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不成仙 作者:海弓刀
第17节
正当绣姑怀着复杂难言的心情准备离开萍虚仙山时,却被众人拦住了去路。她既惊讶又困惑,再加上实在不愿出手伤害他们,很快就被擒住了,和她第一次来时一样,捆仙索绑了,动弹不得。
“不能让她走,这等奇耻大辱,不能放任外人出去乱说。”这些清修弟子如此叫嚷道。
绑了绣姑,他们又将往日里敬重的师尊“请”了出来。
离象真人顾着自己平日里的清高与面子,还是以一派仙师的假模样出来见人,弟子们却都不买账,非逼他把头天夜里的本来样貌露出来,还拿出了宗派里的门规禁令,要以下犯上,惩治自己的师尊。
绣姑一直在旁边被迫看着这一切,离象真人知道自己在弟子面前失了尊严,也不做反抗,任由他们发泄愤怒。门中也有女弟子,承受不了,很快都收拾行囊下山去了。
一开始只是鞭笞之类的刑罚,后来愈演愈烈,一个刚进入门派不久的小弟子,甚至用上了凡人惩罚娼妇 y妓的手段,来对付自己的师父。
“摆出那副假清高的样子做什么?昨天夜里的s_ao劲儿呢?”
“毕竟是师尊,你们小心说话!”
“我说怎么每次那个若澧神君一来,他们就不见人影,原来都是躲起来干那污糟事了,师尊?我可没有这样不知廉耻的师尊。”
“……”
渐渐的,这场讨伐变了味儿,变成了这些弟子压抑已久y暗面的发泄场。
那天在场的一百七十多个清修弟子,悉数破戒,其中有七个,犯了□□戒,对自己的师尊犯下了大不敬罪行。这些清修弟子打着讨伐师尊荒 y的旗号,自己做出来的事情却更加无耻下流。
绣姑眼看这一切发生,痛不欲生,只觉得活生生看见了地狱里的景象,让人作呕。
她不知道罪魁祸首之一的若澧神君去了哪里,为何不现身解救离象真人,要让他独自遭受这等□□。
绣姑开始恨起这个若澧神君,恨他得到了这么一个人,又毁了这个人。
灵渊君已听得傻了,他从来不知道萍虚仙山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元彭道:“你莫忘了,我是司掌律法的神官,需要料理很多神仙的案子,所以对内情知道的比较清楚,除了当事人、我还有天君,再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毕竟此事太过惊世骇俗,是万万不好声张的。
而且,我方才所说的这些,只是接下来这件事情的铺垫,后来发生的事情才是关键,也是我介入其中的原因。听完下面这一段,你就该明白我先前跟你说的那些大道理了。”
☆、缘孽(1)
若澧神君是个孤高而又冷漠的神仙,他好像从来没有朋友,也没有想过去交朋友。自他有了神识万万年来,就从未尝过一丝一毫的人情滋味。
他的存活,跟一颗树、一块石头的存在没有什么分别,只是存在而已,他不思考存在的意义,更不去想存在的快乐。
任何存活都是有尽头的,神仙也不是寿与天齐。若澧神君模样还是青春年华,内里却已然油尽灯枯,迈到了尽头。
看着怀中元丹的光芒,若澧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但丝毫不觉得恐惧,他木木然活了如此之久,不觉得存活有什么可留恋之处。
按人间的时间算,在离大限还有三年的时候,若澧终于有了一个颇为新奇的想法——他想死在一个特别一点的地方,一个可以称得上“死得其所,了无遗憾”的地方。
若澧神君本生在涅水与天河的交界地澧垣,这是一片污泥焦土遍布的荒凉地界,在这里回叶归根,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他在天界寻觅许久,始终没有找到一个满意的葬身之地。既然天界浑然无趣,那便去人间看看。
若澧在人间走了几遭,看不出哪里合适,随手抓了一个过路的凡人问话:
“你可知道这世上有什么极好的去处,让人流连忘返,不愿离开?”
