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开始,所有的缓存不再会被自动清除,所有的报错将置之不理,就这么逐渐、逐渐堆积着,将镜范慢慢推向那个致使其崩溃的极限。
楚迟思和奚边岄一起走出医院,外头的天色已然黑了,晚风轻拂过脸庞,带来丝缕凉意。
夜空依旧很漂亮,被水冲洗般铺展开来,繁星点点,似乎像是要坠落到她的身上。
迟思姐,大概大概需要多久啊?奚边岄小声问道,大概需要多久,镜范才会完全崩溃?
楚迟思仰望着星空,漆黑眼眸被点亮了一点,她的声音轻而缥缈,听起来很温柔:很快了。
纹镜的设计很精密,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至少还能运行三十二天。
楚迟思笑了笑,眉眼微敛:
当然,如果人为制造各种各样的报错,譬如用爆炸增加运算量,堆积大量物件发生物理碰撞,都会加快镜范的毁灭。
楚迟思慢慢走下台阶,奚边岄则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就这么无声地走了一会。
她们回到汽车旁边,倪希桐之前的十五箱炸.药都没有用完,还剩下五六箱,在她被杀死后,被楚迟思找了回来。
不过,有个很严重的问题。
楚迟思凝视着后尾箱里的箱子,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问道:边岄,你会安装炸药吗?
奚边岄摇摇头,神情很是茫然:迟思姐,我肯定不会啊。
楚迟思盯着炸药箱又沉默了一会,似乎正在认真思考着什么,她转过头来,忽然拍了拍奚边岄的肩膀。
她郑重其事地说:边岄,我们两个加起来有三个博士学位。我们一定可以的。
奚边岄:可是您的老婆一个博士都没有,她却可以在半小时内炸掉两栋楼。
楚迟思:
哪壶不开提哪壶,楚迟思一下子哽住,半天才开口:我都要死了,你老是提她干什么?
奚边岄心想:不是我故意提,是少将在循环前下了死命令,要在楚迟思耳畔反反复复提自己的名字,务必要烦死她不可。
楚迟思叹口气,揉了揉额心:不过你说得对,业有专攻,我们不会就是不会。
奚边岄来了精神:那我们现在是要赶回2号,和少将先汇合吗?
楚迟思说:不,我有更好的想法。
片刻之后,两个战斗力不足5的弱者聚在一起,面前的电脑屏幕盈盈亮起,楚迟思敲击着键盘,点开了一个视频。
既然云雾森林失效了,楚迟思解释说,北盟武装的录像课程也就全解锁了,我们看视频就好。
奚边岄:
楚迟思动作还挺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黑进武装内部了,轻轻松松就把布置爆..炸物相关的课程给翻了出来。
不过,她忽然愣住了。
真是要命,相关课程居然全部都是唐梨(被迫)录制的,随着播放键被点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也出现在画面中。
唐梨穿着少将正装,长发松松地束在后背,她拿着好几本书,脸上没什么表情,淡定地将书扔在了桌面上。
她连台词都没有准备,特别明显地看了一眼镜头外面的提词器,然后照本宣科地把台词给念出来。
大家好,唐梨有气无力地说,下面是录制的第一课,我将会手把手带领大家去辨认、组装、并且拆卸爆炸物
那声音懒懒的,没什么精神。
楚迟思看着屏幕,只不过是简简单单,没有感觉的几句话,她却听得热了眼眶,捂着面颊,挡住自己的表情。
那是活生生的,真实的唐梨。
电脑屏幕并不大,在漆黑夜色之中亮着灯光,熟悉的人,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表情与小动作
就这么一下子,残忍地将那些已经被淹没的记忆,全部从脑海深处翻出来。
楚迟思听着,眼眶愈红。
奚边岄注意到她的表情,心中也涩涩的,伸手拍了拍楚迟思的背,轻声安慰说:迟思姐,别太难过了。
楚迟思垂着头,不露痕迹地用指尖擦了擦眼角,那里早已是通红一片:嗯。
唐梨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说是讲课,不如更像是照着书本干巴巴地念,念得不情不愿枯燥至极。
刚讲了两分钟,她的手机居然还震动了一下,唐梨瞥了眼屏幕,立马就拿着手机跑出了视频画面。
正在认真记笔记的两人:
起码十几分钟之后,唐梨急匆匆地赶回来,把书本一拍,对着摄影师喊道:帮我请假,我去科院一趟!
摄影师说:您不录了吗?
回来再说。唐梨动作利索,收好东西便头也不回地离开,随着视频结束,两人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楚迟思垂着睫,一言不发。
这好像是您的电话?奚边岄偷偷看向她,派派想用激光烤红薯,结果差点把实验室点燃的那次。
楚迟思攥紧指尖:是。
那次派派突发奇想,忽然找了几个红薯来,用一堆甜言蜜语诓骗了楚迟思,而后果就是两个人站在机器前,试图用激光器去烤红薯。
楚迟思的操作当然没问题,问题是她身旁的派派太急了,一不小心把温度调得太高,导致两个小红薯都起火了。
明明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楚迟思只是惯例汇报下情况,没想到一个多小时后,她却能在科院看见唐梨的身影。
这怎么能是小事呢,唐梨难得严肃,万一引发火灾,引发爆..炸,你受困了,受伤了怎么办?
唐梨把派派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帮忙打扫了有些凌乱的实验室,陪着楚迟思吃了个午饭,才又匆匆地赶了回去。
要是两栋楼能更近些就好了。
楚迟思自私地想着,于是她设计了8号区域,偷偷将两人放在了一起,假装她们离得很近,可以常常串门。
分明是许久之前的事情,却蓦然变得鲜活、灿烂起来,那明亮的记忆撞进脑海中,是死寂中唯一的色彩。
迟思姐
奚边岄的声音腾地响起,清晰地在耳畔炸响:你真的舍得她吗?
楚迟思没有立刻回答,她盯着已经彻底漆黑的屏幕,沉默了许久。
无边无垠的沉默持续着,久到空气都快凝成寒冰,将冷意钻入骨骼深处。
她终于开口:走吧。
一直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楚迟思轻声说道,我们去2号找唐梨。。
就在战五渣二人组看着车尾箱发愁时,两个战斗力天花板正在进行着友好的交谈。
由于唐梨挣脱束缚,并且干了一大堆坏事,她又心虚又理亏,乖乖伸出手来,任由老婆给换了一副更坚固的手镣。
其实还是很好拆的。
唐梨心想。
天色渐晚,外头看起来灰蒙蒙的一片,唐梨看着小疯子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还得强撑着收拾房间,很是不忍心。
她提议让自己来帮忙,结果被小疯子给一眼瞪回去了,只好无所事事地坐在椅子上,滴溜溜地打量老婆。
唐梨趴在椅背上,双手之间有一条细长的银色链子,褐金长发散在脊背上,看起来毛绒绒的。
小疯子凑过来,覆着她的长发揉了揉,细软发丝蹭在掌心间,手感很好。
唐梨任由她揉,模样很乖。
唐梨,唐梨。小疯子稍微弯下身子来,软声喊着,你晚餐想吃什么?
唐梨说:你做吗?
小疯子愣了愣,有点犹豫: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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