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晏在床上躺了半个时辰还没成眠,白日里他答应严祁真去一趟剑门,现在想来多少有点忐忑,但更教他睡不着的原因是严祁真把他扛上肩的事。他向来对自己个儿头不高很在意,若是从前有谁敢这麽对他,早就被他明里暗里恶整一番了。
然而一想到今日樱树下被抱起的片段,他竟不觉得厌恶受辱,反而有点怀念。他也不知这感受怎会凭空生出这种感受,後来半梦半醒间,脑海闪过灵感,彷佛有了一个画面,一个男子率X将长剑反握搭着肩,因为相处日久,人剑宛如一T,无论怎样拿都伤不了那男子。
这无法代表什麽,也许他只是试着投S太多幻想,假设自己是吕素或灵剑了吧。那灵剑该有名字,他忘了问,既然那样有名,他说不定听过。就这麽细碎胡乱想着,他就睡了。次日一早他去取厨房大梁上挂着的火腿,一边片r0U放到烧得滚烫的石板上炙烤,盛盘後再去菜圃采摘菜叶搭着r0U和腌菜吃,再饮一口先前去陈国时买的酒,贪得一时畅快。
酒足饭饱过後,服下一粒严祁真要他每旬都吃的三清丹,找来一块乾净白布铺在院里花树下打坐冥想。他在想,晚点该吃些什麽才好?就在这时严祁真找来了,要他收拾细软随他去剑门。
路晏诧曰:「此时此刻启程?你当真?」
严祁真点头,路晏蹙眉抿嘴,也没理由回绝,是他先答应了的,对方可能是想打铁趁热,怕他反悔吧。路晏让人稍候,回房草草收了几件衣服,将严祁真给的指环戴好,再梳理发髻,挑了件自认T面的衣服才出来。哪晓得严祁真一路带他往自己书房去,要他看已经挂好的一幅山水画。
路晏一头雾水,严祁真迳自介绍道:「这是过去南朝程恢的画作,此人笔意苍劲而深幽,他曾游历凰山,画下无数山水美景,此作是……」
严祁真给这幅山水画做了番介绍,路晏傻眼,直盯住他问:「严仙君,你打算启程前先找人欣赏一下你的收藏是麽?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怪癖啊。」
严祁真指着画里一缥缈山头说:「我只是让你了解一下这画的来历。走吧。」
「走、走去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祁真微g嘴角并牵起路晏的手说:「还记得当初带你拜访朱儿的时候,你曾抱怨过那样远行千里的法术,我可是为了你才特地自库房找出这幅画来,由此捷径也不会害你再身心狼狈了。」
路晏眉心被严祁真的食指尖轻戳一下,整个人被带得往前一步,一瞬间他们竟走在茫茫白雾里,脚下似乎是壮丽山水,还闻到清幽墨香,置身在一个似实似虚的境地。他感觉到严祁真把自己的手握牢,力劲强得他有点疼,严祁真才说:「别松手,要不然你R0UT凡胎将有危险。再一会儿就到了。」
路晏每一步都踩得不踏实,碍於面子而故作镇定,严祁真乾脆将他拉到一旁搂住其肩臂而行。「喂!」路晏瞪他一眼,却没再讲什麽,因为严祁真一脸兴味睐他,他可不想再被这人挑出破绽了。要知道这个看起来不染尘俗、清心寡yu的男人,实际上可能恰恰相反是个心有执念、Si心眼的家伙,不然就不会老是施法戏弄他。
眼前大雾好像被无形大手拨开,现出一条青砖大道,夹道树丛繁茂,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石雕神兽坐守,砖道通往一座广场,其广阔难以一眼望尽,这也是因为周缘笼罩在雾气中。越过山门时无人阻挡,路晏问:「他们这样门户大开不要紧?」
「知道我们来才无人阻挡的。你瞧。」
路晏循他目光看去,有个黑衣青年站在不远处等候,那人天庭饱满,头上紮着道士髻,却还有许多乌黑长发披散下来,迎风而立,细长秀目含笑看来,倒是跟弯起的嘴一样弧度,称得上相貌清奇。
「小仙在此恭候二位。」黑衣青年交握双手,微微颔首行礼。
严祁真微侧首告诉路晏说:「这是曾和你不打不相识的蜈蚣JiNg,如今已修出人形投入剑门之中,自名为道穷。」
路晏本来有点防备,听那名字噗哧笑说:「怎麽给自己叫这名字。」
道穷校呵呵回话:「正是,力屈道穷,计无所出。这是纪念吾与君之邂逅。穷途末路,或有生天。若非当日吾穷追不舍,误闯灵山,亦不会得剑门收容练就此身,值得纪念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道穷领他们二人入剑门大殿,途中所见皆是路晏时常遥望的楼宇,宛如皇g0ng般壮观浩然。路晏不时偷偷打量道穷,是还能闻出一点JiNg怪独有的古怪味儿,但不如早先在人间的气味那般腥臭了,再瞧此妖变得人模人样,心中不再那样排斥和恐惧。
大殿内和路晏所想像的不同,没有任何神像、神兽之类的东西,只有前方座台上十多位华发长须老者,两侧坐满数以千百计的剑门弟子,支撑大殿的柱子很特别,是棵神木,建物顶上的瓦片竟是透明瓦,不知什麽做的,折S的光线将穹顶照耀得越发灿烂夺目,周围则有无数刀剑兵器悬浮於上,遍生虹光,远观如烟花。
路晏心忖这五灵峰,果真是以五灵为支柱,刀剑为金雷,大殿里外则有水道环绕,这座大殿肯定是JiNg心构筑。
率先发话者是剑门掌门应黔端:「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太师伯。」
那一句太师伯立刻让路晏瞠目望向旁侧男子,好张醉人俊颜,竟是上头那白须长者的太师伯?那他跟那三位仙子岂不就是忘年之交啦?啧啧啧,原来是老牛吃、不不,是nEnG草吃……也不是,该怎麽说才好。
路晏还在乱想,严祁真就一如平常与人颔首行礼回曰:「谢掌门关心。这位就是路晏。」
「路某在此见过应掌门。」路晏只是双手一拱,跟他平常表现没两样,称不上多恭敬但也不算轻浮,在场亦无人见怪他。
应黔端应了声,对他们说:「你客寓太师伯那里已有一年有余,该听闻过吕素之事,知晓此妖道与你是何关系了?」
「不错,路某大概听说过一些。」路晏心道,这还是从你们弟子那儿听来的。他环扫四方,负手於身後,笑容泰然自若问说:「看这阵仗,不会是想要趁我走上邪道前先扼杀之?防患未然?」
「路晏。」严祁真低沉唤他一声,就听应黔端笑开来:「哈哈哈,你多虑了。此次请二位前来,并非动了杀机,吕素是吕素,你是你。前生作为只报前生,就算有什麽果业,那也是由己身而发,该由自己承担,别人要以此为藉口做什麽,那亦是他人的作为和业报,不是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晏浅笑,了然道:「应掌门是指,我不用太在乎别人以吕素为理由寻仇,不必替吕素承担,是麽?」
「正是如此。」
「那你们找我来是想做什麽?」
应黔端答:「见证一事,不过此事还得看你俩的意愿。为了吕素五百年後转生的传言,太师伯自愿留驻於凰山,安天下人的心,如今约期已至,该是剑门偿还恩惠之时。剑门弟子素来只求在凰山潜修,因太师伯坐镇,长久以来还与世无争,不论你是否为吕素转世,只怕将来日子都不太平了。眼前有两条路让你选,一是你返回人间,生Si由命,再不与凰山剑门有瓜葛,这第二条路本是要你拜入剑门,一旦行差踏错就依门规处置,反之亦有机会修道成仙,摆脱前尘事。只不过吕素与剑门过去亦有恩怨矛盾,为免再起纷争,只得让你在无名峰之一待着,由剑门看管,一样若误入邪道仍以门规处置。」
路晏缓缓扬笑,略略尴尬道:「一下子就要我选啊,所以过去那一年是让我过看看修仙的日子?第一条路就是由我离开,自生自灭,只不过选第二条路只怕也会b跟着严仙君还清苦吧。」
严祁真故作讶异:「更清苦?天天吃饱穿暖,不太约束你,待遇应该b胜钰他们要好才是。就是吃食也都不乏好东西,有修为的灵物你也吃了不少,也有许多珍奇花草佐食不是?更别提罕有的陈茶美酒。」
「是,是吃饱穿暖,可是跟着你修行的日子也不像人过的。要我从那麽高的瀑布跳下去引出鱼妖,到山洞里诱出熊怪,攀岩去采你说的珍奇花草,就你那什麽陈茶美酒,那缸什麽鬼酒的都几乎要成酒膏了,一开坛那GU酒气把我冲得晕上整天,才喝一口上吐下泻三日。」
「这是要助你排清一身浊气,那可是好东西。」
「你是说我这人不乾净了?」
「这可是你自己讲的。」严祁真平淡回应,语气夹杂戏谑笑意,两旁剑门弟子也有人忍不住窃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应黔端也没想到太师伯会跟人这样斗嘴,回过神来清嗓令人肃静,重声道:「好啦,也不b你今日决定,但此事也不宜拖延,若不能现在交代,就定个期限。」
严祁真听路晏喉间发出低笑,喃语着:「唉,果然又是如此。以为有个栖身之处了,到头来,凰山这麽大,七十七峰皆容不得我麽。也算不差了,起码不像……」