这过路的人恰好是要去萍虚仙山拜师学道的修士,当即回答道:
“当然是萍虚仙山了,那里可是真正的人间仙境,只要是去过的人,就没有想离开的,不过找不找得到、留不留得下么,就都要看缘分和造化了。”
萍虚仙山?若澧倒是听过这个地方,但是从未去过,去看上一看倒也无妨。
萍虚仙山得了一个仙字,同时沾了人间的雨露和天界的福泽,可谓既有仙气又有生机,的确是一方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山中灵气氤氲,灵花仙草遍地生长,凡人看见这样的地方,会惊艳流连倒也不奇怪。
但是若澧毕竟是天上的神君,天界稀罕的地方多了去了,他并没有感觉到萍虚仙山有多特别。也可能不是地方不够好,而是他没有感受美好的能力吧。
若澧神君放弃了,他感到有几分失望,也有几分乏累,不想再寻觅什么完美的葬身之地了,这里已经足够,总归比自己的“老家”好多了。
若澧神君在萍虚山寻觅一番,找到了一个隐秘的山洞,还在洞内找到了一张铺着软毡的大床,这一切真是恰到好处,简直就像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一样。
他走进山洞,躺在那张床上,闻着毡毯上散发的香味,准备好好睡一觉,睡到一切结束,在不知不觉中死去,任何事都别想让他再睁开眼睛。
可是他的计划很快就被破坏了。
正在意识朦胧之时,若澧忽听得有人在身旁问话:“这是哪位神君?为何擅闯小仙的歇脚之地?”
若澧不用睁眼看,通过灵力便已感觉到,对方是一个半入了仙道的下界小仙。
他闭着眼睛:“你可否换个地方歇脚?不要打扰我睡觉,我可以拿东西跟你换,我怀里有一颗能助你飞升神境的内丹,我用它换你这张床,可还划算?”
那声音沉默了一阵,良久才响起:“神君这觉竟如此重要,非睡不可?”
“对,本君决定睡在这里等死,死难道不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
那个小仙不说话了,但也没有离开,他坐在洞中的大石上,开始闭目打坐。
有人在旁边待着和自己共处一室,若澧神君说什么也睡不安稳,他用灵力将那颗内丹抛向对方,烦闷地说道:“你怎么还不走?拿了内丹,快些离开。”
那下界小仙也不知是不是个傻子,如此划算的买卖都不做,他拿了内丹,竟又给若澧送了回来,甚至帮他装回了胸襟衣袋里。
“这买卖太不公平,小仙不可占神君的便宜。这地方神君若喜爱,我让出来又有何妨,之所以不走,是听神君说要在此处往生,小仙不忍看人孤亡于此,想着守候在一旁,给神君驱驱蛇虫鼠蚁、猛兽豺狼。若神君觉得受扰,那小仙便去洞外守候。”
若澧本以为任何事物都不可能再让自己有睁眼一看的欲望了,但此刻却被勾起了好奇心,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小神仙?竟如此奇怪?
等他睁开眼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粗布衣服的老头儿,长须飘飘,仙风道骨。这只是表象,若澧很快就看清了对方的伪装。
离象真人把自己幻化成老者模样,骗骗凡人和那些道行不高的小神仙还有几分用处,对于若澧这样的神君而言,不过是形同虚设。
“叨扰神君了,小仙这就出去。”
那小仙似未察觉自己的伪装已被对方看破,还做出一副老者迟缓的样子,慢悠悠行了个礼,转身准备去往洞外。
若澧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你等等,别走了,本君突然决定,暂时不死了。”
万年无情的若澧神君突然动了凡心,对一个只见了一面的下界小仙,萍虚仙山的离象真人。
离象真人却绝计不领若澧的情。
他是个清高自律的真正的修士,清修已久,不曾犯过任何戒律。他对谁都一样发自内心的亲和,也保持着同等的疏离。
可以说,离象对世间的一草一木都心怀着爱意,他的爱是均等的,不可能特别多分给任何一个。均等的爱,当然不可能是男女情爱,那大概只能是对世间万物、一切生灵的关切与悲悯。
从前的若澧神君与他完全相反,从不爱任何人或事,现在的若澧神君懂得了情滋味,却是跟离象完全不一样的私情。他们处在完全不同的境界里,彼此不理解对方的心思。
若澧不曾想到,自己会在大限将至之时突然懂得情爱的滋味。他发现自己并不是无情无爱的,相反,他的爱意不会比任何人少,它凶猛而炽烈,狂热地倾注给了同一个对象。
