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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沉默了一会儿。每次从副本出来后,玩家的心情都複杂难言,既庆幸又沉痛,夹杂着对以后的担忧或希望。
吕池看着他们,有点不明就里。
刚才他说完话后,没有人接话。就好像所有人都没听见他说话似的,顺着之前薛鹤竹的话就继续聊开了。
吕池愣了愣,清清嗓子,决定旧事重提。他的声音并不小,此时也没有其他人说话,海面上很安静,按理说声音不会被盖过去。
他重複了之前的话,问大家有没有感觉到在激活船印后有一段想不起来的事。
然而,依然没有人回答他。就连坐在他身边的薛鹤竹也没有任何反应。
吕池拉了拉薛鹤竹的衣袖,薛鹤竹疑惑地擡头,问:“怎麽了?”
薛鹤竹等了一会儿,见吕池呆呆地愣着,没说话也没动作,似乎在走神。他以为吕池只是不小心碰到自己,于是挠挠头,没有追问。
吕池拽着薛鹤竹的袖子,来来回回说了很多话,可薛鹤竹像是一句没听到似的,又低头发呆去了。
有点邪门。
吕池又试着伸手碰碰坐在对面的金曜,金曜的反应跟薛鹤竹差不多。而吕池闹出这些动静,船上的其他人也没有多看他一眼。就像是他被屏蔽了一样。
吕池的心跳在加快,手脚发凉。
为什麽会这样?
小船行进的前方,层层海雾后,后天岛已经隐约可见。副本确实结束了,他们已经脱离了危险。那麽现在他身上的异状可能跟后天岛,或者说跟这个蓝黑游戏的某种机制有关。
就像他早已了解到的那样,在现实世界里,玩家无法向非玩家提及这个游戏,非玩家也根本接收不到关于游戏的任何信息。即使有玩家说了,非玩家也听不到,或者说,听到后也会很快忘记。
所以,他现在是触碰到了某种在游戏内部也不能说的东西了吗?
吕池的手心开始冒汗。他忽然想起,在现实里触犯禁忌后,游戏会给人惩罚,可能是缩短进副本期限,可能是加大副本难度,没有统一的标準,但绝不会宽恕犯错的人。
那麽,他刚才的做法算不算犯了错,会不会被惩罚?
事实上,游戏里的「规则」从来没有明文规定,包括在现实里不能向非玩家提及游戏的那条规则,都是玩家们自己碰壁犯错、被惩罚后总结归纳出来的。
吕池忽然觉得,虽然花田镇里的规则矛盾且複杂,但好歹白纸黑字写出来,让人心里有个底,能推敲,能利用。相比之下,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规则才更可怕,因为人永远不知道什麽时候会违规,悬在头上的惩戒之刀又什麽时候会落下。
“吕池,你怎麽热成这样?”薛鹤竹突然问。
一阵海风吹过,吕池这才发现自己满头满脸都是汗,身上的衣服已经汗透了,冰冰凉的。
“哦,没……没事。”
薛鹤竹:“等会儿就要上岸了,你这周还要继续住在岛上吗,还是出去几天?”
吕池想了会儿,说:“出去吧,上周还有事情没做完,得去趟明田市。”
“哦对,你刚才怎麽一直不理我们啊?一直在发呆,想什麽呢?”
吕池的大半心神还在担忧着,为了不让薛鹤竹看出异样,只好敷衍着问:“你们聊了什麽吗?”
“聊了很多,不过都是随口閑聊。”薛鹤竹忽然压低声音,“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木独山跟金曜有点像?”
“啊?”吕池仔细看了眼木独山,也跟着压低声音说,“长得不像啊。”
“哎呀不是长相,是说话,动作,还有感觉。”薛鹤竹摸摸下巴,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是用气音在吕池耳边叨叨,“而且,金老师好像对他很感兴趣,一直在试图跟他说话,还问他有没有兴趣之后一起下副本。”
“我相信你们看人的眼光,你们觉得行就让他一起吧,我没意见。”吕池说。
“问题是——”薛鹤竹打住了话头,用眼神示意吕池往对面看。
金曜和木独山坐在他们对面。此时,金曜正看似不经意地对木独山说:“好吧,你不方便的话就算了。那等会儿上岸后我能加你好友吗?有点事想请教一下。”
“我没办法加你好友。”木独山说,“我没有通讯工具。”
金曜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木独山说:“不是骗你,真的没有。”
“行,那等上岸再说。”
金曜脸上笑意未减。谁都知道后天岛上的手机和徽章是跟人绑定在一起的,根本扔不掉。他不知道木独山为什麽要说这种话来拒绝,搞得好像自己是个见到帅哥就调戏的街头混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