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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他的笑脸,淡淡道:ldquo拿来吧。rdquo
舟儿跳下床去拿月饼。
我疲惫地坐起身,无精打采坐在一旁。
舟儿端着碟子过来,亲热拿给我看,似是要哄我高兴,软绵绵说道:ldquo殿下你看,这上面有只小兔子。rdquo
我见他可爱,虽提不起精神,仍是挤出笑容来,颔首道:ldquo看到了。rdquo
他将月饼掰开递给我一半。
我无甚胃口,身体像是又被那万千枷锁拖住,完全提不起手来。
ldquo你尝尝嘛。rdquo舟儿紧紧贴着我坐下,喂我吃月饼。
我凝视着他的双眸,微微张开嘴咬了一口,见他目光盈盈,苦笑道:ldquo还可以。rdquo
他稍稍松了口气,又一点点喂给我吃。
我垂头丧气吃了半块月饼,舟儿看了我几眼,又跑去给我沏茶。
我捧着茶喝了几口,他方才惊慌失措,却还来哄我高兴,我看他几眼,忍不住问道:ldquo我方才吓到你了吗?rdquo
舟儿忽然神情一凛,整个人惊慌害怕极了,嘴唇嗫嚅,身体似是有几分颤抖。
我心中酸涩不已,我终究还是伤害了他。
我慌乱站起身,垂眸不看他的模样,只说:ldquo我先回去了。rdquo
*** ***
我称病告假三日没有去上朝,父皇自然是气坏了,但也不曾把我叫去训话。
我细细想了三日,犹然觉得,舟儿只能成为我的太子妃。我若养他当外室,舟儿肯,我也不肯,如此行径,我这太子不当也罢。若他当我的妾室,宠妾灭妻也是迟早的事情,他日我若登上皇位,中宫皇后自然也容不下他。
如今是我与父皇彼此试探底线的时候,走错一步我都会失去舟儿。
周庆松与左知言每日来请安,一概叫我打发走了。第三日的时候,我见了周庆松,倒也没说什么,只与他喝了一盏茶,体体面面送他离开,他走时豁然松了口气,想必也不会再牵扯进左知言这堆烂摊子里。
左知言一夜之间丢了东宫的差事,又与林户院院史割席,这皇城里多的是拜高踩低,自不必我去奚落他,他必然能得到教训。
休息了三日后我去上朝,又恢复成原本的态度,父皇见了我亦是从前模样,半点不见变化。
这月里我克制着不去见舟儿,一则我近来实在心情压抑,怕见了他反倒令他担心,二则父皇已然知道了我与舟儿的事情,在我试探清楚父皇的底线前,还是低调一点为好。
左知言连续求见一整个月,我不肯见他,他便请李丛传话,说他已经知道错了,再也不会与人相看。
我哑然失笑,忽然觉得他甚是可怜。
当日他自视甚高,误以为我心悦他,便矫揉造作来撩拨我,我不过诈他一回,他便慌不择路去纳了姨娘,如今我要打压他,他又以为我对他痴心不忘求而不得。
我当年怎会有眼无珠觉得他聪慧过人,连累我如今声名狼藉,又害舟儿受苦多年。
北辰开府那一日,我疲惫不堪去赴宴,临下车时,有侍卫抱了盆薄荷过来,说道:ldquo小公子今日来赴宴,未有带请柬,方才被公孙侍郎赶走,这盆薄荷落下了,三殿下得知后已经请公孙侍郎去追人,应是还不曾走远。rdquo
我无奈道:ldquo这小子到哪儿都得闹出点动静,薄荷摆去我书房,不必还给他了。rdquo
我下了马车,正欲往里走,却见左知言精神憔悴向我走来,神态愁苦道:ldquo下官参见殿下。rdquo
我沉下脸道:ldquo你怎么来了?rdquo
左知言苦涩道:ldquo三殿下请下官来的。rdquo
这赵北辰!真是喜欢挑事!
