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从长计议?梁琛转身看着他问:萧叔已经没了,他尸骨都未寒,兄长便被抓进大牢。阿君,萧家没有错,错的是我梁家,我不会让他们这样对兄长的,对不起。
梁琛用力地掰开燕君的手,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燕君哭着喊他的名字,可还是换不来梁琛的一个回眸。
思远。钱缙走到燕君身侧,轻轻地唤了他一声,他很想安慰一下他,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还是燕君抓住他的胳膊先开口问:绍元,送我入宫可以吗?
钱缙看着他,他很想拒绝,可在燕君执拗的目光下,他还是点了头。
燕君到皇宫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雨,他站在台阶上看着跪在雨中的梁琛,心里一片绞痛。
雨越下越大,燕君深呼吸一口气,直接走到梁琛身侧,与他一起跪着。
梁琛看见他,诧异片刻后,沉声道:你来干嘛,回去。
不。燕君倔强答:你不回去,我就不回去。
豆丁大的玉珠拍打在两人身上,春二月的雨还带着冰凉,两人僵持在雨中,谁也不愿意服谁,于是两人从黑夜跪到天亮,再从白日跪到夜深,而这场雨始终未停过。
中途不少人都来劝过,梁婉甚至来认过错,让梁琛原谅她。梁琛终是选择了原谅,因为他知道,梁婉也不过是被利用了,说到底,这一切还是因为他太贪心了,鱼和熊掌都想兼得。
连续跪了一天一夜后,燕君体力逐渐不支,脑袋甚至还有几分晕乎。他看了眼身旁的人,发现梁琛也没有比他好到哪,因为淋了这么久的雨,梁琛整个人都憔悴下来,但他的眼神依旧很坚定,写满了不见到明德帝不肯起来。
燕君闭了闭眼,觉得这样不行,便心生一计。他假装晕倒的模样往梁琛身上倒去,梁琛果然被他吓了一跳,接住他连喊着阿君,然而燕君在这一声声的呼声里,竟真的昏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人已身处靖王府主院内的床上,身上也已换上干爽的衣物。他看着熟悉的帐顶,暗自嘲笑自己一番,本想只装晕一下的他,没想到真的晕了过去,这身子可真越发不行了。
他从床上挣扎着坐起身,发现屋内除了他,再无他人。他连忙穿好鞋下床想起寻找梁琛,结果他刚打开门,就看见梁琛坐在梅树下,身边放着一堆空酒坛。
燕君轻手轻脚走到梁琛身边,也不知这人喝了多少酒,脸上通红不已,眼神也尽显迷茫。他在梁琛身旁蹲下,握住他的手柔声喊道:梁琛。
梁琛回过头,看见是他后,一把抱住他哭喊:阿君,我到底要怎么样做,才能留住你的同时护住萧家。
燕君紧紧地回抱住他,内疚答:梁琛,对不起,是我让你为难了。
不是,梁琛道:我只是很难过,明明一切都是重来,明明我拥有比别人先知的能力,为什么我就是改变不了这一切,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为什么我这么无能啊!
燕君在梁琛的话里震惊,什么叫重来,什么叫先知的能力,他有些迟钝问:什什么意思?
许是梁琛压抑许久,此刻又喝醉的缘故,他把这一切全说给了燕君,燕君才明白,原来梁琛是重生。
他不禁想笑,讽刺的笑。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还是他原书的世界吗?他也明白过来,难怪初见梁琛就感觉这人与原书不同,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认知错误,如今才明白,这只是因为梁琛在大婚前两个月因落水而重生。
难过在很多事情上,即使他不说,梁琛也懂,从不追问,因为他也清楚未来的事情。原来这个世界里,拥有金手指的不止他一人,可两个拥有金手指的人,也没能改写原书的结局。
燕君笑着笑着,又开始心疼起来,一个人如果把这些刻骨铭心的痛经历两遍,那该又多绝望啊!
