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啊,因霓凰郡主之事,越贵妃降位,太子闭门读书,不好接见谢玉,可不就得瞎琢磨。而景琰一点就通、用人不疑,让自己不用过于殚精竭虑,才能一接到太子起心为难何敬忠的消息,便顺势引导布置了接下来的发展。
“先生好手段。”萧景琰了然颔首:“那如果誉王还想保何文新一命,去安何敬忠的心,就真的只能让刑部换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按大梁律法,死刑犯只在每年的春秋两季固定的时间段里被处死,称为“春决”与“秋决”。被太子一党盯得死死的,何敬中怕是连请求齐敏拖延时间延到春决之后再判,都做不到了。
蒙挚的脸色登时就沉凝下来,可萧景琰也注意到,他似乎是之前就被梅长苏叮嘱过什么,竟没有对刑部换囚一事出言相询。
“殿下和大统领不必过多在意,该清的账,绝不会漏!暂且稍安勿躁吧。”梅长苏举杯一敬,笑容浅淡,双眸含煞:“明日朝会,才是最精彩的一出戏。”
果不其然,真是一出好戏。
蒙挚心里想着,正常当值地守卫梁帝,当日没去拜访梅长苏,却也毫不意外很快就再生波折。
小胜一筹的誉王趁势请出十数名德高望重的当代大儒,发起朝堂辩论,论题直指越妃数年来得到的超常待遇,以及太子在皇后面前的礼道缺失,还未见成效,便遭了报复——
借着京城舆情偏向文远伯,太子指使手下御史连参数本,弹劾齐敏怠忽职守,隐案不审。
齐敏当庭就被梁帝斥责了。
当时,誉王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何敬中知道儿子难以逃脱,当天就卧病在床,被太医诊断为神思昏绝,气脉不和,要静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已接近年关,吏部即将进行所有官员的评核绩考,拟定次年的降升奖罚,正是最忙的时候。何敬中这一病,局面顿时有几分混乱。
如同太子的许多隐形收入来自于户部一样,誉王的大部分额外收益都来自于吏部的人事任免权上,年关这样流水般收银子的机会,可不能因为吏部尚书的病而受到影响。
奇怪的是,誉王召集心腹谋士们商讨了一下如何善后,便在两天后亲自到尚书府,将所有人都屏退后,亲切地安慰了自己这位臣属一番。没过几天,何敬中就养好病重新处理公务,还一副化悲痛为力量的拼命样子,倒让太子那边有些看不懂。
萧景琰得知消息之后,心中顿生预感,当晚就前往苏宅,欲与梅长苏相商。
“苏先生觉得,这是怎么回事?”他刚翻窗户进入室内,便直接问道。
梅长苏窝在火炉边,一页页地翻看着妙音坊送来的情报,看一页就朝火盆里扔一页。
飞流蹲在一旁,看那火苗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看得甚是愉快。
被萧景琰神出鬼没一惊,梅长苏当即干咳不止:“咳咳咳!”
“先生!”萧景琰没有注意到飞流不友善的眼光,一个箭步冲过来,左手轻拍梅长苏的后背顺气,右手把梅长苏捏牌子触及火焰的手拔出火盆,看了看确定没被灼伤,又赶紧端起茶壶摸了摸,方倒了一杯热茶给人。
飞流刚站起来,见状飞出了窗子,闷闷不乐地守在廊下。他并不灵光的小脑袋瓜,还记得苏哥哥的话,水牛晚上过来,苏哥哥不说话,那自己就得站到外面守着,不让坏人接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屋内,梅长苏面上升霞,如桃花般绽放绯色,眸光含了点水雾,嗔怒的瞪视仿若幽怨。
萧景琰看在眼里,耳朵一热,赶紧偏开了头。可心里,好像有什么在生根发芽,而种子却是种下好些天了。
“咳,对不住先生。”他把杯盏抵上梅长苏唇瓣的力道又放软了些许,连声音都压低了一些:“快润润嗓子。”
梅长苏不得不就着萧景琰的手臂,轻启被茶水点湿的薄唇,将水饮下去。
少许茶渍顺着脸上的线条洒落,经过起起伏伏的喉珠。烛光下,那节脖颈白皙胜水玉,肤质细腻而光滑。
“咕咚。”不近美色十多年的萧景琰飞快移开了视线,一时也不敢去想,刚刚是自己的声音,还是梅长苏的。
我不是誉王,梅长苏更不是秦般若。萧景琰死死咬紧牙关,面前是与他志向如一的忠烈之士,彼此有共同的大业,怎能唐突?
茶水温度适宜,不烫不凉,梅长苏喝完一杯,就缓了过来。他状似整理仪容地轻轻推开主君,整了整自己的衣摆,才行礼道:“殿下晚来辛苦了,可是为了何文新一案?”
“先生不必多礼,是本王太心急了。”萧景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低着头,歉意说道:“我得到属下禀报,誉王拜访了一趟穆王府,然后穆青驱车前京西灵隐寺。这既是誉王的出招,那太子那边怕是要咬死了。”
梅长苏点了点头,缓声说道:“周玄清老先生便住在京西灵隐寺,誉王用掉穆王府的人情,去请老先生参与朝堂论礼,自然是做出了取舍。那若不出意外,何文新杀人案,便是明日判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于何敬忠这个老狐狸,为何只病了几天就大好,还拼命为誉王做事…”他叹道:“殿下猜到了吧?”
萧景琰的脸色沉凝:“誉王真想趁着论礼吸引各方目光,掩盖刑部换囚?”
“换囚倒还好。”梅长苏挑起眉头:“就怕刑部当场判了春决,结果人上午关进去,下午就对外宣告自尽身亡,还一具尸体给何敬忠!”贵公子怕被砍头,想给自己留一具全尸,再正常不过了。
萧景琰也头疼了起来:“这可就麻烦了。”
江湖上假死的办法不少,确定自杀的人总不能再砍一遍,何敬忠还是有些颜面的。但尸体一旦被带走下葬了,不管假死,还是换囚,都会让何文新逍遥法外,也没办法牵连何敬忠。
“不,誉王用以吸引各方注意的筏子,小王爷去请的那位周玄清老先生愿意来…”梅长苏反倒笑了:“是因为我将少帅当年拜师黎老先生获赠的信物,暂交于穆青。既然筏子是我所出,我自有办法让太子和文远伯发现不对,继而令誉王自作自受。殿下看着就好,不必忧心。”
萧景琰皱起眉头:“誉王召心腹为他出谋划策想出这桩计策后,不可能不来找先生。先生那时,必然是支持了。那若此计失败,让他一下子丢了刑部和吏部,再加上论礼胜利却失圣心,誉王怎会不疑心先生?他一旦狗急跳墙,必下杀手!”
江左盟之人进京时日不短,力量多少,誉王、太子也不见得就料想不到。那时再要对梅长苏下手,肯定是孤注一掷地毒计频出、防不胜防。
“殿下…”梅长苏心中一震,他想不到萧景琰的第一反应,不是或许能到手的刑部、吏部,而是关心自己的安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梅长苏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殿下放心,我会小心的。”
听出梅长苏的慎重之意,萧景琰却还是摆了摆手:“不,本王之意是…”他踟蹰了片刻,喝了一口水,才道:“到那个时候,满朝文武自然能看出,先生是助我夺嫡。父皇那边,也不必再藏什么,苏宅与本王王府后墙那么近,不如先生直接…”
“殿下是说…”梅长苏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不行!”
他还想说点什么,被萧景琰直接打断了:“我知,先生是想我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地上位。”
“但本王真心觉得,先生所出固是权谋,却非阴谋诡计。”萧景琰叹了口气:“既非阴险诡谲之徒,先生又何必自厌自弃?”
梅长苏愣住了,而萧景琰站起了身:“就这样吧,等到那时,本王把后墙拆了,接先生入王府!苏宅可以重新布置防卫,与王府守卫相互配合,确保先生安全。”
“先生愿入朝出仕最好,不愿意也不勉强。周老先生不入朝多年,不也照样天下皆知有才?那琅琊榜首当个白衣卿相,又有何不可?”萧景琰最后行了个礼:“倒是朝堂辩论之事,还需要先生多多费心。至于刑部,本王会暗示刑部主司蔡荟,让他稍稍注意一些。”
既已决定夺嫡,便要收拢有用之臣。三司会审时各部干实事的那些人,他都不动声色关注着,也以君子之交维持着交情。
“殿下…”梅长苏那张巧言善辩的嘴一时间竟无法回绝,只能眼睁睁看着萧景琰告辞。他静坐着想了很多,心头十几年无法消解的怨与痛翻涌起来,顿时咳嗽不止:“咳咳咳…”
苏宅很快便慌慌张张地忙碌起来,药味充斥着院子。
新年临近,萧景睿、言豫津和谢弼三个人终于从虎丘温泉返回了京城。
他们吃惊地发现,自己明明离开没多久,京城的情势居然已经快速变化,变得比走时还要热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之敬倒台、庆国公抄家、霓凰郡主被赐婚、何文新被判斩后自尽于牢狱、朝堂辩论昨日结束而太子一败涂地……这一波接着一波,让人有些应接不暇。
稍稍休憩了几日,他们又忽然听说,梅长苏病了。
“苏兄,我们来看你啦!”言豫津匆匆而至,身后跟着萧景睿与谢弼。
他还没迈过门槛,就听见了里面传出说话声。
“不过有些鼻塞声重的时感罢了,喝些姜汤草药就能治好,何须麻烦御医?”梅长苏靠在满是软枕厚裘的躺椅上,两只眼睛半睁半闭:“还惊动殿下亲来探候,实在让苏某过意不去。”
言豫津赶紧停了下来。
“先生才真是客气呢。”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他暗暗叫苦,却被萧景睿和谢弼一下子撞在他后背上。
谢弼摸着额头:“诶呦!”
萧景睿也伸手去拉言豫津,纳闷地问道:“你干嘛忽然停?苏兄怎么了?”
“咳,见过誉王殿下。”言豫津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两兄弟摆了摆手,一边说着一边行礼。
谢弼一下子僵住了,萧景睿担心地看着弟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咳咳,你们回来了啊。”梅长苏咳嗽了几声:“誉王殿下,天冷,烦请先让他们三个进来。”
来探病的誉王笑了笑:“先生说的是。”他没有回头,言语间更是半点不提和谢玉的龃龉,只含笑问身后的人:“温泉好玩吗?”
言豫津知道谢弼尴尬,便笑着接口道:“是啊,纪王爷忒会享受,住在他那里,可太舒服了!”
