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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知非乖乖照做的同时,恐惧地闭上的了眼睛。但他随后又听见冯清越说:“把眼睛睁开,好好看看。”
宁知非这才明白,是自己想错了,冯清越和父亲怎么会一样?冯清越对自己,又没有爱。
鞭子落在手心,留下一道道刺目的红痕,随着鞭子的落下,他忍不住惨叫,但又不敢叫得太过撕心裂肺,怕冯清越变本加厉。
宁知非的手很快肿了起来,连鞭子能落下的地方都找不到。冯清越终于停下了动作,问他:“知道今天哪里错了吗?”
宁知非眼泪堆在眼眶里,冲冯清越摇头:“请……请师父指教。”
“看在今天是第一次,我告诉你,以后如果再犯,就不是现在这样轻轻罚过了。”
如此只能算是“轻轻罚过”,若是重罚起来,是不是得要去自己的半条命?
宁知非连连应声,胡乱地说着知错了。
“今日,少爷未吃完点心,哪里有你张嘴的份?做下人的,即便主子赐了吃食,也得拿回去,怎么能当着主子的面吃了?”
“可是,少爷说 ……”
宁知非鼓足了勇气张口,可是还没说完,就被冯清越打断:“这就是你犯的第二个错了。我今天就要告诉你,主子的命令,不是必须要完全听从,主子行事有差错,便要你来提点,若主子一意孤行,便要你从中取舍,顾全大局。
“否则,这侯府要你做什么?”
“师父教训得是,徒儿知错了。”宁知非低着头,拿手背蹭着眼泪,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狼狈。
他不是想哭,只是太疼了,忍不住。
若是太傅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一定也要训诫自己。一国储君,应当喜怒不形于色,怎能动不动就流眼泪呢?
话音刚落,冯清越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突然声音柔和了几分,把宁知非扶起来,细细同他说道:“宁过,师父这样对你,也是怕你犯错,你今日也听见了少爷的话,若是觉得你不好,便要赶你出去。
“你这样的容色,也只是在侯府,能过上几天安稳日子。若到了外头,或是沦落烟花柳巷,或是被哪个不三不四的公子哥儿弄去做了外室,甚至可能命里不济,被人随意糟蹋了扔到街头,这辈子也就完了。侯府是你唯一的容身之所。
“你得把我今天的话记住,记在心里。今晚先去廊下扎一个时辰的马步,作为对你的惩罚,也是打打习武的功底,能坚持住吗?”
冯清越像是在询问,但并没有给宁知非拒绝的权利。
宁知非肿着右手,踉踉跄跄地站到廊下,直到月上中天才被允许回屋睡觉。
第62章 62了结
受罚后的次日,宁知非依旧正常当差,燕淮注意到他手上缠了纱布,询问情况。
宁知非只说昨日不小心受了伤,因为还不是很熟悉,燕淮也并没有多问,只是随口嘱咐他说做事要小心一些。
几天过后,宁知非渐渐熟悉了燕淮的脾性,知道了他其实是个挺好相处的人,脾气也好,虽然跟自己同岁,但性情沉稳,给他一种兄长的感觉。
于是在燕淮身边当差也逐渐得心应手起来。
但没有想到,不过仅仅过了半月,宁知非就再次挨了冯清越的鞭子。
那是宁知非第二次跟着燕淮进宫随侍。
皇宫大内,对宁知非而言并不是什么陌生的地方,虽然齐国的皇城同墨京千差万别,但走在东宫,宁知非还是难以避免地生出几分亲近感。
几个皇子里,即便是年龄最大的太子也未满十岁,所以课业并不繁重,午膳后会有专门的午休,上书房几个伴读也准备了休息的厢房。
用过午膳后,燕淮睡不着觉,就独自在厢房外的院子里坐着,宁知非站在一边,听见了几声从角落里传来的猫叫。宁知非循声看过去,只见角落里,有一只白色的长毛小猫在探头探脑。
这猫长得跟墨京的不一样,但一样可爱,宁知非忍不住看过去,然后唤了几声。
小猫不是个怕人的性格,听见有人叫自己,好奇地凑了过来。
