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递遗书的人员我已经想好了,我决定就让我的同桌帮我递遗书。
我的同桌是个可爱又善良的女孩子,她一定能完成我给她的使命。
寒假大半个月的时间,我都在一种焦虑又忧伤的情绪中度过,连赵闻礼都发觉到我的情绪不太好。
在一次午餐后,他把我叫到书房,询问我最近是否有什么烦恼。
我在做一件对于我的人生来说非常重要的决定。我告诉赵闻礼。
赵闻礼问我:那我能不能知道,这个人生重要的决定是会导致好的结果,还是不好的结果吗?
我对赵闻礼的这段话思考了很久,非常谨慎地措辞道:我觉得有好,也有不好的。
赵闻礼非常尊重我的秘密:我希望你有一天能够把你的决定告诉我,好不好?
赵闻礼的这个请求,让我觉得非常难办,只沉默不语。
赵闻礼又说:我是个大人,比你多活了三十岁。你想想,会不会有什么你觉得非常难以解决的事情,告诉我后,我就可以帮你分析一下呢?
赵闻礼说的挺对的,我觉得关于我在学校被侮辱准备报复这件事,我应该让赵闻礼帮我认真分析一下。
我回房间拿遗书准备交给赵闻礼的时候,梁临又喊我去我们的秘密花园。
我有重要的事情亟待解决,不想理梁临。
可梁临喊我的声音越来越大,秘密花园都快要变成公共花园了。我气呼呼地上阁楼去找他。
却看见他坐在秘密花园的软垫上哭。
他哭得悄无声息,眼泪一串一串地滚下来,看起来狼狈极了。
我拿着我的遗书走过去,贴着他坐下了。
怎么了嘛?我问梁临。
我不舒服。梁临瓮着嗓子说。
我不知道他怎么不舒服,但我觉得可能是牙疼,我牙疼的时候也会这么哭。
不,比这样夸张一点。
我会嗷呜嗷呜叫到我们家整间房子都是我的哀嚎声。
梁临竟然不哀嚎只默默流泪,我觉得他真厉害。
他蔫着嗓子问我:你手上拿着什么?
我举起手来:我写的遗书啊。
梁临接过去要看。
我提醒他:你不要把眼泪滴在我的遗书上噢。
梁临泪汪汪的眼睛瞥了我一眼,一边拆我的信封,一边蔫声说道:眼泪滴上去,遗书才会看起来更加有说服力吧?
我听到这话,顿时觉得非常有道理。
我凑到梁临身边,立刻用双手去接他的眼泪:对喔,那你的眼泪不要浪费了。
梁临垂着眼睛,微微撅着下唇,濡湿的睫毛粘在一起。
我双手在梁临脸下接了许久,都没接到一滴泪水,看见梁临粘在一起的睫毛上湿漉漉的,没忍住伸手去揪了下他的睫毛。
你再哭一点嘛。我还提出建议。
梁临推开我的手,伸手揉自己的眼睛,脸上一点泪意都没有了:你怎么自己不哭,自己的遗书得留自己的眼泪。
看到梁临没眼泪了,我觉得有些惋惜:我现在哭不出来嘛。
我说:而且,我已经决定把我的遗书给赵闻礼看了。我觉得我得把我对高桥飞他们的报复行为告诉赵闻礼。
不行。梁临立刻拒绝道。
为什么?
你如果告诉你爸了,那么这个报复就完全实施不了了。梁临解释道。
梁临认真看了我的遗书,又说道:你去把纸笔拿过来。
你要帮我写遗书吗?我惊喜道。
梁临认认真真地看了我一眼,告诉我说:我也要写遗书。
你要报复谁啊?
梁临说:我爸妈。
我问梁临,他爸妈也侮辱他了吗,梁临委屈地告诉我说,爸爸只爱哥哥,妈妈只喜欢妹妹,家里没人关心他。
好像确实挺可怜的。但我现在有赵闻礼,还有佩佩阿姨,他们都爱我、关心我,我不是很理解这种情绪。
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俩组合成了复仇小分队。
他要写遗书自杀来报复自己父母,我要写遗书自杀报复高桥飞。
我们俩在秘密花园待了很长时间,梁临的作文水平比我好多了,他低着头吭哧吭哧地写了非常长的一篇作文。
短短半个小时,我们就共同完成了一份铿锵有力的遗书。
梁临慎重地把遗书交给我,让我誊写一份。
我一边抄,一边跟他相约要找一个好点的日子一起去跳来弭江。
直到新学期开学第一天,高桥飞在班级门口见到我的第一眼,就嘲讽我道:娘炮。
我的怒气噌噌上涨,站在他面前,厉声诅咒道:你再这样说我,我肯定会让你后悔的,我肯定会让你后悔!
高桥飞仍旧挑衅我:我好怕哦。
我怒气冲冲地逃学了,并且决定就要在今天实施我的报复。我拿好我一直备在书包里的遗书,塞给我的同桌,告诉她:等我出事之后,你一定要把这封信亲手交给高桥飞,答应我好不好?
可能因为我语气急切,又脸色泛红,同桌愣愣地答应了下来。
我转头就往外冲,准备去找我的自杀盟友。
梁临在他们班级里也是一副被众星拱月的样子。我感觉他在同学面前跟在我面前不大一样,对旁边跟他说话的人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他这个样子跟让我觉得有些害怕的梁召有些相像。
但我一时顾不上觉得他像梁召,急匆匆地铛铛敲他们班的前门。
梁临,我找你。我在门口朝他挥手喊道。
梁临像是从一团锦簇的花团中走出来:怎么了啊,妹妹?
他调笑着在他全班人面前这么喊我,但是我当时因为愤怒跟急切并没有想起反驳他。
直到他在全班人的注视下,走到我面前。
我伸手去抓他手腕,准备把他也给带走。
我们去跳来弭江。
梁临被我拖着走了两步。
现在吗,可是过会儿我们班有活动,老师要组织同学一起要玩游戏,我是重要角色。他犹豫起来。
我松开他的手,转头非常不悦地看着他:你还要不要复仇了?!
梁临认真思索了片刻,最后痛下决心般:好嘛好嘛,我们走吧。
梁临牵起我的手,拉着我往校门口方向走去。
你遗书给别人了吗?
给了。你的遗书呢?
一直放在我卧室抽屉里呢。
我跟梁临目的非常明确地直往来弭江走。
现在冬天还没过去,江边风刮得我脸颊非常疼。
好冷啊。我被风吹得非常难受。
梁临看了我一眼,我看见他的脸颊被风吹得通红,觉得他应该也跟我一样觉得很冷。
我们俩手牵着手在来弭江边走了半个小时,我被吹得迎风落泪。
想到要在这么冷的天跳到江水里去,又觉得非常悲惨,眼泪也落得也更加情真意切了起来。
梁临捏了捏我的手,犹豫着给我提出建议:不然等天气暖和了,我们俩再来自杀好不好啊?
我吸了下鼻子,赞同了梁临这个建议。
我想回学校拿回我的遗书,等天气暖和后再拿出来用。而梁临想要回学校继续去参加他做主角的那个游戏,
我俩重新回到学校后,我跟梁临在教学楼楼下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