“谁让纪王叔一贯喜欢你小子。”誉王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真切。他回过头,在言豫津、萧景睿的目瞪口呆里,对不敢抬头看自己的谢弼叹了口气,竟出言安慰道:“谢弼,别苦着脸了,你是你,谢玉是谢玉。”
谢弼几乎要无地自容,下意识抬眸看向誉王:“殿下…”他顿时卡壳了:“您的脸…”
“哦,没什么。”誉王无奈地笑了一下。
周老先生治学严谨、论据周全,朝堂辩论从穆青把他请回来,就注定自己是赢家。
事实也确实如此,从今往后,越妃就算能再次复位,祭礼时也不得与皇帝皇后再次同立于祭台上,太子歃酒后只须抚皇帝皇后衣裙。礼部职责有疏,尚书陈元直免职,因念其年老,准予致仕,不再深究。
“是太子输不起。”他摸了摸那个巴掌印,他确实没料到,太子因庶子身份被再三当众强调,羞恼之极,一时按捺不住出掌打了自己一记耳光,被父皇当庭斥骂。
原来如此!言豫津、萧景睿和谢弼恍然大悟。
“那殿下还是快涂点药汁吧。”谢弼更是道:“新年将近,脸上带伤,总…总不是好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誉王颔首应了:“已经抹了,就是没那么快消肿。”太子恼羞成怒,使劲儿还挺大的。
梅长苏目光飞快地瞥过窗外,阖眸掩去笑意。誉王因脸伤走得太快,果然没发觉,靖王安安宁宁站在诸皇子中冷眼旁观,一派宠辱不惊的风范,给不少原本不注意他的朝臣们留下了极佳的印象。
但萧景琰发现了,刚刚还告诉自己,他又认识了一些沈追、蔡荃那样的干练之臣。
这让梅长苏心情极好,连与霓凰相认而过于激动,所导致的神思不宁、郁结寒气以致于体内虚乏,都仿佛好转了许多。
否则,晏大夫也不会在让他谢绝外客、安心静养后,又改了主意。
不然,就算誉王府继黄金白银、绫罗锦缎,珠宝珍玩、古画字幅之后,这第三次假借送给飞流新巧玩具,得以让礼物顺利进门开箱,誉王想以探病为名亲自上门行拉拢之实,也难见养病的梅长苏一面。
因为就算晏大夫肯,先一步来到苏宅的萧景琰,都不会让自家小睡方起的谋士拖着病重之身,操劳地去见誉王。
“我这病是旧疾,时常天冷复发,众位同来,倒让我不好相陪啊。”梅长苏有些虚弱慵懒,礼数不似往日周全,只客套了廖廖数语,便默默地端茶啜饮。
言豫津识趣地笑道:“无妨,怎能让苏兄拖着病体陪呢,反正我们回来了,哪天不能登门?只要苏兄别把我们赶出去就好。”
“自然不会。”梅长苏莞尔一笑:“随时欢迎。”
言豫津便拉起不说话的萧景睿和谢弼,准备再客套两句就直接告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弼、景睿。”誉王却是叫住了他们:“朝堂论礼,太子败了,谢玉…谢侯心情怕不会好。你们在外躲了一月才回,这下回家了,就多陪陪莅阳姑母吧。”
谢弼、萧景睿都是一震,明白誉王建议他们尽量躲着点谢玉,实在不行就多和莅阳公主待在一起,省得惹火烧身:“多谢殿下。”
“嗯。”誉王又看向言豫津:“豫津,言侯回来了吧?”
见言豫津面有难色,他无奈地说道:“母后…唉,母后很惦念言侯,你有空就进宫去看看她。”
言家兄妹十多年没见过面,言侯也不愿意再搭理妹妹,言豫津心知肚明。但自己每一次进宫,皇后总是很和蔼关切,他自然不会视如不见:“谢殿下提醒,我这就回府收拾,明日入宫。”
“去吧。”誉王目送几个年轻人溜出去,叹道:“倒是打乱了他们探访苏先生的病了。”
梅长苏缓缓摇头,忽然道:“殿下对谢弼倒是挺好,并无半点迁怒之意。”
“他是莅阳姑母之子,身为侯府世子却不傲慢,做事也很认真,本王之前把他当心腹培养。”誉王叹了口气:“本王唯独没想到,谢玉居然首鼠两端。”
梅长苏淡淡道:“太子庸碌,才能显得谢侯能干。”
“哼!”誉王了然,冷嗤一声道:“谢玉想效仿王莽,也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命!”
梅长苏笑而无语,眼光飘飘地扫向窗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誉王随他的视线看过去,飞流正在空院的雪场上纵跃,时不时地用脚尖去拨弄一只摇摇摆摆十分笨拙的木制鸭子。
在少年身后的甬道上,府里的其他仆从正在忙碌穿梭。
誉王想起进来时看到满院已整修一新,到处有人挂灯笼贴桃符,角门边还有送菜蔬鱼肉以及其他年货的板车停着,不由心里有些微微的迷惑。
这个苏哲,倒还真是一副要在京里过起日子来的架式呢。誉王若有所思,倒是记起了此行目的:“近来屡蒙先生指点,本王实在是获益非浅,若说重礼答谢,先生又不爱身外之物,只恨本王满腔谢意,竟无从表达。”
他颇为慨叹地说道:“天寒地冻,大意不得,先生身体不好,府里还是该请个良医住下,随时为先生调理才是。”
“多谢殿下关心。”梅长苏将脸侧了过来,笑道:“还真让殿下说准了,我们盟里长老指派了位晏大夫过来,年纪一大把却比我硬朗许多,又罗嗦又爱管人,殿下没看见我被裹成这样捆在这里吗?”
誉王看了看他被包得严实的样子,也不禁一笑道:“贵属对先生真是关爱有加。”
正要再说话,誉王府长随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禀报了皇后病倒而誉王妃请王爷立即进宫之事。
“殿下别着急。”梅长苏眸色一闪,倚在榻上道:“究竟如何,进宫一看便知,快去吧。”
誉王郑重地点了下头:“先生保重身体,走!”
皇后病了?这个时候……梅长苏微微蹙起双眉,表情也有些意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五哥对没威胁的表亲,一贯不吝关心。”萧景琰从密道里钻出来:“豫津就罢了,连谢弼都轻轻放过。不过也是,比起谢玉,谢弼当真可算纯良,之前为五哥做事,也确实尽心尽力。”
他感叹着摇了摇头,言归正传道:“皇后病重,母亲还没给我消息,想来是突发的,但若真不能出席年终尾祭…”萧景琰不得不怀疑太子:“那越妃…”
“依照朝堂辩论的结果,越妃就算复位,也不能与皇后平齐。太子真给皇后下了毒,那除了让所有人都怀疑他以外,没有任何作用。”梅长苏摇了摇头:“甚至,还会惹恼或许对他和越妃,生出了点愧疚的陛下。”
他却也不想萧景琰为皇后一事忧心,便再次转移了话题:“对了,邱泽虽然该死,可原因我还没告诉殿下。”梅长苏笑了笑:“殿下想来也猜到了,心杨和心柳…”
“还有宫羽吧。”萧景琰也笑:“这三位姑娘,都是你江左盟的人?”
梅长苏点头:“对。宫羽轻功极佳,和十三先生一起负责情报。心杨、心柳心志坚定…”
他顿住了话语,深深叹了口气:“她们有个弟弟,是唱戏的,十三岁时被邱泽活生生打死了。当地官府没管,我江左盟愿意给她们出个报仇的主意。然后,便是殿下都知道的了。”
“那何文新呢?”萧景琰反问了一句:“他也该死吗?”
梅长苏眉毛微微一挑:“可何文新确实砸死了邱泽。”
“本王并不是指责先生。”萧景琰脸上竟露出几分复杂的意味:“何文新手里人命不止一条,只是何敬忠有分寸。他儿子能打死的,都是被拿捏着卖身契的家仆。消息就算外传,也无人会为奴婢主持公道。”
他深深看了梅长苏一眼:“除了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殿下说笑。”梅长苏垂下眸:“我可不是为了他们,才把何敬忠拉下马的…”
萧景琰再次打断梅长苏的话,言语带笑:“我知道,是为了本王。”
“但先生就算选突破口,都只会选这种有取死之道的。”他反问道:“你有过牵连无辜吗?没有。既如此,先生何苦妄自菲薄?”
梅长苏沉默片刻,两颊火热起来。他向后仰在软枕上,伸手按了按额角,并不很烫,却总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暖烘烘的:“殿下好口才。”
“事实如此,并非刻意为你开脱。”萧景琰摆了摆手:“先生可以好好想想,至于现在…”
他面上神色一肃:“刚刚誉王来得太快,本王还未来得及和先生说。前几日路遇沈追,他说在清理户部旧账,趁休沐日去码头探访。本王也去了,发现名录上物品种类和实际确有不符,定和太子脱不了干系。沈追还要再查,本王已派遣府中善于藏匿的将士,暗中护着他了。”
“那可真是巧了。”梅长苏想到了码头那边发生的事情:“最近,有六艘船夹带黑火,江左盟在码头就跟着,结果跟丢了。”
他双眸半阖半睐:“如今,可是有一批火药还在京城,却不知去向、不知用途啊。”
“什么?!”萧景琰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便道:“马上就年尾祭礼了,不会有人想弑君吧?”
梅长苏:“……”那是你亲爹啊景琰,虽然你我都不喜欢他,但也不好这样诅咒他上天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萧景琰在苏宅盘桓不算久,倒不是不想多和梅长苏说几句话,但没想到列战英通过地道前来,说誉王请他一起入宫。
“我?”萧景琰很是意外。
前段时间庆国公一案,他是按照梅长苏的提醒,对誉王的人挑了几个情有可原的轻判,才与誉王稍微走近了一番,却没想到,誉王会在此刻请他一起入宫探望皇后。
“大概是走得稍微近一点,想起来静嫔娘娘的医术了吧。”梅长苏笑了一笑,猜测道。
萧景琰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就回去。”他是装作外出的,现在也得从外面回王府。
梅长苏目送萧景琰离开,一个下午都在考虑皇后之事。
在黎纲禀报,据太医院那边的消息说,皇后这次的病情并无大碍之后,就更不解了。他只能让黎纲请郡主以问安的名义,去宫中打探一下,想办法弄一张太医的药方子出来。
索性,萧景琰傍晚回府,又溜了过来,还正巧赶上梅长苏在用膳。
“殿下不介意我一个下属进来说点事情吧?”吃完饭后,梅长苏靠在软枕上,由着黎纲把药膳残渣收下去,听着门外的声音,微笑着询问。
萧景琰误以为梅长苏是希望自己回避,立即起身道:“先生忙吧,我先告辞了。”
“噗,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梅长苏忍俊不禁:“十三先生在乐界名声显着,不好常来常往,所以我另遣一人传递情报。此人名为童路,每隔一天就以送菜之名来一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低声对萧景琰道:“兰园藏尸一案,我替他报了亲眷之仇,殿下不妨一见。我觉得他所说的事情,最好让殿下也知道,免得我有所缺漏。殿下是身在局内,想来可以看见更多。”
萧景琰的思绪原本还没集中,他适才推拒梅长苏委婉请他回王府稍待片刻的提议,坐下一起用膳。却发觉,梅长苏面前的菜色都很清淡不说,还有药味极重的,足见此人平时有多受苦。
这让萧景琰的心情更加复杂,有些无端气恼对方殚精竭虑,又莫名为之心痛。直到此刻,他才回过神,心知自己闹了笑话,但也不在意,只对梅长苏的谨慎颇为赞叹,坐下来一笑道:“可。”
“童路。”梅长苏欠起身子,径自扬声对外道。
童路突然听到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但立刻就镇定了下来,快步走上台阶,推开房门抱拳行礼:“童路拜见宗主。”
“你进来。”梅长苏以目示意:“见过靖王殿下。”
黎纲掩了门,守在外面。
萧景琰也打量了一下来人,年轻人二十多岁的模样,一身粗布麻衣,庄稼汉的打扮,生得眉目开阔,很是健壮。
但也很是聪明,一听见自己的身份,立即撩起衣衫下摆,拜倒在地:“童路见过殿下!
“免礼。”萧景琰向梅长苏赞道:“是贵盟中的人么?果然一派英气。”
梅长苏含笑客气了一句:“殿下谬赞了。”他问童路道:“你来见我,是回报火药的事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童路起身站着回话:“还有刑部的事。”
梅长苏温声道:“辛苦了,殿下不太清楚这两件事,你从头再细说一遍。”
“嗯,坐着说吧。”萧景琰也轻轻抬了抬手。
虽然面对的是皇子,但童路仍是一派落落大方,毫无畏缩之态:“是,谢殿下,谢宗主。”
“我们找到了何文新替身的家人。人之前被关在齐敏手下最心腹的班头吴小乙家里,长得有七八分像,只是瘦些。”他口齿便捷地说道:“但何文新在牢里吃了些苦头,面容不似以前那样白胖,那人被好酒好肉调理着越长越像,才能瞒过文远伯。”
萧景琰脸色一沉:“难怪,文远伯万万没想过他们有这手,再加上他本来对何文新也不是特别熟悉,即便是要来现场认尸体,也是看不出什么破绽的。”
“嗯,”梅长苏沉吟了一下道:“替死者的家属,那个吴小乙,还有牢里的狱卒,全都要盯紧,但切不可被人察觉。”
他微微偏头:“殿下,何文新被替换出牢后,立即就被送出京城避祸,目前我江左盟一直盯着,打算过段时间再捅出去。”
“做得很对,切记不可暴露你自己。”萧景琰心领神会:“最好安排太子一系自行发现。”
梅长苏应了:“是,殿下放心。”他又问童路:“刑部以前暗换死囚的旧案,查出了几个?”