他松开梁琛,看着梁琛即使睡着,也松弛不下的眉头,他想起了大婚的那个夜晚,梁琛也现在这般,让人心疼。
这一刻,他终于做了那个决定。燕君轻抚的梁琛的脸,那动作很轻很柔,好似在碰某件易碎品一样。
梁琛,燕君轻声答:去做吧!等我回到现实世界了,我想写一本你的单独故事,让我用一生来思念你吧!
第64章 六十四 弑父
在萧霖入狱的第五天,梁宣以多日的绝食终于换来明德帝的一次松口,同意他去大牢见萧霖最后一面。
这天,堕落多日的梁宣终于愿打起精神让人来替他梳洗,他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觉得还是有些不妥,便唤人来替他熏上萧霖最喜欢的香,想以那人最喜欢的模样去见他。
待收拾得体后,高公公送来食盒,梁宣在桌旁将其一层层揭开,直到揭开最下面那层时,梁宣看着里面的东西,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这抹挣扎消失得很快。
他面色从容地拿起里面的东西,再将其藏于袖中,一旁的高公公见状,做最后的思量问:殿下,真要这般做吗?
我还有选择吗?梁宣苦笑一声道:我若不奋力一搏,就只能眼睁睁看他去死,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了,不想在失去第二次,所以公公也莫要再劝我了,我心意已决,绝不改变。
殿下。高公公痛心疾首地喊了声。梁宣是他看着长大的,还是他最尊敬的先皇后之子,他实在不想看着他去赴死。
好了,梁琛抬头看着他认真道:公公,谢谢你这些年对景恒的照顾,景恒一直都记在心里,若今日过后景恒还能活下去,日后有机会定当回报。
高公公沉默半晌,最终叹息一声:殿下言重了,先皇后于老奴有恩,这些都是老奴应该的,老奴只希望殿下此行能逢凶化吉,诸事皆顺。
多谢公公。
梁宣后退一步,拱手朝高公公行了一拜,高公公红着眼受下这拜,心中只觉酸楚。
世人皆道太子命好,生来就享受这天下尊荣,可世人不知,太子年幼丧母,又因这个位置在成长中数次死里逃生,如今好不容易得一意中人,还需在绝路里求生,真令人哀叹啊!
梁宣将高公公送来的饭菜随意吃了两口后,紧跟着高公公的脚步往大牢方向而去。此时是深夜,大梁的皇宫内十分安静,四周除了来回巡逻的侍卫,便只剩他们穿梭于这个黑夜。
梁宣走到这熟悉的宫闱里,心中生出很多感触,他想,这可能是在最后一次走在这里了。
从灯火通明到人烟稀少,从万籁俱寂到鬼哭狼嚎,梁宣穿过阴森的白墙长廊,终于到了天牢。
明德帝在天牢门口等着他,见他过来后讥讽道:为了一个逆贼要死要活,你这太子可做得真有出息。
梁宣没理会明德帝的话,他朝明德帝行礼后,跟着狱卒往天牢深处走去。只是在路过明德帝身旁时,他双手紧握成拳,用力忍下那股冲动。
萧霖的罪名是通敌卖国,但他不肯认这个罪,所以从关进来那一天就开始受各种酷刑,等梁宣见到他时,人已经奄奄一息。
阿霖。梁宣在狱卒打开门的那一瞬间,还没等狱卒开口,他就冲到萧霖身旁,紧紧地抱住他。
听到心爱人的声音,萧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梁宣确确实实在他跟前时,他露出久违的笑容:看见你无事我就放心了,只是消瘦了不少,可惜我没机会给你补补了。
有的,有机会的。梁宣哭着道:我要救你出去,我一定可以救你出去。
萧霖抬手擦拭他的泪珠安抚:阿宣不要去做傻事,这是我的命,你好好活下去,若有朝一日阿宣能登基咳咳
萧霖因气息不足干咳几声,梁宣轻轻替他拍着背,等他喘匀那口气后,听见萧霖继续道:若有朝一日阿宣登基了,阿宣能不能把我母亲的尸骨与父亲安葬在一切,再将我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