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梨说:有什么不会变的东西吗?
有两个,系统说,楚迟思和进度面板。
唐梨:
流水的攻略者,铁打的楚迟思。。
唐梨帮忙着将画作小心放上卡车,一旁的楚迟思走过来,恰好看到了唐梨手里的这副,一下便认出来:西西弗斯?
对,就是在神话里推石头的那个。唐梨看对方一脸若有所思,忍不住问,你想说些什么吗?
楚迟思说:想到一句俏皮话。
她顿了顿,忽然补了句:但不想告诉你。
唐梨:
这种感觉吧,就如同你今天生日,一回到家发现四处贴着彩条,超大的蛋糕摆在客厅,看起来热热闹闹的。
你正感动着,结果家人端着菜,看到你就来了一句:今天隔壁家小明生日,赶快来帮忙。
真是太扎心了一点。
看唐梨抱着画框,魂魄飘到远处的样子,系统都看不下去了:别难过了,楚迟思这人,能说出什么俏皮话来?
系统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就算真的说给你听,你可能也听不懂。
唐梨说:请问你是在安慰我,还是在我伤口扎刀子?
系统嘿嘿笑:当然是一边安慰一边扎刀子。
唐梨:
唐梨再也不想看到这幅画,带着几分小小的怨气,直接把它塞到了货车的最里面。
她两三步跳下车,见楚迟思半蹲在地上,带着一副白手套,正仔仔细细、小心翼翼地将画框包裹在塑料薄膜里。
楚迟思整理着纸板与塑料膜,长睫微微垂着。白色手套一丝不苟,包裹着那纤长漂亮的手,却藏不住玲珑的腕。
唐梨也跟着蹲下来,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楚迟思淡淡瞥了她一眼。
她指了指被毫不在意,歪歪扭扭摆在货车上的几副昂贵艺术品,又指了指一旁神色不满的鉴定专家。
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唐梨自知理亏,只好老老实实蹲在旁边。
系统说:把几千万的画这样乱丢的人,天底下怕是只有你一个了。
反正又不是真的画,一堆数据而已,唐梨毫无愧疚,我等着赶快收拾完,去和老婆约会呢。
楚迟思做什么都是认认真真的,就连最细微的地方也照顾得妥帖无比。
手套摩挲过纸板,窸窸窣窣的响,楚迟思低头整理着边角,奈何长发在身旁晃,她向后拨了好几次,还是会重复落下来。
唐梨终于找到事情做了。
我帮你把头发绑起来好吗?唐梨说着,便伸手去拽自己的头绳,这样应该会方便些。
黑绳顺着褐金长发一捋而下,发丝纷扬着散在风中,散开了满目的灿烂星星,再静悄悄地落回肩头。
楚迟思动作顿了顿。
可以吗?唐梨询问着,那一小圈头绳被她套在指节上,无意识地扯了扯。
好吧。
声音里充满了迟疑。
唐梨也顾不得弄脏裤子,直接在地上跪下来,用齿白扯开头绳,绑在自己手心间。
她的指腹柔软,触感细腻,擦过薄薄的耳廓,将丝丝缕缕的黑色长发尽数捧入手中。
唐梨带着点私心,用指节轻轻梳理起那柔顺长发来,慢慢地,指尖有意无意地触碰到后颈,划过那一层薄薄的肌肤。
淡淡的香气铺洒在掌心,缭绕在鼻尖,沁着些清冽的水汽。
握着画框的手略微收紧。
细弱的响声灌入脑海,她触摸过的地方仿佛要融化,又麻又痒,迟迟不愿散去。
楚迟思低着头,呼吸有些杂乱。
一圈,两圈,黑绳缠绕着长发,绑紧了如墨般的黑色长发,绑紧了楚迟思散落的呼吸。
温吞地、悉心地,将她锁起来。
唐梨磨磨蹭蹭,绑个头发起码绑了有十分钟,终于在楚迟思快要不耐烦的临界点,颇有些遗憾地松开了手。
好了,唐梨从后方探过头,滴溜溜地盯着楚迟思,这样会不会舒服些?
大部分头发都被束起,只有几缕碎发散落额间,楚迟思抬手拨弄了下,却无意间发现,自己脸颊似乎有些发烫。
她垂了垂睫,说:谢谢。
唐梨是个彻头彻尾的机会主义者,赶紧继续推销自己:我技术不错吧?以后可以随时来找我。
楚迟思:不要。
唐梨委屈: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我可以改。
楚迟思头也不抬,看画的时间比看唐梨要长多了:用时太长。
系统幽幽吐槽:为什么你们两个的这番对话,在不看画面的情况下听起来如此诡异。
技术不错,做得不好,时间太长明明是很普通的词,加在一起总感觉有点怪怪的,而且是要过不了审的怪。
唐梨耸耸肩,回敬一句系统曾说过的话:想哪去了,是你自己思想龌龊,我们这可是正常的交流。。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是把所有艺术品都放上卡车。唐母给了唐梨一个加油好好干我们全家兴荣都靠你使劲抱大佬了的眼神,跟着车子飘然而去。
唐梨接收到了母亲的暗示,奈何身旁这位楚姓大佬不怎么爱搭理自己,冰川般散发着阵阵寒气,坚决不肯融化一点。
不过嘛,今天阳光灿烂,天也湛蓝。
是个约会的好日子。
当然,只要是和认定的那个人在一起,管她是刮风下雨还是台风哗啦啦卷,每天都是腻在一起黏黏糊糊的好日子。
既然之前楚迟思说了让自己来安排地点,唐梨也没怎么犹豫,就近选择了市中心一条热闹繁华的商业街。
毕竟还有个每日任务得做。
街道人来人往,能听到热热闹闹的聊天声,说话声,幸好唐梨今天出门前化了妆,应该不至于会让人认出来。
商店街一眼望不到尽头,烧烤店、礼品店、面包店、花卉店、服装店应有尽有,什么东西都能找到。
楚迟思却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唐梨买了一朵百合花,掂着细长的枝茎,去逗身旁的楚迟思:你看这是什么。
花枝晃晃悠悠,跟逗猫似的。
楚迟思瞥了她一眼,嘴上说着幼稚,指节却托起一片花瓣,轻轻放在鼻尖下闻了闻。
她睫毛浓长,垂落时会微微翘起一点,鼻尖透着点带血气的红,恰似花芯深处的柔软颜色。
唐梨弯弯眉:确实挺幼稚的。
她将花枝递过去,百合的淡香弥漫开来,一颗露珠将花瓣压弯,欲坠未坠,似她时刻悬着的一颗怦怦跳着的心。
这个我可以送给你吗?
楚迟思:不要。
唐梨默默叹口气,神情幽怨。
楚迟思板着一张脸,声音淡漠无情:社交礼节中,花卉通常用于表达情感,交流感情,赠送给予重要之人。
她说:不能这么随便。
我没有随便送人,唐梨说着,又往她手里塞了塞,我给老婆送花天经地义。
楚迟思:
她抬手挡了挡,力道却不算太大,轻得都不能算是一个明确的拒绝。
那朵花漂亮地盛放着,雪捏的肤,微红的唇,眼瞳浓黑,一副压过金枝玉叶的好颜色,总叫人挪不开眼,呼吸都跟着滞留片刻。
百合在唐梨指节间转了转,花蕾细细长长,小毛绒球似的,晃悠着,有一点花粉不小心蹭到了楚迟思的脸颊上。
她皮肤白,那一点黄粉就格外显眼。幸好楚迟思还没注意到,只是略有不满地瞥了唐梨一眼。
糟了,太过得意忘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