他时常去叨扰离象真人,离象真人虽不回应他的感情,但也下不了手将人赶出去,更何况,若澧这样的天诞神君,神力远在他之上,耍起赖来,哪里是他赶得动的。如此一来二去,两人也算是成了彼此熟识的朋友。
离象每回跟若澧聊天,都觉得有些不适应。因为若澧神君多年来没有过情绪,脸上从来看不出表情,随时随地瘫着一张高深莫测的脸,说出的话和他脸上的表情完全对不上号。
还记得若澧第一次板着脸说出:“你真好看,我心悦你”的时候,离象真的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对方那副严肃认真的样子,应该是在说什么特别正经的话才对吧。
直到后来,这句话他又听了无数遍,才终于敢相信,这位神君是认真的,他竟然是真的在跟自己求爱。
离象真人哭笑不得:“若澧神君,小仙是清修道人,神君跟小仙说这样的话,实在是有辱清规,不应该。”
若澧独来独往惯了,没有规矩束缚,在这最注重清规戒律的清修宗派里,他的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都可能是越矩的。
所以每回若澧来了,离象真人都提着一颗心,生怕对方不顾场合,又说出些什么情啊爱啊的莽撞话,是以从来都不敢当着弟子们的面见他。他总是将若澧带到自己读经书的清凉亭里,在凉飕飕的环境里给若澧讲清修养性的道理。
若澧倒无所谓,爱讲道理,便让他讲去吧,喜欢果然是件奇妙的事情,以往半句道理都听不进去的若澧神君,竟然能规规矩矩地听离象真人讲上几天几夜的清心戒律。
他突然觉得,活着并不是那么无聊,现在这样的日子他愿意一直过下去,如果不是自己死期将至的话。
“清修之道,在于静心、平气,戒嗔痴怨怼,绝凡情俗爱,悟大道广博,修大净无垢之道,长大净无垢灵根,成大净无垢正果若澧神君,可有所感?”
离象讲完一段,想问问若澧的感想,对方却半晌没有反应。
“若澧神君……神君?”
若澧终于回过神来,言不由衷地拍着巴掌:“好,讲的好,有道理。”
离象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与神君论道,不可单我一人自说自话,神君若有高见,还望能不吝赐教,给离象醍醐指点。”
若澧此时的心思哪在什么道不道上面,问他这个,岂不是为难他。
但是要夸离象真人好看就很容易了。此刻离象真人正坐在凉亭的石凳上,微风吹拂着他的衣摆,白色的衣裳在阳光下翻出雪浪。
若澧发现自己也是可以感受到美的,现在的场景就美得他心潮澎湃,他面无表情地由衷赞叹:“美,太美了。”
“什么?”离象真人没有反应过来。
“你。这风采真是无人可比,放眼九天三界,独一份而已。”若澧一本正经地说出让人掩面的话语。
离象真人叹息着,摸了摸自己长长的白胡子,佩服对方对着这样的皮相,还能说出如此真情实感的r_ou_麻话。
若澧看着他的动作,平静无波:“你觉得你的障眼法会对本君有用?”
离象无话可说。
日子一天天过去,若澧大限之日愈近。
若澧以为,自己对情爱要求不多,喜欢此人,能时常看他,也就满足了。可他后来才发现,情就是一个会让人得寸进尺的东西,得到一毫,便要想一分,得到了分,又想再近一寸,直到越过那个相安无事的界线。
☆、缘孽(2)
这一天是人间的除夕夜,弟子们在外面欢庆佳节,离象真人照常在房中打坐,正静思冥想间,突然感觉一丝不寻常,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拦腰搡到了床榻上。
离象好歹也可称得上仙君,不会如此不警觉,怪只怪他在方才一瞬间已知道了来的是若澧神君,所以放松了戒备。
最近若澧实在来得太频繁,他甚至都不回天界的仙府了,就在离象进山闭关时落脚的山洞里住着,好方便他三天两头跑来叨扰,离象真人对他,实在是没了防范之心。
若澧虽然怀了其他的心思,时常说些冒失话,但行动上始终是保持着恰当的距离,离象没想到他会突然如此失礼,一时乱了方寸。
“神君这是做什么?言语无当小仙忍耐便罢,若要行动上再试了分寸,就莫怪小仙得罪了。”
若澧还是不动,离象何曾与人如此接近过,万分不适。他手上结了灵力,作势要击向若澧的后脑,此刻攻击对方倒不是要真的伤他,只是想借对方还击的间隙脱出他的控制。
结果若澧对这直取后脑的一击毫无反应,离象只能自己硬生生刹住动作。他终于觉出不对劲,赶紧触向若澧颈间的经脉,还好,是在跳动着的,但对方通体冰凉,灵力已极为微弱,情况显然不妙。
离象蹙起眉头,正忧心间,趴在身上的若澧动了动,慢慢地把离象探他脉搏的手握住了。
粘糊糊的,不成样子。离象正要挣脱,若澧却握得更紧,声音虚弱道:“我就快要死了,你可否容我放肆一回?”