童路小心翼翼看了眼萧景琰更难看的面色,轻声回道:“已查出七桩能拿到人证物证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继续努力,务必要掌握到最要害的证人。”梅长苏倒是面色不改。
童路赶紧应下:“是。”
梅长苏又道:“告诉宫羽要留心秦般若,不能让她察觉到有人在追查刑部旧案。”听童路再应声说是,他便追问道:“火药的事情,如何了?”
“回宗主,自从运河青舵和脚行帮的兄弟们,发现有不同的货主通过不同的途径,把数百斤的火药陆陆续续分批小量的夹带在各类杂货中,运送进了京城…”童路立即回道:“已经几个月了,虽然每次的量都不大,但积起来怕也有两百斤了。”
见好友茫然不解,梅长苏莞尔一笑,甚是体贴地解释道:“殿下少涉江湖,所以不太知道,这运河青舵和脚行帮,都是由跑船或是拉货的苦力兄弟们结成的江湖帮派,一个走水路,一个走旱路,彼此之间关系极好。虽然位低人卑,却极讲义气,他们的首领,也耿直爽快。”
“虽然早知先生乃天下第一大帮江左盟的宗主…”萧景琰一面点着头,一面看向梅长苏,语气是亲近的调侃:“但你本人一派书卷气,又生得清秀文弱,怎能让人始终铭记你的江湖身份和对三教九流的影响力?不过,江湖嘛,实力地位自然都是拼出来的,先生不易啊。”
梅长苏当即失笑,眸中闪动欣然、回忆与慨叹:“殿下客气了。”
见他还端着,萧景琰并未追问,只对识相停下言语的童路摆了摆手:“你继续。”
“是。”童路沉声道:“当时,脚行的兄弟们暂时都装作没发现,只暗暗通报了十三先生。可在追查这些货主之间是否有联系,也追查火药的去处之后,居然毫无所获。之后我们奉宗主之命,特意去查了最近漕运直达的官船,发现果然也有曾夹运过火药的痕迹。”
他补充道:“这批官船载的都是鲜果、香料、南绢之类贵宦之家新年用的物品,去向极杂,很多府第都有预定,所以一时也看不出哪家嫌疑最大。”
“但能上官船,普通江湖人做不到,一定与朝中贵官有关。”萧景琰皱着眉插言道:“你们确认不是两家官运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靖王口中的两家官运,在场的人都听得懂。按大梁法度,朝廷对火药监管极严,只有兵部直属的江南霹雳堂官制火器,户部下属的制炮坊制作烟花炮竹以外,其他人一律不得染指火药,所谓两家官运,就是挂着霹雳堂或制炮坊牌子的火药运输与交易,除此以外,均是违禁。
“绝对不是,官运名录里,根本没有这批火药的存在。“童路肯定地说道:“最后我们查到,这批火药最终运到了北门边上一个被圈起来的大院子里,那里有一家私炮坊……”
萧景琰立即警醒了起来,联想到沈追发现旧账不对,几乎要磨牙了:“私炮?可是又和太子还有楼之敬有关?他们是开私炮坊来牟取暴利了吗?”
童路缩了缩头:“是的殿下,年关将近时,炮竹的价钱猛涨,制炮售买可获暴利。但官属制炮坊卖炮竹的收入都要入库,户部留不下来,所以原来的尚书楼之敬悄悄开了这个私炮坊,偷运火药进来制炮,所有的收入……他自已昧了一点儿,大头都是太子的…”
“他们俩都是什么混账玩意!”萧景琰气得要炸了:“争名夺利就算了,火药何其危险,那私炮坊为降低支出,定然条件简陋,再成天整日动工,搞不好就要爆炸,得牵连多少人?!”
童路低头诺诺不敢言,梅长苏看着萧景琰第一反应是人命,眼中不禁升起赞同和欣慰:“殿下何必动怒,太子是什么人,您这么多年了,难不成还抱有什么期望?”
“好在楼之敬已经倒台,沈追代职之后必会严查,这个私炮坊,留不了多久了。”他神色温和地劝道,也不忘提醒童路:“一旦查到和私炮房相关的消息,都放给沈追。”
童路立即应道:“明白,我们会多配合沈大人的。”他再看了一眼梅长苏和萧景琰,识趣道:“属下告退。”
“嗯。”也说了不少话,梅长苏一松懈下来,就觉得眼前微微发黑,思忖了一个下午的头也昏沉起来,忙闭目调息了一下。
正欲出门的童路见他面色发白,十分担心地停下脚步:“宗主…”他小声问道:“要叫大夫来吗?”
“童路,你先下去。”萧景琰自然也发觉了,直接起身走到门前:“飞流,叫晏大夫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梅长苏小声唤道,眉宇间难得把不情愿外泄:“殿下…”
“先生,生病就该看医生吃药。”萧景琰把门打开,待童路出去,便站在门口堵着冷风,等晏大夫前来。
梅长苏扁了扁嘴:“哦。”
萧景琰看着好笑,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袋。
“殿下?”梅长苏接了过来,打开才发现是一枚很清新的香囊。
萧景琰笑了一下:“一点药草,缓解晕眩和干呕,还能助眠。是下午入宫后,向母亲求来的。我母亲曾是医女,医术极佳,你大可放心用。”
“谢殿下…”梅长苏低下头去嗅闻,想起还在宫内的静嫔,一时间感慨万千。
半晌后,他接过晏大夫虎着脸端来的药汤一饮而尽,将脸微微侧开,忍着苦味,换了话题:“殿下,你是不是跟静嫔娘娘说了什么?”
“没有。”萧景琰看着晏大夫的背影,倒也知道梅长苏在问什么:“我决定选择的路,早在当年就告诉母亲让她做准备过了。这些年,她一直都很支持我。只是时候未到,才始终低调行事。再加上宸妃娘娘的魂魄偶尔相助,所以什么波折也没有。”
梅长苏了然点头,又抬起头来:“如今时机已至,但还是请殿下转告娘娘,她在宫里力量太过薄弱,千万不要试图帮助殿下。有些事看在眼里即可,不要去查,不要去问,我在宫里大约还可以启动些力量,过一阵子,会想办法调到静嫔娘娘身边去保护她,请殿下放心。”
“你在宫里居然还有人?”萧景琰回过头,丝毫不掩饰自己惊诧的表情:“璇玑公主一事,我已经尽可能斩断所有不对。且关乎庭生安危,我几乎暗中掌控整个掖幽庭。”但宫外不行,庭生出个宫,会遇上不讲理的何文新被打了一顿,是他没料到的。幸好,碰上景睿与梅长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梅长苏静静地回视着他:“殿下,天下的苦命人到处都是,要想以恩惠收买几个,再容易不过。比如刚才的童路,就是被逼到走投无路时被收留,从此便忠心赤胆,只为我用。而我信任他,也不单单是信任人品,他的母亲现在在廊州居住,由江左盟照管。”
璇玑公主一事,确实折损不少,可他还能再收买其他人。同样,这些人也有软肋或把柄,被他握在手里。
“所以你才如此信任他,居然让他直接见我吗?”萧景琰看了他片刻,突然明白过来,不由眉睫一跳,唱反调道:“可是先生,你以诚待人,人才能以诚待你。”
梅长苏的眸中渐渐浮上冰寒之色:“对童路坦然相待,用人不疑,这就是我的诚心;留他母亲在手,以防万一,这就是我的手腕。”
他冷冷道,“并非人人都要这样麻烦,但对会接触紧要机密的心腹之人,诚心与手腕,缺一不可,我刚才跟殿下讨论的,也就是这样的一个观点。”
萧景琰摇头叹息道:“你一定要把自己做的事,都说的如此狠绝吗?”
“我原本就是这样的人。”梅长苏面无表情地道:“人只会被朋友背叛,敌人是永远都没有‘出卖’和‘背叛’的机会的。哪怕是恩同骨肉,哪怕是亲如兄弟,也无法把握那薄薄一层皮囊之下,藏的是怎样的一个心肠。”
他看着火盆里窜动的红焰,让那光影在自己脸上乍明乍暗:“殿下也尽可以用任何手腕来考验我,试探我,我都无所谓,因为我知道自己想要忠于的是什么,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背叛。”
这句话语调清淡,语意却甚是狠绝。萧景琰听在耳中,一时胸中五味杂阵,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室内顿时一片静默,两人相对而坐,都似心思百转,又似什么也没想,只是在发呆。
只有萧景琰自己知道,在这枯坐的一盅茶功夫里,浮光往事掠过脑海,勾得他心中一阵疼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终,萧景琰站了起来。
他看着漆黑一片的夜色,今晚格外冷。
“先生是说,在战场上对自己人举起屠刀的谢玉,还有不给他们半点解释机会的父皇吗?也是,对林帅、对小殊来说,被连襟兄弟、被至亲长辈如此对待,怎能不寒心。”萧景琰走过去把窗关了大半,自嘲地笑了一下:“连我都寒心极了。”
他推心置腹道:“不瞒先生,我这些年能反没反,大抵只是强撑着一口气,想找到证据推翻赤焰案吧。真效仿父皇上位,赤焰和皇长兄反而再也无法雪冤了。”
梅长苏神色怆然,却将身子稍稍坐起来了一些,扶着床沿行了一个大礼道:“我为赤焰军,谢过殿下多年隐忍。”
“不必如此。”萧景琰将梅长苏扶了起来,不忍他再为此揪心,只得转移话题:“其实,我今晚前来,还有一事。”
他故意用轻松的语气笑道:“我想,以你的算无遣策,应该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件不寻常的事吧……”
梅长苏了然:“难道殿下也觉得,皇后的病并不是寻常的病?”
“我不是觉得,我是知道。”萧景琰线条明晰的唇角抿了一下,没有再卖关子:“所以才特意来告诉你,皇后中的是软蕙草之毒。”
梅长苏微微一惊:“软蕙草?服之令人四肢无力,食欲减退,但药性只能持续六到七天的软蕙草?”
“先生果然是久病成良医啊。”萧景琰神色宁静,口气平谈地道:“我今天入宫请安,母亲告诉我的。皇后发病时,她正随众嫔妃一起去正阳宫例行朝拜,就站在皇后前面不远处,所以看的清楚。母亲入宫之前,经常见这种草药,熟悉它的味道,也知道它发作时的症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问题来了,到底是谁能在皇后身上下手,却又只下这种并不烈性的草药?梅长苏凝眉静静地沉思,额上渗着薄薄的细汗,因为焦虑,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捻住锦被的一角,慢慢地搓弄,不知不觉间,指尖已搓得有些发红。
连这种小习惯都像,小殊和先生还挺有缘分,难怪把自己想的假名给先生了。萧景琰好笑地想着,又道:“母亲给皇后诊脉,和太医院保持了同样论调,并未提及此草之毒。我出宫前,誉王虽不知皇后病因为何,但已经开始大肆追访,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下药之人了。”
“就是不知道,幕后人给皇后下这种不轻不重的草药,到底是什么目的。”萧景琰摇摇头:“景宁倒是聪慧,向父皇进言,给越嫔进位为妃,若祭礼时还是不能苏醒,就由许淑妃和陈德妃和她一起代行皇后之责。父皇大悦,顺势同意了。”
梅长苏此刻倒是发觉了自己的破绽,他面上不动声色的放开了被角,笑道:“如此,就更没谁能想到,景宁公主倾向于您了。但公主的婚事…”
“尽力而为。”萧景琰并未打包票:“本王从不赞成和亲。”
梅长苏便不再多言,只微笑着问了一句:“那殿下一晚上没喝水,渴吗?”
