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迟思拢着手,平静地看着她。
是的,我确实是故意让你白跑一趟的,她淡淡地解释着,你有可能不相信我,这样做的话印象更深刻。
唐梨委屈地盯着她:完全没必要,迟思你无论说什么,我都会无条件相信的。
楚迟思偏了偏头,黑发坠在白毛衣上,墨痕斑驳,层叠缠绕,被她轻轻拂开。
她问:真的?
唐梨说:真的。
楚迟思托着下颌,忽地笑了笑,她抬手触上唐梨的面颊,毛衣边缘蹭过皮肤,略有有些痒痒的。
手心微凉,软软地贴合着面颊。
而后慢慢地向下滑、下滑,如温软的云,细白指节抵上唐梨的喉骨,轻轻划了两下。
指尖抵着薄薄一层皮,就那样缓缓划动着,撩拨起几星暗火,灼烧着皮肉与骨髓。
这些话也是你的任务吗?
楚迟思轻笑着,她早已知道答案,只是静候着猎物落入陷阱之中:还是你的真心话。
你肯定分辨得出,唐梨失笑,温驯地依在她身侧,我的真话与假话,其实很好辨别。
抚着脖颈的手忽地停了。
楚迟思靠了过来,细白指节张开,将她的脖颈牢牢勒在手心中,微微仰起些头。
嗯,我相信你了。
楚迟思微笑着,嗓音矜贵又清冷,轻轻地说:不要背叛我,不要让我失望。
黑发向后散去,露出一副极漂亮的眉眼,漆黑的眼,瓷白的肤,微红的唇,像是一只怯生生的小奶猫。
可最脆弱的脖颈却被她勒在手中,呼吸与声音都贴合着她的手心,她掌握着你的弱点,你的软肋,你的渴求之物。
只要她想,她随时都可以将你杀死,各种手段,各种方法,所以
究竟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事实证明,装备着黑色背包的楚迟思虽然战斗力爆棚,一个人打几百个攻略者都不是事。
但她本质上,还是个脆皮的刺客。
不过是淋了一点小雨而没有及时洗澡,楚迟思就十分凄惨地感冒了,还有点低烧。
当唐梨像个没事人一样从房间里走出来时,楚迟思已经把自己团成个糯米团子,窝在沙发上面瑟瑟发抖。
早上八点,每日任务还没更新。
唐梨一眼就看见某个栽倒在地上,满脸委屈的粉色汤圆,心里泛起了嘀咕。
楚迟思最喜欢那粉色汤圆,抱着就不肯松手,怎么会任由汤圆躺在地上这么久?
果不其然,她走过去一看,就看见了摆满茶几的感冒药、抽纸盒、止咳药水,还有好多的纸巾小团子。
糯米团子埋在角落,隐约能听见沉沉的呼吸声,还有一点细细的吸鼻子声。
迟思,你还好吗?唐梨弯下身,拽了拽糯米团子,你这是感冒了?
糯米团子还是个脾气大的,一碰就炸了,凶狠地说:没有感冒,不要碰我!
唐梨看了看满茶几的感冒药,心道:嗯,肯定没有感冒,是自己的错觉。
你不能把自己闷着,唐梨耐心地劝,摸了摸糯米团子的头,别盖这么厚的被子,出来透透气。
楚迟思仍旧蒙着头,用被单将自己裹得死死的,密不透风,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没有感冒,都说了别碰我,咳咳咳
唐梨叹口气,抱起手臂来,在沙发旁边打量着她:都咳成这样还说没感冒,你吃过退烧药了没?
糯米团子栽倒下去,一声不吭。
唐梨叹口气,实在拿她没办法,只好先去厨房煮了点药汤。等端着汤回来时,糯米团子还栽在原位。
迟思,迟思?唐梨试探着喊,你还好吗?
糯米团子安安静静的,没了刚才那一股执拗又倔强的劲。唐梨伸手拽了拽,轻易便将被单扯了下来。
楚迟思蜷缩着身体,她抱着自己的肩膀,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只,呼吸很沉很重,抖抖瑟瑟的。
她紧闭着眼睛,长睫润着一层水意。
那面色无比苍白,可耳廓与后颈处却红得厉害,昳丽的红晕顺着耳根,一路蔓延进扣紧的衣领间。
唐梨贴上她额头,指节触碰到一片滚烫。她被那温度吓了一跳,心中有些不安:
不对劲,楚迟思虽然体质偏瘦,但在自己勤勤恳恳的投喂下,她身体一直挺健康的,两人每年的体检也没有大问题。
为什么会淋一场雨就烧成这样?
【她真实的身体状态到底怎么了?】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触碰自己,楚迟思蹙紧了眉,猛地偏开头来,躲避开她的指节。
不要碰我,楚迟思垂着头,将自己缩得越小,喃喃自语着什么,不要碰我,我不会说的。
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有什么冰凉、湿润的东西触碰上面颊,温柔地将那层黏腻的薄汗擦去。
别害怕,那人轻声说,只是帮你擦一下而已。
声音很温柔,也很舒服。
昏昏沉沉的脑子清醒了一点,她捡回些理智来,慢慢睁开一丝眼睛。
朦胧模糊的视线里,依稀能看见那个人的身影,与记忆中无数个破碎的影像重叠在一起,看不清楚具体的轮廓。
楚迟思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嗓子里有火在烧,烧得她干哑一片,好半天,才攒出口气:是你。
唐梨将毛巾浸入水中,动作干脆利落,修长的指节一拧,毛巾便滴滴答答落下水来。
清澈的水染湿了指节,在室光下映着一层薄薄的水光,细腻而又漂亮。
你来我往,上次我发烧你照顾了我,唐梨笑了笑,柔声说着,这次轮到我照顾你。
上一次?发烧?照顾?
楚迟思努力回忆了片刻,好像确实是有一次,在上个循环中,那人被空调吹得感冒了,还是自己带着管家进来喂药的。
不得不说,唐梨所说的照顾,好像确实比她的照顾要更加专业些,也没有那么直接粗暴。
手腕与脖颈的细汗都被擦干净了,一条润湿的毛巾贴在额头上,微凉的水汽沁入皮肤,带走了些许滚烫的温度。
楚迟思闭了闭眼睛,也不怎么抗拒了,任由她解开自己的两枚衣领,用毛巾擦了擦肩颈处的肌肤,化开丝丝缕缕的凉意。
你吃过感冒药了吗?唐梨看着桌上一大堆各式各样的感冒药,拿起一瓶晃了晃,沙沙的响声荡开来。
楚迟思低声咳着,嗓音已经全哑了,慢吞吞地说道:全部都吃了一到两片。
全吃了?!
楚迟思,你!
唐梨被她气到了,一时没说出话来,片刻后才缓过神,长长叹了口气:这是药又不是糖果,你乱吃这么多干什么?
这样见效快,楚迟思垂着眼帘,嘟嘟囔囔地说,大不了重置循环,身体就会恢复了。
话音刚落,额头忽然被弹了一下。
很重的一下,非常疼。
楚迟思一下子醒了,猛然睁大眼睛,眼眶染着一圈红意,颇有些不悦地看着唐梨。
楚迟思,你不可以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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