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轻蹭过她手心,摸了摸虎口与关节旁的薄茧,还有那些已经愈合的淡色伤疤,莫名有些痒痒的。
雪山,壁炉,还有小毛毯,楚迟思轻声说着,长睫上抬,我们好像两个小老太太啊。
唐梨扑哧笑了,将她抱得更紧些,低头亲了亲楚迟思的鼻尖:你还好意思说,我差点就成小寡妇了。
你还好意思说,楚迟思学她说话,带17岁小姑娘到处玩,坐三次过山车,还买超大的草莓棉花糖是吧?
唐梨:
要不是唐梨及时吻住了她,堵着那软柔的唇畔,楚迟思还能继续翻着她的小账本说下去。
木屋里面好安静,她们的呼吸静静缠绕着彼此,于尘埃中开出花来。
唐梨注视着她的眼睛,干干净净,清清澈澈,倒映出自己亲吻她的身影。
有一种安静、却又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她,像是花蕊,像是归家的候鸟,栖息在心底最深处。
楚迟思的耳尖很红,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稍微阖起眼睛,只将自己交付给这个绵长的亲吻。
壁炉里面火光悄然,木柴燃烧着噼啪作响,火星划出一道细线,而后消失在暖橙色的地毯上。
唐梨忽然想起之前自己凿的冰块,将那个小桶拽过来,因为壁炉的缘故,里面已经融化了大半。
细小的冰块浮在水面上,被唐梨捞了一块起来,指节浸满水泽,滴滴答答地落回小桶里。
楚迟思顿了顿:冰块?
那一小块冰被唐梨掂在手中,在光线下析出剔透的光泽,每分每秒都在快速融化着。
冰水滴落在轮廓上,顺着线条悄然滑落,滑出一道透明的水痕。
()
壁炉里燃着火,冰块融化得很快,剩下的碎块互相碰撞,在小桶中叮哐摇晃。
一块接着一块,小桶中很快便只剩下了清澈的雪水,于火光中漾着涟漪,浸湿唐梨的指节。
雪,冰块,与她的拥抱。
冰的,热的。
两人依偎着,看着木柴簌簌燃烧,楚迟思似乎还是冷,于是稍微靠过去些许,将唐梨抱进怀里。
唐梨转过头来,吻着她的发。
热气落在发隙、眼角、鼻尖,又辗转着辄着唇瓣,将楚迟思慢慢地、一点点揉进怀里。
楚迟思被她弄得有些痒,扑哧笑出声,细白指节揽着脖颈,拨弄着散落的褐金长发。
细微吐字吹在耳旁,乖。
窗外是纷飞的大雪,一望无垠的辽阔白色,那么远,那么远,她们可以牵着手,就这样走上一辈子。
唐梨弯了弯睫,反倒是故意凑到她耳边,不远也不近,也就大概几厘米的距离。
热气燎过耳尖,烧起一片微红的云:这样也叫乖吗?
壁炉里面的木柴快烧完了,唐梨也没有再继续添加,她将火焰彻底浇灭,然后收拾了一下壁炉。
天色蒙蒙亮着,窗外是一片晴朗景色,有人从背后环过唐梨脖颈,整个人都压过来,蹭了蹭她的耳侧:唐梨。
早安。唐梨侧过头,亲了亲她的面颊,我们准备回去了吧?我待会去和临时基地那边说一声。
楚迟思揽着她,刚睡醒的面颊还有些温热,软绵绵地贴着肌肤,快把她给煲化了:好。
长靴踩进雪地里,烙下一个个鞋印,她们牵着手回到临时基地中,这里还是老样子,就是昨天那些Alpha护卫多了整整一倍。
唐梨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声嘀咕了句:怎么来了个不速之客。
确实是不速之客,唐弈棋站在帐篷前,正低头与副队长说着什么,护卫站在周围,沉默地扫视着四周。
唐弈棋依旧制服齐整,神色平静,只是面容明显憔悴了许多,眼下聚着浓浓的郁色。
见两人向她走过来,唐弈棋皱了皱眉,目光落在两人牵着的手,说:唐梨,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唐梨应下了,副队很快就帮两人空出一顶临时帐篷,随着帘子重重垂下,她们也被彻底隔绝开来。
唐梨抱着手臂,倚靠在桌沿,问道:您怎么来了?
这个您字说的不情不愿,就差没有把我很忙别来打扰我几个字弄成横幅贴脑门上了。
唐弈棋沉默片刻,说:我听说倪希桐的事情了,顺便过来看一眼你和院士的情况。
那声音着实沙哑,仿佛在砂纸上打磨一般刺耳:关于倪希桐的事情,你做的太过火了。
唐梨嗤笑:什么叫过火,什么不叫过火?上将,您倒是教教我啊。
迟思遭遇的那些折磨,严刑拷打与三万次的循环与背叛,难道就不叫做过火了吗?
唐梨字字如针,步步紧逼:我只不过是杀了她而已,你就要来指责我做得过火?
唐弈棋说:倪希桐既然能够控制一部分镜范,证明她是名可用的人才。
她顿了顿,继续说:与其杀了一了百了,不如将倪希桐先带回来,说不定
上将,说不定什么?
唐梨忽地笑了,说不定她可以替代迟思的位置,这样你就多了一个握在手中的棋子,也不再受制于人?
唐弈棋一顿,攥紧了拳。
自己所培养的这一把刀确实厉害,每个字都是一针见血,将层层叠叠的星政考量解剖开来,明晃晃地放在光下。
楚迟思之所以【重要】,就是因为并没有人可以【替代】她的存在。
假如楚迟思真有一天打算背叛北盟,那才是真正可怕的事情了,那份神经毒素说是牵制唐梨,其实更多是牵制她的存在。
唐弈棋已经领教过另一个科研疯子了,她可不想再碰见另外一个。
很可惜,倪希桐已经死透了。
唐梨耸耸肩:等你研究出能够把满山血肉和白骨拼成人的本事之后,再来考虑替代迟思这件事吧。
木已成舟,唐弈棋也没法在多说什么,她坐在桌后,五指抵着额间,轻声咳嗽着。
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
唐梨原本倚着桌沿,而后干脆坐了上去,她抱着手臂,一条腿伸直,另一条腿则微微曲着。
比起关关心我,唐梨似笑非笑,我觉得你更需要注重一下自己的身体。
唐弈棋揉着额心,头也不抬,我不需要你的关心。
唐梨嗤笑:谁说我关心你了。
她将手覆在桌沿,慢慢描摹着边缘,不紧不慢地说:我是可怜你啊。
【唐弈棋,我可怜你啊。】
寥寥几个字骤然砸碎在安静的帐篷里,唐弈棋揉着额角的手猛地一僵,而后缓缓抬起头来。
你?你可怜我?
唐弈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眼底满是血丝,声音嘶哑:你不过是
唐梨截断她的话:
你认为,我不过是一个从贫民窟里爬上来的杂种,没有任何身份,没有任何背景的草芥。
我没资格说这句话,对吗?
唐梨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可就是这样一个你所鄙夷着的杂种,低微的草芥,却在这里可怜着你。
你可真是可怜又可悲,亲手杀了爱你的人,又毒死了你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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