁边的铜镜看去,镜中的他长眉如画,明眸似星,尽显朝气蓬勃。
长庆十三年,八月二十二日,秋高气爽。
这一日,白栈期独自离开洛阳,并未让他人相送。
令歌立在许宅堂前,萧瑟秋风拂过,发丝微缠,他看着大门的方向,惘然若失。
“令歌,我们去书局,”无忧来到令歌的身边,“帮一会忙,之后我们就出去走走逛逛,我要带你在洛阳城里玩个遍。”
令歌颔首,欣然答应:“好。”
接下来的三四日,令歌每天都会和无忧前往清飖书局,如今秋闱已结束,书局倒也清闲,所以帮一会忙之后,无忧便会带着令歌出去游玩,梦珏见状也随他们一同前去。
这几日秋雨连绵不断,却阻挡不了令歌和无忧的步伐,他们两人撑着油纸伞便走出书局,梦珏撑着伞紧随其后。
走出书局,无忧回头问起梦珏,道:“你不是要留在书局好好表现的吗?为何随我们出来?”
梦珏轻哼一声,拿出一张纸,“我是去要书的!”
无忧冷笑,说道:“那你最好别跟着我们,也别想着我们帮你拿书。”
“你……”梦珏气不打一处来。
令歌微笑,安慰道:“无妨,我们一起,顺路把书要回来。”
梦珏闻言一笑,白了无忧一眼。
要回书本后,三人便一起在洛阳城的大街小巷游逛着。
“走吧,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走完一条街道之后,令歌撑着伞回头看向无忧和梦珏,却发现他们两人已经无精打采,走不动路。
令歌微微一笑,只好作罢,同时,他会看向玉竹阁,心想如果是令楷在身边,定会陪着自己一起走下去。
一想到这,令歌便想起自己已经几日未见令楷的身影,不过细想,不见也无碍,他们总能再见的,也许就在明日,或是下一刻。
在书局时,令歌会坐在令楷常坐的位置,身前放着几本书,然而他的心思并不在书上,只是看着窗外秋雨编织天地,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而后,他又看向不远处的书架,只见湫龙正站在那里认真地看书。
湫龙这几日都会抽空过来,令歌感到意外,他没想到湫龙居然会来书局看书。
对此,湫龙只是淡然地解释道:“习武之人也应该多看书才是,对身心和武术感悟都有好处。”
令歌心觉有理,也开始一本接一本的看起来,从儒学经典开始,到军事战术,最后令歌发现自己还是喜欢看诗词歌赋和民间话本。
湫龙看在眼里,微微摇头,继续看着手里的书,时不时会放下书本,继续在书架前搜寻书籍。
令歌有时候也会站起身来,凑过去看一下,他发现湫龙看的书大多与兵法有关,令歌对这些着实没兴趣。如果武功绝顶,倒也不需要所谓的兵法,他心想着。
湫龙离去时,令歌亲自送着他来到楼下,只是两人还没到一楼,他们便听见洛疏风在数落着众弟子,除了辰玉和甯霞,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包括侍辰,都被他数落个遍。
“这书架要这样擦。”
“你这样不行,要把书好好放进去,不能参差不齐。”
“算了算了,我来弄,好生看着。”
侍辰摇了摇头,劝说道:“爹,小声些,吵到楼上看书的人了。”
“闭嘴,现在哪有多少人在书局看书啊?你搞什么书籍外借,亏你也想得出来这么个主意。”疏风骂道,“这些书都是你师伯的毕生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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