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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季节,也是郗言複诊的日子。
複诊那天,陪着郗言的除了阮篱秋还有季雪之。
季雪之紧赶慢赶,才把店里的订单赶工完毕,腾出时间来陪郗言。一路上,她听着阮篱秋详尽讲述了郗言病情。
至少听起来病情好转了一些。
複诊的过程不算複杂,自量表、血常规、心肝功能一样没少。主治医生很有耐心,心里满是惊奇,这是他遇到过恢複最快的人了。
其实从检测结果上来看,部分指标确实不在正常範围内。但是郗言的社会功能相对正常,也算是在恢複的路上了。
因此,主治医师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严格按照郗言的现状调整药物用量。他很清楚,精神类的治疗打的就是长期战。
医院外,郗言长叹一声。他从踏进医院那一刻时就握紧的拳头,终于松开了。
他不喜欢医院,也不想来。每次複诊总要问上几遍,浑身上下都是疲惫。
潜意识里,他知道是自己病了,要配合治疗,可总会有些抵触,拼命把自己划入正常人里面。
他希望自己是正常的,羡慕别人的肆意青春,渴望自己也同他人一样。而此时站在他面前的,一个教他技艺,一个带他融入集体。
郗言很感慨,自己彳亍独行多年,居然还能遇见真心待自己的人。一时间,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盼了许久的想法。
鸟儿兜兜转转,停靠在郗言的肩上。伴着那道微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阮篱秋和季雪之猛然回头,俩人眸子里写满了震惊。
郗言说。
他想去游乐园。
谁都不知道郗言为什麽会提出这样的想法,但难得提一次,俩人都不想扫了他的兴致。
阮篱秋和季雪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俩人愣是不知道该怎麽带郗言去了。
最终是季雪之借口说自己还有订单要送,借机离开,给人留了个独处的机会。
市里的游乐园很大,又碰巧是周末,人流量明显增多。熙熙攘攘,多半是父母带着孩子来的。
熟悉的场景,唤起了阮篱秋的童年记忆。那时候,他就喜欢缠着家人来游乐场玩。一眨眼,自己倒是成了“家长”一角。
他不知道郗言喜欢什麽,能玩什麽项目,于是便带着人往旋转木马那里走去。
这个项目可以说是游乐园里最轻松的了,既不用担心自己会晕,也不用担心危险。唯一需要注意的,可能就是孩子吵闹了。
郗言对于这个决定没什麽意见,二人迅速买了票,坐了上去。
音乐响起,童谣阵阵,身旁是孩子们童真的笑容。三两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至少体验了一番。
阮篱秋见郗言心情不错,借机问:“怎麽忽然想来游乐园了?”
只见对方摇了摇头,指着远处曲折的轨道,答:“先陪我玩吧。”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阮篱秋心里咯噔一声,面露难色。
别吧,看起来好吓人的啊!
远处的设施和面前郗言的兴致,阮篱秋犹豫了许久,心一横,目一闭,决定了。
试试吧,反正他也是第一次坐,大不了就当舍命陪君子了。
过山车下,阮篱秋望着两三个大圈和近乎直角的坡道,不由地吞了口气。
这真的是人能玩的吗?
阮篱秋不知道,他只知道旁边的郗言很兴奋。当他坐上过山车的那一刻,还在劝慰自己呢。而后随着机器缓缓啓动,阮篱秋的心情逐渐平稳下来。
这不没什麽嘛,也就几个弯几个坡而……
心里的话还没说完,车径直向下,速度越来越快。
阮篱秋慌了,猛烈的下坠感让他慌了神,失重则让他的心髒跳动的厉害。一时间,紧张、恐惧笼罩着他。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一个急转弯。离心力险些要把人甩出去,还好有安全防护。
又过一个坡道,心髒更疼了,像是什麽堵在心口。阮篱秋找不到处于平地之时的感觉,只觉得自己控制不了,下意识抓紧身旁的东西。
侧目而视,他一手抓着护栏,一手抓到了郗言扬起的衣角。刚抓住就被阮篱秋给握皱了,足以见得他浑身的肌肉有多紧绷。
目光所及,每个人都随着车运动的路径而尖叫,毫不客气地释放着自己的压力。
就连郗言也是这样。
阮篱秋看到了对方前所未有的轻松。
两分钟,对于阮篱秋而言是漫长的。他拼命忍着自己想要尖叫的想法,因为他觉得叫出声有些丢人。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下车时阮篱秋整个人都在抖,脸色都苍白了不少。最后还是郗言扶着,二人找到了个长椅歇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