我抬步往里走,左知言即刻追了上来,焦急说道:ldquo殿下,就算是死,您也得让我说几句遗言。rdquo
我厉声道:ldquo这是北辰的开府宴,说话有点分寸,你既然想死得明白,我必然会给你机会!rdquo
我甩袖离去,径直走入殿内,在主位上落座。
左知言不再言语,迟疑半晌缓步跟了上来。
赵念安今日倒是来得早,趴在桌子上闷闷吃糕点,见我进来,站起身问道:ldquo太子哥哥,北辰搞什么名堂,怎么只请这么些人?rdquo
我收起些怒气,笑了笑说:ldquo别管他,你吃你的。rdquo
我刚坐下没多久,就见赵北辰携着舟儿进来,叫他坐在末席座位。
舟儿今日穿了身豆青色的衣裳,攥着手温温诺诺的样子,虽看不清面容,只远远看一眼也觉得可爱极了。
赵北辰走至我身旁坐下,又举起酒杯,慷慨激昂侃侃而谈,赵念安打着哈欠窝在椅子里,目光讷讷看着他。
我这两个弟弟出生只差三天,性格却是天差地别,安儿内敛沉静,略显娇气,北辰张扬刁钻,性格豪迈,两人浑身上下找不出半点相似之处。
开席之后陆续有人来敬酒,我一边敷衍着,一边盯着舟儿看,见他身旁坐着万常宁,已是心里不悦,又见两人交头接耳,似是相谈甚欢,我哪里还有什么心事喝酒吃菜,万常宁那厮放浪形骸,岂能与舟儿坐在一道,舟儿傻乎乎的,万一被他哄骗了如何是好!
我心里正烦闷,左知言却来敬酒,赵北辰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盯着我看。
我冷冷看着左知言,正想骂他,突然瞥见万常宁拉起了舟儿的手,我心下大骇,忍耐着翻江倒海的醋意,端着架子站起来,负手缓缓走去。
我行至万常宁面前,愠怒道:ldquo你在末席作甚?rdquo
万常宁不甚在意道:ldquo前头都是人物,吃酒不自在,还是与行舟兄弟吃酒痛快。rdquo
我瞥了眼舟儿,万常宁忽然勾起唇角,拱着他的胳膊道:ldquo你不是有话跟太子说吗?这会儿人也来了,正好说吧。rdquo
我怔了怔,见舟儿怯头怯脑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走过两步挪至他面前看着他。
舟儿讪红了脸道:ldquo我还要当值,我得走了。rdquo
我板了板脸道:ldquo我略有些醉意,你陪我出去走走。rdquo
舟儿苦着脸,犹豫了半晌磨磨蹭蹭跟了上来,他走路本就慢,我刻意放缓了速度等他,待他走近了,才向着池塘方向缓缓走去。
我站停了脚步道:ldquo如今没有旁人,你有话便说吧。rdquo
舟儿眼神讷讷道:ldquo我方才说了呀,我要去当值了。rdquo
我见他一脸稀疏平常,气恼道:ldquo没有别的了?rdquo
他摇摇头,目光疑惑看着我。
我无奈至极,还当他脑子开窍了,也不知是他傻,还是我傻。
我打量他今日模样,极其清润好看,又想起方才万常宁摸他手,语气不悦道:ldquo万常宁为什么摸你手?rdquo
他一脸纳闷道:ldquo没有呀。rdquo
真真是个小傻子,半点不设防,这般傻气,我如何能放心他,怕是走在路上都要被人牙子拐了去。
我握住他的胳膊,柔声道:ldquo万常宁是个登徒子,颇有些下流的名声,你离他远一些。rdquo
他蓦地脸红,幽幽月光下垂着眸子万般羞赧的模样,小声呐呐道:ldquo再如何也不会看上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rdquo
我气极反笑,这小傻子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舟儿仰头看了我一会儿,突然问道:ldquo殿下,你酒醒了吗?rdquo
我淡淡道:ldquo没有。rdquo
舟儿沉默了一会儿,闷声闷气道:ldquo你快回去吧,一会儿二哥该找你了。rdquo
我瞬间动怒,厉声道:ldquo屡屡说他作甚?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rdquo
舟儿被我吓了一跳,红着眼怯怯说道:ldquo你见了我讨厌,我想让你高兴些,二哥知道怎么让你高兴。rdquo
我疲惫叹气道:ldquo我如何会见你讨厌?rdquo
他嗫嚅道:ldquo上回、上回......rdquo
我蹙眉道:ldquo上回什么?rdquo
舟儿可怜巴巴道:ldquo我说不好。rdquo
我无奈叹气:ldquo走吧,回去吧。rdquo
舟儿揉了揉眼睛道:ldquo那我回卷宗司了?rdquo
我道:ldquo夜黑风高,你走回去不安全,一会儿我送你。rdquo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