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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家店呀,真好吃。”
宋锦溪没回头,报了店名,逃跑般地离开了。
他心里又清清楚楚地知道,那盒子里,是两份烤布蕾。
但他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在相隔十三个小时的地方,有人正在为了一份没吃到的烤布蕾崩溃。
把自己锁进房间里,他靠着墙坐,努力放空思绪,却又有纷杂的念头不断翻涌。
他低声咒骂,宋锦溪,你可是那场大戏的编剧,你自己定下的剧情,虽说后来朝向了不受控制的方向,但你可是置身事外的局外人,是上帝视角的编导者,已经结束了,别还在这里自欺欺人了。
虽说这一场戏,宋锦溪以为自己是持笔者,可是没有导演喊卡,没有反复的NG,没有摄影与打光,他把这场大戏搬进了生活,骗了李临,但久而久之他自己又如何分辨戏与真实的边界。他怎么知道那些心动柔软的瞬间到底是来自于演员宋锦溪还是那个本就不存在的、被虚构出的“完美男友”。
他饰演着那个“男朋友”,日复一复,年复一年,现在戛然而止的剧终,又当如何出戏。
他扮演得太好了,像一场庄周与蝶的梦境。
宋锦溪狠狠地仰头磕在墙上,后脑勺碰撞墙面,发出一声闷响,他尝到了一丝血腥味,是某颗尖锐的牙划破了口腔,混着血沫,他咬牙对自己说:
“卡。”
第47章
再回家已经是第二年暑假了。
因为当年的农历新年在二月,那时宋锦溪的寒假已经结束了,于是干脆提前和家里人沟通了不回家过年。
父亲没说什么,但母亲有点意见,觉得嫂子第一年来他们家过年宋锦溪不回来未免失了礼数。
几方拉扯下,最后母亲警告他暑假必须回家。
下飞机后直接回家,一路上也没觉得和上次回来有多大的差别。
到了家,大姐已经在了,两人简短地问过好,宋锦溪就提着自己的行李上楼去,冲个澡,就睡下倒时差了。快要晚饭的时候,管家上来敲门,他应了一声,坐起来,换衣服,梦境里的一切快速地褪去,只留下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晚饭在外面吃,一家人订了个包厢,宋锦溪、大姐和母亲一批去的,大哥大嫂则更先到。母亲殷切地上前和大嫂寒暄,大姐也在旁时不时搭话,宋锦溪去坐到大哥边上。父亲在最后姗姗来迟,脸色并不算好看。宋锦溪注意到父亲进门的一刻,大哥下意识握住了大嫂的手,像是无言的安抚。
上菜,气氛有些尴尬,宋锦溪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大家的脸色,除了和他一样摸不着头脑的大姐,其余人脸色各异。
饭过半巡,父亲放下筷子,看着大哥大嫂,“锦渊结婚也有一年半了,是时候要个孩子了吧。”
“在考虑了,”大哥回道,“这事又急不得。”
“急不得,”父亲冷笑一声,看向大嫂,意有所指地说,“一年半连个蛋也看不见,要不要去做个检查?”
大嫂的脸刷地白了。
“父亲,这事是我们小两口关起门来的房内事,也不必事事都像个没长大的小孩一样跟父母报告吧。”大哥和父亲对视,目光不躲不闪。
“怎么和我没关系?那是我们宋家的孙子,是我的孙子,我怎么没权利过问了?”
“你又是什么意思呢?”母亲擦了擦嘴,反问道,“你是在暗示我生的儿子有问题吗?人家什么时候要孩子都是自己的选择,没过够二人世界想晚一点备孕也正常,倒也不必像个种马似的一天到晚就知道播种,弄得满天下都是他的野种吧。”
父亲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这对被迫绑在一起的怨偶最知道如何向对方的痛脚下口。
大哥站起身,牵着大嫂,“公司还有事,我们先走了。”
“怎么,现在公司有事都是绕过我告诉你了?我怎么不知道公司有什么事?”
“不过一些没必要报告给你的琐事。”
“所以你是认为这些琐事比我们宋家的孙子还重要了?”父亲冷笑一声。
大哥已经走到门口了,让大嫂先出去,他回身走到父亲座位旁,“我带着常歆一起走,你说去干嘛?现在就去给你造孙子,满意了吗?”
“满意?”父亲从放在一旁的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摔在大哥身上,“你倒是告诉我怎么生?私下做了检查还不敢告诉我了?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父亲又慢条斯理地掏出第二份资料,“别做你那无用功的活塞运动了,要不干脆试试这个,实在不行的话,换个人吧。”
当晚闹得难看,宋锦溪第一次见到大哥这般反抗父亲的权威,母亲在旁时不时出言讽刺,最后摔了半桌的碗碟,不欢而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