路晏低头思忖,点头答道:「行。那就请你们众人见证,我由今日起将离开凰山,与贵派不再有任何瓜葛。」
应黔端点头同意,应允道:「你倒是乾脆俐落,本座亦允诺你,倘若他日有谁要於你不利,只要不涉及剑门存亡之事,剑门弟子即便不施予援手亦绝不落井下石。」
「路某谢过应掌门了。那,我走啦。」
「慢着。」
路晏一个转身险些在人家大殿滑倒,严祁真一手扶稳他,那句慢着也是这人喊的。所有人都转而关注严仙君,应黔端不解问曰:「太师伯可还有事?」
「还没完。」严祁真说:「今日,我yu与此人结为道侣。」
「这……」
众人哗然,道侣又作道伴,即一同相伴修行,正所谓志同道合,而道不同志不合,不相为谋为友,多是勉强不来的事。这个路晏或有仙缘奇遇,却是略嫌轻浮率意的X子,气质相貌亦正亦邪,只怕走上道途亦是独来独往,不适合有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令众人更诧异的是严祁真自己要求与路晏结为道侣,任谁都觉得不妥,应黔端为之忧心,不由自主从座上站起来,再一次问:「太师伯,你这是为何?」
弟子之间也听见姜嬛她们激动喊道:「这万万不可啊!」
一旁长者也出言相劝:「此事实在不妥,路晏,你切莫答应。这个中缘由今日不得不提,当初……」
「当初我的道侣就是吕素所杀。就为这个理由,是麽?」严祁真表情闲雅惬意,眼眸温和,教人看不透半点心思。
路晏闻言愕视旁人,不禁有一瞬悚然迷惘。
***
石子掠过水面轻点七下,荡出数圈涟漪,路晏又捡起一颗圆扁小石子要打水漂,抓着石子问人:「下了凰山,我们接着往哪里去?」
路晏的手被轻巧握住,他疑惑站直身看向了接手石子的人。严祁真掷出石子答道:「都好。人间现世你b我熟悉。」
「那好,你跟着我吧。」路晏笑应,看他打的水漂一连在水面纵驰有二、三十多下,消失在烟波浩渺中,瞠目相问:「你连这也用法术?」
严祁真转头笑睇他道:「怎麽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不久前凰山五灵峰上,他们在剑门众人见证下成了道侣,意即他们往後一同修炼、作伴。这就算在人间也不是太特别的事,只不过严祁真特地在剑门大殿上所有人都在的时候提出来,取代原本应黔端给路晏的两个选择。
如此一来路晏既不必被软禁在深山野岭间,也不会回人间就担心被前生仇敌报复。虽说严祁真过去的道侣也是吕素所杀,路晏跟他也算得上是仇家,但路晏还是答应严祁真的提议,毕竟对方若要害他b捏Si一只蚂蚁简单,总不会现在才发难。
当时应黔端早就令人准备试真池的水,将其倒在剑门三身台上,据说如此冲洗过的三身台会有冥府孽镜台的效用。有一说是这三身台与冥府那座孽镜台是同样东西,皆为YyAn灵气凝聚之物,每隔万年就要将两处宝物交换,使其力量达到平衡。
此乃传说,剑门的人皆深信不疑,但在这里想动用那座石台还得以秘传口诀催动,所以应黔端邀路晏去到三身台上验证其三身。
路晏心里不安,但也好奇自己前生是谁,在严祁真的帮助下登上三身台,在石面水光间有片刻恍惚,好像感应到某个时空里的片段历史,一个浑身浴血的男人长身而立,天降雷火劈在男人身上,男人在火里张狂大笑,疯了似的,直到化作点点火星消失不见。
严祁真说:「那果真是你的前生了。路晏。」
应黔端与其他人都试图劝阻严祁真,忧心道:「太师伯,这人既是他,你又何苦来哉。」
严祁真反应淡定自若,眉眼间甚至微有悦sE,他道:「该来的还是会来,苦与乐又犹未可知。」
路晏可不想被这些家伙软禁在山里,连忙附和道:「就是说,他愿意的,你们何必阻拦。我也愿意,反正回人间嘛,多带一个人也没关系,再说你们这儿容得下那食人蜈蚣JiNg,容不下我。呵。路某自有去处。」
路晏和严祁真就潇洒拜别了剑门,循原路由五灵峰回严祁真的居住收拾细软。严祁真让沈陵吾及谭胜钰看家,也没交代归期,那两人倒是可靠,二话不说就应下了。路晏打包行囊跟严祁真一块儿下山,途经一座小湖,稍作歇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水漂荡远的思绪又随风而回,路晏想起吕素杀Si严祁真的道侣一事,心中旁徨,想了会儿还是问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那个三身台的事,我过去听沈陵吾讲过,所谓三身那不是佛家的说法麽?怎麽你们这儿也有啊。」他知道这说法有许多版本,可能佛道相通,他这麽问只是想逃避尴尬气氛罢了。
严祁真又学他打了一个水漂,石子一样迳直滑入烟雾里,他认真回应道:「确如你所言,不过修炼亦在修此三身,这点不分佛道,正所谓万法归宗,有些道理是相通的。
言及三身,即是法报化。法身虚空,报身如云,化身如雨。法身自在自X,无始无终;报身一期一会,轮回诸相;化身则万变为用。这也是为何你和前生长得不一样的缘故。」
严祁真转头看路晏,发现路晏已经两眼放空望着自己发牢SaO:「行了行了,你说的这我也懂,本来懂的东西被你一讲又要不懂了。」
他顿了顿,终究还是问出口:「你可曾恨我?」
「恨?」严祁真望着他,神情温和,又深不见底,他望向湖面回应。「有人说恨bAi长久,恨可以一直持续下去,一百年,一千年,甚至更久。若我有这样的执着,现在在你眼前的就是魔。情与忆,Ai与恨,於我来说都是能被岁月消磨的东西。」
路晏拢了拢手指,掌心发汗,他盯着严祁真问:「既然如此,你为何要跟我作道侣?为什麽留在凰山?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严祁真听完难得轻笑出声,浅笑回应说:「你问我这些,也正是我所想知道的。我在凰山,只因我走不开。某一世里我是铸剑师,穷尽一生都在铸造刀剑兵器,这你也晓得。那时所铸的宝剑可不只有後来成为吕素的那一把,它们全都在凰山,这里是我的根源之一,亦是剑门的由来。」
「噫,这麽讲你不就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剑门开山祖之一。」严祁真又迳自纠正说:「我是说,那是过去的我。至於我跟你作道侣,自然是因为你适合,也是我所希望的。我已停滞在这天地间千年,始终难有进境,因为心中还有诸多疑惑未解。这些或许能在你身上寻得答案也不一定,又或者我只是一直在等你出现。」
「等我?该不是想报仇吧。」
严祁真定定注视他道:「你是我的责任。这次我会好好看着你。」
路晏动作像鸟一样歪头睇人,露齿失笑:「责任?」
「是。缘起缘灭终有时,道途漫漫,我以为自己经历太多,识了许多人物,但最後还能做了结的只有自己。你这三世皆因我而起落,原是抱着最後要在凰山飞升的打算,直到那一日你通过迷阵来到我这里,以此机缘,我想我是要和你走这一段路的。」
「你当自个儿我爹啊。」路晏开玩笑,又一次向他确认:「所以你不恨我,也不怨我,只是因为你想尽此缘份和责任,所以拉着我一块儿修行?」
严祁真注视他,认真询问:「你不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之後出了凰山要是碰上吕素的仇家你可得罩着我。」路晏巴结的挽住严祁真的手,笑得眉眼嘴角都是弯的。
严祁真目光斜下睇人,看路晏的模样好像在看一只无害的宠物对自己示好,心中生出想m0他脑袋的想法,但这念头稍纵即逝,眼睫眨了下又恢复平静。
路晏打趣喊道:「爹,那我们赶紧下山吧,山下有我一个朋友开的旅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祁真由着他乱喊,他们只带了简单轻巧的行囊,真正的家当多半是袖里的如意乾坤袋,不是罕有的法宝,却能随心意取物,能安置在袖中或随身携带,他们两人各有一件。路晏喝过水将水囊也收进这袋里,挥挥衣袖说:「你跟朱儿合作的这个乾坤袋实在方便,要是多做几个拿去卖说不定能大捞一笔。」
「那也得她愿意,朱儿可不给陌生人做裁缝。」
路晏走在他身边暧昧睇了眼,调侃说:「你跟朱儿姐姐是不是也有什麽前生今世的情缘啊,要不感情怎麽这样好,我看你常往来的JiNg怪也不多,别跟我说其他道友住太远啊,这藉口我不接受。」
严祁真听他说话语气好像媳妇儿在质问丈夫外头是否有别的nV人,抿嘴轻哼,带笑意回他说:「道友们住得远是事实。但更多是已经不在了。朱儿她曾是我亲姐,像母亲一般照顾我,我和她要好,多少是因过去手足情谊。」
「姐弟?那她怎麽成了蜘蛛JiNg的?」
「说来话长。她也有过所Ai非人的时候,情债已偿,就在那深山里修行了。」
路晏一听觉得那肯定是段伤心往事,不忍追问,点头低哝带过,忽有感慨:「我也不过才三世就这麽复杂,朱儿的故事一定三言两语交代不清的。不过,我每一世里都有你,你不腻?」
