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都是邻居们道听途说来的,很少一部分来自姜星时的解释。
至于更多的,比如姜舟目前的去向,或是当年那场大火的真相,没有人知道,也没人能从姜星时口中问出来。
姜星时来到顶楼,拿出钥匙,咔嚓一声,推开门。
旧房子小而空,大片大片的墙纸斑驳脱落,露出灰褐的底色。房间的布置干净整洁,厨房用具都被收起来了,双开的木质橱柜里只有一个碗,一双筷子。
姜星时推开咯吱咯吱作响的卧室门里面有一张旧书桌,以及一张很小的单人床。
有很多要做的事,但他拿出来的第一件东西,是纪律委员给的表格。
姜星时翻了翻。
颜又是后来的,做表的时候还没有这个人,老张一打就打了一个月的份,所以他的名字是手写的,一眼就看出和别人不同,很明显。
更明显的是那个扣十分。
是周四的体育课。
开始的时候,姜星时没有想那么多。
有人坐在树荫下的台阶上,撑着脸,低头玩手机。颜又的背影很好认,很瘦,弓着时像猫。他可能是在打游戏,又或者在和朋友聊天,懒懒散散的样子。
在少数几次的观察中,姜星时没有见过这样的颜又。
人群中的颜又是警惕的,似乎无时无刻不在防备着什么。
姜星时弯腰拿起水壶。
颜又转过身,那些闲适、放松全都在一瞬间消失,只留下惊惶失措,漂亮的眼睛瞪圆了。下一刻反应过来,浑身都绷紧了,紧紧抿着唇,如临大敌。
好像是在外流浪的小动物,可以分辨出人类的善恶,颜又也有这样的本能。
颜又讨厌他,姜星时知道。
颜又对他的好感度是100,姜星时也知道。
颜又不是唯一的选择,甚至在所有的选择里,他的难度最高好感度最低,又没有什么特殊的回报,姜星时最不可能选择颜又。
他试了试别的。
比如好感度还能不能往下跌,能跌到什么程度,单一对象的厌恶是否会引起别的惩罚。
姜星时不是什么好人,欺负颜又根本不会让他产生任何愧疚。
然后,他的笔尖顿了顿,还是划掉了周四表格中的那个10分。
也没有欺负到那种程度的必要。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好看的人,看到可爱的小动物,动动心又有什么错(。
但是有的人,是不是欺负又又欺负得很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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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玻璃花房 颜又是玻璃花房中唯一的花朵。
周五放假后的傍晚,颜又乘车回家时,阿姨正在做饭。
见他回来,阿姨说:又又,太太说这周还是回不来,有事耽误了,晚上给你打电话。
颜又点了下头:嗯,那我先去花房了。
颜又十岁那年,颜秀文的资产翻了数十倍,带着他搬到了这栋房子里。
挑中这里的原因也很简单,后院有一座修好的玻璃花房,且系统完善,可以与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离开来,很适合颜又居住。
小学三年级时,颜又因意外住院,可能是心理因素影响到了身体的状态。过敏最严重的时候,他连与外界都不能有一点接触。
于是这座玻璃花房成了颜又的住所。
说是玻璃花房,其实里面并没有花。颜又测试出了十八种过敏原,是极易过敏的体质,很难得的是其中没有花粉。但医生还是建议颜又不要接触这类型容易引起过敏的东西。所以这里没有花,连绿植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颜又在更衣室里摘下帽子、手套、口罩,做完一切为了保护自己而必须要做的烦琐的事,又换掉校服,往里走去。
推开这扇门,后面是一个与现实完全不同的世界。
一个永远恒温,固定湿度,舒适宜居,草木丰沛,永远是春末夏初的地方。
可惜的是,颜又不是误入兔子洞的爱丽丝,对这个幻境充满好奇,他在这里长大。
颜又盘腿坐在地上,拿着手机的手搭在赤.裸的膝头,百无聊赖地浏览着推送消息。
晚上九点钟,颜又接到颜秀文的电话。
颜秀文能站在风口浪尖上白手起家,能力和眼光自然不必多说,也付出了大量的时间,工作极其忙碌。
颜又点了视频通话的接通按钮,另一边的镜头摇摇晃晃,光线昏暗,似乎是在颠簸的车上。
颜秀文的脸出现在屏幕中,她的长相非常美丽,温柔地笑了笑,说:宝宝,上学第二周了,感觉怎么样?
和颜又熟悉的人,绝大多是叫他又又,只有颜秀文叫他宝宝,从很小的时候直到现在,都没有变过。
颜又装作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挺好的。
颜秀文没有被他的敷衍骗过去,而是问:怎么个好法呢?
颜又托着下巴,垂着头,也对着镜头笑了一下:妈妈怎么还不信我?
颜秀文说:哪有不信你,想听你多说点学校的事。
颜又慢吞吞地指出其中几点。
同学友善指和所有人都保持疏远的距离,井水不犯河水,安心当一个万人嫌。
老师照顾指下周大概率要去办公室接受惩罚,因为违纪记录表上的负分。
生活有趣指突然听到系统提示音,知道品学兼优的班长实际上有一个攻略系统,自己还是攻略对象之一,真的是太有趣了。
颜秀文听完了,沉默了一会,轻轻地说:那宝宝看起来怎么有点不开心?
颜又怔了怔:唔,太久没上学了,有点不太适应吧。
这样的话,很难糊弄得住颜秀文。
但副驾驶的助理提醒了一声:老板,那边有消息了
后面的话,颜又没太听清,他主动对颜秀文说:等妈妈出差回来,我再告诉你。
挂断电话后,颜又出了一会神。
在长大的过程中,忙碌的颜秀文已经最大限度地给予了他陪伴,颜又并不缺少爱,只是在这个完全封闭的玻璃花房里有时候会感到寂寞。
对于这个地方,颜又谈不上多喜欢,但待在这里时,他又感到很安心。
就像现在,颜又可以随意地坐在地上,因为连花房的土壤都经过严格筛选。也只有在这个地方,他才能放心肆意地接触一切可接触的物件。
颜又将手机丢到一边,躺在草坪上,感到困倦,便闭上了眼。
在这个虚假的、不存在的仙境里,颜又是玻璃花房中唯一的花朵。
藤蔓的枝叶低垂着,落在颜又的眉眼间,他的手脚微微蜷缩,慢慢地、慢慢地睡着了。
环境控制系统监测到颜又的心跳和呼吸,灯光也逐渐变暗,最后一片黑暗,像是一同入了梦。
周六的早晨,颜又要去医院进行例行检查。
公立大医院永远人满为患,颜又拿到提前挂的号,排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到了自己。
颜又推开门,坐在办公桌后的医生抬起头:是又又啊,今天来得还挺早。
颜又出生时,颜秀文还只是个才毕业不久的大学生,生了只小病猫,又没多少钱,多亏当初的实习医生陈序医德惊人,且多加照顾,帮了不少的忙。
即使后来颜秀文创业成功,也请了别的专家诊治颜又的病,但她最信任的还是陈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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