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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他甚至觉得自己很伟大。
因为他还原了世界的本性。
这个世界,本就如此糟糕。
然而就在这个世界即将彻底沦陷时,污染被什么东西镇压了下去。
彼时暴君正站在万人坑上,看着脚下的森森白骨。
黑雾快速褪去,他脸色一变,看向天空中隐隐透出的金光,“风、枕、眠。”
他找了那人那么久都没找到,没想到这人躲起来,给他来了个大的。
暴君嘴角落了下去,看着那金光涌现的方向,“很好。”
他倒要看看,风枕眠还能翻出些什么浪来。
另一边,神之墟。
金色的华光将风枕眠紧紧裹住,成了纯白的宫殿中唯一的颜色。
神界已经关闭太久,早已没有了任何生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千年前的血腥味,殿下站在一旁,等待那道金光散去。
过了大概三五分钟,也或许更久,那阵金光才慢慢消失。
风枕眠缓缓睁开眼,眸子里溢出几分金色。
“恭喜。”殿下看着他,这人似乎与之前没什么区别,又似乎哪里都不一样了。
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在此刻看不出什么区别,风枕眠眨了眨眼,按着自己空落落的心口,微微皱了皱眉。
断情不代表遗忘,他与过去告别,舍弃了那部分感情,但并不代表他完全放下了。
否则,之前也不会有那么多飞升神明放不下红尘。
“如今,你是神界的新主人了。”殿下看着他,“神明拥有权力,也代表责任,希望你……不会辜负自己。”
“不会的。”风枕眠抬眸,“我不会的。”
他记得自己来时的路,记得路上那些牺牲的人,自然不会走错。
“既是如此…那这世界,便交给你了。”殿下说着,身影逐渐消散。
他本就只是殿下留下的一抹意识,一抹指引修士飞升成神的意识。
如今任务完成,自然也到了离去的时候。
浅金色的光在空中转了几圈,随即没入风枕眠的心口。
他低垂着眸子,盯着地面看了一会,又抬脚朝着自己曾经的宫殿走了去。
那座纯白的宫殿依旧坐落在神界边缘,几千年过去,没发生任何改变。
风枕眠推开门,看着里面熟悉的陈设,指尖缓缓从上面划过。
暴君来时,就看见风枕眠坐在桌前,面前还摆了两杯茶。
明摆着是在等他。
“你来了。”风枕眠的确是在等他,“尝尝?”
茶是殿下千年前的茶,神界的茶并没有过期这一说,风枕眠也没什么负担,直接泡了。
反正也是他的遗产,怎么造都行。
暴君盯着那杯茶看了一会,忽然笑了,“你在搞什么?”
“怎么?”风枕眠握着茶杯抿了一口,“怕我给你下毒?”
“你又不是做不出这种事。”暴君拉开椅子,坐在了风枕眠对面。
他们俩难得有这么和平的时候,四目相对,又纷纷挪开。
“其实我一直在想,你是怎么被污染的。”风枕眠握着茶盏,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毕竟,你就是我,而我足够了解自己。”
殿下无情无欲,是不可能被污染的。
而他在轮回前就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所以肯定会为之后生情的自己留下些什么。
“所以?”暴君喝了一口茶,很苦,“你得出了什么结论。”
风枕眠没说话,而是看着暴君,露出了一个笑。
“……”暴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风枕眠这个视线让他很不舒服。
诚如风枕眠说的那样,他足够了解自己。
风枕眠了解暴君,暴君也足够了解风枕眠。
“你,是主动引污染入体的。”风枕眠忽然开口,“因为你发现,这是唯一一个可以解决掉污染的办法。”
欲望是填不满的沟壑,以他的力量,是除不掉这座沟壑的。
他杀不死无穷不尽又无孔不入的污染,但如果他成为污染呢?
那就只用杀掉他自己。
“是。”暴君没否认,他眯着眼睛咬了咬舌尖,“然后呢?你又能做些什么?”
他的确是主动引污染入体的。
那段记忆实在是太过久远,久远到回忆都泛了黄。
“我做不了什么。”风枕眠摇头,在暴君的注视下又说:“是你能做什么。”
不等暴君说话,风枕眠又先一步开口道:“我说过了,我足够了解自己。”
他忽然伸手,金色的华光从指尖溢出,正中暴君心口,“引污染入体是一件极其冒险的事。”
他的确会为了这个世界去冒险,但他不会拿这个世界去冒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