“这些日子,本王除了整治府里营里,在外面也是按着你的名单在交朋友。”萧景琰却并不回答,只深深看了他一眼:“先生确是慧眼,选出来的都是治世良臣,与他们交往甚是愉快。但有一点,本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满意,我在镇山寺碰巧救下柳澄的孙女…”
梅长苏的眼皮子跳了跳,他瞅着神色肃然的萧景琰,无奈道:“这桩婚事,殿下不满意吗?”
“我府中正妃过世多年,如今确实只有侧妃,还是个钉子。”萧景琰不置可否:“但我不准备再娶。”
梅长苏皱起眉头:“可是…”
“没有可是。”萧景琰打断了他:“本王不好女色…”他看着梅长苏微微色变的模样,又笑:“也…不好男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梅长苏眉梢紧蹙,不知为何心头有点落寞,但他还是正色叫道:“殿下!”
“饲养魔物多年,怎么可能毫无影响?”萧景琰实话实说:“先生不必为此筹谋了,本王可不想连累清白无辜的姑娘家。至于继承人,有庭生呢。”
梅长苏急了:“这怎么行!庭生出生在掖幽庭,又被换了身份,血统存疑…”
“先生多虑。”萧景琰微微一笑:“有朝一日若真大权在握,我多年掌兵、暗中练兵,第一要务自然是一雪前耻。一旦得胜归来…”
【他笑容霎时间收敛,多年杀伐征战的威严尽数显现:“我说庭生是皇太子,谁敢说不是?!”】
梅长苏:“……”水牛这个犟脾气哦,能不造反已经是极限,我劝不动了。
他只好一笑,想说两句舒缓些的话,突然从窗户的缝隙间看到人影在院子里焦急地徘徊,显然是有事情要来告知,却又碍于屋内有人,不敢贸然进来。
萧景琰也随之看见了,正好奇,便很快知道了为何。只因阶前响起脚步声,轻重不一,节奏也不一样,就如同他们各自的性格那般迥异。
“他们下午也在宫里,怎么还有劲儿晚上来探病?”萧景琰无奈地说着,掀开床脚的被褥,把梅长苏裹起来暖好,自己翻身出去,挂在了房间后方的廊下。
进来第一个开口的人当然是言豫津:“苏兄,你好些了吗?我们还没走多远,就碰见誉王殿下的长随匆忙赶过来,听说皇后娘娘病了,也跟着去探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景睿不太放心你呢,刚出宫就想拉我们过来。”他笑着说道:“我估摸着最新从岭南运来的柑橘应该到了,就回去了一趟,果然很好吃,就带了几筐给你。生病时嘴里觉得苦,吃那个最舒服了。”
萧景睿脸色泛红,推了他一把:“你别这么吵,”再看看梅长苏苍白的面色,他担心地道:“苏兄不要起来,坐着就好,这个节气犯病不是小事,大夫的药效验吗?”
“多谢景睿关心啦,也谢谢豫津的橘子。”梅长苏接过来尝了尝,眉眼间都是笑意:“没什么大碍,都好的差不多了,难为你们一天两趟过来看我。”
他也没忘记谢弼,笑着问道:“谢弼啊,誉王殿下可让你带什么话给我吗?”
谢弼干咳一声,心想你怎么不问我哥和豫津,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梅长苏果然厉害,不用问就能猜到,便乖乖回答道:“誉王殿下让我转告你,皇后娘娘没什么大碍,祭礼也有备用方案,不必担心。”
“嗯,那就好。”梅长苏微微一笑,换了个轻松的话题:“对了,白天太巧,我还没问你们,温泉泡得怎么样?快来坐吧,慢慢说,我可好奇了。”
三人走近几步,在旁边的椅子上各自落坐。
萧景琰隔着好些距离,都能闻着他们一起剥橘子的香气,一时间忽然有些口渴,不禁后悔起梅长苏问“那殿下一晚上没喝水,渴吗?”时,自己答非所问了。
里面的对话还在继续,豫津和景睿从小到大关系好还时常斗嘴。
梅长苏一边听、一边笑,看他们都没发觉萧景琰在外面,不由灵机一动:“给。”他状似是给飞流,抓起几个橘子,往廊下丢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三人没听见落地声,果然以为是飞流接住了,梅长苏更是放松下来。他随手把一个柑橘放在鼻间轻轻嗅了一下,清新酸甜的气息,带着点霜露的冷意,细察之下,竟还有几丝淡淡的硝磺之味。
发现这一点的,自然还有萧景琰。他陷入思索,总觉得哪里不对。
直到三个年轻人告辞,萧景琰才回到梅长苏床边。
飞流也回来了,手里拿着个柑橘,歪着头仔细察看梅长苏因萧景琰出现而瞬间含笑的神情,看了半晌,又低头剥开手中柑橘的皮,掰下一瓣递到梅长苏的嘴边。
“太凉了,苏哥哥不吃,飞流自己吃吧。”梅长苏微笑:“去开两扇窗户透透气。”
飞流依言而去,雪花有少许飘落进来,室内的空气也随之流动了起来。
“这样会冷。”守在院中的黎纲跑进来,还没来及说话,就被靖王抢先了一步,顿时无言。
梅长苏侧耳听了听:“殿下勿忧,只开一会儿而已。”他问黎纲道:“外院谁在吵?”
萧景琰也有点好奇,他来苏宅次数也不少了,梅长苏治宅极严,苏宅的人都服从命令,除了在喂他们宗主药上。
“吉伯和吉婶啦。”黎纲忍不住笑:“吉婶又把吉伯的酒葫芦藏起来了,吉伯偷偷找没找着,结果还被吉婶骂,说她藏了这么些年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被他找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梅长苏的手一软,刚刚从飞流手里接过的一杯茶跌到青砖地上,摔得粉碎。
“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萧景琰见势不对,又想到自己刚刚的感觉,立即问道。
黎纲倒是大惊失色:“飞流你快扶着,我去找晏大夫……”
“不用…”梅长苏抬起一只手止住他,躺回到软枕之上,额前很快就渗出了一层虚汗。
他急切地对萧景琰说着,也是分析着:“殿下,私炮坊不是今年才开始走私火药的,怎么以前没有察觉,偏偏今年就这样轻易地让青舵和脚行帮的人察出异样?总不会是因为楼之敬倒台,有些管束松懈了不成?”
“不是这样…”萧景琰也不笨:“私炮坊走私火药已久,可若被人发现秘密,自然能善加利用、混淆视听。”
户部走私使用官船,固然神不知鬼不觉,但太子一党不可能什么马脚都不露。时日长久,被人利用,在所难免。
可此人费了如许手脚,连户部都被他借力打力地拖起来做挡箭牌施放烟雾,一定不是普通的江湖人。如若不是江湖恩怨,那么必与朝事有关,是想杀人,还是想破坏什么?京城里最近有什么重大的场合,会成为此人的攻击目标?
“我怕是猜对了,年尾祭礼…有人要弑君。”萧景琰长叹一声,看向梅长苏。
梅长苏的脸色此时已苍白如雪,但一双眼眸却变得更亮、更清,带着一种灼灼的热度:“那殿下以为,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休息吧。”萧景琰拍了拍梅长苏的肩头:“我亲自去找言侯,用轻功,不会被人发现的。”
梅长苏当然不肯同意,两人纠缠着谁也不肯让步,最后达成一致一起去,奈何惊动了晏大夫。
“咕咚。”梅长苏见势不好,迅速端起茶盏,把寒医荀珍特制的丸药吞了下去。
萧景琰忍着笑,换了一身黑衣,将蒙面黑巾塞进袖子里。他还把梅长苏的衣服也捞过来抖开,方便自己的谋士能快速穿好。
于是,等晏大夫赶过来的时候,只看见梅长苏穿戴整整齐齐还抱着小手炉,被靖王背着跳出窗户的背影。
“殿下…我不冷…你脱了会着凉。”远远的,他还能看见萧景琰抬头瞧了瞧已经停了风雪的夜空,然后在梅长苏的再三推脱下,脱下自己的大衣,狠狠裹在了他身上。
老大夫吹胡子瞪眼,但没去追:“哼!”
“本王着凉大不了一碗姜汤,先生却是要卧床几天的。”萧景琰一把将梅长苏塞进黎纲早已备好停在阶前的暖轿中,自己也钻进去,试图和手炉一起把梅长苏焐热。
轿夫匆匆起轿,将老大夫的冷哼声甩在了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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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琰却是不太放心,伸手抚上梅长苏的额头,试了试温度。
“殿下…”梅长苏有点难为情,往后稍微靠了靠。
好凉。萧景琰皱了皱眉,转而握住梅长苏抱着小暖炉的双手:“大冷天晚上出来,先生就别客气了。”
梅长苏低下了头,他本该思考如何说服言侯,但或许是手背上的温度太暖,也可能是天色已晚,一时间竟有些昏昏欲睡。
萧景琰却也陷入了沉思,言侯想要弑君的理由,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宸妃。但是,又要如何让言侯放手呢?且就算言侯松口,既不想将此事闹大置言侯乃至整个言家于死地,又得悄无声息把火药取出,也不是易事。
无独有偶,梅长苏强自克制着困意,一面养神,一面亦在担忧此事。如果单单只是为了阻止,事情并不难办,如何能镇住底下的暗流又不击碎表面平静的冰层,才是最耗费精力的地方。
两人想着想着,大约两刻钟后,轿子停在了一处雍容疏雅的府第门前。
“苏兄!”黎纲叩开大门把名帖递进去不久,言豫津就冲了出来:“我还以为听错了呢,真是你啊,怎么大晚上突然来了?快把暖炉的火点大一些!”
他一边吩咐府中下人,一边迎苏宅几人进去:“苏兄,你们都快进来烤火吧。”
蒙了面的萧景琰,把梅长苏从轿中扶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来京城这么久,从来没到豫津府上来拜会过,实在是失礼。”梅长苏对言豫津笑道:“你和景睿刚走,我预计不会那么早就睡,便厚颜来打扰了。”
言豫津素来通透,又一向轻狂疏礼,即便猜测梅长苏夜来没那么简单,也并不点破:“哎,苏兄客气了。”
他说着,好奇地看了一眼走在梅长苏旁边的萧景琰,发现此人黑衣蒙面不说,还不似黎纲、飞流,下意识走在后面。
萧景琰不是没发现言豫津的打量,但他总不能真摘下面巾,只能当做没发觉,继续往里走。
“豫津,言侯爷在吗?”梅长苏用被萧景琰焐热不少的双手,牢牢握着小暖炉,笑着问道。
言豫津恍然大悟:“你是来找我爹的啊?”他对家中仆人使了个眼色,嘴上语调轻松地道:“他刚回来,正在沐浴更衣,你要是想见,我稍后去问问。”
听闻人已经回来了,梅长苏和萧景琰心中都是一松,也就坐下来和言豫津聊了起来。
萧景琰装作随从,本想和飞流、黎纲一样守在旁边。
可梅长苏哪里舍得好友站着?更何况,这次前来言侯府上,有些秘密断然瞒不过去。他难得强势一把,扣住萧景琰的手,拉着对方一起坐下了。
这肯定不是普通人吧,不然何必蒙着个脸不让人看?苏兄来找爹,想必和此人有关。言豫津心中有底,便自找话题地提起,自己之前遇上了夜秦派来进年贡的使者团。
“那个夜秦正使,一副蟑头鼠目的样子,言语多有讨好,一点使臣气度都没有…”他兴致勃勃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景琰听着言豫津嫌弃他国使臣,继而对蔺相如相当推崇,而屋外隐隐传来步声,眼神微微一动,不禁刻意喑哑了嗓音:“慧心铁胆?你倒不必光想着古人,我大梁也有过毫不逊色的勇烈使臣。”
不等言豫津追问,更不等屋外人进来,萧景琰便道:“三十七年前,大渝北燕东海三方联盟,意图共犯我大梁,裂土而分。当时敌人以五倍的兵力,绵绵军营,直压我境。那名使臣年方二十,手执王杖栉节,绢衣素冠,只身一人穿营而过,刀斧胁身而不退。”
说到这里,他顿住不言,任由言豫津浮想联翩。
“他在敌营王帐之内舌战群臣,心坚如山,舌利如刀。”梅长苏默契非常地接过话题:“当时敌人的利益联盟本就松散,被他一番游说,渐成分崩离析之态。我王师将士一举反击,方解此危。”他与萧景琰一起看向屋外,却问言豫津:“如此使臣,当不比蔺相如失色吧?”
