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轻轻笑了笑,低声问道:ldquo我给你的帕子呢?rdquo
他忽然露出些恼怒,板着脸说:ldquo你想要回去的话,我给你就是了。rdquo
我错愕不已,又哭笑不得,叹道:ldquo你这脑袋瓜子不知怎么长的。rdquo
他不高兴地别过身去,又像往日那般与我闹别扭,嘀嘀咕咕说道:ldquo我明日就还给你。rdquo
我如今倒是喜欢他与我闹别扭,忍不住又要逗他,笑道:ldquo几月不见,你如今真是脾气见长,你若是不喜欢,扔了便是,这种旧帕子还我作甚?rdquo
他幽幽瞥我一般,慢吞吞道:ldquo我只说还给你,又没说不喜欢。rdquo
我无奈道:ldquo真是拿你没办法。rdquo
从前与我闹别扭时,我总也哄不好他,心里也气恼,偶尔恼羞成怒反而不欢而散,如今再看,舟儿这哪里是与我生气,分明就是撒娇,极是可爱。
他兀自翻找了会儿卷宗,又可怜巴巴看我,哀求道:ldquo找不到了。rdquo
我笑道:ldquo找不到就别找了,陪我吃饭。rdquo
也不知他心里想什么,忽然又别扭起来,垂下脸去,攥着手道:ldquo我当值呢。rdquo
ldquo我知道,来。rdquo我轻轻握住他的手,却见他身体微不可见颤了颤,又怯怯抬起眼帘望着我,脸颊泛起一抹红。
我抿着笑望着他羞红的脸,他如今虽不敢确定自己的心意,但只要他心里有我,我愿意等他想明白。
我牵起他的手,缓缓往楼下走。
这是我第一次牵他的手,我心潮澎湃,又小心翼翼。
舟儿神情紧张却没有挣开,柔顺乖巧地走在我身旁,只满脸通红说不出的羞赧。
我忍不住摩挲他的手背,缓步踏在台阶上,直至到了一层,我才不情不愿松开他的手。
李丛已经在桌上摆置好了菜,都是按照他的口味准备的。
他咽了咽口水,慢吞吞坐到椅子里。
我笑着坐到他对面,把筷子递给他,又亲自给他布菜。
舟儿吃着饭却频频看我,我被他看得不自在,说道:ldquo有话就说。rdquo
他小心问道:ldquo你不生我气啦?rdquo
我哑然失笑道:ldquo我什么时候生你气了?rdquo
他似是有些埋怨,嘀嘀咕咕道:ldquo你上回说看见我心烦,再也不想见我了。rdquo
ldquo你记错了!rdquo何必要他提,我如今自己也后悔,当日心乱如麻,竟胡说八道,若非这傻小子寄信所托非人,我怕是还要白白浪费许多光阴才能知道他心意。
我见他还要再提,又骂道:ldquo只知道自己吃,也不知道给我夹菜。rdquo
他咕哝道:ldquo都是我爱吃的,又没有你爱吃的菜。rdquo
我心尖颤了颤,想起他在信里写我的那些点点滴滴,笑问道:ldquo我爱吃什么?rdquo
他看我一眼道:ldquo可能爱吃鱼。rdquo
我倏地笑开了,这小子真真是会讨我欢心,ldquo我瞧你一点也不傻。rdquo
他鼓了鼓腮道:ldquo我本来就不傻。rdquo
我又夹菜给他,哄着他道:ldquo多吃点,明日你想吃什么,我再叫膳房给你做。rdquo
他抬眼看我,迟疑问道:ldquo你明日还来吗?rdquo
我勾起笑道:ldquo你想我来,我就来。rdquo
舟儿蓦地面红起来,却不肯说话,看我几眼给我夹一筷子菜,然后便埋头吃饭。
可真是个闷葫芦,明明想我来,却半个字不肯说,连夹一筷子菜都要想半天,真是可爱。
待撤了膳食,李丛端了茶过来,又端来一匣子胡榛子,我那日在父皇议事厅吃了两颗,是前些日子西域国进贡来的,府里似是也有一盒,特意叫李丛换了普通的木头匣子。
舟儿探出脖子,偷偷看了几眼。
我假装不知道,兀自剥了一颗来吃,见他失落坐回椅子里,连忙又剥了一颗递给他,淡淡道:ldquo尝尝?rdquo
他慢吞吞从我掌心接过,缓缓送入嘴里,又朝我露出害羞的笑脸。
舟儿细细嚼了几下,问道:ldquo这是什么?在哪里买的?rdquo
我喝口茶道:ldquo胡榛子,在西市买的。rdquo
他又问:ldquo西市哪里?多少银子买的?rdquo
