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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寻找隐藏在别墅中的危险杀人魔,漆黑的走廊铺着厚重的毛绒地毯,脚步落在上面不会发出任何声音,血迹在地毯上是深黑的痕渍。
尤那的心中没有任何的恐慌。
她一边快步穿梭在走廊中,一边紧紧咬住下唇,面对瑞叶,她的心中一半是怒火一半是难以言喻的酸涩,这奇异而复杂的心酸感,在胸膛内不断的膨胀,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下定决心。
等到游戏结束,一定要狠狠的给千秋来一下子!要把他撞飞出去的那种,这都是什么事情嘛!
整个别馆都被千秋的代码填满了,总共三层的建筑,每一层,每一间房间,都不停的涌动着千秋的代码。到处都是千秋的气息。
无法通过代码来辨别,尤那只能一间一间的找寻,边用选项试图干预。
空房。
空房。
她不断打开房门,前几间一直都是空空的房间,内里甚至连家具都没有,等到了走廊底的房间,她打开门时,一眼看见血泊中的瑞叶。
他倒在地上,手捂住腹部,汩汩鲜血透过他的指缝不断溢出,头低垂,看不清神情。
这间房间有窗,窗外的风,吹动白色的纱帘,清澈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地上落下明亮的阴影。
瑞叶就在光影下,阳光落在他的发梢,他的脸白的几乎透明。
微风吹动的细微声响,阳光与空气,几乎构成安静平和的错觉。
看见瑞叶,尤那的心漏了一拍,迅速跨进了房间。
听到声音的瑞叶抬起眼。
他的眉毛低垂,苍白的皮肤上全都是因为流泪而蒸腾的热气,潮湿的面颊,他仍然在哭。
这和想象中会的画面完全不一样。
尤那虽然确信她能够找到逃跑的瑞叶,却没想到他会以这种姿态出现。
他看起来像是快要死了。
拥有了埃尔伯特的能力之后,可以随意修改状态,瑞叶如果真的想毁掉一切,让游戏永远停留在此刻,就应该迅速逃离,藏身在游戏之中,再伺机寻找机会暗自下手才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丝毫没有隐藏自己踪迹,就这样出现在面前。
她的裙摆扫过身边时,瑞叶微微仰起头,他难以挪动,只有头微微转了转,目光跟随着尤那,看着她走到身边。
甚至看起来比奥特姆更加凄惨。
“为什么不逃走?”尤那语气平直,探究的看向瑞叶的脸,“为什么不恢复自己的状态?”
发表了那么大一通激|情昂扬的发言,声嘶力竭的向她剖白,又做出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居然连挣扎都不做,就这样自顾自陷入濒死状态,他到底想做什么?
怎么样都想不明白。
瑞叶摇着头哽咽,拒绝她靠近的动作。
他哭的通红的眼睛浸泡在眼泪中,眼睑浅红发肿,凝聚细碎眼泪的睫毛被濡湿成一缕一缕,压得眼睫无法抬起,睫毛下的玻璃弹珠般的眼睛,飘摇着碎掉的光。
在尤那在他身边跪下,捧起他的脑袋时,瑞叶才哽咽着开口,“别靠近我了。”
他的手抵住她靠过来的手臂,拒绝她的怀抱。
“你的裙摆会沾上血的。”
面前的少女仍旧用平静的目光看着他,他无法面对那样一双冷静的绿色眼睛。为什么,在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存在后,还能用这样的淡然目光看着他?
她无惧他这样的可怕存在,居然敢只身追来,就好像他对她的威胁力,就如同笑话一样。对,他这样的存在,原本就挺可笑的吧。
没有人期待他的诞生,他做下这么多疯狂的事情,几乎都杀红了眼,但哪怕是在意识最疯癫的时候,他也清楚的知道,结局最终会是这样。
除了这样,还能怎样?