「这话还得问你自己。」严祁真叹息似的浅笑。
路晏耸肩笑答:「我早就没印象啦。我说你这人啊,笑起来那麽好看,为什麽不多笑?哈,我晓得了,定是怕招惹太多桃花是吧。」
「又在胡言乱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祁真眯眼睨人,轻哼转身往前行。过去那一年来他逐渐习惯了路晏在身边绕,跟他天马行空的瞎扯,或是问他有没有什麽古怪的法术可学,多数时候路晏都不太正经,常遭他教训,可是这个人也会有认真的时候,虽然路晏的认真几乎都用在学习那些古怪法术上头。
看似无理,路晏却都能讲出一番似是而非的理论,路晏说这世间没有什麽东西是不应该存在或消失的,那些被人认为古怪无用的法术,也许在某个时空里是有用的。严祁真认为这也是个理,总是由着他去研究。
一路上路晏哼着歌,或默默走路,与严祁真的交谈不多,时而走在前头,时而落後,但严祁真感知得到路晏都在不远处,因此一直维持不快不慢的速度下山。入夜不久就赶到胡蛟的旅店,此际春日微凉,暖而不热,正是走商往来这里的时节,因此店里好不热闹,就让他们俩撞见两拨人马各二十多人兵刃相见的情况。
一边是商队,除了几个较斯文的其他都配刀剑,而且有自己的护卫队。另一边的人马就看不明白是什麽来路,大家装扮都差不多,虽然神情肃杀却没人手持兵器,看起来不像官府又不像寻常江湖帮派。
胡蛟小心翼翼劝说众人冷静才过来开的门,他早就认出是路晏的声音,苦窘着脸朝他以口形求救:「帮个忙,别让他们打起来。」
严祁真一手在路晏肩上轻拍,接着迳自往店内走,往一张无人方桌入座,还自己倒水喝。那画面就是个白衣飘飘的男人优雅走过,受众人瞩目,而他却视众人为无物,路晏暗地叹气:「你大爷这是让我自个儿担了的意思?」
胡蛟不知严祁真为何许人,开口求援的对象是路晏,路晏晓得严祁真是不打算出面管这种事的,一手将浏海拨顺,扯开嘴角笑问胡蛟道:「我说当家,你这儿今晚特别热闹,怎麽回事儿?请人唱大戏啊?」
胡蛟配合苦笑道:「这种山间小店哪来闲前请戏班子。」
路晏x1了口气,嗅不出什麽JiNg怪味儿,倒有GU腐臭的泥土味儿,可能是有些人在春雨里行路时脚底踩了水洼泥坑沾了脏东西。他蹙眉没说出口,听胡蛟说商队怀疑另一伙人在作祟,一问之下发现商队由西向东途经四国,一路上遇到几件怪事,且已有五个人失踪无法寻回,还有两人是在失踪当日就发现屍首。发现的屍首无明显外伤,Si相宛如熟睡,无中毒迹象,查无Si因。
「不知你们是何方高手,这一路跟着我们究竟有何意图。我想一连几个隘口驿站相遇不是巧合吧。」这时有人开口,是商队的人,那是个中年男子,戴了顶玄sE貂皮帽,人高马大却相貌斯文,他手m0在腰间配剑上,那把剑是异邦之物,剑柄及剑刃之间的护手有镂刻,银亮犹如月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胡蛟已经跟着路晏跑去严祁真那桌,小声告诉他们说那人叫安律甯,似乎是商队领头的,借放在店里的货一箱箱的,不晓得在运什麽,一路被那二十几个奇怪的黑衣人缠住。有些地方来去只有一条道路,狭路相逢也没什麽,胡蛟店里时常有不同商队遇上互打交道的,而这些黑衣人原先不直接和商队接触,只碰巧商队发生怪事的时候总有耳目察觉黑衣人在附近出没,这才让安律甯他们疑心。
今晚黑衣人不再掩饰,直接跟商队一同进旅店,商队有人被他们拍了下肩,当即晕厥,虽然没Si伤,但气息不太平稳,被带到一间大通铺歇着,双方因此对峙。
胡蛟抢过路晏拿起的水壶倒水喝,紧张压着嗓子说:「小路,你想想办法别让他们打起来啦。上回因为你跟那蜈蚣JiNg把我屋子打得破烂,害我带着阿爷去外头找认识的猎户借住这回他们再打起来我可就是关门不做生意了。」
「我後来不是下山帮你修缮嘛。老提那件破事儿做什麽,我跟你说,他们万一打起来,还有严仙……严兄坐镇呢。」
严祁真悠然睇着路晏,胡蛟问起:「这是哪位?」
「我是他的道侣。」
胡蛟点头:「哦,原来是小路的道友啊。幸会幸会。嗳,我去厨房看他们菜好了没,这儿先交给你。」
胡蛟看情势不对劲,随便敷衍几句就溜去厨房跟来帮手的两个猎人躲去厨房。路晏咬牙低喊,人早就跑不见踪影,他问严祁真道:「你看那些黑衣人可有古怪?我们怎麽办?」
「静观其变。」严祁真置身事外,喝过茶水就迳自走上楼挑房间休息,留下路晏一人。
那个叫安律甯的看对方站在那儿动也不动,握牢腰间的剑再问:「你们究竟想怎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黑衣人往前站,说出同样的问话:「你们究竟想怎样?」
安律甯的近卫是个少年,拔剑对着黑衣人们斥喝:「少耍花样,交代清楚意图跟来历,否则抓你们去见官。」
另一个同样是少年的黑衣人做出和近卫相近的动作,跟着喊:「少耍花样!」接下来黑衣人的言行都在模仿商队,安律甯等人已察觉不寻常,路晏正觉诡异想上楼找严祁真,那两伙人就打起来了。
路晏跑上几阶就蹲在阶梯那儿观战,桌椅倒是没被砍坏,不知是谁先出手,黑衣人徒手应战,且身法如鬼一般飘忽,不久就有个黑衣人被砍中手臂。路晏及挥刀砍臂的人都瞪大眼,却无预想鲜血四溅,被砍的手臂及肩膀破口处漏下许多沙土,所有人皆是一愣,场面短暂静默。
黑衣人之中像是带头的家伙,也就是学安律甯说话那人面露困扰的g嘴角说:「啊,坏了一具,可惜都赶到这儿了。」
「妖人!」商队等人看那个被砍断手的黑衣人变成一个麻布袋紮的人,脸、身T手脚都贴有符纸,现出原形且还在进行攻击,不禁大喊提醒己方,叫声夹杂恐慌的颤音。
安律甯厉sE吼道:「慌什麽!不过是几具假人而已,这帮人是懂邪术的。把镇邪物拿出来。」
於是安律甯他们的人也依令做应对,看着较斯文的那几位各持奇形怪状的法器组成一个阵形,还有一个拿店里的筷子在地上摆阵,黑衣人前扑後继想去破坏,却落得手断脚残被打回原形。原来那些都是麻布紮的人形,被施过法术才让人看起来像普通人。
就连路晏也一时眛於那障眼法,他看双方相斗看得津津有味,乾脆就蹲坐在楼梯这儿角落窥看。黑衣人几乎都是假人,看来只有带头那个是活人了?路晏这麽猜想,安律甯他们想的也是一样,因此有两人持刀冲向对方,没想到那个人袖里也藏了两根筷子往他们眉心cHa入。
「吓。」路晏倒cH0U一口气,那是竹筷,竟能刺穿人的头颅,这黑衣人恐怕不单纯是个懂邪术要抢劫,或许还有别的目的才盯上安律甯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打不赢。」路晏如此想着,默默要上楼去,一转身就见严祁真站在他身後,居高临下睨他问:「做什麽?」
「我……」
「不是答应朋友要帮助顾店,你想撒手不管?」
这时安律甯他们的术士及护卫被杀得剩不到一半人数,被杀的人当场被炼成屍妖,而黑衣人的注意力却转向路晏这儿,且那人目光一亮,神情近似着迷喃道:「找到了。好材料。」
严祁真语气仍平淡无波告诉路晏说:「总不能见Si不救,能救一个是一个,你去吧。」
「那你?」
「我在这儿看着你。」严祁真若有似无笑曰:「必要时再出手助你。」
路晏皱眉,他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报复他这个吕素转世者了。不过他也实在被黑衣人看得有点发毛,只好y着头皮上阵,他双手交互藏於两袖之中m0索能派上用场的东西,对方不给他思量的余地直接扑来,他一出手握着一枝细杆毛笔。
「我去你的!」路晏怪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路晏有不少打架的经验,虽然看到黑衣人拿筷子把人脑袋刺穿而发怵,但也刺激他更迅捷的反应,袖里使出一杆毛笔,白而尖y的笔端画过自己掌心沾了血就要往黑衣人脸上刺。
笔毫尖端染红的下一刻就要刺上黑衣人眼珠,同时蹲低出手挡开黑衣人袖中暗器,那截是细长如苇的黑sE金属杆恰好露在严祁真眼下。黑衣人及时撤手仰翻一个筋斗,笑骂道:「一出手就想要我一只眼睛,不也是邪道。」
路晏戒备往後退到严祁真那儿,不忘回嘴:「你要的是人命,我要的是眼睛,b起来我算客气了。」
严祁真稍微弯腰提醒他说:「他袖里的东西会摄魂魄。」
「这种角sE你出马不是很快摆平?为什麽让我应付?」
「让你多练练。」
路晏明白过来,严祁真之所以上楼是为了让那黑衣人少了忌惮,露出真面目。他也不想又被严祁真看笑话,再说也答应了胡蛟,只好出面。只不过安律甯那头并没闲下,商队的人正在和屍妖苦斗,其中不少原是他们的同伴,稍有迟疑就会落得半Si不活的下场。被现作成屍妖的人远b黑衣人做的布袋假人还要凶猛,砍断手脚仍继续活动,安律甯看真刀真枪杀不Si本就Si掉的人,捡起地上已无主的兵刃将几个屍妖贯穿,再一手扳弯剑刃,让那几个屍妖串连在一起难以行动。