言豫津满面惊叹之色,正欲追问几句,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与熟悉的声音。
“都是陈年旧事,难为两位还记得。”言豫津回过头,只见先前那个仆人低头退下,而自己的亲爹大步走了进来,语气淡漠又疏离:“言某受之有愧。”
言豫津脸上惊叹的笑意慢慢缩小,最后变成了惊异,连嘴唇都轻轻地颤动了起来:“爹?”
“言侯太过自谦了。”萧景琰轻轻叹了口气。
梅长苏看了眼还在震惊的言豫津,意味深长、话语带刺道:“豫津,你到底还是年纪太小了。难道以为令尊这个侯爵之位,只凭他是言太师的儿子,有国舅爷的身份,便可轻易得来吗?”
言阙瞧着梅长苏和黑衣蒙面的那人,蹙起了眉头。他之前已经被家仆禀报过来客的身份,但并不明白这位誉王谋士大晚上亲自上门,是为了什么。尤其是身在屋外,听着梅长苏两人一唱一和,对儿子说起他自己都以为要忘记的热血往事,言阙难免心头恻然。
豪气青春,英雄热血,勒马封侯之人,谁不曾是笑看风云,叱咤一时?只是世事无常,年华似水,仿佛仅仅流光一瞬,便已不复当日少年朱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生。”萧景琰语气微凉地唤了一声,他也是知晓旧事的,对于梅长苏揭人伤疤之举,生出了一点儿不满。
梅长苏知道,自己今晚过于情绪化,却莫名不愿去改,反而微微昂首,口中漫声吟道:“想乌衣年少,芝兰秀发,戈戟云横。坐看骄兵南渡,沸浪骇奔鲸。转盼东流水,一顾功成……”
吟到此处,他声音忽然消失,而言侯父子大惊失色。
只因萧景琰已然除下面巾,那双眼眸紧紧盯着梅长苏:“苏先生!”
“是,殿下。”梅长苏不自觉笑了出来,但笑过无痕,只留一片平静:“黎纲,飞流,你们都守在外面。”
黎纲就等着这句话,立即拉起飞流:“是,宗主。”
关门声传来,室内只有四个,安静地不像话。
第一个打破寂静的,是言豫津不自觉轻颤的声音:“苏兄…誉…誉王…”
“当然不是。”梅长苏神色一冷,语气如霜,脚下轻挪一步,站在了萧景琰后方,姿态顺从地低下了头。
言豫津讪讪地闭嘴了,但眉眼间全是惊叹。
“那敢问…”言阙眸光紧凝,若有所思又垂死挣扎地问道:“靖王殿下、苏先生,此来何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景琰目色沉沉:“无他,请侯爷手下留情,放皇上一条生路,也给言家九族一条活路!”
他此言一出,便和梅长苏一样,视线一直牢牢地锁在言阙的脸上,不放过他每一分的表情变化。
可是令人稍感意外的是,言阙面容沉静,仿佛这突如其来的一语没有给他带来一丝悸动,那种安然和坦荡,几乎要让两人以为,自己所有的推测和判断,都是完全错误的。不过这种感觉只有短短的一瞬,他们很快就确认了自己没有错,因为言阙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
那双常年隐蔽低垂的眼眸并不象他的表情那样平静,虽然年老却并未混浊的瞳仁中,翻动着的是异常强烈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绝望,有怨恨,有哀伤,唯独没有的,只是恐惧。
可言阙明明应该感到恐惧的。因为他所筹谋的事,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都是大逆不道,足以诛灭九族的,而这样一桩滔天罪行,偏偏被一个军功卓着的皇子拿捏了。
“靖王殿下!”什么都不知道的言豫津倒是急了:“您这是什么意思…爹?”他突然被言阙拽得一个踉跄,可抬眸看见的,竟是父亲苍老又伟岸的背影,牢牢护住了自己。
梅长苏抬眸,低声道:“原来,虽然您不害怕,但还是知道,会连累豫津的。”他想了想,又道:“也是,您曾经混迹江湖,安排一下让人把豫津提前带走,倒也不是不可能。”
言阙还是不说话,他只是定定地、面无表情地看着萧景琰和梅长苏。那双眼睛疲惫、悲哀,同时又夹杂着深切的、难以平复的愤懑。如同一个在山路上艰险跋涉,受尽千辛万苦眼看就要登顶的旅人,突然发现前方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萧景琰几乎都能想到,言阙满脑子不是失败会带来的血腥后果,而是无数个遗憾的、失望的、咬牙切齿的愤然怒诉,我杀不了他了,我再也杀不成他了。
他心尖子上蓦地一软,像是被一只手悄悄挠了一下,十几年来的激愤和痛苦涌上来,苦海般煎熬着心田。
“侯爷…”这让萧景琰惨笑了一声,不得不舔了舔嘴唇,才有勇气继续说话:“回头是岸吧,林帅、小殊、姑母、皇长兄、宸妃娘娘,他们谁都不会希望,你搭上自己和言家九族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好!同样想起旧事、心如刀绞,梅长苏暗暗叫苦。
果不其然,言阙当场就爆炸了。
“凭什么?!”他冷笑了一声:“十几年了,我忍了他十几年,你又凭什么叫我罢手?”
梅长苏语气激昂:“那言侯爷是想一声令下,在贵府把殿下杀了灭口吗?你可对得起昔日与静嫔娘娘的交情?!”
言阙顿住了,当年他是和林燮一起救了林静,也是一起看着林静为了恩情愿意入宫照顾宸妃,为此牺牲掉自身的幸福,又怎么可能,对无辜还坚持赤焰军与皇长子清白而十几年被冷待的萧景琰下杀手呢?
“回头吧,侯爷。”见言阙沉默,萧景琰对梅长苏摆了摆手,温声问道:“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把黑火都藏在祭台之下了吧?”
梅长苏淡淡地补充道:“您可以沉默,但我在路上,已经带话给蒙大统领了。”
刚猜到就匆忙赶来,根本没时间通知。萧景琰知晓,自家谋士此言计在诈话。可他不会拆穿,反而直直看着言阙。
“火药藏在祭鼎中,炉灰里藏了引信。”言阙也不再隐瞒什么,直言不讳道:“只要皇帝焚香拜天,点燃黄纸扔进祭炉后,整个祭台就会引爆。
言豫津的脸色泛着青白,握紧了拳头。
梅长苏无声一叹,拍了拍他的肩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兄。言豫津怔了一下,从梅长苏眸中看见了温和与安抚,他的拳头下意识地松开了。
然后,便见梅长苏微微抬眉:“果然如此,皇上焚香之时,皇后要伴其左右。虽然侯爷与她失和多年,可毕竟念及兄妹之情,设计让她中毒,无法参加祭礼。”
“她虽然罪孽深重…”言阙坦然道:“可毕竟是我胞妹。你们是因为她病得奇怪,才查到我的吗?”
萧景琰点了点头:“母亲认出了是软蕙草之毒,此药草毒性不深,非是为了置皇后于死地,必然不是越贵妃和太子所为。”他语气微微一顿,才道:“还有豫津送给先生的几箱柑橘。”
“啊?”言豫津一脸问号。
萧景琰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你们来的时候,我正和先生思考皇后中毒之事,只好避了出去,就挂在外面屋檐上,闻着你们剥橘子。先生怕我口渴,丢了几个出来。”
“我还以为是飞流在外头。”言豫津一把捂住脸。
萧景琰额角青筋蹦了蹦:“那柑橘皮上有淡淡的硝磺之味,而私炮坊的利益,大头归了太子,楼之敬倒台对它影响不大,还不是第一次走私黑火,又怎么偏偏今年被人发现踪迹?”
“这明显是被人利用来混淆视听了。”他看着静默有一会儿了的言阙:“而且侯爷,你这些年求仙访道与丹砂相伴,过年祭完祖就不见人影,连我都知道啊。”
梅长苏抚了抚额头,冷静地补充解释道:“一个连除夕之夜都不陪家人共度的人,今年一反常态为了置办年货而特地定了几箱柑橘。”他瞧向接连被萧景琰和自己道出缺漏,忍不住走了几步背对他们的言阙,真心真意地问道:“侯爷当真觉得,您此举不可疑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言阙心中已有定论,下意识叹息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您夹带黑火入京的时机选得很好。”梅长苏倒是安慰性地称赞了一句:“与户部的黑火同时靠岸,就算有人生疑,线索也必定会引向太子的私炮坊,而沈追最近追查户部旧账,恰好也查到了私炮坊上。”
萧景琰沉默不语,而言阙不置可否,闭着眼,压抑着种种不甘的情绪,沉声说道:“虽然我费尽了周折,但还是被识破了。”
“侯爷甘冒灭族之险,谋刺皇上。”梅长苏直直瞧着这位长辈,心头情绪动荡,面上却还是冷凝似霜:“到底是想干什么?”
言阙猛地转过身,不顾萧景琰还在现场,抬眸大声吼道:“我想让他死!什么大逆不道、弑君之罪,我不在乎!只要能杀掉他,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干,什么罪我都能担。”
“豫津。”萧景琰忽然打断他们的争执,也唤醒了呆愣愣的言豫津,他的语气很冷静,半点也没有当朝国舅要刺杀皇帝的震惊,仿佛陷入杀局的不是其亲生父亲:“豫津,别发呆了,你也出去。”
言豫津抿了抿嘴唇,颤抖着声音问道:“我…我能不出去吗?”
“乖,豫津。”正想问言侯是不是为了姑姑林乐瑶,梅长苏恍然发觉,当着豫津的面问,是很不妥:“出去吧,你放心,会没事的。”
言豫津看了看一言不发的父亲,又看了看靖王平静无波的脸色,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他的手里,还端着梅长苏冷冰冰的双手塞过来的一盘柑橘。
飞流突然蹿了过来,拿起一个闻了闻,嫌弃地丢下来,又飞走了。
言豫津在黎纲无奈地摇头下,脑子混乱地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上,再听不见屋内的声音。
“是为了宸妃娘娘吧。”房间里,萧景琰低声问言阙:“我听母亲说过几句,可她也不敢说得太清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言阙的神情极其悲怆,微含泪光的双眸灼热似火,似是脱力般坐在了冷冰冰的地上:“十二年了啊,景禹冤死,乐瑶自尽,太皇太后糊里糊涂,再也没什么人提到他们了。”
萧景琰默不作声地跪坐在对面,他知道,面前这位长辈现在最需要的,大概是适当的引言和静静的聆听了。前者,自然是梅长苏这位与自己相当默契的谋士,该做也会做到的。
“既然侯爷对宸妃娘娘情深意重,当年为何又眼睁睁地看她入宫呢?”果然,梅长苏当即便问了出来。
萧景琰清楚地听见,言阙的语气纵然还带着悲愤,可心头那股郁气却随着言语对话,慢慢地发泄了出来。
“因为那个人是大梁的皇上,是我们拼死相保,扶他坐上皇位的皇上。”
……
“我和他还有林燮大哥,从小一起读书,一起练武习文,一起共平大梁危局。我们曾经发誓,共患难同富贵,生死相随永不相负。”
……
“登基的第二年,他从我身边抢走了乐瑶。乐瑶生下了景禹,被封为宸妃。我心里就想,我可以放弃了,只要她在宫里面生活的好就行。可是赤焰军一案,景禹赐死,乐瑶自尽,林燮大哥一家蒙难。我如果不是一心修炼远遁红尘,只怕早就在九泉之下了。”
就算早知父皇心如铁石,萧景琰也还是心底发寒。他不知为何地瞥了一眼梅长苏,却见这裹着大氅的谋士眼睫低垂、目色凄迷。
他不禁也跟着闭了闭眼睛,却被紧随其后的质问声惊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你筹划了那么多年,只是为了杀了他?”梅长苏凝视着言阙有些苍老的眼眸。
言阙狠狠捶着地面,情绪接近于崩溃:“如此凉薄的皇上,难道他不该死吗?”他喘着粗气,甚至看向萧景琰,叫出了十几年也没叫过的称呼:“景琰,你看看,眼前的朝局一片混乱,整个国家,哪有一点点,是景禹在时的气象?”