“猫?”燕淮也看到了小猫,毕竟是个孩子,对动物幼崽天生有一股好奇心,“抱过来瞧瞧。”
宁知非闻言,往前走了几步,蹲下身,朝着小猫伸出手,小猫并不怕生,还往前跑了几步,毛茸茸的脑袋往宁知非的手心里蹭了又蹭。
宁知非怀抱起小猫,把它放在了燕淮面前的石桌上,燕淮伸出手,小猫凑上来,拿舌头舔了舔。
舌头上有小刺,舔起来微微有些疼,燕淮缩了下手,随后笑起来。
“小家伙……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
小猫歪歪头,听不懂。
“少爷要是喜欢,不如带回府里?”宁知非问。他也喜欢这小猫,如果能养在府上,肯定能日日见到。
燕淮把小猫抱在怀里,一边逗弄着一边摇头:“父亲不喜欢,算了吧。况且不知道是哪个宫人养的,不能夺人所爱。”
兴许两个人讲话声音大了些,吵到了屋里的人,很快韦逸就拉着永宁伯公子的袖子从房里钻了出来,扯着嗓子问道:“是不是有猫?我听见猫叫了!”
韦逸兴冲冲地跑过来,永宁伯公子怀里抱着个橘子慢悠悠地边吃边走。
突然出现这么多人,而且韦逸叫着跑来,把小猫吓了一跳,爪子伸出来,噌的一下从燕淮怀里跳下来,根本来不及反应。
见小猫跑了,韦逸跑出去追,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永宁伯公子学着大人的模样叹了口气,拿着个橘子气喘吁吁地也追了出去。
院子再次消停下来,宁知非反应过来,去看燕淮,却发现燕淮的手背上出现了三条狰狞的血痕。
“少爷流血了!”宁知非吓了一跳,赶紧去叫当班的宫人。宫人们也吓了一跳,又急匆匆去传太医。
燕淮没什么感觉,怕吓着宁知非,就开口安慰他:“没事,回去以后就说是我在园子里不小心,被树枝刮到了,不干你的事。”
“少爷疼吗?”之前听别人说,猫的爪子带毒,被抓伤可能会死掉,宁知非害怕起来,后悔把猫抱来给燕淮。
燕淮伸手弹了下宁知非的额头:“跟你现在的感觉差不多。”
“那确实不怎么疼。”宁知非捂着脑门说道。
晚上回到侯府,冯清越就动了鞭子。
这次宁知非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冯清越上次抽手心算是“轻罚”了。
因为这次他直接让自己脱了外袍,手指粗的鞭子直接往背上抽。
鞭子每落下一次,宁知非就难以抑制地浑身颤抖。
冯清越边打边问:“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自己说!”
“徒,徒儿不该让少爷受伤……”鞭子还在不断下落,宁知非疼得讲不出话,只能断断续续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这次没流眼泪,强忍着,因为意识到后续受罚会成为家常便饭,总不能来一次哭一次,要长大的。
“侯府给你饭吃,就是要你拿命护着少爷,只有你死了,少爷才能受伤。”冯清越说话时,手里的鞭子似乎打得更重,“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少爷都必须毫发无损,如果少爷受了伤,你身上就得有比少爷多一倍的伤痕,懂了吗?”
“懂了师父……懂了……”宁知非闻到了血腥气味,想来自己的后背已经皮开肉绽。
冯清越终于收了手,蹲身用手指抚摸着宁知非后背的伤口。
“你不要有怨气,师父这也是为了你,你总得独当一面的。晚上好好想想师父的话,今晚就不罚你扎马步了。”
冯清越这时候还很英俊,说话的时候有难得的亲和力,宁知非看着他,张了张嘴,但也只能说出一句“谢谢师父”。
宁知非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年复一年,冯清越不断伤害自己,抹杀自己的人格,让自己完完全全成为燕淮的附属,但一开口,却只能对他讲出感谢的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