有的则是拿网子罩住屍妖,让术士以符烧之,局势乍见获得控制,但是片刻後屍妖在黑衣人念咒催化下变得更加暴戾,不顾肢T如何被刀剑画烂、砍伤,符咒如何打击,再次突破商队的防御暴走了。就在他们快束手无策时,数只飞鹰破窗而入攻击走屍,JiNg准将它们的眼睛啄走,那些走屍失去眼珠後就像没有法力支撑而就地瘫倒。
黑衣人暗惊自己C控屍妖的法术被解,怒视楼梯那儿的两人。路晏心知那些鹰大概是严祁真用什麽法术召来的,只是他不敢轻易回首,一手往後默默b出大姆指。黑衣人对路晏g手,佞笑道:「我要把你、你身後那位,还有刚才溜走的蓝眼小哥儿都做成我的鬼将。」
路晏冷下脸不发一语往前站,笔锋指向敌人,站稳脚步重整姿态,安律甯等人还没反应过来,鹰群又一次飞走,他与黑衣人已交上手。黑衣者看似徒手,袖里却藏暗器,路晏几次以手里的笔挡下他偷袭,双方嘴里都在喃念咒语,路晏察觉後想阻断对方念完咒诀,缠斗中的拳脚倏止,一手将笔尾直接T0Ng到黑衣人的嘴,被黑衣人牙关咬住。
「妈呀你这是铁齿铜牙?」路晏惊呼,黑衣人用头撞击不成,被路晏握紧笔管像斗兽一样挥甩,黑衣人一连十几个筋斗才肯松口,一手握拳挥空,路晏取笑:「哈,昏头了吧,打谁啊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心脚下!」严祁真和安律甯齐声警示,路晏一脚踩在一圮沙土中,那是刚才瘫坏的假人被破坏後泄出的沙土,不仅染有血迹,且本来就带有Sh气,又不知黑衣人暗中做了什麽手脚,沙土像活物般将他的脚困缚住。
路晏cH0U气,他被沙土包裹的那脚开始无力刺痛,是咒力在侵蚀R0UT,他从没想过有这种妖术能立刻见效,没有惊怕的余裕,黑衣人又一次跃到他身侧,准备摄走其魂魄。深黑sE金属管露出袖口,黑衣人往人肩上轻拍,目的是在碰触最易施术的x脉,但他没想到金属管的一端被另原先站在楼梯间的男人用两根手指轻松捏住,且以最快的速度融化扭曲成一团废物。
黑衣人不禁惨叫:「我的小判官笔!」
路晏喘了口气,趁机讥讽:「就那模样也叫笔?我这才是笔吧。」
严祁真把人家夺魂魄的法宝毁了,依旧面sE不改,只淡然问:「你不走,下个就是你。」他优雅抬手,修长的手指对准黑衣人的脸,彷佛是要人欣赏他雍容而又惬意的举止一样,只有正面受威胁的黑衣人感受得到严祁真平静中释出的威压。
路晏急忙喊:「不能放他走,把他抓了教训一顿之後再废了他的道行!免得祸害人间!」
安律甯也附和:「那位公子说得是,还望高人莫纵虎归山。」
严祁真听完他们说的,眼珠一转,那黑衣人立刻将已被烧融得扭曲变形的暗器狠狠往x口刺,这人除了一身黑衣之外立刻化作一团沙土就地崩坏。
路晏疑道:「Ga0什麽,这家伙也是假人?」
严祁真应了声,解释说:「此人擅长藏匿暗处C弄法T,这具假人大概是特别炼出来的,与其他假人不同,里头应有玄机。」
路晏听了拿笔尾把沙土拨开,里头有个黑sE布袋,约rEn拳头大。严祁真不让人打开,劝退道:「这东西有煞气,开了恐会被煞Si,或重伤或出别的意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里头是些什麽?」
「这些土大概是从Y地或坟地挖来,布袋里的东西大概有紫河车或早夭的婴屍,或战场搜集之物,多半凶煞怨念久聚不散,供术士驱使。这身衣服应该是术士穿过,方便做自己的替身。」
安律甯率一行人过来向严祁真道谢:「敝姓安,安律甯,是这支商队的领头人。这次多亏高人相助,否则实在打不过那麽多妖怪。」
严祁真将一小瓶药交给安律甯说:「这是我做的药粉,和在茶水里服下能解毒,至於处置伤患就不是我所擅长的了。」
「高人助我们击退妖怪及恶术士,我们又怎麽好意思再要求。我们自会疗伤,再走一天半会到最近的城镇,到时就能兑钱给高人,毕竟这药钱……」
「区区小事,不必介怀。」严祁真还没说完就被路晏抢白:「那我先谢过你啦。我们也要去城镇,可方便同行?」
路晏与安律甯攀谈,约好之後同行好有照应。安律甯拿三清丹磨成的药粉回去照顾伙伴,严祁真不解望向路晏:「你缺钱用?」
「当然缺。难道之後你不必花用?出门在外雇车雇船都得用钱,打尖住店得花钱,这跟你住仙山上头不吃不喝不一样。就算你能不吃不喝,我不能啊。对,药是你的,钱我收,你别跟我计较,我们是道侣嘛,做什麽都是一起的对不?」路晏想垫脚尖g搭严祁真的肩颈,这才想起自己的脚还陷在被施过咒法的沙土中,他汗颜窘笑:「帮个忙,这个我解不了。」
这时胡蛟和其他两个猎户出来察看情况,胡蛟苦着脸环顾,庆幸店里损失不惨重,严祁真跟胡蛟借了鎚子把困住路晏的沙土敲碎。路晏疑问:「就这样?我以为你也是念个咒语什麽的把这东西撤走。」
严祁真摇头,将鎚子还人之後告诉路晏说:「自我跟你成了道侣,离开五灵峰以後,我就不再是之前的严仙君,许多仙人能做的事,如今我做不了,得慢慢修炼。」
「暧呀你看我这脚都瘀伤了。」路晏自顾自的看脚伤,拍掉脚跟鞋上的沙土後抬头确认自己没听错:「这麽说你现在是人?还是仙人?还是半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时解释不来,不过会慢慢变得跟人差不多吧。」
「这岂不是由头开始?你何必啊?」
「对我来说并非从头开始。我道行还在,只是受限於人间环境,多半不如在仙山那时自在运用。这道理不难,就像离水的鱼,或是陆上走的鸟,又或是入水泅泳的人,是怎样都快不过鱼的。」
路晏皱眉,对严祁真的种种作法实在不解,跛着一脚转身要走,胡蛟跑来跟他算帐,路晏抢过算盘胡乱拨了拨跟他讲:「要不是我的关系,你莫说店了,命都没有。我就不跟你算收妖费,你也莫我俩讨住店的钱了。」
胡蛟想来也是,往後万一又撞妖见鬼还能指望有个懂行的朋友相助,可不能因为做生意得罪人,因此点头应好,带他们去烧好炕的房间入住。当然,今晚客人多,房间本就不够住,严祁真和路晏自然是同住一室。
严祁真看不过路晏拖着一脚行走,上前搀扶,路晏想推拒,严祁真轻声威胁道:「你若不愿,那我直接抱你走。」
路晏可不想当众出糗,由着严祁真扶持。一坐床上路晏就忍不住倒下叹气,放松心情道:「安律甯他们说是要去陈国,乾脆我们也随他们去陈国好了。其实我母国就在隔壁,却从没有经过陈国。我行走江湖,陈国生意不好做,对我们这种术士很不好,所以我还没去过。」
「你是想找机会给苏家惹麻烦?」
路晏心虚笑答:「你怎麽这样想我。你不提我还没想到呢。」他突然坐起,见严祁真蹲在面前就按住对方的肩问:「做什麽?」
「帮你脱鞋袜,要不怎麽治这脚?」
「我自己会脱。」路晏慌乱要把中了咒又瘀伤的右脚往上挪,没想到整只腿都无力,加上打斗後放松身心,一下子使不上劲,手捞着膝盖要抓小腿,没几下居然身子一歪往旁倾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祁真站在床边静静看路晏自个儿表演闹剧,心里有点哭笑不得,稍微弯身扶握住路晏窄细的腰肢往床里挪,再将人双腿温柔拉向自己的方向。路晏羞耻低斥:「住手,不要这样。」
「有什麽好害羞的。」严祁真仍一贯冷静,却出言故意取笑他,自袖里变出另一个椭圆紫釉的药盒,抬头瞅了路晏一眼,没曾想路晏一张小脸确实已是面红耳赤,扭头瞪着窗子任他摆布。
嘴里还不忘反驳:「我害羞?老子害羞个P,你哪只眼睛看的,告诉我,我把它挖出来泡酒喝。」
严祁真看着路晏这样有些好笑,又觉可Ai,只是他不忘劝道:「你戾气还是太重,得收歛。下山之後你似乎更暴躁了。」
「我本来就这样,住你那儿一年也没怎麽改,以後也是这样。你不喜欢就走啊。我也不是非要一个人来管我,你又不是我老子。」
「我有责任看好你。今後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为什麽要这样?」
「为了了结。你嘴上说不必我,心里还是想要我陪伴不是?」
「……听不懂你讲什麽。」路晏嘴y,但他的确是喜欢跟这人作伴,以前分明偏Ai孤独自在的日子,不知何时开始习惯了这人的目光、言语,还有偶尔的碰触。
「我能问你以前的事麽?」
「问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晏盯住那双给自己脚踝上药推抹的手,x1了口气问说:「你的道侣跟你有什麽别的关系?他走了b後你伤心多久?你没想过报仇啊?」
