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点名的你。何素尽量把声音压到最低，解释说：但一般外包公司接这种大项目，都不会只找一个人画，至少出两张图是规定。
那意思说，他那张图就是个凑数的？
是。
易华瑾没待过这种职场，更没体会过最底层社畜的艰辛，但外包公司都是按劳给钱，只要客户没看上，不管花了多少心思和时间，一分钱都拿不到。
这就是职场的残酷，这也是易华瑾不想签公司的原因。
自己辛辛苦苦画的图，不过是在被人当做商品挑选，只要不合别人眼缘，说不要就不要，弃之如敝履。
而易华瑾从最初的理念就是，坚决不当商品，作品也好人也好，都不行！
所以之前在风易，他谁的都不听，哪怕是风凌让他改图或者改方案，他都不乐意。
他又问：画了多久了？
半个月。
易华瑾老毛病犯了，随口吐槽：半个月只有一个草图？
之前他们俩都是窃窃私语，这一声突然提了一些，对面的男人听见了，以为易华瑾是嘲讽自己，显然很不高兴：你行你上啊？
易华瑾也知道自己的言行冒犯了别人，但他也不是会给人道歉的性格，就勉强圆了一下：我只是觉得这张图要不了这么久。
那个人却更生气了：你什么意思，你一个新人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结果易华瑾还没说话，何素突然低吼了一声：吵什么？有这功夫去改图。
那人看总监发话了，只好灰溜溜的闭嘴了：是。
易华瑾知道何素不是护自己，他跟自己性格有点像，喜欢安静，不喜欢有人在自己耳边吵。
这一点，徒弟和师傅真的是如出一辙的相同。
看何素没再理自己的意思，易华瑾也没理他，继续画图。
熬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易华瑾就把草图搞定了，他画图一向很快，差不多是普通画师速度的50倍，专业画师的10倍。
舒展了下身体，易华瑾回了头才发现，全公司就剩自己一个人了，
他以前在风易工作，连续通宵是家常便饭，只是到十一点而已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况且早上确实也迟到了，耽误了一些工作的时间。
他不是那种凭着有关系就不求上进的人，只要是接下来的工作，一定会做到最好。
他甚至感觉十一点还有点早，回去也没事做，还会无缘无故想起那个人，还不如在这儿多加会儿班，干脆通宵算了，
只有在作画的过程中，他才会全神贯注毫无杂念，不想任何没用的烦心事。
这也是以前为什么这么拼命工作的另一个原因。
他从来不想去多想，为什么风凌不爱自己。
也不想去多想，怎么讨好他巴结他才能让他多看自己一眼。
第17章 不过是爱错了一个人
易华瑾每天熬夜到半夜十二点，回去睡八个个小时起来继续画图，除了画图就是吃饭睡觉，几乎完全不娱乐，他也不嫌累，这是他习惯的工作方式。
有些人可能天生就能熬，而且这么熬还不显老，还肤白貌美身材好，简直不符合科学常理。
不过熬多了，虽然外貌上显现不出来，但身体上的负担还是有，特别是眼睛的负担。
他又开始视力下降，虽说不严重，就没太在意。
这么熬了两周，他就把图给搞定了，本来客户给的时间是两个月，他只用了四分之一的时间。
连桦那边还挺满意易华瑾出的图，还特别指定了他包揽了他们这个项目所有的前期设定，还加了价钱。
这可是个大工程，最起码得画上千张原画设定，正常画师估计五六年都画不完。
但易华瑾接的很果决，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只是觉得有人需要自己，就好。
没有人要的感觉，太难受。
照常继续熬夜赶工，每天易华瑾都是最后一个走的，而且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晚一些，仿佛他的生命里只剩下工作。
他正头挥动着画笔，只听啪的一声，眼前就陷入了一片漆黑。
整个办公间里，连灯带电脑的光，全灭了。
易华瑾还以为停电了，回头一看，借着隐约的月光看到何素站在门口，手上拉了门口的电闸。
他站起身朝何素走去，却当着他的面，又把电闸掰了回去：你这蓄意报复太低级了，ps（一个绘图软件）有自动恢复。
何素却答：以前在风易，你就拼了命的工作，只要带项目从来都是最后一个走，可你现在是什么下场？
易华瑾轻笑：我不是被风易赶走的，我是自愿走的。
自愿？放着高高在上的首席不要，来这里给你当初最看不上的下属当下属，可自愿的挺好。
易华瑾听的出他在嘲讽自己，依旧淡淡一笑：我觉得这个地方挺好，大徒弟都当我上司了。
面试是我故意去卡你的。
我知道，你怨恨我当初对你刻薄不过人无完人，我其实也没什么恶意，你要记恨就记恨吧，总不能杀了我。
杀了你叶泽要跟我芋沿的拼命。
易华瑾诧异：你知道我们俩的关系？
何素却答非所问：易华瑾，连桦那边的意思我多少清楚，他们想借新项目压过风易，取代风易影视动画市场的地位，而你，是他们计划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不等易华瑾回话。他继续说：只是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接他们的图，你不是喜欢他？
何素没提名字，但显而易见的，那个他，指的是风凌。
易华瑾笑不出来了，却还是强装镇定的问：你怎么知道，我记得你离开风易的时候，我跟风凌还没结婚。
何素是六年前走的，好像正好是自己刚跟风凌表白的时候，那个时候公司还没传开自己跟风凌的关系，他怎么知道的？
不过易华瑾很快的反应过来，何素跟叶泽认识，叶泽知道的他肯定也知道。
所以，你为什么离开风易？何素还是那一个问题。
易华瑾只能苦笑：没有为什么。
何素盯着易华瑾的眼睛沉默，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易华瑾也差不多猜出来了他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慢慢走回自己的位置，重新坐下，开电脑继续画画。
他出轨，你才走的，是吗？何素许久还是问出了那个欲言又止的问题。
呵，消息挺灵通。既然他这么直白的问了，易华瑾索性承认：的确如此。
那你为什么不揭发他，让他身败名裂？
不想。
易华瑾从来没有想过害风凌，哪怕他这么渣，自己也不想让世人知道他是个渣男。
不是面子问题，而是，自己不想亲手毁了自己最爱的人。
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能跟他离婚就好，别无他求。
边胡思乱想边动着笔，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画了张风凌的脸出来。
他侧脸比正脸好看一些，特别是45度角，微微勾起笑意，很杀。
易华瑾觉得自己没出息，却也别无他法。
看得出，你真的很喜欢他，这么能忍。何素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能忍有什么用易华瑾言语中尽是苦涩。
你不该爱一个无情无义的人，这是你的错。
易华瑾垂下眼眸，用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说：如果自己能控制自己的感情我早就抽身离开了。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会感情外露的人，但能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喜欢风凌，肯定是非常强烈的感情。
全公司都知道？这么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