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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前还威风凛凛的匪首看见顿然出现的少年,下意识后退一步。适才扬起长刀,两名少年已飞身而至。他只觉颈边轻掠过一缕凉风,不及出手,少年的身影已消失在眼角余光里,与此同时,一缕碎发划过颊边,颤颤悠悠坠了地。
若是那凉意再近一寸……
“哐啷”一声响,长刀坠地,匪首双腿发软,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啊——”身后传来青龙和白虎的惨叫声。
他双 瞳骤缩,回身一看,却见那两名少年已移形换影至身后,一左一右梏着青龙和白虎,眼下正满脸无奈看着瘫软在地,厉声尖叫的两人。
匪首陡然回神,顾不得旁人死活,拎起长刀连滚带爬而去。
“哥,就这么让他跑了?”
小五将“白虎”扔到地上,狠狠瞪他一眼,神情很是不满。
“听爷的。”小四提起“青龙”,三两轻点回了山下。
“啊——”
两声惨叫划破深林,无需安南军动手,前赴后继的山匪已纷纷刹住脚步,又后不约而同四散而去。
“爷,追吗?”小五把白虎扔下,兴致勃勃便要去追人。
“不必。”萧西睨向瘫软在地的两人,摇摇头道,“林中地势复杂,不宜在此时深入。先问过他两人再说。”
小五得令,寻来破布阻断他两人惨叫的源头,又和小四一人一个提到马背上,神色不解道:“爷,此地离东临不远,怎会有山匪作乱?”
小四举目望向山匪离去的方向,补充道:“看他们熟门熟路的样式,应当已得手过多次,也不知是哪些官队遭过贼手。”
“官队?”车窗帘被人一把掀开,宋离探出头,蹙着眉道,“小四,之前你说在驿站遇见了何人?”
萧西眸色骤沉:“若没被我们碰到,今日路过此地之人极有可能是现下还在驿站里的兵部中人。”
“兵部?”小四小五怫然作色,“兵部辎重岂可儿戏?这些山匪,要造反不成?”
林深草茂暮色压枝,如同萧西的墨瞳沉不见。
他垂目思忖,许久没有言语。
*
“老巴?”
“是、是我。”
雁荡山脚下,灵岩客栈的柴房里,高瘦黝黑的青龙不停往墙角挤,不敢直视神色如常的小四,生怕一个对视就被灭口。
小四轻一颔首,居高临下道:“东临人?”
“不、不是。”老巴浑身一哆嗦,抬眸瞥他一眼,又飞快摇头。
两人的反应别无二致,小四耐心渐消,挑眉道:“不是东临人,那是哪里人?”
“我、我二人是南琉人。”老巴一边斜眼瞟他,一边壮着胆子开口,“小乙和我都是从琉国来。”
“哦?”小四眸光愈沉,“不知两位是南琉哪里人?又是为何要来我大辰境内?”
老巴两人又是一阵抖动,身后的稻草跟着一阵窸窣。
少顷,他咽下一口唾沫,战战兢兢道:“就、就是华琉河对岸,坐、坐黑船过来的。”
“黑船?”小四剑眉轻挑,不紧不慢道,“不知贵国君上尊讳为何?”
老巴两人目光交汇,眸光复又闪躲不已:“我、我二人来青州日久,已不知南琉近况。”
小四:“……既是琉国子民,为何又要打劫我大辰官车?”
“只、只要成功一次,弟兄们可半年无忧。”
“你们……”
没来得及细问,只听“吱呀”一声响,萧西和宋离推门走了进来。
不及开口,宋离径直绕过他,朝老巴两人说了一通他听不懂的话。
老巴两人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来青州日久,连南琉话都不会了?”萧西骤然开口。
老巴两人一怔,双脸立时涨得绯红。
青州与琉国相距甚远,大辰与南琉又久无来往,谁成想此地竟会有人通南琉语。
不知所措之时,那刚进门不久的公子哥再度开口:“为何做贼?”
老巴两人梗着脖子默不作声,如同被人点了哑穴。
宋离退身至萧西身后,打量片刻,不紧不慢道:“东临人均良田过亩,看你二人样子,莫不是贪心不足,被家人赶出了门?”
“良田过亩?”身形矮胖的白虎蓦然昂起头,恶狠狠瞪她一眼,厉声道,“姑娘怕不是醉心诗词歌赋,久不闻窗外事日久,也不知我东临今日之景……”
“你东临?”
“小乙!”宋离不及细问,老巴已厉声打断。
后知后觉说漏了嘴,小乙脖颈一缩,像只鹌鹑似的蜷在稻草堆里不吭声。
萧西双目如炬,凛然凝向老巴。
老巴不自觉吞了好几口唾沫,一双三角眼左右来回徘徊了好几次,最终落在萧西脸上,小心翼翼道:“贵人见谅,小乙年纪小不知事,别和他一般见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