离象闻言滋味难明,但还是坚定道:“神君莫要为难小仙,还请神君起身,容我为您查看一下。”
过了半晌,若澧才松了劲儿,从离象身上移开。得了空隙,离象立刻起身,取了外袍披上,这才过来查看若澧的情况。
“不用看了,本君的情况自己很清楚。”
离象只得收回手来,沉默不语。
房间里只燃着一盏油灯,一豆灯光摇曳,满室幽沉寂静。房门外仿佛是另一个世界,那里的喧嚣热闹,是屋内二人从未拥有过的。
若澧坐起身来,道:“离象真人不是一直想与我论道吗?今夜正是好时机,烦请你,再为我念一段清心咒吧,我这回一定用心听。”
清心咒离象真人已为若澧讲过数次,他从来都只当耳旁风,眼里装着人,耳朵却不听道理。
今夜若澧像是突然开了窍,默默望着那一点灯火,听得出神。一段清心咒念完,灯火暗下不少,离象真人走上前去,轻轻地将那油灯挑亮。
这个画面蓦然触动了若澧,他突然有太多的话想说,在遇见离象之前,他只想了无痕迹地死去,现在却渴求着在世间多停留片刻,他竟开始奢望,他能记住自己。
他本来独活,感受不到世间的美好,这样死去,本来是没什么可惜的,可偏偏,在他做好了从容死去的准备时,却又突然有了一份留恋。
这真是一场残酷的刑罚。
“你为何会走上清修的路子?”若澧突然打破沉默。
离象真人听到若澧神君这样问自己,一时竟不知从何答起。
“我本是被人抛弃的孤儿,是一位修士将我养大,我自小跟着他修行,这就是我该有的命数、该走的路。”
“奇怪,凡人生来就有七情六欲,有爱恨的能力,这是多么珍贵的本事。有人却偏偏要隔绝情感,去做那无情无欲的修徒,为什么?为了活得更长久?可在我看来,无知无觉的万年,还抵不过有情有义的一天。”
离象意外对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仔细一想,他们的境况和立场本就完全不同,此前自己为着推拒他,跟他讲那些断情绝爱的大道理,真是错了,因为他本生来就是无情的,自己在修无欲之道,他却在走寻情之路。
“你可知道,我为何能料到自己的死期?”若澧又问。
离象不知。
若澧继续道:“还记得我准备用来跟你换山洞的那颗元丹吗?”
离象点头。
“我不知其他的天诞神君是否如此,我生来便有一颗灵丹,它与我寸步不离,本来那丹上是没有任何灵力的,随着时日渐长,我身上的灵力在衰竭,元丹的灵力却在增长,它在渐渐地转移到这元丹之上,现在只差一毫,我的灵力便要被完全抽出,那时也就是我的死期。”
“还有多久?”
“也许只剩今晚。”
言语间,那颗灵丹被若澧取了出来,眼见灵气满溢、光华流转,竟将整个屋子都映亮了。
离象看着那光芒,不知该说些什么,良久才犹豫道:“难道就没有任何可以转寰的方法了吗?”
若澧看着他灵光下俊美的面庞,低声道:“也许有。”
“是什么?”离象的眼睛亮了起来。
“你为我护法,或许我可以尝试着,尽力让灵力回流进身体里。”
“好,”离象有了些振奋,立即答应道:“该怎么做?”
