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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先把期末弄过去。”阑渡提起小凡的书包,拍了拍他肩膀,“我送你回去。”
小凡是个不善于敞开心扉的人,阑渡说多了也没用,小小年纪就已经经济独立的小凡有自己的处理方式,等真的需要了,自然会说,阑渡只要盯着这孩子别在服药期间过度饮酒就行了。
防止出危险,虽然距离不远,阑渡还是叫了车,十几分钟的车程,小凡靠着阑渡又睡了会儿,下车的时候已经清醒了不少。
小凡租的房子和阑渡只隔了一条街,给孩子送下车,阑渡选择走回去。这回儿雪花还在纷纷扬扬,校区这整体还是很安静的,因为是圣诞节,大大小小的商铺都挂了彩灯,在洁白的雪花与寒风中闪耀。
阑渡拢了拢衣领,寒风吹得他眼角都红了。他在合城快四年了,当初也是这麽个下雪天,他失去了一切,用兜里为数不多的钱买了一张南下的火车票,高中都没毕业的他,就从送外卖开始,过得很省也很苦。
后来,阑渡偶然遇到了陶浩,两人一见如故,一顿酒水下来,彼此交代了大概,皆是唏嘘不已。再后来两个人都想回去,便合伙在合城开了这家酒吧,就从最简单的调酒开始,两个人慢慢地把IC434从一家小店做成了现在有三层楼的高档酒吧。
小区门口的24小时便利店还开着,深蓝色的招牌在雪天里也因为光亮显出了一份温暖。阑渡推门进去,窝在座位上打瞌睡的小姑娘瞬间惊醒。
“小阑哥!”小姑娘认识阑渡,她经常值夜班,阑渡在酒吧下班会来这里买牛奶。
阑渡笑着点了点头,要了一个寿司饭团和一罐进口奶,请小姑娘帮忙加热饭团。加热的途中阑渡刷着手机,小凡发了一个小猫关灯的表情包,给阑渡报备已经準备休息。
阑渡回了一句晚安,擡头发现,小姑娘正举着手机拍自己,被抓到,小姑娘嘿嘿一笑,不过还是按下了快门。
“小阑哥,圣诞节快了呀~!你还是这麽好看。”小姑娘声音甜甜的,因为拍到了满意的照片,眼睛笑成了弯月。
“谢谢,圣诞节快乐。”阑渡已经习惯被拍照了,特别是自己在酒吧唱歌的视频被传到网上之后,他的酒吧有线上账号,已经有了不少粉丝。
和小姑娘道了别,阑渡把牛奶揣进羽绒服口袋,贴着身体,这样回到家里面,牛奶摸起来会是温热的。
家里面的桌子上还有没来得及收拾的手稿,阑渡打算今晚把它们画完。
大雪(三)
加州某个独栋别墅里,巨大落地窗前,一个青年人手夹着一根点燃的万宝路,正在发呆,烟灰摇摇欲坠,烟的主人却想不起来吸一口。
“嗡嗡”大门传来了智能锁的闭合声音,周程这才灭了烟,回过神来。
“爸,回来了。”青年的声音带着与年纪不符的低沉,像是吸烟过度。
周正松怀里抱着一束纯白色的蝴蝶兰,听到声音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恢複平静。
“决定好了?”周正松今年已经四十九岁了,是加州最大的连锁医院圣何塞圣文德的创始人,也是最大的boss。
“嗯,明天上午的飞机,Passing的交接手续昨天签完了。”周程今年才二十三岁,却是加州新锐IT公司Passing的创始人和名副其实的大老板。
周程十六岁就读于MIT,三年时间拿下计算机和生物科技双学位,二十岁正式创立Passing,在一衆新老IT公司里面杀出重围,三年时间让Passing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工作室成为加州首屈一指的IT大佬。可让整个加州IT业不理解的是,明明是冉冉新星一颗,Passing的年轻主人却要将总代理权转让,放弃最大的持股份额。
周正松和亡妻程兰只有周程这一个儿子,七年前妻子以胃癌中期为逼,把儿子周程从一场大雪里带来了加州。三年后,妻子去世,周程毕业,自此再也没拿过家里面的一分钱,自己拉投资跑赞助,建立了Passing。期间周正松从未听过儿子抱怨过一句苦一句累,只在Passing的上市慈善晚会上,周程醉酒后大哭,被朋友送回了父母家,这时候周正松才堪堪意识到,儿子不过刚刚二十岁。
“走之前,去看一眼你母亲。”周正松把蝴蝶兰插入客厅的玻璃瓶,转身轻轻叹了一口气。
“嗯,您,照顾好自己,我走了。”周程只在来加州的第一年住在家里,那时候,母亲把他锁在屋子里,收了护照和一切证件,监控二十四小时。后来,母亲正式入住疗养院,周程入学,便搬了出去。
周正松不知道儿子什麽时候开始抽的烟,等到自己发现,儿子的个头已经超过了自己,而少年的声音已经十分低沉。他知道,妻子做得太过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