“萧选明知道一切都在倒退,却只顾把握权势、毫无作为!”言阙越说越怆然:“他曾经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啊!眼下林燮大哥已经不在了,这个局面自然得由我来让这个错误停止!”
梅长苏开始并未打断他,只在怒斥声总算停下来之后,反问了一句:“那杀了他之后呢?”
看着言阙忽然愣住的面庞,梅长苏强压着心头溢血的疼痛,冷静到冷酷地一边追问、一边剖析:“皇上死了,留下一片乱局,太子和誉王两相内斗,朝政不稳,边境大乱!最终得益的是谁?遭殃的又是谁?!”
言阙喘息了两声,可梅长苏的话锋越来越凌厉,看似像是在指责他,却更像是自我说服,连萧景琰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当年蒙冤之人身上的污名,依然烙在他们身上,祁王依然是逆子,林家依然是叛臣,而宸妃,她依然是孤魂野鬼,无牌无位无陵!”
“你闹得天翻地覆举国难宁,可最终呢?只不过是杀了一个人而已!”梅长苏说到这里,一口气再也接不下去:“咳咳咳咳!”
萧景琰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安静地为他顺气。
看着再次沉默却实际上还是没有松口的言阙,梅长苏面上涌起了浅浅的潮红。他几乎是倒在自己主君怀里,艰难却坚持着说道:“侯爷,你这不是在复仇,而是在泄私愤。”
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强自探出了头:“皇上死了,悬镜司必定全力追查。你生来无趣,死也无妨,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豫津呢?”萧景琰很是了解梅长苏的担忧,把人按回怀里,抬眸主动地劝说言阙:“我知道,这孩子非你心爱之人所出。但他到底是你亲子,生母早逝,你从小就不怎么爱管他,你甚至不如皇长兄、皇后还有小殊怜他怜得多!”
他正色道:“可你忍心让他年纪轻轻就受此株连,即便能远遁江湖,也会在被株连九族后,这辈子都得东躲西藏、朝不保夕吗?”萧景琰先动之以情,又晓之以理:“若你真舍得,那你口口声声说皇上心性凉薄,可你如此作为,又比他多情几分?”
言阙如遭雷击,梅长苏倒是大大松了口气。他知道,这话一出,算是攥住了这位长辈的软肋,人必然不会再执迷不悟了。
“咳咳咳!”但如此一来,言阙为了给姑姑、给自己一家复仇不惜弑君的情谊,又涌上了梅长苏心间,他偏偏还对比性地想起昔日抱着自己骑马放风筝,对自己甚至比对亲儿子更好的萧选,不由得闭上眼睛,好不容易才没有让泪水夺眶而出。只是憋得太难受,咳得撕心裂肺。
萧景琰看见怀中人的脸色从红飞快变白,一时慌了手脚,在房间里飞快地用眼神找起茶水来。
“稍等。”连言阙都被这病情变化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去寻了水。
热茶很快就被萧景琰小心灌入喉管,梅长苏稍稍缓了过来,挣扎着坐起身:“祭典还没开始,只要侯爷继续求仙访道,殿下自会为您遮掩。”
“不错,侯爷一言九鼎,只要给出承诺,景琰自然不会怀疑。”萧景琰亦是点头:“如何?”
言阙合了合眼睛,重新抬眸,声音喑哑:“好。”他看着萧景琰和梅长苏齐齐放松的样子,忽然笑道:“靖王殿下这般携谋士上门殚精竭虑劝说,又是何苦呢?”
萧景琰本想作答,却见梅长苏先自己一步,抿了抿嘴角。他说到此刻,尚且觉得心力交瘁,就更好奇梅长苏会怎么说,便止声不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见梅长苏目光幽幽,面上浮起苍凉的笑容:“侯爷不忘宸妃是为情,不忘林帅是为义。”
“如今这世上,心中有情有义之人实在太少了…”他突然一顿,微微偏头看了看萧景琰,脸上的笑容竟有一瞬转暖,才道:“能救一个是一个。”
萧景琰也随之一笑:“侯爷只需记得我们今日相劝,不再轻举妄动便是。”
“看来不久后,大梁就要易储了。”庆国公、楼之敬、陈元直,言阙想了想接连失去得力臂助的太子和誉王,再看了看默契难掩的两人,忽然一笑:“殿下,当真是好福气啊。”
萧景琰面不改色:“侯爷言之有理。”他很是认同:“得麒麟才子,确是本王大幸。”
梅长苏:“……”他装作没听见这句话,只道:“殿下,天色已晚,我就先回苏宅了,也让飞流再带消息给蒙大统领,尽快把祭台下的火药移走。”
“辛苦先生了,也辛苦蒙大统领。”萧景琰点了点头:“我送先生回去。”他不等梅长苏找借口让他留下来和言阙再谈一谈,直接蒙上了面巾,把梅长苏扶着带走。
梅长苏猝不及防被拉走,只来得及最后客气一句:“侯爷,我等告辞了,你记得今年和豫津一起守夜啊——”
言阙目送他们离开,长吸一口气,拱手为礼,这回是真的笑着应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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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回到自己的宅院时,饶是有萧景琰半扶半撑着,梅长苏也觉得气力不支。
好在不似以前在廊州,发病严重会全身发寒,他此时体力大减,但因许多情绪发泄了出来,又有默契还理解自己的好友陪伴,精神竟然显得不错。
萧景琰却是过意不去,特别是见梅长苏刚刚回府,就第一时间安排人随时关注言阙的行动,然后又提劲陪着笑脸,对晏大夫连声说对不起。
“先生。”萧景琰按住梅长苏,在苏宅一群人目瞪口呆里,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梅长苏亦是错愕:“殿下?!”
“你去言侯府上,是为了本王。”萧景琰抱着自己的谋士,快步迈过长廊,把人抱进了屋里。
将梅长苏塞进被内之时,他还顺手一摸,抽出压在里面的暖炉,方让人躺在正热乎着的地方。
“晏大夫。”萧景琰掖好被角,转身向沉着一张锅底面跟进来的老大夫,拱手行礼:“趁夜前去,是本王心太急,带累了先生,还请别气了。”
那一贯冷肃的面庞染了真切的歉意,梅长苏在言侯府上剧烈咳嗽时,靠得很近的他其实闻到了轻微的血腥气。只是梅长苏太善忍了,那口血怕是倒了喉口,又被咽了下去。
“殿下严重了。”晏大夫叹了口气,自家宗主的主君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是诚心诚意道歉,再追究下去就太不知道轻重了:“您先回王府吧,我现在就施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梅长苏也笑了一下:“殿下,天色已晚,您确实该回去了。”
“嗯。”萧景琰抿了抿唇,翻身出去了。
梅长苏轻轻合眼,晏大夫立即坐在他身畔把脉并准备扎针。
靖王府的深夜很安静,守卫换防自有一套规则,无声无息但覆盖全府。
萧景琰作为王府主人,自然是畅通无阻,很快便到了一个房间内。
“咯吱。”门开的声音很轻,但床上的小鼓包立即动了动,睡眼惺忪的男孩儿动作轻盈坐起:“谁…殿下!”
萧景琰点了点头,反手把门关上:“没外人。”
“七叔。”庭生乖乖唤了一声,红润的小脸上,双瞳用力眨了眨,残留的睡意正在消失。
萧景琰坐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忽然问道:“你觉得,苏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先生几乎什么都会!”庭生一下子兴奋了起来:“礼、乐、射、御、书、数、兵法…对了,还有武艺,他除了下棋,什么都能指点我!我还偷偷问过飞流哥哥,飞流哥哥说苏先生全部精通呢!”
萧景琰若有所思:“飞流…”那个孩子虽然智力有损,但待在梅长苏身边很久,这种话大概不会有假。至于武艺和兵法,单看他在霓凰招亲时对参与者们的态度、教给庭生他们三个的剑阵,还有青冥江水战时的表现,便知道琅琊阁的评语怕是一点假都没掺。
“那性子呢?”萧景琰看了看庭生脸上的崇敬,眸色微亮:“你看起来很喜欢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庭生想了想,认真说道:“苏先生很温柔可亲,教我的时候特别耐心。他对宅子里的所有人都好,说话也谁都服他。”话到此处,孩童忽然一顿,挠了挠下巴,小声道:“除了晏大夫。”
“噗。”萧景琰正在思忖庭生的话,觉得梅长苏在自己面前似乎刻意带了面具,又或者是他确实因所用手段阴诡而自厌自弃,听见侄儿悄咪咪地言语,直接笑出了声:“哈哈哈。”
庭生不再说什么了,只安静又欣然地看着叔叔难得开怀大笑。
半晌后,萧景琰停下笑,神色却严肃了起来:“庭儿,若让你拜苏哲为师,你愿意吗?”
“不是已经拜师了吗?”庭生再是早熟,也被此言弄得有点懵。
萧景琰摇了摇头:“你之前只是跟着苏哲读书,我是说…”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可语中之意越来越重:“你成为他的入室弟子,而他日后成为你的太子太师。”同样,也为我麾下第一心腹。从此以后,靖王府与我本人,对梅长苏再无任何隐瞒。
同时,太子太师的位置虽是无实职的虚衔,多为加官,却足以影响太子成长。若梅长苏日后愿意入仕,凭他对太子的教导,一生不缺后路。
庭生显然是知道萧景琰整个计划,也清楚叔叔的身体有何隐疾的。他先是变了变面色,然后低着头,把自己和梅长苏的相处回忆了一遍,才抬起头来。
“七叔。”庭生坐正身子:“苏宅的人对我都很好,但只有苏先生…他给我的感觉最亲切!”他很认真地说道:“我想成为苏先生真正的入室弟子!”
萧景琰莫名欣喜了起来:“好,你睡吧。”他按了按庭生的肩膀,见侄子钻回被窝里盖好,唇角笑意更深,低声呢喃道:“先备礼物,等大年夜,我亲自带你去苏宅。”
这次拜师决不能含糊,束修不能太贵重,但必须表达出诚意。虽然他也知道,不管送什么,哪怕真是十条腊肉,梅长苏都只会笑着收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日,萧景琰因昨夜睡得太迟,稍微起晚了一点。
他本想先通过密道去苏宅探病,结果刚用过膳,便看见列战英匆匆穿过屋前。
“战英,出什么事了?”萧景琰放下碗筷,边擦唇净手,边大声问道。这个点,列战英不该在这里。
列战英停了下来,转身疾步来到萧景琰面前,有些尴尬地回道:“殿下,戚猛他们又回来了。”
萧景琰微微皱眉:“还是无功而返?”这也有一阵子了,梅长苏第一次来自己府上听说怪兽一事时,还说想一饱眼福满足一下好奇心呢。
“对。”列战英见自家殿下蹙起眉梢,只能为同袍们尽量说好话:“东郊山多林密、地势连绵,范围极广,他们总不能日日守在这里。好在怪兽虽然惊扰山民,但至今没有伤亡…”
萧景琰不置可否:“那报案的山民们,尔等是否一一盘问过?说法可一致?”
列战英行事素来缜密,此次也没让萧景琰失望:“报案的都让人问过了,确定有一褐毛怪兽在山中出没,时常有山民家中牲畜遭殃,踪迹始终没远离东郊。”
“本王亲自去。”萧景琰做出了决定:“点齐兵将,午后便走。”
正愁着庭生拜师,用什么束修,这不就送上门了嘛。
想此类大型又少见的怪兽,皮毛一定非常浓密。剥下来洗干净,保暖效果绝对很好,正适合送给怕冷的梅长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嗷!”