“你先靠近些,然后……”
若澧的声音低了下去,有些听不真切。离象不做他想,只当若澧是虚弱到说不出话了,他上前几步,想凑近些听,不料若澧骤然出手,拍向离象的胸膛,竟将那灵气逼人的元丹打入了离象体内。
这灵力的冲击无比强烈,离象反应很快,立即想要那丹逼出体外,可眨眼之间就已然来不及。他浑身的血液都如沸腾了一般,在血管五脏中滚烫发热,腿脚也紧跟着虚浮起来。
若澧站起身,将他接在怀中,往他嘴唇上一吻,低声道:“你真傻,若真有回寰之法,我之前就不会那样等死了。”
离象周身颤抖,在灵力冲击下瞪大了双眼,都不知道对方言语上的欺骗和肢体上的冒犯,哪一个更可怕。
显然,若澧的肢体冒犯并没有打算到此为止,他半揽着人,手探下去解离象的衣袍。
“不可,”离象脑中嗡嗡作响,拼尽全力死死拢住外袍:“神君自重……莫要想这……污秽之事。”
“污秽?都如你这般想,那人间的万物生灵可都要绝种了。”
这是不对的,离象入了修戒之门,在这种事情上面,本就不能与平常人相提并论。可也不知是不是被那颗灵丹的巨大灵力冲昏了头脑,他竟被若澧给绕了进去。
“就算,就算不是污糟事,你我……结合……也是违背y阳道义的。”
“如此说,是女子你就可以接受了?外面那个绣花的仙女,我看她对你动了心思,你觉得跟她如何?”
“不……不是……”
若澧突然提起了别人,让离象有些忡怔,绣姑……不,绝不可能,他想象不出,得出结论后随即又忏悔,自己本就不该试图做这种想象和比较。
内丹的灵力在离象体内尝试着融合,灵气再度波动,离象全身的经脉都涌出灵光,他浑身剧颤,霎时脱了力。若澧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毫不费力地抱起人来,放置在床榻上,趁着离象完全没了行动能力,将那严丝合缝的外袍里衣都剥了开。
等离象恢复了神志,若澧已经吻上了他的颈项,所有不该被触碰的地方,都落到了一双作祟的手掌里。他清醒地感受着,却不能反抗。
对一个恪守清规的修士而言,这是何等的折辱,离象动弹不得,只能被迫承受。他徒劳地想背一背清心咒,却被这从未经历过的冲击打得无以为继。
“你这是想要我同你一起死,你这般对我,我已再不能活。”
若澧的动作停住一瞬,他似乎是想了想这句话的含义,但最终还是没有停手。他说:“那样也好。”
那样也好?离象心中发凉,他想若是自己对谁有了情意,必然不会逼迫对方做任何不情愿的事,若澧神君说到底,不过只是觊觎自己这副皮囊。
他心如死灰,若澧却愈加放肆,探入体内的手指用尽了花样,誓要拉着那禁欲的人一同沉沦。
离象终究是未曾经历过,他活了这么久,今日才知道□□的含义。苦修可以让他的心苍老平静,却始终没有夺去他身体的鲜活,他手足无措地感受着可耻的愉悦,甚至比寻常人的反应还要更加强烈。
等到若澧真正进入的时候,离象以为的疼痛和屈辱并没有到来,身体违背他的意志,只选择感受刺激与酣畅。若澧渐渐地动作起来,离象被这陌生的感觉折磨得受不住,后脑死死抵住了软枕,牙关紧咬,眼角发起了红。
若澧近距离细看,才发现他的眼尾生得尤其漂亮,有一个拉长上扬的曼妙弧度,连着那两扇长睫毛,在床榻上蹙眉闭眼,流露出一种可怜而生动的勾人情态。
若澧用潮热的指腹去触摸那上扬的眼尾,喃喃道:“亏得你清修气正,其实论长相,你生的有些媚。”
这哪里像什么好话,离象愤然瞪视对方,用足了恨意,把嗔戒破了个彻底。若澧却被这一眼看得心醉神迷,吻密密地落下去,将那眼睫吻得颤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