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梨默默翻了个身。
耳畔落下个带着笑意,清清冷冷的声音:还没睡么?
楚迟思坐在床头,将手覆上唐梨的头,轻揉了揉她:你最近辛苦了,快休息吧。
她的手很柔软,一点点抚过额间,能嗅到腕间那股幽然的淡香,将挡在眉眼间的碎发都拨弄开来。
唐梨眨眨眼,说:睡不着。
楚迟思于是倾下身来,湿润的唇瓣落在眼睑,那一片薄薄的皮肤盛着她的吻,吻得皮骨下的心都在跳动。
乖,晚安。
楚迟思柔声哄着她,微凉手心贴着额间,闭上眼睛,慢慢就睡着了。
你这么哄,我更睡不着了。
唐梨想着,挤过去揽住楚迟思的腰,将她整个人抱住,在她的怀里蹭了蹭:迟思。
楚迟思揉揉她的头:嗯?
唐梨能嗅到些许淡淡的Omega信息素,水流一般在空气中涌动,似乎伸手便能拨弄出涟漪。
你的易感期应该快到了吧?但凡牵扯到老婆,唐梨对各种各样日期都记得很清楚,大概还有多久?
楚迟思抚着后颈,埋藏在皮肤下的腺体确实有些隐约发烫的迹象,信息素不安分地涌动着,昭示着即将到来的时期。
只不过,她身为一名Omega,是没办法闻到自己信息素的,也就没法估测目前空中的浓度,给出具体的时间。
两三天左右吧,楚迟思关掉平板上的页面,调出一张表格来,我这次好像晚了一点。
唐梨说:确认是两三天吗?
两人相处多年,对彼此再熟悉不过,有很多话不需要解释,对方都能过直接听懂n
楚迟思一点就通,猜到唐梨应该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嗯,能确定应该是两天之后。
果不其然,唐梨叹口气。
她声音幽幽怨怨的:我明天必须要去星政一趟,最早也得后天才能回来。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辞职呢,唐梨最近十分困扰,正在认真考虑直接跑路,把工作全扔给其他人的可能性。
我又不着急,楚迟思捏捏她脸颊,软乎乎的手感很好,我在家等你回来。
唐梨偏过头,鼻尖蹭着她的手心,呼吸热热地蔓过皮肤,聚成湿润的水汽。
那你再亲我一下?她说。
楚迟思弯睫笑了,将平板随手搁置在桌子上,捧着她的面颊,吻了吻唐梨的额心:这样?
蜻蜓点水一般,触即分离,只留下些若有若无的香气,反而越发勾得人心中绵痒。
唐梨反问她:你说呢?
楚迟思于是又低下头来,这次绵绵吻在唇瓣上,一点一点,像啄着水的鸟雀,舌尖轻探,触着她的齿贝。
唐梨这下更睡不着了,翻身坐起来,指节扣着她的后颈,进一步加深这个吻。
床头的海螺灯被关掉了。
朦胧的黑暗中,视线被遮盖,轮廓被模糊,她短促的呼吸被无限地放大,一下下地挠着耳朵。。
鉴于两人明天一个要去实验室,一个要出差,于是一切都暂停在那个绵长的吻,等待着有人重新按下播放键。
实在是星政那边催得紧,唐梨一大早就走了,楚迟思打着哈欠按掉闹钟,洗漱穿戴齐整之后去了实验室。
最先注意到楚迟思异样的,是心思比较细腻的奚边岄,大大咧咧的派派还在那里敲代码,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奚边岄偏头看着她的表情,皱了皱眉:迟思姐你还好吗?
虽然身为Beta,奚边岄并没有经历过所谓的易感期,但她学习过相关的课程,也能从楚迟思的状态中看出些许端倪与易感期的迹象来。
发烧,头晕,喉咙干痒。
这些都是很明显的易感期初期症状,这时候的Omega心与身都会处于相对脆弱,需要人安抚的阶段。
楚迟思垂着头,面颊上有一些不正常的红晕,她的呼吸也很沉,一直用手捂着滚烫的额头。
见奚边岄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楚迟思只是摇了摇头,说:谢谢你,我没事的。
腺体在隐约发烫,压制不住的信息素在耳旁低语,昭示着易感期的即将来临。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按照楚迟思的算法,她的易感期应该是两三天才是,怎么忽然提前了?
头脑有些沉重,楚迟思闭着眼睛,低声说:我我确实有一点不舒服。
楚迟思压了压额心,声音很轻:今天给大家放假,都早些回去休息吧。
两名小助手一口应下,她们只工作到中午就放假,派派欢天喜地地跑了,奚边岄则是将楚迟思送上车。
车子很快停进车库中,楚迟思捂着额头,踉踉跄跄地走进客厅,她一把扶住沙发靠背,这才让自己不至于跌倒。
好烫,好热。
灵魂都燃起了火。
真是要命,明明应该在两三天之后才到来的易感期,却提早地出现了,而更要命的时,唐梨恰好还不在这里。
额头滚烫一片,烧得她混混沌沌。
楚迟思在厨房倒了杯冰水,毫不留情地直接灌下去,然后呛到了自己:咳,咳咳!
冰水淌过喉咙,暂时带走了些许热意,楚迟思的面颊,脖颈上全是水,滴滴答答地坠入衣领间。
可是没有用,还是很热。
名为本能的雾气压抑住理智,将有序的思维缠成了一团乱麻,她被烧得分毫不剩,四处寻找着水源。
楚迟思一手捂着额心,下意识地去想去拿抑制剂,却在打开柜门后,腾地僵在了原地
没有,橱柜里本来应该放着数十只抑制剂的地方,此时此刻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没有?
她关上橱柜,这才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也说不上完全陌生,就是所有熟悉的家具都变了个位置。
怎么回事?这里并不是2号别墅,我这是在哪里?我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是第几次循环了?管理员又在做什么?那名所谓的攻略者怎么还没有来找自己,她们又在纹镜中寻找着什么?
头好疼,好疼,好疼。
混沌的情感堆叠在脑海里,过去与现在的时间线交织,那些因为唐梨的才被暂时压抑住的记忆,此刻如泥潭般将她吞没。
武器,枪,刀,子弹,一切能够保护自己的东西,还有艳丽的、殷红色的血液,与绽开的盛大焰火。
哈哈。
她果真是个疯子啊。
屋子里还有许多残余的Alpha信息素,到处都是那熟悉而温暖的气息,她渴求更多,却得不到满足。
冰冷的水被泼到面颊上,顺着发梢,顺着下颌,滴滴答答地往下落着。
楚迟思撑着洗手池,五指紧握着瓷边,她仰起头来,那一面光滑的镜面中,倒映出她眼眶微红,狼狈不堪的模样。
她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一口。
再睁开时,镜中人目光平静,抬手触碰上镜面,与她的手掌重合在一起。
镜中人说:楚迟思,你冷静下来,这里已经不是纹镜了。你正处于现实世界里,唐梨只是出差几天,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楚迟思,没有人会伤害你。】
不不,楚迟思捂着额头,眼睛越红,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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