「我跟她,在某一世是一双情人。她不让我报仇,说是缘份尽了。於是我将她烧化,尘归尘,土归土。後来我见应掌门收徒,是个ㄚ头,ㄚ头有几分那人的影子。不过轮回转生有太多天机暗藏,一道魂魄也可能分散成无数与其他魂魄结合,重入轮回。因此,就算那ㄚ头有故人的部分灵识,她也不是我所熟识的那个人了。之後与其往来,私下也不照着辈份相交,以友互称,也是自在随缘而已。」
「哦,这讲的不就是姜嬛她们?」
「那时我还能观人三世。」严祁真浅抿笑弧回说:「是宋瀞儿。」
路晏没想到严祁真会这麽乾脆告诉他想知道的事,他认识的严仙君说话总能轻巧的四两拨千金,但是偶尔也会像这样大方揭晓谜底。只不过他还是没想到严祁真说的就是宋瀞儿,一时也无话可接。相对无语也是尴尬,路晏m0m0额头找话讲:「那黑衣人不晓得什麽来历,竟是个傀儡。」
「那秘术说起来不难,做倒是不容易。」严祁真给他上完药以後,拿块乾净的软布将他脚踝以下都包裹起来,然後取出一綑纱布写咒。就这麽边做边聊:「人的意念可以专注而纯粹,也可以复杂而深沉。你试想一下,今天你要传递一件事到远处,得经过多少过程?」
「远处啊。」路晏忖道:「写信投去信局,付钱?」
「首先你要有纸跟笔。」严祁真提醒道:「写完以後要封缄,投信局或是飞鸽,或是让人走陆路或水路去带信,最後还不见得送成功。秘术亦是如此,各人修的法门不同,管道也不同,至於灵不灵就要靠长久的经验,套在修行的情况就是道行深浅。
有个人炼的邪术专门炼屍妖,收魂魄封入Si物里作成鬼将,这其实也不是没有的事,不过报应很深,除非那人不是人,而是报身於妖魔道。这黑衣人颇有本事,早就能下毒手,却选择一路对安律甯他们作祟,都是为了想使其心神动荡不安。所谓六神无主,这样的状态容易受外因影响,也方便他处理夺来的魂魄,大概是早已盯上安律甯是个炼屍妖的好材料吧。不知你发现没有,安律甯能徒手轻松将那些兵器凹折成他要的样子。」
「这事……我有印象,可能他天生怪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祁真这时将路晏脚上的布换下,改以写满咒的纱布包裹,他说:「不是怪力。若施蛮力,他的肌r0U变化和气息都不对,当时他就像在推开一扇门扉一样把刀剑折弯。那是念力,应该是这点才让他成了目标,毕竟拥有特异天赋的人极为少见。而这跟苦行修炼、服食灵丹妙药的修炼者又不同。」
路晏似乎无心回应这话题,一脸揪结的盯住自己被包来包去的脚ㄚ,憋得耳根都红了,忍不住问:「喂,你好了没有?」
「你的浸染Y寒之气过重,需要好好治一治。等之後到了城镇再到生熟药铺买些药材,今晚就这样吧。」严祁真看路晏松了口气,又一把握住他的脚ㄚ说:「只不过你一个男子,脚却像个小娘子般娇小。」
「什麽?」路晏直觉想回这是因为他个子矮小,但又y生生把话吞回去,气恼瞪人,口不择言乱骂:「你才是眼睛嘴巴鼻子都像nV的!」
严祁真没放过路晏的脚ㄚ,被骂之後轻挠其脚底,戏弄道:「该不会是因为怕痒才想让我快结束?」他这一挠,路晏果真哈哈笑两声,气得拍开他的手骂他混帐仙人。
严祁真面无愠sE,反而一脸闲适愉快的下床去洗手,暂时离开。路晏又嘀咕念了几句,迳自铺开棉被倒头就睡。严祁真再回来时已能听见路晏发出轻鼾,他手伸到路晏衣袖里m0索出游仙枕,动作轻缓的替人垫了枕头,那游仙枕用普通布料包裹,乍见没什麽特别,一般看不出它是好东西。
严祁真只脱鞋,脚还套着白袜就到炕床上,这房间不大,棉被只给一张,炕也烧得不够暖,他担心路晏着凉,替人掖好被角就躺平养眠,默念一会儿静心咒就睡。
严祁真的作息与常人差不多,还曾被路晏疑过:「你真的是仙人啊?仙人不吃不喝,可也要睡觉?」他也不怪路晏这样想,只告诉路晏说自己本就是由人身修炼,虽然辟谷,但仍与天地日月同息,所以自然也是要休息,就算他有办法长时间不睡,或长时间沉眠,那也不在一般情况下。
只不过他睡觉时并不做杂梦,多年修炼使他睡着时的意识早与和使用游仙枕时差不多,而且还能留一分清明觉察现实环境的风吹草动。
夜已深,商队及其他散客都已歇下,胡蛟和两位来帮手的猎人朋友也都各自回房睡觉,一楼大堂空荡荡的,严祁真感觉有个东西往身旁蹭来,手脚并用缠上他,他知道是路晏。过去在山上他们有各自的房间,路晏睡相再差也不影响他,但今非昔b。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祁真看路晏睡到把棉被踢远,又本能想找东西取暖而蹭来抱他,微蹙眉心不知拿这人如何是好,一转头就看见路晏面向自己肩臂在梦呓。
「好冷啊。胡蛟你店里怎麽没窗子……这回是哪只……妖怪做的?冷……」
严祁真撑起上身去拉过棉被盖住路晏,可是路晏反而蹭更近,一手横过他锁骨,整张脸都要贴过来,他一根食指戳住路晏的额头把人挡下,路晏才又瘫软滑落到身旁,继续嘟哝:「不够暖啊。」
严祁真想施法让炕火再烧热一些,却听路晏用更模糊的话轻喃:「不要我了……为什……我不、唔嗯嗯。烧多点,还冷。」
严祁真不知他梦见什麽,也许是梦见幼年多舛的遭遇,又或是跟吕素、甚至灵剑有关。他对路晏究竟是什麽想法,其实他也还琢磨不透,孤独修行的日子太漫长,许多人之常情对他而言反而需要重新m0索、T会,但此刻他是心疼路晏的。
「心疼?」严祁真愣怔,就算对晚辈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可能是对路晏有一种说不清的感情麽?毕竟他们也教学相长的共处一年,累积了一定的信赖和情谊。他不再细想,不忍听路晏再喊冷,提了些内力将路晏搂入怀中取暖。
路晏个子较矮,恰好像个少年一样攀靠在他身侧,他也侧卧调整睡姿,路晏双手屈在下颔蜷起身躯与他相向,他忍不住轻捏路晏脸颊取笑:「睡着还这样多话。」
那游仙枕被闲置一旁,严祁真用身形护住路晏,两人盖同一张棉被,就着这态势睡在一块儿。翌朝路晏半梦半醒间嗅着严祁真衣怀里一GU清凛而不失温和的药草香,一脸莫名的眨眼,觉得眼前这细软舒服的衣料好熟悉,这细密特殊的织法他见过,出自朱儿之手,还有鼻尖这GU味儿──
「咦?我怎麽、你g嘛?」路晏两手往对方x膛撑开彼此距离,望着严祁真问:「怎麽回事?」
「你昨晚一边喊冷,一边钻到我怀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你……」
「不然把你踢开b较好?」
路晏坐起来,发现他们俩还盖同一张棉被,气氛顿时微妙。不过路晏走闯江湖也不拘小节,很快就释怀,自个儿找了说法道:「不,倒是谢谢你给我取暖了。这胡蛟真是小气,也不多给张棉被,昨晚忘了买柴火,这炕烧到後来也不够热。是我不好,搅了你安眠,你莫见怪。」
严祁真不觉浅笑,回话道:「跟我客气什麽。你也会不好意思?」
路晏被他一逗又恼羞成怒了,回嘴说:「没有,我这是做晚辈的礼数。」
「又要喊我爹?」
「以你的岁数当我祖宗的祖宗的祖宗都够了吧。老祖宗。」
严祁真并没有如路晏所想跟他斗嘴,而是歛眸感慨笑曰:「也是。我都能当你祖宗了。千年星霜太过漫长,许多东西都遗落了。生与Si,七情六yu,喜怒哀乐,呵。也都无妨。」
路晏被这一幕刺痛,他後悔方才脱口说的话,因为他明白就如严祁真讲的,经过两千多年岁月洗刷,Ai恨情仇都可能淡却,甚至褪得苍白,人世间的纷争都不再有意义,就如cHa0起cHa0落一样自然不过。
「你啊,这两千多年在山里,沈陵吾他们也是後来才来的,你都不寂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祁真还以为他又要探问身世,闻言有些戏谑牵动了嘴角回答:「寂寞?我早就忘了那是什麽感觉。」
路晏拍额,低笑说:「也是,是我没睡醒胡说八道了。你是仙嘛。哪懂得这些。」
严祁真又恢复本来平静无波的样子,下了床说是去找厨房给他弄早饭,要他别乱走动。路晏才懒得下床走,趁着yAn光露脸时温暖,抱着棉被又睡了会儿回笼觉。嘴里不忘喃喃提醒自己:「他不是一般人,不能照常理去想的。」
他总是忘了严祁真已是个修了两千年的仙人,不仅能对仇人转世冷静以对,对道侣转世也能淡然看待,果真没有任何事能让严仙君的真心再有波澜吧,不,是起涟漪都不可能。只不过严祁真会陪他斗嘴,应付他的玩笑,看着他出糗,所以他才忘了这人跟自己不一样的,彷佛虚空。
他阖起眼深呼x1,抱着棉被睡,心里浮现一个想法,抱着人应该没有抱着棉被好睡,人又没有软跟暖,可不知怎麽回事,他觉得昨晚睡得很好。暖而不热,有人护着的感觉,也挺不错。
过不久严祁真两手空空回来,路晏问他怎麽回事,他迟疑了下回答:「太久不接触炊事,做一顿饭b开炉炼丹还难倒我。胡老板就将我赶出厨房,饭菜他说过会儿送来。」