惨叫声响彻林间,但萧景琰乃至靖王府的府兵们尽皆变色。那明明是怪兽,发出的却是人声。
打了一下午猎的萧景琰更是直接拉缰下马,奔到了怪兽倒地之处。他仔细看了看,倒抽一口凉气,这哪里是怪兽了,分明是个长了毛的人啊!
“小心点,把人慢慢扶起来。”萧景琰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有从头再来的机会,自己还是会出来打猎。但更该设下陷阱困人,而不是直接射出一箭。
也幸好这“怪兽”皮毛太厚重,不好瞄准要害的眼眉、脖颈或心脏,不然,征战沙场多年,从未滥杀过无辜的他,今日就真误杀了一个人。
“是。”列战英和戚猛离得最近,抢先上前去扶,也压制住怪人四肢的反抗。
但列战英拔下箭矢,撕下自己身上的布条给人包扎止血时,眼尖地发现对方手腕处,似乎有什么在阳光下闪了闪,便下意识伸出一只手去抓。
“嗷嗷嗷!”被靖王一箭射穿肩膀钉在地上,受了伤的怪人本来很无力,却忽然挣动了起来,似乎是想把手腕抢救回来。
结果,列战英就整个人被挣得一头跌倒下去,直接扑倒在了毛绒绒的怪人身上。
戚猛被吓了一跳:“你小心点!”他一把扣住怪人的嘴巴,防止那人咬向同僚的脖子。
“殿下——”可列战英已经白着脸坐了起来,声音急得变调:“您快来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景琰蹙眉蹲了下来:“怎么…”他话语突然顿住,只见列战英抓住了那条肿涨变粗的手臂,有一枚一指宽的银环深深嵌入了腕间的皮肉中。
“聂…”戚猛的嗓音也在发抖,虽然环面发黑模糊,但赤焰军独有的双云焰纹,以及被焰纹所围绕着的那个名字,依然可以被辩识出来:“锋。”
萧景琰的呼吸声瞬间紊乱,他闭了闭眼睛,可曾经在魔物海东青赤焰记忆里瞧见的血海仿佛劈头盖脸地涌了过来,睁眼闭眼都直面无边血泊。
“嗷。”怪兽,或者说聂锋忍着痛,压低嗓子小声地叫了一下。
那条被戚猛和列战英下意识放开的手臂极轻地甩了甩,他用肩头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萧景琰,示意褐色毛发下的伤口被包扎很好,已经不再流血了。
待萧景琰忍着即将脱框而出的涩感,再睁开圆眸时,便能透过厚实的皮毛,读懂那双眼瞳里的担忧和安慰。
“聂锋大哥,你还活着…太好了…”他终于忍不住心头的激动与歉疚,张开双臂,紧紧地拥抱住了昔日的战友。
萧景琰的声音无疑是哽咽的,他身后府兵则自发围绕开来,还有几个蹬蹬瞪攀上大树枝头去放哨。
“绝魂谷的前锋营仅有你一人幸存,赤羽营…小殊没了,只剩下卫峥…主营十六名大将,只有你弟弟聂铎还在。”萧景琰越说越心痛,为自己也为大梁:“夏江、谢玉!我不会饶了他们!”
聂锋重重喘气,既痛又惊:“啊…啊…啊!”
“对,你弟弟聂铎还活着,卫峥也还在。”萧景琰眸中含泪,强笑道:“我刚知道不久,是江左梅郎入金陵后告诉我的。他麾下江左盟里,有一些赤焰残部。我不认得,你却不一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聂锋眼眶附近的褐毛被泪水打湿、打卷:“嗷…啊…”
“苏先生,我,卫峥、你弟弟,七万赤焰冤魂,他们每一个人的命,都活在我们这些生者身上。”萧景琰勉力笑了一下:“大家都在为翻案努力,也需要更多帮手,你…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但无外乎中毒。”
他紧紧攥住聂锋戴着赤焰手环的那只手:“你必须配合治疗,知道吗?”
聂锋迟疑了一下,回眸看了一眼自己墓碑的方向,才将萧景琰的手握进掌中,狠狠地、连连地点了点头:“嗷!”
“好,放松点,先回我府上,然后我给你请最好的大夫。”萧景琰哑着嗓子吩咐道:“战英,你去向高府尹说一声,怪兽抓住了,别露出破绽。”他再拿起绳索:“聂大哥,委屈你一下。”
列战英瞧着萧景琰把聂锋绑得严严实实,也把赤焰手环遮得严严实实,拱手应是,骑马去了京兆尹府。
聂锋乖乖跟着萧景琰走了,只是路上犯了一次病,为了不伤人,拿头去撞树,唬得众人一惊一乍。
最后还是萧景琰自幼受静嫔熏陶,察觉到聂锋的躁动和屡屡扑向人手腕想咬又松开的模样不太对劲,拿刀划了一道伤口。
聂锋克制地吸了一些,然后哭着松开了。
“没事,没事。”萧景琰一边安慰他,一边苦思冥想:“需要用血气压制的毒…希望江左盟有办法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到王府已是日暮,他命人接了几桶热水,让列战英看着聂锋洗澡,自己匆匆进入即将竣工的密道。
昨夜虽去言侯府上盘桓多时,但萧景琰很是体贴,梅长苏不但没冻病了,还因为晏大夫及时扎针而他睡前思虑尽消,现在精神颇好。
“先生。”他听见唤声,抬眸起身想要行礼,被萧景琰按了回去:“不必多礼,我此番前来,倒是另有所求。”
梅长苏怔了一下,哪怕还靠着软垫,都直起了身子:“殿下,可是出什么事了?是太子因为私炮坊一事派更多人暗杀沈大人吗?还是祭典又…”
“都不是。”萧景琰饶是满腹心酸,一时间也哭笑不得:“先生还在养病,可别这般思虑啊。”
梅长苏这才长出一口气:“那殿下…”
“我想借晏大夫一用。”在庭生答应时就决定从此不对梅长苏隐瞒什么,萧景琰将今日打猎错伤聂锋一事和盘托出:“疾风将军眼下这情形…苏先生?!你…”
他瞧着梅长苏绯红的、湿润的眼睛,不自觉压低了声音,鬼使神差地探出手指擦了擦:“你没事吧?”
“没…没事…”梅长苏红着眼圈,情绪剧烈波动:“飞流,去请晏大夫,提醒他火寒和药箱!”
他顾不上眼泪还在不停掉落,淋湿了萧景琰的手指,迫不及待起身拾掇厚实的冬衣,只怆然而笑道:“谢谢殿下,这是我进京以来最好的消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必道谢。”见梅长苏笑中含泪,一贯苍白的面庞反生几分激动充血的薄红,萧景琰心头隐生痛涩之意。
他一时难辨这等心疼之感,只能收回手,背在身后,不自觉地搓了搓湿热的指腹。仿佛细腻又带有湿滑的触感,还触手可及,只低声叹道:“谁又不是同袍战友呢?”
“到了。”飞流很快就回来了,他感觉甚是敏锐,看了看梅长苏,又看了看不出声的萧景琰,忽然道:“哭了,都哭了。”
梅长苏摸了摸飞流的头:“这是喜极而泣。”
“不是哭?”飞流想不明白说法的不同。
萧景琰反而一笑置之:“还是哭。”
飞流歪了歪脑袋,萧景琰不再解释,只对背着药箱过来的晏大夫行了个礼:“劳烦了。”
“殿下客气。”晏大夫跟着他们,就打算进入密道。
黎纲匆忙而至:“宗主,童路有急报!”
梅长苏蹙了蹙眉,终是压下心头焦急,轻轻摆手示意晏大夫随靖王先行一步,自己回眸颔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景琰本想看着晏大夫诊疗,可晏大夫听着他的叙述,直言不讳道:“看症状果然又是火寒奇毒,此非一日之功,靖王殿下还是去看看宗主那边吧,童路上报的消息应该很重要。”
又是火寒?萧景琰注意到这一点了,但晏大夫所言也极是,他瞧着人一到房内就着手诊治,半点也没回头搭理自己的意思,而聂锋也“啊啊啊”地摇头,终究是转身回了苏宅。
再说黎纲,他见梅长苏关了密道、回到座上,才侧过身,放童路进门:“拜见宗主,何文新在回京途中了。”
“果然,慈母多败儿啊。”梅长苏跪坐着,手指攥紧茶盏,竟是毫不意外。
齐敏本已告诫何敬忠,决不能让何文新过年时返回京城。但何老夫人可没这么识大体,江左盟埋在何府的暗线不过是稍微挑拨了一下,她就哭着闹着要把养在膝下的孩子接回来,生怕何文新一个人在外会受苦。
哪怕这位老夫人清清楚楚地知道,何文新生性暴虐,一言不合就打死家中下仆。可她有管过吗?不但没有,还完全将签了卖身契的婆子丫头们视为何家的消耗品,听见死了就慈眉善目地叹息一声,最多说句把尸体裹了草席塞入薄棺,运到府外好生埋了。
助纣为虐、草菅人命至此,何其可鄙?!
于是,萧景琰刚回到密室,便听见了梅长苏压着忧心的嗓音:“何文新被送出京,安置于何家在外地置办的宅院之后,可还有虐打婢女、小厮致半死不活之举?”
萧景琰顿时拧起眉头,悄悄把密室的门推开一点缝隙。果然看见梅长苏脸上一派冷然如霜的神色,眸中却浮现了些许忧色。
“有,已经死了两个人。”童路踟蹰了一瞬,还是据实回答了:“这已是盟里想方设法干涉过的、救过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景琰便见梅长苏的呼吸声有些加重,握住茶盏的那只手,手背上青筋凸起。
“何文新回京之事,想办法让谢玉发现。”他听见梅长苏很快便下了命令,音调极寒极冷。
童路当即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黎纲送他出去,眼角余光刚好扫见靖王身影,赶忙把门关严实了。
“这两条人命,可非是先生之过。”萧景琰抓住梅长苏那只手,缓慢又自如地掰开紧绷着的五指,任那盏茶整个落在桌案上,发出沉沉闷闷的响声。
梅长苏感受着覆在手背上的热度,在极暖中缓缓阖上眼眸:“如果我让他没机会出京…”
“天下纨绔子弟何其多也?”萧景琰攥着梅长苏冰冷的手,忍不住微微倾下身,把人拥住了:“你管得过来吗?!”
梅长苏吃了一惊,还未挣动,就被萧景琰扣着脖颈抬起了头,不禁整个人僵直着不敢动弹:“殿下…”
“长苏,你又为何对自己这般苛刻?”萧景琰没有再退让,他几乎是把人居高临下地掴在了怀里,逼迫着江左梅郎那双看透却看不破世情险恶的眸子,接受自己的凝望与拷问:“世间本就无人能未卜先知,你凭什么强求自己必须面面俱到,一点儿错漏都不容误犯?!”
梅长苏在这咄咄逼人的目光中,难得升起一些紧张,喉管都忍不住吞咽了一下,连着喉珠在萧景琰掌中滑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觉得自己有罪?”萧景琰缓慢地低下头,靠得越来越近,眼神也越来越犀利:“是因为你一个人活下来?是因为你不得不做违心之事?还是因为,你觉得如今的所作所为失了情谊也有违道义?”
萧景琰的体温靠得太近,也烧得太烫,好似火山喷发般,下一瞬就会席卷而来。梅长苏恍惚间出了一刹那的神,嘴唇却已经不打自招地剧烈颤抖起来。
可这等迷离只维持了最多一个呼吸,他眼神重凝而肃然,大力挣出了萧景琰的怀抱。
“对。”梅长苏的脸上,已是萧景琰所熟悉的沉静淡然:“聂锋将军是怎么活下来的,我不知道。但我自己,我永远都记得。”
想到聂锋身上火寒之毒的解法,梅长苏甚至还能记得,微笑着再给自己多敷一层伪装:“我当时双十年华,用大家平时插科打诨的话来说,就是年轻有为、未来不可预测。所以啊,这条命是弟兄们拼死夺下来的,他们宁愿自己死,也想让我活,我自然得好好活下去。”
他想到随行赤羽营,冒雪行油毡火攻之计的聂真叔叔,再想到屠杀之中,赤羽营残兵挡在自己四周,血流遍地、尸横遍野,唇畔笑意未改,双瞳却泪意盈眶:“可殿下你说,就为这一条命,或能逃出一劫的他们搭上全部,换我今朝玩弄阴谋诡计如家常便饭,真值吗?”
