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是笑了吗?。
楚迟思抿着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怎么也不像是笑起来的样子,漆色眼睛深不见底,声音也冷冰冰的:你说什么?
怪了?自己最近压力太大,产生幻觉了?唐梨正纠结着,系统颤抖的声音传来:她她她她她,她刚才笑了吧?!
果然,自己肯定没有看错。
我的老天爷,这个软硬不吃心狠手辣的攻略对象居然会笑?你究竟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系统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在唐梨脑海里面疯狂怀疑着人生啊不,系统生。
楚迟思转头望向别处,五指拢起,颇有些欲盖弥彰地挡在唇前,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无视我就好。
唐梨心里乐开了花,面上也笑得更加灿烂:我就是没来由挺开心的,挺想笑一笑。
楚迟思皱皱眉,没有说话。
每日任务早就完成了,唐梨只是赖着不想走,想和楚迟思再多呆一会,再多几分钟就好。
老教授慢慢腾腾,终于快要讲到尾声。
这位老奶奶还真是特立独行,她絮絮叨叨讲了两个小时的物理,什么引力场什么熵值,听得唐梨昏睡三四次。
好不容易快结束了,老教授居然掏出了个小本子来,和同学们分享了一句诗篇:
我们度尽的年岁,都好似那一声叹息。转眼成空,我们便如飞而去。①
渐行渐远,不过是一声叹息。
楚迟思起身准备离开,唐梨连忙跟上她,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郁郁葱葱的大学校园之中。
楚迟思好像有心事。
她一直大步向前走着,没有回头看唐梨,也没有特意去等她,只是这样闷头向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楚迟思停了下来。
大榕树生长出繁密的枝叶,遮盖住了大半天空,风吹过时树叶便会婆娑作响,落下的水汽染湿了她的发端。
那位书教授。
楚迟思轻声开口:她曾经是我的博士导师,她是一位学者,一位伟人,是我十分崇敬、敬仰的人。
她用的词语是曾经,因为书教授已经在三年前去世了,脑癌晚期,享年八十三岁。
唐梨走近了一点,而楚迟思转头看向她,长发被风吹得微扬,拂过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
她的声音有一种力量,能够让人平静下来。所以每当我觉得烦躁不安,或者是寂寞的时候,就会来听她的讲座。
她的眼睛像是会说话,像是盈着水雾,如一泓寂静的潭水,倒映出自己的轮廓。
唐梨声音微哑:你听了多少遍?
楚迟思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片刻之后,才轻声说道:两二十多次吧。
唐梨:重复听了这么多次?
楚迟思点了点头:嗯。
其实楚迟思说谎了。这一场讲座她完整地听了20856次,每个字每句话每张图片,甚至每次声音的停顿都记得清清楚楚,倒背如流。
因为真的太寂寞了。
没有人陪她,没有人和她说话,她总得找些事情来做,于是便一遍又一遍地独自来到这里,一遍又一遍地听着同一场讲座。
她看着唐梨,模样那么软那么乖。
让人的心也跟着融化,只想将天上的星星,飘落的蒲公英,小溪间的月亮,将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送给她。
没有人说话,可是有人的心在跳动。
你昨天说,让我去找信任的人,楚迟思垂着头,解释说,我想回刚才的讲堂一趟,找书教授谈谈。
唐梨问道:需要我跟着么?
楚迟思摇摇头,半晌后,又小小地补充了一句:对了,你可以去帮我买杯咖啡吗?要热的那种黑咖啡。
唐梨弯眉一笑:当然可以。
她知道楚迟思喜欢什么,不加糖不加奶,要刚刚冲出来,滚烫而纯粹的黑咖啡。。
唐梨行动力强,自己刚说完人就快跑不见了,楚迟思瞧了两眼她远去的背影,转身回到讲堂里面。
书教授还没走,有零星几个学生们留下来问问题,教授无一例外,全都耐心地解答着他们。
楚迟思很有耐心地等着。
她是最后一名学生,当自己走上前时,书教授和蔼可亲地笑着,说道:楚迟思,下午好。
楚迟思猛然顿住脚步。
书教授温柔地望着她,怎么了?不是有问题想问我么?
心中警铃哐哐敲响,楚迟思微一敛眉,动作极为熟练敏捷,将腰间藏着的那个东西抽出来。
咔嗒一声轻响,保险系统被毫不犹豫地关闭,金属直直指着书教授的眉心,映着冰冷刺骨的寒光。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给我滚出去。
楚迟思,你好像有几百次都没有来听过讲座了,书教授笑着,向前走了几步,怎么忽然又来了?
嘭一声细响,楚迟思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金属擦着面颊划过,疾风凌冽,打断了教授面颊旁的白色卷发。
银发飘落肩侧,似细雪。
楚迟思目光森寒,声音骤冷:管理者,从教授身体里滚出去!
书教授亦或是管理者笑了笑,苍老的五指抓住了银白金属:别紧张,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
楚迟思冷声:我和你无话可说。
可我却有好多话说,管理者将金属向下压,慢条斯理的,楚迟思,你浑身上下都是挡不住的破绽啊。
那人一步一紧逼,字字诛心。
沉重的压迫感仿佛凝成了实体,厚重的沼泽淹没了整个讲堂,缓慢温吞地将她淹没至顶,快要无法呼吸了。
哪怕那个人长得再相似,对你再好再温柔体贴,她终究也不是你的唐梨,对吗?
寥寥几个字,宛如刀尖直直扎入心肺,毫不留情地将她最脆弱的地方撕开,明晃晃地摆在太阳底下。
那些被压抑着,克制着不去想起的回忆翻涌而来,楚迟思喉间一甜,手不自觉地松了几分,哑声说:我我没有
是谎言,是苍白无力的辩解。
只不过一个恍惚,金属被人毫不客气地夺走,重重甩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管理者轻笑着,为她判下了决然的死刑:
所以,你为什么会心动?
楚迟思唇畔微动,喉咙沙哑的说不出一个字来,她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我
管理者笑着:楚迟思,你好好想想,你到底该
话还没说完,一杯热咖啡便浇了下来。
滚烫的液体毫不留情地浇在头上,炸开剧烈的疼痛,顺着发梢向下流淌,砸入衣领之中。
一人站在身后,倾斜的纸杯仍旧滴滴答答向下滴着咖啡,唐梨神色平静,眼睛里隐着一丝极沉,极寒的冷意。
她声音淡淡:抱歉,手滑。。
不久前,唐梨刚买了咖啡往回走,谁料耳畔突兀地响起一阵电流声,刺得她鼓膜生疼。
系统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离开一下,程序自动升级。
唐梨一挑眉,没说话。
系统走得匆忙,怎么可能让人不起疑。这次情况和慈善晚宴那次情况太过相似,让唐梨顿时精神紧绷,紧张了起来。
她拿着咖啡快速往回赶,果不其然,刚刚冲进讲堂之中,就听见书教授在和楚迟思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