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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九州打了我的脑袋,笑骂道:ldquo牛脾气!rdquo

我扬起笑道:ldquo我可以一无所有,但是我不想委曲求全,我也不必学他们的察言观色曲意逢迎,我追随自己的兄弟,惦念我喜欢的人,领份差事,买一些好吃的,借你的屋檐居住,这便是我余生的期待。rdquo

洪叔站在原地擦眼泪,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我吓了一跳,呐呐道:ldquo我都没有哭,洪叔你别哭了。rdquo

洪叔怒骂了两句,撒泼一般骂道:ldquo劳什子的书香门第,把好好的孩子逼成这样。rdquo

李管家冲至我面前,破口大骂道:ldquo你这个傻子,说你是傻子你还不肯,籍契不可补!这世道只有逃犯没有籍契,以后你连奴籍都够不上,只配个贱籍,你从小没娘教,连这点事情都不懂!蠢货!rdquo

夏九州冲上前一脚踹在他肚子上,阴沉着脸道:ldquo他是我弟弟,轮不到你来骂,你立刻给我滚回皇城,再让我见到你,我让你下大狱!rdquo

两位嬷嬷跑上前,扶着李管家急急说道:ldquo怎么办呐,这、这回去怎么交代,非但成不了亲,籍契还给烧了。rdquo

李管家捂着肚子站起身,骂骂咧咧道:ldquo你别以为自己了不起,有本事一辈子别回皇城求老爷,我管你以后当牛做马,还是自甘堕落,我回去就跟老爷说这亲事已经成了。rdquo

我虎着脸道:ldquo买灯笼多少钱,我把银子给你,你马上滚!rdquo

夏九州颔首道:ldquo那五千两也还给他,咱们也不差这点银子。rdquo

我缩了缩脖子道:ldquo我来时路上,已经扔进海里了。rdquo

夏九州定定看了我一会儿,一脸心疼道:ldquo你真是石头做的。rdquo

洪叔拿着扫把从后面跑出来,赶着李管家和嬷嬷往外走。

我想起吃了一半的饼子,连忙坐去小板凳上继续吃。

夏九州看了我一会儿,叹着气坐到我对面,静默半晌喊道:ldquo夏行舟。rdquo

我抿着嘴笑,用力点了点头,说道:ldquo我觉得比原来好听,而且与你像极了亲兄弟。rdquo

夏九州笑,他忽又沉默下来,盯着自己手指看了一会儿,缓缓道:ldquo马上过年了,等过完年,你跟洪叔去湖州。rdquo

我疑惑看着他。

夏九州清了清嗓子道:ldquo你既认我当亲兄弟,自该去我父母坟头上炷香磕个头,我有官职在身,不得随意离开山海州,你与洪叔一起去。rdquo

我忙不迭点头:ldquo自然是好,只是这么仓促嘛,我才来呢。rdquo

夏九州愁苦着脸道:ldquo你不止要去,按照我们夏家祖制,认祖归宗要伺候父母三年,你去了之后先住下,洪叔会安排,你安心住一阵,等我能脱手了,立刻去陪你。rdquo

我亦愁苦起来,低落道:ldquo咱们才见面,又要分开三年这么久。rdquo

夏九州拍拍我的手,叹气道:ldquo这也是没办法,乖乖去,听洪叔的话,等我发达了,一定有你们好日子。rdquo

我无奈点头:ldquo好吧。rdquo

除夕那一日,洪叔做了一桌子菜,我帮忙去加柴火,呛了一脸灰,被洪叔拿着锅铲从厨房里赶出来,夏九州恰好出现在院子里,见状嗤声道:ldquo真是笨手笨脚,只有烧籍契的时候最本事!rdquo

