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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市只要出了太阳,冬天就不会显得那么冷,谈玉琢把车窗按下来一半,让风流动在车厢内,减缓他的腹腔的不适感。
车开过洞府区,过三个红绿灯转过十字路口,街道两边的树木密集起来,最后连成一片葱郁。
南边的阔叶林冬天也不落叶,间或夹杂几颗高大的梧桐,梧桐叶倒是黄了,枯叶落下来铺满白色的花园砖,红色的尖塔状教学楼顶隐在树群之后。
谈玉琢看见有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三三两两站在校门口,他便想起自己之前也经常请假出校门,站在校门口等自己打的网约车。
不过他大多时候是独身一人,而且请假的理由也不是那么美妙,基本都是生病。
谈玉琢长着一张不算老实的脸,但他没有像自己脸那样看上去精明,他不说谎,特别在老师面前,只有一次撒谎请了假病假。
因为他身体小病不断,老师没有怀疑他,在改作业的间隙里在请假单上签了字,叮嘱他路上注意安全。
当时他刚得知高考前最后一场模拟考试的分数,很不理想,他从没有考过那么低的分数。
梁颂年把车停在路边,按照要求带来了冰淇淋,但并不允许谈玉琢多吃。
车里开着空调,谈玉琢穿着校服短袖,有点冷,他问梁颂年:“大学好玩吗?”
梁颂年说还行,谈玉琢不太满意这个答案,高考前的生活刻板重复,繁重而沉闷,他迫切需要一些东西来督促自己努力。
不过他也知道从梁颂年那里听不到多少具有诱惑力的形容词,小声抱怨了一声便没有说什么。
“我想报首都的B大……”谈玉琢看梁颂年,小心翼翼地问,“你觉得我可以吗?”
梁颂年打开车窗,外面的热空气涌进来,谈玉琢有点受不了这样的湿热,想把车窗重新关上。
“玉琢,B大的分数线对你来说太高了。”梁颂年没有经过多长时间的思考,冷静地说,“换一个对你更好。”
谈玉琢当然知道将B大作为自己的理想目标对他来说太过于吃力,特别是在他模拟考又考砸的情况下,他本来想和之前一样,把梁颂年的话轻轻掀过。
只是他胸腔内不停冒出莫名的泡泡,充斥满他每一根血管,在不断升温的车内温度下一个接一个地爆炸。
“怎么了,八十个志愿我想加一个B大又没关系。”谈玉琢语气不是很好,但明显梁颂年没有注意。
他依旧说:“可以的,但是不建议你把它当目标院校,压力会很大。”
梁颂年放松地坐在驾驶座上,手腕上戴着一块腕表,窗外的阳光照到他的脸上,让他年轻的脸庞看上去更加俊朗,鼻梁高挺眼睛深邃,让人很容易动容心软。
谈玉琢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确定梁颂年究竟是否清楚自己要考B大的理由,他大可以如以往一般解释,却只蠕动了几下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梁颂年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要送谈玉琢回学校。
谈玉琢说不用,意识混沌地摸到车把手上,试了几次没有打开,手指软到攒不起力道。
他低着头,看黑色的车内饰,闭上眼睛很慢地说:“我不想异地恋,如果我没有考上B大,我们就分开吧。”
谈玉琢对这段记忆已经很模糊,连同当时的感受也变得陌生,他只记得梁颂年沉默良久,没有伸手挽留他,只说:“我尊重你的选择。”
谈玉琢并不是想要借此威胁梁颂年为他做什么承诺,他们两人之间完全不像普通情侣,想要那些承诺或者情话太过于大胆幻想。
高二时候教导主任大抓学生恋爱问题,谈玉琢为此偷偷紧张了几天,可其实他的担心是很单薄可笑的,因为连梁颂年的朋友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只是想要梁颂年安慰一下自己,说一些很没有保证的“你一定可以”或者“报同地方大学就不算异地了”之类的话,却只得到了一句理所当然的“尊重你的选择”。
谈玉琢的选择一直都表现得很明显,桩桩件件无一不坚定指向梁颂年。
当事人或许知晓,或许知晓所以当做看不见。
谈玉琢觉得自己傻,可能梁颂年早就不想和他继续了,他倒是上赶着和人吵架。
车开得很快,学校转瞬就看不见,谈玉琢用眼角的余光偷看梁颂年,没见他表情有一丝的变化,似乎刚刚过去的只是一所普通的学校,不是他的母校。
谈玉琢唏嘘,却不是在唏嘘过往,他唏嘘梁颂年阳痿真是迟早的。
作者有话说:
王勤:你们昨天晚上玩那么大吗?我这样看着会不会太冒犯了? o.O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