他确实想要独占尤那,甚至无数次想要杀死她,就这样永远的在一起,在脑中设想千万次,模拟了千万次的失败。
但他知道,他绝对做不到。
今天把手搭在她纤细的脖颈上时,他的心中就弥漫上彻骨的绝望。啊啊,他果然做不到,哪怕是变成一条疯狗,他也永远不敢朝她张口。
永远冷静、永远勇敢,不会恐慌的少女,就像是太阳,照亮了阴沟里的鼹鼠。
多么悲伤,从明白了世界的本质的那一天,他就预料到自己的死亡。
瑞叶朝着她微笑。
“我现在能够明白埃尔伯特的感觉了。”
还能怎么办呢?
从他得到埃尔伯特的能力,并且知道了自己的本质之后,他的内心就再无希望,他憎恨奥特姆,因为他是千秋想要成为的人,奥特姆是千秋去除了他这样的缺陷后,最完美的千秋。也是千秋最想成为的人。
奥特姆没有看透世界的本质的能力,也没有机械思考,更没有千秋的记忆,没有嫉妒。
再加上一点千秋私心加上的肌肉,与不想让她遗忘的外表。
如果千秋真的只是人类,大概就是奥特姆这副模样吧。
说奥特姆是他分裂出来的五分之一,不如说奥特姆是千秋幻想中的,平行世界的另一种可能,一个没有数据代码的世界,有血有肉的人。
但哪怕没有记忆,没有那些代码之类的设定,他依旧爱上尤那。
只要身体里有名为“千秋”的病毒。就会爱上尤那。
就应该说是宿命、还是可怕的扩散污染性。瑞叶想笑,却又觉得可悲。
毕竟,“爱”这种东西,千秋没有分给他一点点。
尤那会爱奥特姆——
或许也会爱埃尔伯特,也会爱月嗣。
毕竟他们都拥有着千秋的特质,只有他,哪怕融合了埃尔伯特的能力,拥有了记忆,与操控游戏的权限,他的本质依旧是垃圾。是连千秋都想剔除的存在。
他没有从千秋那里分到一点爱的能力,也注定无法获得尤那的一点爱。
这个游戏,从刚开始就不公平。
他杀死埃尔伯特后,也明白了埃尔伯特的感情。
他明明知道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尤那
的步伐的,尝试了一次,也更加清楚的明白,他绝对没有办法杀死尤那。
那就只能消失了。
“所以你才不治疗自己吗?”尤那近距离的注视着他的眼睛。“才想要像埃尔伯特一样死亡?”
他的微笑像是快要枯萎的百合,带着死亡的香气。
尤那清晰的意识到,他也快要死了。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表情紧绷,“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等了两秒,她换了个说法,“或者说,有什么想让我为你做的吗?”
都到了这种时候,总有一两句话要说吧。
瑞叶忍不住露出了微笑,一笑,牵扯到腹部的伤口,顿时又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希望……您能亲自。”
他的手指划到尤那的膝盖边,轻抚过她的腿,轻的像是羽毛,“用您藏在腿上的匕首。”
尤那的眉头拧起。
就是这样的表情……
如果能被她捅穿心脏,她大概再也不会忘了他吧。
“我希望,您能够亲手杀死我。”这一次,他格外清晰的说了出来。
“……这就是你最后要说的吗。”尤那紧紧的凝视着他的眼睛,撩起裙摆,拔出固定在大|腿上的宝石匕首。那还是她出发之前,涂蝉特意准备的,没想到会用在这样的状况上。
瑞叶微笑着点头,不停流泪。
过去也无数次看过瑞叶的眼泪。
但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注视着这双眼睛,这才发现这双眼睛和千秋是那么的像,但是此刻这双眼睛已经被悲伤填满,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尤那帮他挪好位置,让他舒舒服服的躺在她腿上,双手握紧了匕首,镶嵌在上面的宝石深深的陷入掌心中,锋利的匕首拔出的瞬间发出“嗡——”的鸣声。
“您会永远记得我吧。”
这一刻,瑞叶感到出奇的满足。
哪怕是能够让她皱眉也好,哪怕只是厌恶也好,他想要让尤那为他产生情绪波动,想被她记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