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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颂年坐在他旁边,没有出声的意思。
谈玉琢看着梁颂年那张冷然的,平静的脸,可能是酒精的催动,一些恶劣的心思如藤蔓一般缠绕上来。
他伸出脚,在桌子的遮掩下,脚尖点到了梁颂年的小腿。
梁颂年岿然不动。
“你不喝,就是不给我们面子。”对面的人说完,其余人默契笑起来。
宴桌上,谈玉琢陪笑,得体地拒绝:“不是我不愿意喝,是真的胃不行了,下次吧,下次我自罚三杯。”
宴桌下,鞋尖顶开裤脚,一下一下狎昵地贴着小腿蹭动。
“可以了,不要得寸进尺。”梁颂年开口,“今天就到这里结束。”
谈玉琢愣了愣,坐在原位置上没有动,梁颂年起身握住他的手臂,低身倾向他耳边,“我送你回去。”
谈玉琢犹豫了几秒,他不看梁颂年,垂着眼睛站起身,走出来的时候脚步不稳踉跄了几下,梁颂年扶稳他,“小心点。”
谈玉琢不知道他是否意有所指,脸上一阵一阵热,疑心自己真的喝醉酒了。
他走不稳,梁颂年把外套搭在臂弯上,自然地揽住他的腰,谈玉琢想掰开他的手,却意识到这样会和他有触碰,手又慢慢垂下了,只抓住了他的袖子。
外面的空气很冷,谈玉琢身上却热得厉害,几乎到了滚烫的程度,梁颂年推他上车,谈玉琢落到车座上,轻声哼了一声,手臂抬起遮住自己的眼睛,膝盖曲起,脖颈向侧边拉出一道白韧的线条。
他的脖子也粉,梁颂年觉得他状态不太正常,轻轻拍了拍他的脖颈侧,“你现在住哪?”
谈玉琢紧闭嘴,一个字也不肯说。
梁颂年拉下他的手臂,谈玉琢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躺着和他对视,眼睛里烧出一片水光。
许久,他沙哑着嗓子说:“梁颂年,我想睡觉。”
第5章 狗尾巴草
但梁颂年不为所动,他表现出了无法商量的强硬,“先告诉我,再睡。”
从他身上投下的阴影居高临下地笼罩在谈玉琢身上,谈玉琢缓慢眨了两下眼睛,不看梁颂年了,转头看前面的车座椅背,显露出一点醉态,含糊地:“我不记得……”
梁颂年没有说话,谈玉琢依旧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如有实质一般,他不得不放轻了自己的呼吸,尝试想一些话弥补自己拙劣的谎言。
他听见梁颂年在自己上面说:“司机可以送你回去。”
几乎已经是明确的拒绝,车内的饰灯昏暗,谈玉琢看不清也就没有感觉多难堪,反而轻松些,松松地吐了一口气,“不用,有人会来接我。”
他现在唯一想联系的人是陈春,可是陈春只有一辆小电瓶车,工作时间已达五年,前端时间车头后视镜还碎了一个。
天气冷了之后,每次她来接谈玉琢,都要先给他围上一块花色老土的厚实围巾。
谈玉琢想到那条围巾的样子,就有点想笑,但在梁颂年面前没有笑出来。
“谁来接你?”梁颂年又问。
接二连三的,谈玉琢感觉自己面上有点挂不住,干脆不说话了,沉默地计算着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打到一辆车。
梁颂年的手指在他脸上,有点凉,谈玉琢动了一下,后知后觉是自己现在太烫了。
“怎么办啊,玉琢,”他嗓音低低地说,“你生病了没有人来接你。”
谈玉琢模糊地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几分似是而非的疼惜,又感觉冷漠。
他想不通,梁颂年为什么是那么矛盾的一个人。
过了一小会,谈玉琢听到了车门关闭的声音,外面风雪的呼啸声一瞬间销声匿迹,车内瞬间变得安静。
梁颂年打开驾驶座的门,一边单手系好安全带,一边发动了汽车。
谈玉琢不知道梁颂年会把自己送到哪里,但总归不会太差,他的神经开始松懈下来,在轻微的颠簸中,意识缓慢地下沉。
车在路上平稳地开着,车窗外冰天雪地,车内却很温暖,空调的温度让木质熏香变得更加明显。
梁颂年在前面叫他的名字,谈玉琢睁开眼,在座椅之间的缝隙中看梁颂年,从他的脸看到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
“许庭知有男朋友,你不要再做错误的选择。”他平和地说,不算严厉,但也不算多关心。
谈玉琢不觉得自己做过什么错误的选择,妈妈昨天打了电话给他,z市的冬天对她来说还是太冷了,所以谈玉琢送她去南方休养。
谈玉琢今年二十六,已经不算小了,妈妈依旧叫他“宝宝”。
她说宝宝,我织了件毛衣寄给你,注意保暖。
周时给了他很多钱,没有这些钱,他今年冬天就不会收到妈妈从南方寄过来的毛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