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顾他人眼光,她直接把萧千羽拽到身边的位置坐下了,才招呼大家开席动筷。
众人一看,也都明白老太太是明着偏爱萧千羽,不好说什么。
老太太生日,儿辈孙辈自然都回来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三个孙子一个孙女。
傅衡舟的父亲叫傅正义,是大哥,他一家都和老太太一起坐在主桌上。
傅衡舟的二弟叫傅衡霁,也和他们坐一桌,他身边是弟媳时沐。
时沐手里抱着两岁多的儿子傅锦时,小娃娃刚学说话,开口咿咿呀呀的,逗笑了整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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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谁开的头,推杯换盏间,话题就从傅锦时跑到了傅衡舟和萧千羽身上。
傅衡霁对傅衡舟说: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咱们几个就剩你啦。
四个孙辈都结婚了,虽然傅衡舟最大,但只有他没孩子。
傅正义今天喝了两杯,有些上头,听了傅衡霁的话也借机说道:衡舟,这几年你都说先把鼎盛搞好,暂时不想提孩子,你有这份心,我很欣慰。
现在你完全接手公司了,打理得挺好,我很满意。
孩子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我和你妈都盼着早点抱孙子呢。
傅正义一番话张弛有度,既夸赞了傅衡舟的能力也表达了自己的意愿,成功把众人的目光都引到了傅衡舟身上来。
不急。只见傅衡舟轻轻皱眉,慢慢放下筷子后说了两个字。
怎么能不急呢,你都三十了。
还有你爸、你妈、你奶奶,这么大年纪了,能拖几年?
傅正义还没说话,另一桌的傅正其就起身反驳。
他自恃是傅衡舟的二叔,拿出长辈的架势教训起傅衡舟。
年轻人想过二人世界很正常,可以理解。问题是你们都结婚十年了,没有孩子哪儿说得过去。我可听说了啊,最近流行那什么丁克家庭,你俩不会也学人家搞那套吧,我第一个不同意。
傅正其话音刚落,场上就响起了另外几位长辈反对的声音,听得傅正义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因为傅家是个传统的家庭,他不管什么丙克丁克的,傅衡舟不生孩子就不成。
傅正义瞬间气上心头,站起身对着傅衡舟劈头盖脸地问:傅衡舟,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想的。
傅衡舟眼皮动了动,看了萧千羽一眼,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傅衡舟收回视线,心里冒出一丝难以名状的慌乱。
但他多年来的商场经验已经让他不会轻易外露自己的情绪。
这件事早晚都要讲的,那就趁今天都说清楚吧。
不要又怎样。
傅衡舟淡淡开口,话里没有一丝起伏,仿佛说出来是别人家的事。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傅正义话里已经充满了难以遏制的火气,有震惊,也有愤怒,他下意识地指着傅衡舟。
场上霎时安静,其他人都停下了动作,看向傅衡舟这边。
萧千羽则是愣了一下,才重新把目光聚集到傅衡舟身上,只是又被他脸上冷峻的神色刺痛了眼睛,低头不敢再去看。
既然这样,我今天就说清楚了,我们不要孩子。
傅衡舟说得不容置疑,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你敢!傅正义气得发抖,抡起巴掌就要扇到傅衡舟脸上去。
傅母连忙拉住他,一边捋着他的背顺气一边劝:老傅,有事慢慢讲,你有高血压,别生气。然后又转头对傅衡舟说:衡舟,你说什么呢,别气你爸。
我的人生已经被操控过一回,您还要再操控一回吗?
傅衡舟突然激动起来,忍着情绪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除了小辈,几乎所有在座的人都立刻反应过来傅衡舟说的是什么。
第12章 理所当然
萧千羽抬头望向傅衡舟,一张脸在刺眼的灯光下白了又白。
原来,傅衡舟一直都在介意和自己结婚的事。
萧千羽突然很想吐,只好用手捂着嘴,桌下那只手攥紧拳头缓了好一阵才止住恶心的感觉。
傅正义被傅衡舟问得说不出话,其他人也不好插嘴,场上寂静无声,静得让萧千羽害怕。
他觉得他此刻是要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的,刚想起身,老太太就拉住他,示意他别动。
都给我坐下,今天我生日,就想你们聚在一起好好吃顿饭。
这都不行吗!
儿孙自有儿孙福,瞎操什么心,吃饭!
一句话,既骂了傅正义也骂了傅正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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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动怒了,是大忌。
众人悻悻地继续吃饭,直到散席,谁也没再提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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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前老太太把萧千羽拉到房间里说悄悄话,意思就是两个人在一起不容易,有什么事情敞开了讲,好好过,受委屈了有她替萧千羽做主。
她也说了傅衡舟从小就脾气倔,犟起来谁都拉不住,让萧千羽别往心里去。
但半句没提孩子的事。
活了几十年,老太太看得通透,当初本就是不情不愿的事,哪有那么容易开花结果。
更何况这得要小两口自己解决才行,别人插手只会越搅越乱。
萧千羽怕奶奶担心,说的话全部都应下了,但怕是做不到。
他发现自己对这个结果其实不惊讶,只是因为傅衡舟什么都不问他就替他做决定而难过。
这不同于其他,而是对一条生命的取舍。
更何况,这条生命此时此刻就鲜活地存在于他的身体里。
也许只要傅衡舟事先跟他商量,不是让他像个跳梁小丑般为了怎么向他开口而煞费苦心,他也会听话地不要。
他一直都是听话的啊。
但头一回觉得听话的自己活得像个笑话。
从心底里滋养出来的欢喜,被彻底消杀,化作无数细小的齑粉,在肃杀的深秋季节散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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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路上谁都没说话,傅衡舟是生气,萧千羽是难过,但他不敢看傅衡舟,只好扭头去看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象。
傍晚时分,夜幕降临,路两边的树木掩映在夜色中,路灯依次亮起,昏黄的灯光打在参差不齐的树顶上。不知是什么树种,叶片泛黄却还枝叶厚实,灯光因阻挡落不到地面,形成上明下暗的对比,不添暖意,展现的全是寂寥。远方的天空还亮着,在乌蒙乌蒙的废气中透着一点蓝色。
快出市区的时候塞车了,车龙绵延了好几百米,喇叭声和叫骂声此起彼伏。
车辆走走停停,萧千羽被颠得头晕,又觉得周围聒噪,心情愈发郁结,脸色变得难看。
不舒服?傅衡舟双手随意架着方向盘,抬头望了一眼看不到头的车龙,再扭头往萧千羽这边看,注意到他唇色苍白。
晕车了。萧千羽闭眼揉着胃,极力忍住要吐的冲动,嘴里艰难地答出几个字。
傅衡舟瞄了一眼副驾驶前的小抽屉,说道:前面有纸袋。
嗯?萧千羽睁开眼睛,拉开小抽屉,果然看到一小叠牛皮纸袋,他摸索着抽出了一个,打开后小心地捧在手里,但没吐,还是闭眼靠在了椅背上。
傅衡舟洁癖,他不想在他面前吐,也许可以撑到回家。
几分钟后路就通畅了,等车驶出市区,傅衡舟就把车速提到了最快。
别墅在城郊,原本离市区要半个小时车程,他只花了一半时间。
到家后,萧千羽连忙开门下车,还没站稳,就扒着车门把手,弯腰吐了起来。
刚刚压抑下的恶心感变本加厉,他实在忍不住了。
傅衡舟见状也下了车,向萧千羽那边走去。
别过来!萧千羽听到脚步声,知道傅衡舟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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