我讪讪地笑,又回厨房帮忙端菜。

夏九州负着手走过来,颇有些吞吞吐吐。

我见他这般模样,笑说:ldquo你是不是舍不得我们,你要是真的舍不得,我们晚些去就是了。rdquo

夏九州摸摸鼻子,迟疑道:ldquo皇城里传来些消息,不知道你想不想听。rdquo

我手里端着菜,摆到桌子上才慢吞吞说道:ldquo要听。rdquo

夏九州挑眉:ldquo你这般犹犹豫豫反而断不了念想。rdquo

ldquo我为何要断念想?我想想还不行吗?rdquo我嘀咕道,ldquo我只说自在过日子,又没说不喜欢他。rdquo

夏九州无语道:ldquo这般如何自在?rdquo

我气恼道:ldquo不要你管。rdquo

夏九州摇摇头,吃了口菜道:ldquo左知言被外放做官。rdquo

我吃了一惊道:ldquo那岂不是跟你一样,不会来咱们这里吧?rdquo我招呼洪叔快来吃饭。

夏九州把筷子递给洪叔,摇头道:ldquo去边疆,是苦差事。rdquo

我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ldquo殿下肯定心疼坏了。rdquo

夏九州瞄我一眼,缓缓说道:ldquo太子快马私出皇城,被御林军追回,日前被圣上贬斥禁足半年。rdquo

我急得站了起来,心慌意乱道:ldquo那是什么意思,圣上会打他吗?他是不是追二哥去了?他现在被关在家里,还有人管他吃饭吗?rdquo

夏九州哭笑不得道:ldquo你闭门思过还有饭吃,难道他会没有吗?rdquo

我坐回位置上,挠挠头道:ldquo我急糊涂了。rdquo

我抓着筷子闷闷不乐,夏九州往我碗里夹菜,叹道:ldquo吃饭吧。rdquo

我食欲不振,哭丧着脸说:ldquo他这半年怎么过呢,一定苦闷又煎熬。rdquo

夏九州皱眉看着我,忍不住说:ldquo他那太子府不必进去,猜都知道,逛一整天都逛不完,且他只是不能出门罢了,仍是要在府里办差的,他主东宫事,必是忙不可言,不是你想得那般关在小屋子里饿着肚子枯坐。rdquo

我放下筷子,心情低落道:ldquo二哥走了,他若不是伤心至极也不会私出皇城,如今又挨了自己父亲的骂,必然很懊恼。rdquo

夏九州摇摇头,再不管我,狼吞虎咽拱着洪叔快吃。

我草草吃了几口,躺去院子里的躺椅上看星星,不知太子现在如何,是不是辗转反侧魂牵梦萦。待我去湖州之后,就更难再听到他的消息,也不知他会不会振作起来,无论如何我都不想他伤心难过。

夏九州唉声叹气道:ldquo你真是魔怔了。rdquo

我坐起来,又跑回去吃菜,见一桌狼藉,着急说:ldquo我歇歇罢了,你怎么都吃完了。rdquo

夏九州放下筷子,把余下的都留给我,又轻声说道:ldquo别想了,行吗?rdquo

我点点头,默不作声把余下的菜都吃干净。

夏九州跑回屋子里,出来时拿了个纱笠,对我说:ldquo此去湖州路远,你如今没了籍契,多少仔细些,你日后出门就把纱笠戴上。rdquo

ldquo又没人认得我。rdquo我把纱笠戴上,试着晃了晃头,ldquo晕乎乎的。rdquo

夏九州对着洪叔揶揄道:ldquo管好他,别被人牙子拐了。rdquo

我连忙道:ldquo我会听洪叔话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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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这几日夏九州似是很焦虑,他寻常都是嬉皮笑脸的模样,近来无人时总是紧绷着脸,我不敢去问他,怕是问了也不会与我说。

临行前我去问洪叔,洪叔却很淡然,只让我好好戴上纱笠,等去了湖州安心过日子便好。

他又说,这世上所有人都要经历痛苦与烦恼,夏九州也不例外,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我似懂非懂,只是我想,夏九州比我聪明许多,他有自己的安排,只要我不给他添乱,那就是帮忙了。

我听话戴上纱笠坐进马车里,由洪叔驾着车离开北渔县。

此去平湖州虽说路远,却没有皇城那般远,缓行一月也就到了,夏九州祖宅已经卖了,也没有其他可投奔的亲戚,我们到了平湖州,去了洪叔侄子家借住。洪大哥如今三十岁,有一位夫人与一双儿女,四人住在一间二进的宅子里,有几间空屋子可以借给我们住。

洪叔从前是夏九州家中管家,也是家生奴仆,夏府倒了之后,仆从们都放回去了,洪叔无子嗣,一直亲力亲为照顾夏九州,后来又照顾我长大,我极少听他说自己的事情,也极少说平湖州的事情,不过洪叔本来就话少,院子里时常只有夏九州一人叽叽喳喳。

后来洪大哥与我提起,夏九州在平湖州并非没有亲戚,只是算命的说他命硬,克死了父母,于是亲戚们也都避着他走。那日洪叔也在,他听罢却不以为然,说他命硬是假,不想抚养他才是真。若是知道他如今考上了状元,还不知道会如何攀附呢。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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