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君的诉说中,梁琛回头看了眼魏延。这是魏延选的地方,他从不相信什么巧合,肯定绝对是有人故意为之,至于这人是谁,答案呼之欲出。
魏延在梁琛阴鸷的目光头皮发紧,虽然他知道自己做的这件事肯定瞒不过梁琛,但没想到会让梁琛这般生气,他不过是想提醒燕君,所有人都可以放下挽心,就他不可以,挽心是为他而死。
王
阿君,我们换一处用膳吧!魏延正准备开口请求责罚时,梁琛直接打断他。
不了,燕君摇摇头:就此处吧!我想能在此处用膳,挽心定会开心。
燕君不等俩人回答,自己先走入酒楼。梁琛看到他再次消极下去的情绪,在心底叹了口气,他回头看着魏延道:魏延,此行过后,你便留在你父母跟前好好尽尽孝吧,这些年你跟着我也辛苦了。
王爷。魏延微红着眼眶本想继续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他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眼睁睁看着梁琛走进酒楼。
燕君刚踏入酒楼,小二立即迎上来:这位公子好生眼熟,从前可是来我们这小店用过膳?
嗯,燕君朝他点点头:从前时常来,后来因种种原因去了建安城,数年未归,今日碰巧路过,便再来尝尝。
哈哈哈,公子好品味。小二边带着他往里走,边道:数这竹溪县,就属我们家口味最正宗,就连两三年前的新科状元,未进京之前都是我们家常客。
听到小二提前钱缙,燕君抿嘴笑了笑,他突然理解了那种游子在外的思乡情,家乡的一切都带着熟悉的味道,会让人无比放松,尽管这里不是他真正的家乡,但他也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
梁琛进入酒楼时,就看见燕君坐在窗边的一张桌前,他微微仰头和小二闲聊着,也不知小二说了句什么,燕君浅浅一笑,那笑容里尽显真切,是他许久未见的模样,他顿时有点不敢抬脚上前。
还是燕君先看见的他,燕君见他在原地傻站着不动,出声问道:你在那站在干嘛,快过来坐呀!
梁琛回过神,慢慢踱步到燕君面前坐下,他有些局促地喊了声阿君,燕君朝他盈盈一笑,斟了杯酒递给他。
尝尝我们江南的酒,与你们安北的截然不同。
梁琛端起酒盏小饮一口,眼眶瞬间微热,这江南的酒与安北的酒的确不同,与这江南的人一样。
安北的酒很烈,入喉全是烧灼感,让人只感痛快。可这江南的酒尽显江南的柔情,只饮一口都能让唇齿间处处留香,好似这江南的人,让他情意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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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六十七 分别
等小二把菜端上桌,燕君让梁琛叫魏延一起来用膳,梁琛怕魏延再说一些什么不好的话,自然不肯去,但他又架不住某人的执拗,最终还是去叫了魏延。
三人同桌,因为挽心的事情气氛有些僵硬,燕君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时,就被隔壁桌的聊天内容打断。
回去和你们亲人友人说,最近这阵子可千万不要去建安城。魏延身后的彪形大汉小声说道。
他对面坐着的粗衣男子疑惑问道:怎么了?
彪形大汉答:老皇帝去世了,按理说应该是太子或者嫡子靖王继位,但听说两人叛乱了,无法继承皇位,很多大臣就想让肃王继位。就在肃王准备继位的时候,安平公主拿出诏书,说陛下传位给了六皇子。
六皇子?粗衣男子不屑笑道:就那个不学无术,整天沉迷女人堆的皇子?不可能吧,老皇帝怎么可能传位给他,这不是想大梁灭亡吗?
彪形大汉接话继续道:大臣们也不相信,但安平公主说得有板有眼,还拿出了证据,大臣们不得不信。不过三皇子不服,坚定那诏书是假的,并闹得不可开交。诶,如今的建安城在这两股势力的相争乱得很啊!