路晏听着也是一愣,在山里他看严祁真种田、木工没一样难得倒,以为只有针线活不会,原来烹饪也不行。他没忍住笑意,cH0U着已经越来越上扬的嘴角安慰道:「唉呀,就算仙人也不是万万不能,你不必太介怀。」
「嗯,我没怎麽介怀,b起来,你煮的或许更好吃。我不会的你会,你不会的我会,也挺好。」严祁真掀开被子把路晏中了毒咒的脚抓出来察看。
「只是我更没想到你要为了我炊饭,哈哈哈。」
「也不单是为了你。也有我的那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
「入境随俗。下了山若要再辟谷,撑不了多久。」
路晏见他检查完脚ㄚ了,赶紧把脚cH0U回,再将自己发髻打散要重新梳理,等严祁真再去洗过手之後跟他招手说:「你那样散着长发很麻烦,我替你整理。」
严祁真稍微转头,一缕缕乌亮滑顺的发丝就飘到前面,确实是麻烦。他坐到床边给路晏梳理,路晏从乾坤袋里m0出一把黑檀齿梳和一支镶嵌金片的白玉簪,将其长发梳拢到自己掌心。他其实是第一次帮人整理长发,可是严祁真这头长发真是他遇过最好看、最黑滑的,试着挽了几回都不太顺利,最後乾脆将下半部秀发舍弃,只将上半部长发挽成髻。
「要是下山之後吃的第一口饭菜是你做的就好了。」严祁真说得有点漫不经心,他只是觉得这也许能做个纪念,他们相处一年,天天闻着出自路晏厨艺的饭菜香,却连一口都没尝过。倒是谭胜钰跟沈陵吾他们吃得开心,常到他眼前炫耀。他只当他们幼稚、孩子气,从没想过要吃,现在才有些好奇路晏做的菜是什麽滋味。
这头路晏正在跟仙人的秀发苦战,咬着半边下唇,无心皱眉道:「等下再跟我讲话,你这头发怎麽那麽滑,你给他涂了啥药水不成?」
「很滑?」
「废话。过去我可是抓泥鳅神童,你这头发b泥鳅难应付啊。」
「要不我学学那些佛修将头发剃光好了。省得麻烦。」
「那怎麽成,这麽好看的头发剃了多可惜。」路晏手里忙着,顺口就夸起对方的头发,一点都没意识到哪里奇怪。等他结束一役过後,才慢慢消化了稍早的对话内容,对着严祁真的背影满是尴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像许多事从今早开始就特别不寻常,路晏挠了挠眉心,眼珠斜上斜下的思忖着,严祁真问他弄好没有,接着转身回望他。清晨薄曦落在严祁真的脸上,照亮那张俊美端雅的脸,看得路晏短暂失神,傻呼呼回一句:「好。好看。」
严祁真没想到这小子大方称赞,不管是夸自己手艺还是怎的,他也是有礼报以浅笑。路晏别开目光,嗅到空气里飘来的菜香忖道:「饭菜应该快好了,可能安律甯那边人多,胡蛟应付不来。」
「不是说他还有个爹?」
「熊爷。之前大病一场,後来在他们外地远亲的帮忙下去看了有名的大夫,已经好了。胡蛟就让熊爷先住亲戚那儿,自己在这儿开店攒钱,等淡季再去探亲。」
严祁真点头,他就是随口一问,对别人的事也没有特别好奇。不过他喜欢听路晏讲话,无论讲自己或别人的事,因为那些对他而言无关紧要的俗事,透过路晏来看待都会别有一番趣味,似乎能知世态变化、人情冷暖。
想来亦是讽刺,曾在某一世只是金石之物的路晏,如今血r0U丰润、充满人X,反倒曾生而为人的他已将人X淡忘,心如明镜或Si水对他来说也都是差不多的事。
「严祁真,你是不是真的要做回一个人啊?听你说的那些,你好像也没怎麽想当仙人?」路晏把游仙枕收拾好,又就着跪立的姿势将乱了的衣衫解开重系。
「对你来说,我是人是仙有何分别?还是说你希望我是仙、或是人?」
路晏笑出来,系着腰带摇头说:「你说话真好笑。前些日问我想修仙还是做人,现在问我想要你是仙是人。不过嘛,我是b较喜欢你跟我一样是人,好交流。你晓得,许多事呢,人跟人都不见得说得通了,何况是人跟仙?虽然目前你我交谈是没什麽大问题。」
胡蛟这时把饭菜给他们送来,又谢过前一晚的事,聊了几句又去忙。严祁真问路晏为何从没去过陈国,那不是与其母国相邻?路晏表情古怪,回他说:「陈国的语言我不太通,而且那里对我们这种术士或法师都不太好。说到这个,你以前是哪国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晁国。」
「啊……」路晏表情微妙,哂笑曰:「我印象那好像是一千多年前的古国了。我母国似乎也曾经为其一部分,後来分裂成几个小国,再後来才又逐渐被壮大的国家吞并,成了如今的殷、陈、诏三国。」
严祁真一点都不意外,世间没有哪个国家能有近两千年的国运,反而是路晏那古怪又顾虑他的反应让他感到有意思。
路晏搬过小几挪好位置,准备吃早饭,他挟了眼前的菜一面告诉严祁真说:「我母国就是殷国。听说很久很久以前,殷国的国土全部是个大水泽,没想到能变成今天这样一个国家。苍海桑田啊。」
「瀚梦大泽。」严祁真说道:「旧时我亦曾在那里有过剑庐。」
提到剑的事,路晏忽然皱眉发牢SaO:「是不是因为你融过那把灵剑的关系,害我如今变得这麽、不够高啊?」
严祁真被他凶得有些懵,如此一想也是想笑,但颜面控制得好,沉定以对。路晏追问:「到底那把灵剑叫什麽?我还不知道哩。」
「就是……」
外头有人喊他们:「二位道长不知可用过饭了?我们打算卯时一过就启程,来跟你们知会一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戮业,是那把灵剑被铸成它的人所赋予的名字。
无论仙凡都想拥有它,因为它是被倾注某人所有生命的灵剑,然而它却无法认主,只因它在铸成时就已经认定了那个Si去的铸剑者。在许久以後,它终於又等到那个人出现,那人已是个江湖中颇有名声的剑客,亦正亦邪。
剑客握住戮业就有一种久别重逢之感,和无以名状的感触。这把剑是由一个nV子送到剑客手里的,nV子自称是某仙府修炼的凡人,奉其师尊之命将此剑奉还。
「此剑不祥。」她说,她能观人三世,这把剑确是只属於剑客,但十分不祥。它不仅是灵剑,亦有其魔X,毕竟长久以来在那麽多人手里沾染血腥,所杀者不论人鬼仙妖皆有邪怨,又在铸成时就已经耗尽铸剑者的心血,将来也许会再憾事重演。
剑客笑曰:「你说此剑不祥,那也不奇怪。要说此剑吉祥纳福我还反倒奇了。」
他们就这样邂逅在杏花树下,剑客说戮业即是以杀证道,以命偿罪,包括他自身的业。nV子揶揄他此剑即是其无明业火所成,莫怪它要吞灭其前生,要他好自为之。然而,nV子又道,剑客或许也是她的一个劫,只是尚未报应,他日有缘再会,说罢又远去修仙。
剑客只觉那nV子信口雌h,不再理会,却又在日後许多个宁静的夜里想起有这麽一个人和事。他仗剑傲世半生,换得一生苍桑,看尽人间险恶,不再有所留恋。仅存的只有他对那nV子日益加深的思慕,於是他的後半生都在找寻她,最後带着戮业找与那nV子一同归隐。
***
「所以那把剑叫戮业啊。」路晏一脸尴尬,他确实听过这把剑的名字,现在讲起来只觉这谐音同他姓名相似,心里别扭。马车正在崎岖不停的路上行进,有些颠簸,这是安律甯在城镇为他们顾的车,车厢内座椅下还堆了不少药铺采买的生、熟药。
安律甯是陈国商人,不过他原是在殷国出生,幼年才和家里人基於一些缘故而转入陈国。每年夏秋之交都要走这麽一趟,采购各地货物,然後在年节前返回陈国首都金霄,只不过今年远行不顺遂才拖延至今。
为了赶路,安律甯等人只在城镇稍作停留,补给跟采买结束就上路,路晏则一直在车里待着,听严祁真给他讲那些关於前生的「故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是戮业。有城主为了它,弄得整座城都烧毁了。还有国主为了争夺它而掀起战事。印象里有几个修仙世家和门派也因它闹过不少风波……都说刀剑本身就带煞气,加上戮业又是已有灵X的剑,也难怪当时会被那人说有魔X了。」
路晏听着只觉是他人之事,并没察觉到严祁真在调侃他,还认真问说:「既然大家都抢着要,怎麽你就把他给融啦?这样他又是怎麽跑去投胎变成吕素的?」
严祁真疑问:「那日你在三身台没看见?」
路晏的眼珠转了一圈,回想道:「只看到一个眼尾眉角有刺青的男人笑着把自己吐出的一颗金珠捏碎,直觉那是他的元丹,不过也就是个直觉,实际上听不到什麽。」
路晏歪头念念有词:「还有一事我觉得奇怪,当时也看见那把剑,可是怎麽它好像没有剑鞘啊。」
严祁真解释:「也不是任何兵器都需要有鞘,你见过姜嬛她们舞剑应该就晓得,有些兵刃是能化作饰物随身佩带的,那样的情况不一定就需要剑鞘了。」
「原来如此啊。」路晏恍然大悟,认同点点头。
「只不过戮业的确有剑鞘。」
「啊?」
严祁真冷不防补充一句话,令路晏诧异,他道:「戮业的剑鞘就是我。这也是为什麽它无法认主,因为唯有我与它的关系是绝对的。因此再多争夺都是徒劳,不仅发挥不了它应有的力量,还会因此走火入魔也不一定。只不过这件事甚少人知晓,毕竟那一世的我铸完它就Si了。」