“哪里不值?!”萧景琰不假思索地回答:“救你一命,先有江左盟诞生,翼护十四州多年安康平顺;再有侵地案事发,助行国策以压制权贵兼并土地;亦有兰园冤魂得以瞑目,朝中官员狎妓之风肃清。”
他瞧着那双含泪明眸,肃颜叹道:“也更将有,更多海晏河清、崭新气象!”
话至此处,不可谓不推心置腹。但见梅长苏呆若木鸡、嗫喏无言,萧景琰简直既无奈又心疼,干脆乘胜追击:“这何来失了情谊、有违道义?!他们若当真泉下有知,非得为你欢欣鼓舞,提之便引以为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萧景琰的诚挚反问与巧妙劝解,让梅长苏陷入了更久的沉默。
他有些疲倦,又有些茫惶,许久才嘴唇微颤地回答了一句,却几近于低不可闻:“切肤之痛,天壤之别,无法释然、无法忘却。”
“这血海深仇,本就应该报。”萧景琰自然听出了,梅长苏这一声叹息里的自嘲与痛楚。他松开手,任梅长苏向后靠坐:“至于你的手段…”
萧景琰微微倾身,解下梅长苏头上的玉冠,巧劲将人拉到床上,拂袖灭了烛火。
“本王会看着,绝不让先生丢失底线和良知。”他在突然到来的黑暗中,抵着人微烫的耳垂,低声许出承诺:“虽然本王觉得,你或许能狠下心,却不可能不择手段。”
梅长苏几乎要为这一瞬的触碰,以为自己的竹马有了什么难以形容的心思,不禁轻轻战栗了一下,下意识就抬手想要推开。
但在下一刻,那热度便主动远离了。取而代之是暖炉和被褥,被一手一个地堆到他身边。
“夜深,先生勿要过多思虑。”萧景琰直起身,站在床畔叫了一声:“飞流。”
小雪妖很快便现身于此,一双瞳子直愣愣地看过来。
“好生看护你苏哥哥睡觉,别让他东想西想。”萧景琰在梅长苏瞪圆眼睛望过来的控诉里,勾了勾嘴角,自然而然地掩去了眸底那缕发芽的情愫:“先生,我回去就安排,会让你尽快能见聂锋将军。”
梅长苏瞧着萧景琰翻墙出去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可他心头的郁气,竟不知不觉散了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殊不知,萧景琰回到靖王府,在孤灯下安静地仿佛一座雕像。
适才靠近的时候,他是真的想要更近一些,只是这片刻的情不自禁,来得快去得更快。或是因为梅长苏轻颤的动作,也或许是梅长苏本能的抗拒,自己便也无意间选择了退缩。
“呵。”萧景琰忽然笑了一声,抚了抚他发烫的脸颊和额头。
现在可远不是考虑私情的时候,若让梅长苏知道自己的纠结,肯定又要端起谋士该有的模样,苦口婆心地劝谏了吧?萧景琰翻身躺在床上,直到下人轻叩房门,才用过膳再去探访聂锋。
余下的那段时日,梅长苏对外宣称卧床休养,却每日抽出一段时间,亲自过问庭生的功课。他时刻注意着朝中局势,为揭露刑部大案,时常与萧景琰秘会。
言侯自然也被萧景琰通知了聂锋的存在,他亲自乔装过府探望,顺带私下追问梅长苏的身份。
对于萧景琰于梅长苏的维护和信任,言阙当面不置可否,回府后还是派人去查了,只是一时半会毫无消息。
“备齐了?”这一日,萧景琰刚从码头回府里,便见列战英前来禀报,说为庭生拜师准备的束修到了。
其实,送礼一贯是他的难题。但接近年关,萧景琰灵机一动有了主意,才胸有成竹遣人去买。
列战英笑着说道:“对,都备好了,总共二十箱宫制烟花,三十箱民间巧匠做的烟花。说来真巧,属下去定宫制烟花时,碰上了穆王府的人,幸好去的早,不然就被抢了。”
“霓凰也知道,长苏很重视飞流。”萧景琰不禁失笑:“讨好一个单纯的孩子,可不就要些时新精巧的玩意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不其然,苏宅那边虽也有十三先生、宫羽周周全全地打点了几车年货,大部分时下流行新巧的玩意儿都是全的,使得飞流基本上要每天从早忙到晚,忙着玩个不停。但绚丽异常的烟花还是独占鳌头,甚得飞流欢心,每晚必放上半个时辰。
麒麟才子对此颇为感慨,披着白裘走到廊里赏雪观景时,脸色都开心地泛着红。
“咳。”萧景琰翻墙溜过来,看出他眼睛里的蠢蠢欲动。
正偷偷摸摸上前想亲自放烟花,梅长苏当即一震,在屋内伸头望过来的晏大夫严厉的目光下,缩着脖子往后退回了屋檐下。
“晏大夫,不用这么严厉吧。”萧景琰忍俊不禁地笑出声。
然后,他于梅长苏怎么就怎么幽怨控诉的眼神里,拆了一筒烟花,拉起梅长苏的手。
“啊!”眼前一闪便脚下腾空,梅长苏下意识扒住身畔竹马的手臂:“殿下!”
萧景琰揽着人,在惊呼中蹿上屋顶。
温热的手和微凉的手,在烟花筒上指尖相触,萧景琰握着梅长苏的手点燃了烟花。
“轰!”火光冲天而起,他将被自己罩在大氅里的梅长苏裹得更加严实,双臂却自然而然地松开,让臂弯里紧绷的身体得以喘息,没有再向前搂抱。
于是,缤纷的色彩在头顶的夜空中迸发,印照了绯红的容颜,而暖意在火光中蔓延开来,从外及内地泛着热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景琰隔着衣料,都能感受着梅长苏明显放松了下来。
“长苏…”他们一起仰头凝望焰火,萧景琰眉宇间清正依旧,唇畔笑意更深:“尽管玩,日子还长呢。”
黑夜里,有雪花洒落下来,大部分被挡住,少许飘在脸颊上,梅长苏却不觉得冷了。
“殿下…”他仔细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笑得很认真:“瑞雪兆丰年,明年一定会更好。”
萧景琰便再度揽住梅长苏的腰,两人一起落了地,再难兄难弟地都被灌了一碗辛辣的姜汤。
此后多日,有来往的府第互送年礼。日子不知不觉过着,年尾祭典将至。
皇帝果然以依景宁公主进言,给越嫔进位为妃,由许淑妃和陈德妃和她一起代行皇后之责。
据宫中传说,越妃本想亲自上书称位份在后,代之不恭,并提议按品级和入宫年限为准,推许淑妃执礼。她甚至写好了上书,其文理情兼备,彰显气度,正常来说足以令梁帝大为赞赏,亲赐新裳珠钗,以为嘉奖。
结果,还没交上去,诏书就到了,只晋了妃位。
“景琰啊…”誉王萧景桓提起此事,满脸都是好笑:“你是不知道,越嫔…越妃知道自己不能借此复位邀宠后,那脸色真是好看极了。”
萧景琰今日本是应梅长苏之邀,以巡视为名准备打马经过何府看热闹。却被萧景桓拦在路上,不得不勒马,被拉到偏僻茶寮,听他闲聊间幸灾乐祸之意尽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恭喜五哥。”闻听此言,萧景琰心知,萧景宁的进言,越妃母子怕是并不知道,否则绝不会自取其辱。但他面上并未表现出来,只恭贺了一句。
萧景桓还在笑,想再说点什么,突然瞧见一架马车从面前经过,被风吹起的窗里,一张熟悉的脸一闪而过。
何文新!他顿时就笑不出来了,还下意识看向萧景琰。
“五哥,那人…好像是何文新。”萧景琰从小端直,对死人复活这种明摆着有问题的事情,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他甚至对梅长苏的手段更加钦佩,这时机安排地非常灵巧,让自己和萧景桓一起碰见这一幕,充分表明对此一无所知。
誉王萧景桓干笑了一声,试图蒙混过关:“可能人有相似吧。”
“跟上去确认一下。”萧景琰摆出一副执意一探究竟的模样,直接翻身上马,缰绳一抽就追了过去。
萧景桓急急忙忙追了上去:“等等我!”
他又气又急又悔,明知道何老夫人宠溺孩子,就应该让齐敏把何敬忠盯紧了!怎么能过年把个“死人”接回来,还正好让自己这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弟弟看见了!
兄弟俩刚过一个街弯,就齐齐停下了步伐。
“谢玉!”誉王萧景桓脸色铁青地,几乎是咬牙切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方,马车被一群兵卒围住,刀剑出鞘,车夫惨叫打滚,被制住要害。
何文新还没回何府,就被谢玉和文远伯堵了个正着。
任由文远伯上前揪着何文新哭嚎自己儿子,把何府派来接应的马夫踹得远远的,谢玉负手而立,在看热闹的喧闹人群中,微笑着对萧景桓、萧景琰拱了拱手:“誉王殿下、靖王殿下。”
“谢侯好手段。”誉王冷冷说道。
谢玉行完礼,摸了摸胡须:“殿下过奖。”他转过身:“文远伯,刑部要犯死而复生,此案极重,我等现在便去面圣吧。”
当着萧景桓的面,谢玉又道:“嗯,还得先跑一趟何府和刑部,请何尚书、齐尚书同去。”他说完,才重新扭回头,轻轻颔首笑道:“两位殿下可要同去?”
“不必了。”誉王握紧了拳头,假笑一声:“谢侯公务繁忙,本王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他急着回去召集幕僚商议对策,今日已经没心情再拉拢萧景琰,就拍了拍其肩膀,低声说道:“景琰,我们过几天再聚。”
还是得给颗定心丸,正如梅长苏建议的,最好让人以为自己有意和誉王交好。萧景琰想着,当谢玉和誉王的面,坦然说道:“嗯,五哥先回府吧。沈追最近查户部旧账,发现有人对他图谋不轨,就向京兆尹府求援,这事被高府尹托付给我,我得过去问问。”
这话自然非虚。为了让自己和梅长苏挑出来的良臣,能够合情合理地交好,萧景琰自是有所准备,而沈追出生高贵,不结朋党,擅做实事,但也为人细致,配合很好、并未留下破绽。
誉王微微一愣,若有所思地瞄了谢玉一眼,只见他面色微变,心头顿时有数,不禁笑了起来:“那真是辛苦七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景琰没再多说,只抱了抱拳,又礼仪完满地对谢玉也拱了拱手,驾马往京兆尹府方向去了。
“谢侯还有事,本王就先告辞了。”萧景桓嗤笑一声,扬长而去。
谢玉眸色阴郁地瞥了一眼他的背影,和文远伯对望一眼,拖着被塞了嘴巴的何文新,在众目睽睽之下,入宫告状去了。
萧景琰刚从京兆尹府回去,刚沏好茶,密道的门就咯吱咯吱作响。
“苏宅消息很灵通啊。”萧景琰关了门,才去开密室:“一切尽如先生所料,我和誉王同行,刚好撞见,顺便安慰了几句,向谢玉提了提沈追,暗示了私炮坊。”
梅长苏笑着坐在对面:“殿下过奖。”他端起茶盏,与萧景琰相视而笑:“接下来就请殿下保护好沈大人,等太子被逼得狗急跳墙。”
“嗯,沈追已经安排下去了,私炮坊附近居民正在搬迁。”萧景琰早有准备,莞尔一笑道:“这个年,本王过得很开心,太子和誉王怕是要睡不好了。”
梅长苏笑而不语,低眉品茗。
茶水见底时,萧景琰习惯性端盏相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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