我忍着笑说:ldquo银子倒是不多,一两银子一匣子,只是一年只产一季,已经卖光了。rdquo
我见他只问不吃,抓了一把塞到他手里,蹙着眉道:ldquo我不爱吃,你吃吧。rdquo
舟儿一脸纳闷道:ldquo这么好吃,你不爱吃吗?rdquo
我颔首道:ldquo你留着慢慢吃吧,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rdquo
他忽然露出一抹急色,犹疑半晌问道:ldquo那你明天来吗?rdquo
我望着他仓皇失措又怯懦的模样,沉声道:ldquo一定来。rdquo
他微微露出笑容,将我送到门口。
*** ***
当年父皇为了促进刑部改革,将刑部各官衔的品级都提了半阶,如今刑部官员品阶高,又有大展拳脚的机会,许多年轻子弟都喜往刑部扎堆。如今要外放一批出去,章之桥手下那些徒弟由他亲自培养了许多年,必然心里早已有数,也乐见这一日的到来。跟着一道去的年轻子弟却未必欣喜,他们许多都是荐官上来的,熬着资历混日子,根基扎在皇城里,外放做官很难再回来,多少荣华富贵就此一朝散尽。
今日父皇在朝堂上提了这件事,刑部八司与参谋院议论纷纷,全国二十余州,一次外放八十人,四十人从督罪司出,四十人从其他七司出,这皇城里的官多半都有点家世,舟儿是三品学士的庶子,当日也不过只能在典司院谋份杂役的差事,其余高门世家子弟,谁愿意放弃大好的前程去穷乡僻壤办苦差。
下朝之后,父皇连忙跑了躲清静,诸多人围到我身旁,堵着我有一大堆问题,章之桥眼明脚快,速速溜之大吉。
原就是我出的主意,他自然不想掺和,章之桥此人虽擅断案,却不喜与人谋权,多半都是按照父皇心意行事,若非父皇强迫他当这太尉,督罪司司史才是他心之向往。
如今方四月,即便外放也是明年的事情,章之桥手里那四十人他还想再练一练。我让参谋院许院史将刑部所有吏役的名单拿出来,又叫刑部七司各推荐十人,共七十人以备候选,六月前将名单全部交上来。
把事情安排下去之后,我连忙赶去卷宗司,昨日答应了舟儿去看他,若是爽约,又不知他那小脑袋瓜子里会想些什么。
他记忆力这般好,想来也是因为脑袋空空,才能装得下这么多东西。
--------------------
第56章
我脚步匆匆走在前面,刚踏入庭院,就见他在池塘边探头探脑,似是在等我,倏见我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又怯怯地躲着,只慢腾腾过来向我行礼。
我看他一眼走进塔内,他不紧不慢跟了上来,温温坐去一旁的四方桌前。
我还没坐下,他倒是坐了,我哑然失笑,叫萧慎去安排人收拾卷宗。
我喊了声徐月辉的名字,他连忙恭敬过来。
我道:ldquo你领他们一起整理分类,把各州县的卷宗收拾出来,准备发还回去。rdquo
徐月辉领命,随着萧慎安排的人一起上楼,舟儿连忙站起身要跟上去。
我沉下脸道:ldquo你去干什么?留下伺候本王。rdquo
他慢吞吞回来,眼神木讷看着我。
我气恼道:ldquo还不去沏茶?rdquo
他恍然回过神,连忙去沏茶。
李丛在旁偷偷笑了声,低声道:ldquo奴才备了些糕点,是否要拿来?rdquo
ldquo拿来吧。rdquo我思忖道,ldquo把折子也拿来,我在这里批。rdquo
李丛连忙去安排。
舟儿沏了茶来,亲手捧到我面前,我从他手里接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喝口茶道:ldquo今后只有皇城的卷宗摆在塔里,等他们都收拾完了,你有空再慢慢整理。rdquo
他淡淡应了一声,正准备回座位,李丛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将一碟碟精致的糕点摆在案头。
我连忙拉住舟儿,笑道:ldquo中午吃饱了吗?吃块糕点吧。rdquo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