严祁真讲完,很是平和温雅的浅笑:「真是世事难料,亦难尽如人意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你、你别这麽轻松平常的讲出这种残忍的话啊,多骇人啊。怪不得当初人家仙子要你把剑融了,b剑还可怕的应该是你这家伙吧!」
「我?残忍?」严祁真是真的不解了。「何出此言?」
路晏汗颜,心说这人有时好像心思情感都细腻,但又更像是错觉,其实根本就不能以人之常理、常情去理解。他抿了抿唇,思量该如何解释,忽然马车一个晃荡,他整个弹跳起来,双手作为支撑拍在严祁真的脑袋两侧。
「吓我一跳。」路晏说完要往後坐回位置,严祁真却拉住他一手手腕,将他带到身旁位置,取出一个小圆木盒,盒盖是雕成栩栩如生的花,盒里装着淡h油滑的膏状物。严祁真说这是在药铺隔壁的店家买的油膏,用狮柚做的,天气虽然回暖,但春寒料峭,这东西就是搽在皮肤上,不仅防止乾燥又有香气。
路晏问:「那家店不是专卖姑娘家胭脂水粉的?」
「不,也有卖给男子的。」严祁真讲得认真,拿中指指腹沾了些许柚香膏就往路晏唇上抹,念道:「你嘴巴都脱皮了。」
「唔哇!」
路晏吓得跑回原来位置坐,斜眼视人:「你g嘛?恶心Si了。」
「呵,大惊小怪。」严祁真将那东西递出,告诉他说:「你自己擦吧。这本来就是买给你的,我用不上。」
「……」
「怎麽露出这样古怪的表情。难道是误会我有龙yAn之好?」严祁真取笑他道:「真是想多了。以我的岁数早就能当你老祖宗了,哪怕吕素还在,也是我的晚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晏接过东西擦嘴,嘀咕道:「那你也犯不着这样。」
「呵。对不住,其实我是有意逗你的,开个玩笑。」
「喂,太过火了吧!」路晏又被这人惹恼。
严祁真转头撩开车窗看了眼,貌似在装傻,聊道:「以前常看你和胜钰他们玩闹,所以就想着这样也不错,只是已有太久不曾与人说笑,没能拿捏好分寸。」
路晏已经窘得讲不出话来,只是耳根发烫,呼x1紊乱,他勉强调息就怕对方又继续调侃自己,一方面又慌乱烦恼自己实在越来越不对劲。也不知从何时起的,他好像变得越来越奇怪,心里有许多感觉起了变化,但那都无从讲出口,难以言喻。
「不要再开这种玩笑。太恶劣了。」
严祁真有些无辜的轻叹,向他道歉。是夜,他们一行人在郊区休息,严祁真替路晏把脚踝上写满咒文的布解下,布里的字很多都不见了,但是多了许多只白蚁。严祁真说要藉此将咒打回去,当即拿那些虫蚁施术。
路晏担心会招惹麻烦,严祁真回他说:「你不找他,他也会找上你。会犯这种事的妖魔往往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
路晏看他是想尽速了结,也就没再讲什麽。严祁真施术仅耗片刻的工夫,接着两人就若无其事跟其他人一起围着营地篝火吃东西,商队里有几个术士都还记得那日他们的表现,特地过来请教师出何门何派,严祁真随口就应他们:「无名峰。」
世人只知凰山七十七峰,却不知无名峰是哪里,那四名术士也只是客气点头虚应,接着交流起各自所学。他们印象尤其深刻的是严祁真竟能徒手将敌方暗器融毁,纷纷想问这是何法门,严祁真装得一脸含蓄告诉他们说:「此秘术是家学,不便透露。不过论起这种玄学奇术,路兄才是高人,跟他相b我懂得就少了。」
如此轻巧把麻烦扔到路晏头上,路晏赶紧抱着早就好的那条腿哀叫,严祁真好笑的斜睇人,才又替其说话:「不过他这回也是无端遭罪,还是让他再休养几日吧。来日方长嘛。倒是听说陈国对术士充满歧见,最崇尚的则是行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几个术士互看几眼,无奈苦笑,就陈国的情况闲聊几句。陈国是个对道士、法师不太友善的国家,却不是没有这样的人存在。安律甯常年在外奔走生意,多的是机会遇上那些玄奇古怪的事情,因此才花钱供养了几个道观、寺庙,有事的时候就请他们遣人随行助阵,防患未然。
话题於是乎又被严祁真带歪,变成陈国风土人情为话题,术士们聊累了,轮到其他凑热闹的青壮年人来讲。路晏始终自以为旁观,却不知自己露出的表情是一种男X对男X间才有的赞赏,以及难以忽视的得意。
安律甯和近卫、部下讨论完接下来行程注意的要事,再看到这里热闹就默默绕过人群走近,来到路晏身後蹲下来,凑到他一旁问:「路兄弟,你笑得好得意,是不是他们讲了什麽你的事绩?」
路晏回神道:「没有,与我无关。」
「那就是在讲严兄了?」
「也不是。」他只是觉得看人被严祁真牵着鼻子走很好玩,严祁真很会带话题,也可能是那些人太缺心眼了。
「都不是?」
「怎麽我笑得很得意?」路晏看向安律甯,後者点头道:「一种与有荣焉的得意。起初听闻你跟严兄是道侣,我有些讶异。虽说自古修道有各种方式,道侣也没有限制得是怎样的人,但在陈国可不是这样看待的。」
「嘿,绝不是你想的那种。」路晏当即撇清,他晓得安律甯是好意提醒,毕竟在陈国这些字眼是相对敏感的,而安律甯想讲的就是有一种道侣关系不仅仅是修行路上的伙伴,更行夫妻之事,这些歧视皆出自陈国皇族及名门贵胄间的丑闻。
夜渐深,安律甯下令众人休息,仅留几人轮流守夜,路晏跟严祁真也回到马车里,严祁真摆上一颗莹石作为照明,它散发幽微蓝紫sE的光,恰恰照亮两人表情轮廓。路晏正拿出一木笼,看到那光亮讶道:「做什麽?」
严祁真理所当然回答:「清晨就看你偷偷m0m0的,刚才也是,不就是要喂赤宙喝露水麽。这光外头看不见,不用担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晏松了口气:「我也是担心这小东西在人间遇到危险,不想让人知道牠存在。本来以为牠在凰山,没想到一出胡蛟的店我就发现牠偷跟来了。」
路晏拿了一只宽口酒盏,倒出些许露水给那只黏人的甲虫吃。长角上的白sE花朵依然漂亮可Ai,背上的光泽也一如以往好像映着宇宙繁星,赤宙专心进食,路晏一脸伤脑筋念牠说:「你呀,怎麽不乖乖看家,非要跟出来啊。」
「看得出牠很喜欢你这个人。」
路晏给严祁真看了木笼说:「这是在之前那城镇临时、悄悄买的,找不到更好的地方让牠住,虽是笼子却没锁住,牠想出来随时都能出来。一路上牠倒是乖顺,没有跑出来惹事。这次会再去陈国,要是你想回泰武山随时都能飞回去的。」
赤宙昂高长角,彷佛在回应路晏的话。路晏微笑,想起一事而提醒道:「之後入陈国时,为免旁生枝节,就称道友而不要讲什麽道侣了。反正意思差不多的。」
「你担心旁人眼光啊。」
「那个我不在乎,只是不想自找麻烦。」
严祁真换了较轻松慵懒的坐姿,讲起稍早与人聊天时获得的情报,他说:「过去陈国的皇族名门之间因崇尚修道而闹过一些事,才使得他们陈国的人厌恶道门。你所顾忌的事也起因於此吧。」
「是听说过他们以修行为名行y……」路晏蹙眉,觉得麻烦而摆手不讲了。
「一开始那些人也是讳莫如深。但多多少少讲了一些,这些年陈国也动荡不安,所幸有钱能使鬼推磨,钱能解决不少事。这也是陈国崇商的原因之一,而安律甯似乎是陈国数一数二的人物,是陈国都城金霄的富户。」
「哦?多富有?富可敌国麽?」路晏随口一问,没想到严祁真点头,他狐疑道:「既是如此又为何亲自走这趟商路,这种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种事他应该是第一次,亲自出远门走这趟的。」严祁真接他的话讲:「可能是想找某种东西,得亲自跑一趟才行吧。不过看他们搬运和采买的货物都很普通就是了。加上安律甯一路上虽然挂着笑脸,眉宇间仍揪结愁绪,说不定是事情不顺遂。」
「你说货物普通也不是很普通,听说有南海珍珠,一颗就跟苹果、梨子一样大颗,而且有好几盒,还有漠北的夜明珠,也是跟拳头一样大的有十几盒,除此之外不乏稀有珍奇的宝贝,你说普通未免太过份了。」
「多是漂亮而无灵气之物,确实是普通的东西。」
路晏心知有些东西用人间钱财衡量是俗气了,但那麽多价值不匪的东西被严祁真一句普通打发让他有些不爽。他看严祁真还要接着剖析安律甯与陈国的事情,故意打呵欠截他的话头说:「唉呀我困啦,先睡觉吧。你把那块石头收起来,要亮不亮的照得我难受。」
严祁真看路晏直接躺下,赤宙则飞到路晏头发上停留,他也乾脆将莹石收好。车厢里仍有暗香浮动,是赤宙身上的花香,以及某人毫无风情的轻鼾。严祁真能於黑暗里视物,他对着路晏侧卧,凝望了会儿才闭目养神。
今晚他的心情有些浮荡不定,不知是花香的缘故,还是一时接触许多人而需要适应。宁静夜里,他想起的不是过往故人,亦非前尘旧事,更不是宋瀞儿等人,只是今日路晏问的一句话。是啊,那麽多人都争抢的戮业,为什麽当初要融了它?
