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还在草原时,能护母亲与阿弟一二,如今嫁来这大梁,无人再能护他们,也不知他们现在过得如何,是否还在这个世上。
揭绨看着天边,好似望着家乡的一般,可这建安城太大了,大到她都不知家乡的方向在何处。
她想念她的母亲,想念她的阿弟,也想念她的草原。
燕君不知她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的原因,只能静静地听着她讲。待揭绨怀念完,她话锋一转:王爷在查你,这件事是我一次路过王爷院子听说的,你要护好自己。
你看着揭绨担忧的神色,燕君一时语塞,最后只能憋出一句:你为何帮我?
揭绨苦笑答:你与我阿弟太相似了,这辈子我与他再无相见的可能了。
燕君了然,揭绨是在借他抒情。
你,你能叫我一声阿姐吗?揭绨看着燕君问,燕君没有回答,她立即改口:是我逾越了。
这人是靖王嫡妻,而她只是肃王侧妃,如今还失了宠,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叫她阿姐呢?
屋内传来婴儿的啼哭打断屋外的气氛,揭绨连忙起身进屋去哄孩子,燕君独自坐在外面,思索她话里的可信度。
很快,啼哭声止住,揭绨抱着襁褓从屋中走到燕君面前:王妃要抱抱他吗?
揭绨把孩子递到燕君面前,燕君低下头,看见这孩子正睁着乌黑的圆眼望着自己。
公子抱抱他吧!
揭绨把孩子放在他跟前,燕君手忙脚乱地去接,等他抱稳后,这孩子竟然朝他笑了笑,那笑容宛如春风拂过他的心头。
他很喜欢你。揭绨俯身逗着孩子,含笑着对燕君说。
燕君正想说些什么,让自己没有这么被动时,门外传来叩门的声音,揭绨起身去开门,燕君继续低头看着孩子。
这孩子生得很漂亮,大概是因为有外族血统的原因,五官里还有些混血的感觉。
妾身见过靖王爷。
燕君听见揭绨的声音,立即抬起头,就看见梁琛面露急死,重喘着气息。
王爷。燕君站起来,讷讷地喊道。
梁琛没有说话,只是紧盯着他,但是燕君可以感觉到,梁琛在生气。
还请王爷息怒。揭绨道:是妾身与王妃一见如故,便拉着王妃闲聊片刻,不慎误了时间,还请王爷莫怪王妃。
梁琛依旧无言,燕君连忙把孩子还给揭绨: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
揭绨没有阻拦,只是道:王妃,我能求你,为他赐字吗?
这不合适,陛下赐了名,字由父亲赐更好。燕君答。
可自他出生以来,王爷便没瞧过几眼,更不提抱他了。揭绨苦涩道:我知道,我是外族人,王爷不会喜这孩子,至于字,王爷更不会赐,所以,能请王妃为他赐字吗?
燕君再次看向襁褓里的梁琸,他正吧唧吧唧啃着自己的小手,模样十分可爱。
既然如此,那便唤他子尧吧!燕君道:免矣君子,俱奉尧心。
多谢王妃,妾身代子尧谢过王妃。
燕君没有接话,只是转身时,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喊了声阿姐,揭绨眼眶一红,目送燕君和梁琛离去。
第24章 二十四 生气
回宴席的路上,梁琛快走在前方,燕君拎起裙摆,跟着加快脚程追上去:王爷,王爷,等等我。
若是以往,在燕君开口后,梁琛一定会放慢脚步等他,可今日的梁琛却没有。
王爷。燕君又喊了一声,直接小跑到梁琛身旁问:你是生气了吗?
梁琛没有回答,燕君明了,解释道:王爷,我不是故意的,我最开始真的是去如厕
燕君把自己遇到的事情和梁琛说了一遍,但是隐去了梁粟追查自己身份一事,梁琛听到他的解释,气稍稍散去几分,但还是不肯理人。
再次回到席间,宴席已进入了尾声。
梁粟先他们一步回到宴席,燕君看着他衣冠整齐地和他人交谈,若不是亲眼所见,完全看不出来他刚刚风流完。
弟妹,本王可敬你一杯酒?燕君正低头思索怎么样哄梁琛时,梁粟端着酒盏朝他走来。
燕君一时之间摸不清他的企图,下意识看了眼梁琛,他的眼神落入梁琛眼中,成了求助,梁琛的怒气再次淡去几分。
他朝燕君点点头,燕君端起酒盏起身:这杯酒应由妾身敬肃王。
话落燕君抚起衣袖,微微仰头饮下杯中酒。梁粟见状,也毫不示弱地饮完后打趣:弟妹与燕兄不愧是姐弟,都这般豪爽。
话里话外,都离不开燕君这人,燕君忍不住蹙起眉头。
梁粟又盯着燕君多看了几眼,像是染上几分醉意地开口:本王突然发现,弟妹与燕兄生得竟这般相似,若不细看,本王还以为是一个人,哈哈哈。
这话说得太过巧妙,在外人听来,可能只是一句无意的感慨,可落在燕君耳中,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敲打?还是已经查到了某些事情?
燕儿与思远的确生得很像。身旁的梁琛忽然出声:就连我都有时认错。
是吗?梁粟诡笑着道:能有如此两位绝色伴于身侧,四弟可真让本王羡慕啊!
梁粟这话丝毫不遮掩他的窥觊之心,梁琛蹙起眉,本欲与他争执一二时,荣鸣横插一脚进来:肃王爷,别在这边吃酒了,我前不久刚得了一只很厉害蝈蝈,让它与你的常胜将军斗斗。
梁粟立即来了兴致,搂着荣鸣的脖子往后院去,这场所谓的满月宴也至此结束。
在回府的马车上,两人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燕君心虚地低头抠着手心,梁琛就这样一直看着他。
过了许久,燕君实在耐不住这种氛围,闷闷地开口:王爷,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那你会如实回答吗?梁琛反问。
呃燕君迟疑了下,抬起头看着梁琛,语气娇嗔着试探:也许,可能,大概,尽量。
你与梁粟之间发生了何事?梁琛直接打断他那撒娇的语气。
燕君眨巴着眼睛看着梁琛:我说我和他不熟,王爷你会信吗?
梁琛冷笑一声:你觉得呢?
看着这人又想企图蒙混过关的模样,梁琛都忍不住自我反思,觉得自己对这人是不是太好了,以至于这人现在在他面前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王爷。燕君颇有些无奈地喊了一声,嘟囔着解释:我和他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有次荣鸣约我去吃酒,我们偶遇了肃王,他对我表现出十分有兴趣,就在言语上嗯戏弄了几句。
梁琛看着他吐出最后几个字时,不经意流露出的嫌恶,心中了然。
到底是戏弄还是调戏,通过刚才的宴席,他有了自己的答案。
还有呢?梁琛想起梁肃不停地试探,继续追问。
燕君暗暗搓着手心,放低声音答:揭绨公主说他好像在查我,而且还查到了些什么。
听他说完,梁琛觉得自己是真的生气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人却一直不与他说,若不是他追问,这人是不是就想一直瞒下去?
从始至终,这人是不是就没有相信过他?
燕君自知自己做错了,他正打算说些什么哄哄时,马车抵达王府门前停下,梁琛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头也不会的先下马车离去。
那一瞬间,燕君福至心灵 ,明白梁琛是真的生气了。
他连忙追下马车,追至书房与主院的分岔路口时,成昭走出来拦住他:王妃,莫追了,王爷让您先回去思索一下错哪了,等您思索清楚再去书房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