诶,粗衣男子也跟着叹息一声,我听说安北也失守了,现在的大梁可谓内忧外患了。
燕君听着俩人的谈话,视线落在梁琛身上。他也不相信什么诏书这些鬼话,明德帝生前铁了心要把皇位传给梁宣,肯定不会写这种诏书,所以其中一定有梁琛的手笔。
只是他不知梁琛在里面充当的什么角色,又做些了什么,想得到什么结果。思来想去一番,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梁琛。
梁琛似乎看出了燕君心底的疑惑,他握住燕君靠近他的那只手道:好好吃饭,等待会到马车上,我全部讲与你知晓好不好?
燕君没有回答好与不好,他只是低下头认真地吃起饭,梁琛笑了笑,特意夹了几道燕君喜欢的菜放在他碗中。
一顿饭吃完,三人走到酒楼门口,燕君突然停下脚步道:你们先回马车吧!我还有点事。
何事?梁琛看着燕君问,燕君望着他不答,梁琛把话换种方式说出:我同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燕君拒绝他:我很快的,你们去马车等我吧!
梁琛还想说些什么,但燕君已经转身往内堂走去,他抬了抬脚,终是没敢跨出一步,只能在门口静静等待。
最近他一直感觉,他和燕君直接又回到了两年前的那种状态,近一步怕伤到他,退一步又怕失去他,于是一直在原地挣扎。
过了差不多一炷的时间,燕君才拎着一个很大的食盒从后厨走出来。他站在门口看着不曾挪步的梁琛,心中又涌起难过,这人肩上的担子太重了,他不应该为他留在这里,他该走了。
阿君,傻站在那里干嘛,快过来。
梁琛沐浴在阳光下朝燕君笑着,燕君被那抹笑容迷了眼,这是他的爱人,他的英雄,却也是他只能选择渐行渐远的人,他觉得自己此生都应该忘不掉这个人。
燕君缓缓走到梁琛身边,牵起他的手道:梁琛,我们回家吧!
梁琛答:好。
他想私心一回,只在这个夜,等他私心完,他就把梁琛还给这个世界。
*
在归程途中,梁琛把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了燕君,燕君这才明白,原来梁琛之前的计划是想在明德帝去世后,假传圣旨把皇位传给梁翰,从而让梁翰牵制住梁粟,稳住建安局面,给萧修远和萧霖治理安北的时间。
梁琛的计划几乎是滴水不漏,奈何被明德帝玩了这么一出,全部功亏一篑。不过,他在离京时,把这个计划告知了安平,还让安平把圣旨换成诏书,想以此缠住梁粟,这样既能护住安平等人的安危,还能给他们回安北的时间。
燕君再一次见到了梁琛的谋略,不管这人是否重生,他都是这个世界的拯救者,所以他也就留不住他,只能放手。
马车于日暮时分抵达燕君初到这个世界时居住的院子,院子坐落在一座小山上,按理说这里常年无人居住应该是破烂不堪,可燕君走下马车,看见那整洁干净的院落时,心微微一颤。
他连忙冲进院子,推开老头从前居住的屋子,里面却空空如也,只有桌上的一封信代表有人来过。
梁琛紧随燕君的脚步进来,他走到燕君身侧问:阿君,怎么了?
燕君没有回答,他走到桌边,拿起上面的信将其展开,里面残留的墨香表达着这封信诞生于这几日,而里面的内容让燕君眼热。
燕公子,人死不能复生,老夫知公子重情,可情过深易伤己,不管是老夫还是挽心,都希望公子不要一直沉溺在悲伤之中。能得公子喜爱是挽心之幸,为公子赴死是挽心之命,命为缘,缘起缘灭自有定数,公子与挽心缘分已尽,就莫再折磨自己了。
泪水在墨汁上晕开,燕君站在原地止不住的抽泣,梁琛走到他身旁将他揽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阿君莫要在哭了,挽心姑娘还等着你将她葬于这片故土上,你在哭下去天就黑了,今日也许葬不成了。
燕君在梁琛怀里哭了半晌,直到看完信后的情绪慢慢平复,他从梁琛怀中退出,抱起白玉坛往篱笆外的一片花田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