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死父母的害人精,他们都死了,你凭什么还活着?”
“你爸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吧,律师说你没有救人意识和能力,骗鬼呢,分明就是你不想救人,你害死人啊,禽兽不如的杀人犯。”
“就是,就是,杀人犯,杀人犯!”
说话的东西越来越多,虞迟几乎每天都能看见身边的物件突然开口和自己说话,那些死物甚至能吵起来,一吵就是好几个小时。
此时,陆时深正在和咖啡店服务员点餐:“栗子布朗蛋糕,还有这个……”
“闭嘴。”虞迟突然丢开手里的勺子。
陆时深愣了一下,服务员也被吓了一跳,抿嘴不敢吱声。
“哥哥,是不想吃蛋糕吗?”陆时深轻声问。
虞迟骤然回神,迟疑两秒后点头:“嗯,不想吃。”
“不好意思,先不点了。”陆时深扭头对服务员说道。
“呃、好、好。”服务员抱着点餐牌匆匆离开。
陆时深伸手越过桌子,握住虞迟的手,耐心问:“哥哥,早上还没吃东西,你会饿的。要不你说说想吃什么,我去买。”
第62章 破镜篇
每次陆时深的手握过来,虞迟都会本能的回握住他。
指腹与掌心传来温热,无形间抚平虞迟心底的焦躁,他犹豫许久,目光朝街对面的包子店望去。
“想吃包子?”陆时深问。
“嗯。”
“那我去买,你在这等我。”陆时深起身,临走前不忘嘱咐道:“哥哥,你坐这不要乱走,我很快就回来。”
“好。”虞迟难得露出一抹微笑,看起来像是清醒了不少。
包子铺人流量不小,陆陆续续有客人进出,陆时深跑到店门口不忘回头看一眼虞迟,见人安安分分的坐在椅子上,端着咖啡喝的挺悠闲,这才放心进店。
然而陆时深前脚刚踏进店门,虞迟就立刻放下手里的咖啡杯,起身往外走去……
耳边吵吵闹闹的声音始终没有停过,树在说话,路边的野花也在说话,红绿灯也要和他唠上几句。
“嘿,你早上的时候听到了吗?因为要照顾你,陆时深办休学了。”马路边停着的自行车和他着打招呼。
虞迟没理会,径直往前走,与人擦肩而过时,路人背着的挎包也在对他说:“他那么喜欢音乐的一个人,Half drea不容易出了第一张专辑,刚有起色他就要先退出了,哎,这也太可惜了吧。”
“他才20岁,最好的青春都浪费在你身上了,其实你比谁都懂,照顾像你这样的患者会有多辛苦,毕竟你是过来人嘛。”
“你也曾为了照顾王雅雯休学过,你还记得吗?那段时间你觉得每一天都是煎熬,每一天都快要熬不下。就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你竟然让陆时深陪你一起熬啊,真狠心呢!”
虞迟经常会被这些声音吵得心烦意乱,脑子清明的时候知道那些声音是幻听幻觉,可同样也是他心底深处滋生出来的声音。
他真的受够了!
连自己都受不了这样的自己,却还要拉着陆时深陪着自己一起受着……凭什么啊?凭什么……
虞迟,你真是糟糕透了!
虞迟脚步加快,他疯狂的想要逃离有陆时深的地方……包子铺。
陆时深提着两盒热腾腾的包子出来,他刚刚抢到了最后一份胡萝卜牛肉馅,虞迟平常也喜欢吃胡萝卜,今天应该能多吃点。
陆时深只是想到就开心,嘴角扬着笑,往街对面张望。
恰好一辆公交车从面前驶过挡住视线,他焦急的等公交车开过去,目光终于落在露天咖啡店的桌椅处。
陆时深嘴角的笑容消失了……
他穿过车流,疾步跑向咖啡店,桌上还放着没喝完的咖啡,可周围没有看到虞迟的身影。
“他人呢?刚刚和我一起坐在这里的那个男的呢?”陆时深抓住旁边走过的店员激动追问。
店员手里还端着托盘,摇摇头:“不知道,我没注意。”
陆时深松开店员,想起来虞迟身上带着手机,赶忙拨打过去。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不是关机。
要不就是没信号,要不就是开了飞行模式!
这下陆时深是真急了,跑出咖啡店到处张望找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又赶紧打电话叫人帮着一起找。
陆时深没在意式风情街找到人,回了一趟家,虞迟没回来。
他又急匆匆开车去虞迟家,虞迟家附近的河边找,都没有找到人……
陆时深快恨死自己了,怎么就把人弄丢了呢?
虞迟明明还病着,自己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呆在咖啡店里呢?
陆远行也打来电话问:“找着了吗?”
“……”陆时深不说话,不说话就是没找着了。
“我已经让朋友帮忙找了,你别急,仔细想想他还有可能去哪里,有没有什么地方是容易被你忽略的。”
陆远行的话提醒了陆时深,他还真想到了一个地方……
近黄昏,宁安墓园。
墓园被绿茵覆盖,最近这片郊区下过雨,空气里夹杂着潮湿的气味。
陆时深沿着幽静小路往墓园深处走,爬上一层层台阶,他远远地看到有一个人蜷缩着坐在地上,脑袋倚靠着墓碑,看起来既落寞又可怜。
那是虞迟妈妈的墓碑……
那是他的虞迟……
陆时深心里针扎似的难受,想着自己怎么把人照顾成这样了呢?他沉闷吐出长气,怕惊扰了虞迟,刻意放轻脚步走过去。
虞迟似有所感,斜靠在墓碑上的脑袋动了动,他寻着声音扭头望去,黯淡无光的眼睛里映着陆时深的身影。是幻觉吗?也好……
最后了还能再见到陆时深。
虞迟眼底流露出温柔,苍白憔悴的脸上勾起淡淡弧度,他想,下辈子吧,如果人真的还有来世的话,希望我们还能遇见。
如果下辈子再遇见,一定是我来追你。
你不要那么快答应, 让我多追你一会……
“哥哥?”陆时深脚步顿住,觉得虞迟脸色苍白的不正常,而且虞迟为什么会露出这种充满遗憾的眼神?
他箭步走到墓碑前,目光忽然注意到地上有几块碎玻璃片,那是别人祭拜时留下来的白酒瓶被打碎了。
丝丝猩红色的鲜血顺着墓碑底座蜿蜒流下,虞迟左手到臂弯红了一大片,血是从手腕流出来的。
潮湿笼罩墓地,黏腻感寂静无声的侵吞了空气,树梢上突然传来振翅声,是飞鸟越过枝叶冲向云端……
陆时深在那振翅声中瞳孔惊颤,这一刻,胸膛被虞迟生生劈开,五脏六腑全都要被眼前的画面劈烂了。
“哥哥,你在干什么啊!”眼眶湿润的瞬间泪水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