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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爹。”廖勋沉重地答。
“案上,共摆了三十余封以布巾包裹的银锭,每封内盛白银一百二十两,共十二锭。”
从厢门可看到东跨院,花厅内一排设了三十二座灵位,香烟燎绕,那是三月来廖宅死于
锋镝下的义士灵位。
教师方扬大踏步上堂,沉声问:“且慢!请问东主这是什么意思?”
廖树仁长叹一声,惨然苦笑道:“方师父,这是廖某的一点心意。”
“东主的意思是……”
“程家既然下了最后警告,明早必定大举来袭,不再是当门叫阵厮杀,定然是破宅杀人
寸草不留。金狮恶贼当年率领上万匪徒,一围均州二围襄阳,杀人盈万,鸡犬不留;与他的
匪目八大金刚,自称杀星下凡。目下他虽已放下屠刀,但凶暴残忍的个性并没有多少改变,
杀咱们廖家一门老少数十人,在他来说太过平常了。因此,廖某不忍见诸位因……”廖树仁
沉痛地说。
“东主,不要说了。”方扬大声说。
“不,我要说,目下咱们伤的伤,残的残,已无再战之力,同时,程家志在我廖家一门
老少,与诸位无关,诸位可趁早远走高飞,利用夜暗缒城出奔,诸位或有生路,留在舍下,
枉死无益。留得青山在,何愁没柴烧?诸位在何处不可谋生?赶快回房拾掇,晚上出城走
吧。”
方扬冷冷一笑,神色凛然地问:“东主把方某看成无情无义的人么?”
“方师父……”
“程老狗早已放出消息,要杀绝与东主有关的人,咱们这些男子汉大丈夫,程老狗肯网
开一面,放咱们出城逃生。”
“方师父,能逃脱一个……”
“不可能的,一个也逃不了,除了在此背城一战,捞两个垫棺材底光荣战死之外,别无
他途。”
“方师父,你听我说,只要你们能一同突围……”
“东主,不可能的,他们人数超过咱们十倍,谁也休想逃生。银子东主留下,方某是不
走的,要死也得死个义字当头,你赶我我也不走。”
“方师父……”
“别说了,属下到外面看看。”
方师父一走,接着,护院们接二连三地离开,每个人的心清皆极为沉重。
一名五短身材的护院脚下迟疑,突又转身走上堂来。
廖树仁黯然地问:“古师父,你象是有话要说……”
“属下想……想出……出城试试运气。”古师父低下头,讪讪地说。
廖勋赶忙奉上银封,说:“古师父,一切请小心在意,祝你一路平安。”
古师父接过银封,说声谢谢,脸红耳赤地转身疾走,急急出厅而去。
厅外,一二十双冷厉的目光,不屑地向古师父投射。古师父本想等到晚上再走,但看情
势不妙,为免被人轻视受辱,便不再逗留,匆匆返回居处,不久背了个大包裹,老鼠似的窜
出大门走了。
站在门阶上,古师父心中一惊。
街两端的屋檐下,足有上十名打手,各端了长凳踞坐店门外,目灼灼盯视着他不住冷
笑。
他进退两难,脚下迟疑。
街南一名打手突然招手叫:“喂!古如风,你像是卷包袱滚蛋,是你的主子赶你走路?
哈哈哈哈………”
他不再迟疑,向北走。
三名打手双手叉腰,冷笑着向街中央走,不迟不慢地拦住去路,三人并肩一站,盯着他
怪笑。
他扭头回顾,街南的四五个打手已经阴森森地跟来了,来意不善,退路已绝。
中间那位打手嘿嘿笑,歪着脑袋怪腔怪调地问:“姓古的,你要走?”
他强打精神,陪笑道:“在下已遵程爷之命离开廖家出城……”
“哈哈!出了白河城,再进枉死城,妙啊!”
“诸位请高抬贵手,在下已与廖家无关……”
“哈哈!说得好。这样吧,跪下磕四个响头,咱们兄弟便放你一马,如何?”
“诸位,人有脸皮,树树有皮……”
“哈哈!你怕当街磕头有失身份?阁下,这比送掉老命值得吧?跪下啦!老兄。”
古如风吁出一口长气,惨然道:“好吧,请诸位言而有信。”
他跪下了,当街叩了四个响头。
尚未站起,“卟”一声响,背心便挨了沉重一击,耳听到一阵刺耳的狂笑,人向前伏倒
失去知觉。
这位古师父贪生怕死,最后仍难逃大劫。两名打手狂笑,着拖起他,一个叫:“把他倒
拖着,在街前街后走走,走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