路晏问那话的样子很单纯,没有任何心眼,甚至天真,那模样和他记忆里的吕素有时重叠了。吕素也曾用那种不抱任何情绪或揣想的样子问他不少问题,像是……
「要怎样才能超越你?」
「一把剑不一定要有剑鞘,可是没了剑的剑鞘是什麽?」
「只有戮业才跟你心意相通,可我不是那把剑,我不用知道你,你也不必知道我,不是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是注定要成魔的。我恨你啊,难道你一直不晓得?但你应该也不放心上吧。」
「就说没有什麽能让你上心的,你是要白日飞升的仙人嘛,这麽说来,我杀了你的道侣也无妨。杀光你在乎的所有人?不对,你没有在乎的人,连你自己都不在乎自己对麽?」
吕素是所有修炼者几乎都听过的魔头,就连严祁真都曾对他有过些许动摇、迷惑,因为这个人总是一脸天真无垢的杀戮,能面sE温和挂着浅笑将谁的心肝捏碎,就连最後也是那样,没有一点犹豫的微笑着将道行及元丹摧毁。
吕素才是自己口中讲的,连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人。
「嗯。」发自严祁真喉间低沉压抑的SHeNY1N,他倏然睁眼,一手掐住路晏的颈子,路晏捉住他手腕用变调的嗓音喊他:「嗳咳、是我,杀、人啦。」
严祁真立即松手,路晏退到一旁咳嗽,m0着被掐红的脖子皱眉:「你发什麽癫啊。」
「对不起。」
「我是看你难得睡得b我晚,又好像在做什麽恶梦似的,好心要叫醒你。差点被你拧断颈骨,直接奔往下一世。」
严祁真蹙眉,面有愧sE,他上前轻碰路晏脸颊,想看他脖子掐痕:「我看看。」
「嗳呀不用啦。我胡乱讲的,哪这麽容易被你掐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睡醒没?这儿有刚炊好的蒸馍又香又软,边吃边上路。」安律甯亲自过来招呼他们用早点,车帘掀开就愣住,因为车厢内的光景是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正捧起另一个相对个子娇小的青年的脸,而青年则红着脸和脖子消极抵抗,情状暧昧。
「噢,恕在下打搅,两位道长继续。」安律甯果断放下车帘跑走,还命令所有人不得去打搅。路晏气急败坏叫喊道:「喂,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严祁真拉住路晏,坚持要替他上个药,又劝说:「反正他不会听你解释了。这点误会无伤大雅,安律甯是故意要逗你的,别随之起舞就好。」
「卧嗤……」路晏咬牙像是口齿模糊骂了什麽粗话,拨开严祁真的手抢过药自己擦,嘴里骂道:「我没你大方!」
他们赶了两天路到一个较大的城镇换马,安律甯找到一间熟识的武馆雇了一伙人护送货物,路晏则是拉着严祁真一路厚脸皮的跟着。途中跟商队里其中一个年轻道士混熟了脸,年轻道士叫张净恒,祖籍在陈国一个叫张家村的偏僻山村,村里不乏他们这样的人,常年在外讨生活,特定时期才返乡相聚。张净恒跟上这趟是因为他到金霄的玉凌g0ngJiNg进道术,玉凌g0ng的g0ng主与其长辈有些渊源。张净恒见路晏的年纪与自己相仿,特别亲切,旅途中不时找上路晏一起行动。
换马以後一行人连日赶路,已入陈国境内,趁着安律甯到自己经营的商行分号去巡视,张净恒邀路晏他们到当地茶楼饮茶看戏。那是间两层楼高,占地很大的茶楼,往後有几座跨院是供人租住的。茶楼生意热络,外头的栓马桩几乎都栓了马,张净恒带路晏他们就坐在一楼通铺,拣了个靠柱的空位入座,各叫一碗羊r0U豉汤止饥解馋,再要几样下酒菜,当然酒是少不了的。
戏台上的人扮了猴、蛙、兔正在作戏,逗得客人大笑,张净恒跟路晏也看得欢喜,严祁真坐在路晏一旁,三人围着一张方桌,心里忽然有些微妙。严祁真看他们笑着拍肩、撞肘,互动热络而频繁,好像他们两个才是同侪,自己像被隔绝在外,连陪客都称不上。
严祁真暗自好笑,难不成还跟两个孩子吃味较真了,他只是想起前些日里路晏对自己防备的态度,对b今日路晏对别人甚少防备的样子,不是很高兴,但也怪他动不动就戏弄对方吧。
严祁真还是不习惯这样嘈杂喧闹的场所,只不过想定以後就能屏除杂念,恢复往日平静的心情,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举起筷子挟了豆腐乾吃,细嚼慢咽之後再尝一口辣菜,闭眼深x1口气,时隔千年以上的回味。
路晏本来被台上的戏逗得不时大笑,还跟张净恒两个互相模仿那角sE滑稽的模样,余光就看严祁真动了筷子,又过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严祁真离开凰山以後第一次进食,之前都是在车里或避开人目光休息,虽然在胡蛟的店里也吃过一顿饭,当时只是浅尝即止,没能吃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晏讶异盯住严祁真,他看严祁真的唇特别殷红,原因是方才这人吃了好大一口辣菜,他憋住笑意替对方倒茶,偏头噙笑问:「严哥哥,可还合您胃口?」
「嗯。」严祁真过一声就端茶喝,又抿了下红润的唇瓣,再挟了一口辣菜吃,他跟路晏说:「这个配着酱汤也好吃。你也吃。」
路晏心想,这家伙是不是越来越像个人了,由仙人变成凡人?可能麽?值得麽?他点头回应,把碗里的汤连同料都吃个乾净,问严祁真还想试什麽都叫人做来,严祁真笑着摇头,张净恒这时也加入谈话:「严兄你得多吃点啊。一路上没怎麽看你吃东西,是不是吃不惯外头粗食,这里的东西看起来普通,但味道特别好。我过去经过这儿都会跑来吃的。」
路晏一旁乾笑,心想严兄不是吃得少、吃不惯,是已有千年以上不吃不喝了。三人在茶楼放松半日,准备回去报到。可是一样的路却怎样都走不到尽头,来时走了一柱香之久,自他们离开茶楼已走半个时辰都没能返回,三人就在一条窄巷停步。
这一带巷弄并不算复杂,都跟棋盘似的,只要方向没错往往离目的不远。路晏啧舌问:「小张,你确定没有带错路?」
「确定。我们这会儿是遇上麻烦了。有人不让我们走。」
「哼,雕虫小技。这不难,我撒泡尿就能解了。」路晏撩开衣摆,往墙角站。张净恒也跟着一样动作抢着表现:「这我也懂,多送它一泡尿,看我这童子尿的厉害。」
「……」严祁真默默望着那两个蠢蛋的背影,放弃阻止。等他们两个都解放痛快之後才告诉他们此举无用,再一手指天,路晏恍悟曰道:「不见日月,进退皆无出口,不是一般鬼遮眼、鬼挡道,所以撒尿通窍也无用。」
巷弄前後尽头都是一堵灰墙,无论往左往右拐都还是会走回一样的巷道内,路晏问严祁真说:「你有办法能解的。」
严祁真若有似无抿笑,路晏蹙眉心知这又是严祁真要试他本事,路晏从袖里乾坤m0出一块巴掌大小的深黑y木板,一声哼气就将木板展平成了一块更大且外方内圆的罗盘。那罗盘本就是路晏之前吃饭家伙,只不过在凰山修炼一年又做了一个改进的版本,上头刻纹、符字及涂料全都JiNg心挑过,对应五行相应等原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净恒以为是普通罗盘,细看又觉得有意思,他看路晏往罗盘一角m0了下,似乎是木头嵌金属片而将手指画破,将血流注到中央写有混沌字符的地方念念有词,很快就将罗盘用手指顶起转了数圈喊道:「仙人指路!」
落在罗盘上的血没有乾,只不过在盘面上出现特殊现象,往南方凭空出现一个红印,就像有人拿东西沾上血去压印出来似的,且红印往南延伸,就像以手代足指示他们。路晏叫他们跟上,迳自往罗盘指示的方向走,接着又变换了十多次方向,依旧没能走出困局。
张净恒开始不耐烦道:「这法子真有用?」
「不动了。」路晏疑道:「真的不管用?怎麽没有啦。」他看罗盘的血迹迅速消失,被手里那块木头吃乾净也没再有什麽讯息,不禁回头朝人讪笑。
张净恒抓了抓头,把挂在x口的护心镜取下道:「还是我来,强行破阵吧。已经过了跟安东家约好的时辰。」他将护心镜翻了两、三翻之後朝某一面墙掷出,那东西一下子变作千斤重的巨轮冲出,毁坏无数相同的灰墙之後消失在尘灰中。
片刻他们听到反方向发出隆隆巨响,张净恒「啊。」轻叫一声把两人护到身後,下一刻即接住毁墙冲撞而来的庞然大物,那东西又在一瞬间回到其手中变回护心镜,张净恒又将之翻了翻变作大刀摆出备战姿态,因为转角喀答喀答冒出一个机关人形,人形穿着正式弓道服,引弓S出木箭。
严祁真疑惑轻噫一声,低Y一句不好,当即脱下外袍抛出,形成一道防护将三人都护在飞展开的衣袍後,木箭一落地,空中同时响起数不清的咻咻风声,他们身旁墙砖以及衣袍没遮挡的部分全都莫名碎裂、S成蜂窝状。
严祁真庆幸自己只穿朱儿做的衣衫,就是因为还多了这层用途。张净恒抱住路晏将人护着,两个青年抬头相望,皆神情惊愕。严祁真不着痕迹把路晏拉近自己关心道:「你们有没有伤着?」
「刚才是什麽情况?」路晏声音发虚询问。
「这会儿大概碰上吕素的仇家。」严祁真没忌讳张净恒在这儿,他说:「修仙世家里有一派专JiNg机关,是柳门。各派围攻吕素那时,他们也出了不少力在与吕素周旋。其中还不乏炼制神兵利器的高手。可说是当时最富声名的四个修仙世家之一,就连苏氏也尚未崛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晏伤脑筋,抚额低声请教:「敢问当时吕素对他们做了什麽,让人记仇至今?」
「吕素将之灭门,连分家的大人都没放过,听说有个仆役带了分家家主的妾室出逃,那妾室怀有其遗腹子。印象是求助佛门庇护,嗯,这是听剑门的後辈聊绯闻时讲的。」
喀喀答喀答。是那人形再度引弓,路晏想冲去打坏人形却被严祁真阻止,严祁真警告他说:「你若贸然攻击,那东西料想会在爆T损毁的同时化作万千箭雨S向你,或是有其他更狠绝的杀招。柳门机关多变难测,一重接一重,绝不是看到的那样单纯。撤吧。」
张净恒杵在一旁亦是心有余悸,问:「撤?它要杀来了怎麽撤?」
严祁真将落地的衣袍拾起,轻巧往人形身上扑盖,看起来好像一只小猫小狗被布蒙着乱转圈,路晏和张净恒都傻眼,两人前後疑道:「就这样?」
严祁真没应他们话,牵起路晏的手,一手往他袖里m0索,路晏问:「做什麽?」赤宙被m0了出来,一出袖子即往天空飞,天空居然裂开一道缝,穿透下来的光耀眼夺目,照得他们都不由得以手遮眼,再回神时三个人是围在一棵老榕树下。而这老树就在茶楼後面相对幽静的巷子里而已。
赤宙又飞回路晏肩上,严祁真脱掉的衣袍还在地上,张净恒替人拾起衣衫,自衣里飞出一只h蜂。张净恒拿护心镜把那h蜂拍Si,h蜂当即爆T飞出数十根极细的针,他警觉跳远,瞠目和路晏他们对看,x1了口气问说:「看来这只蜂被下过咒,所谓机关也能与咒结合到这种地步,真Y损。」
张净恒虽然对这两人的来历有疑问,但他知道许多事不知道才好,所以没有多问。不过年少如他也听过传说中吕素那大魔头的事,直觉不应和他们往来过深,後来也逐渐与路晏他们疏远了。
那之後也遇过几次怪事和有人暗中作祟,但都有惊无险,有严祁真在,路晏一向信赖,只不过仍有些惶惶不安,那些吕素的仇敌已经盯上他,说不定哪天又会像围剿吕素一样群起而攻之。到那时候,严祁真会如何?
进到金霄这个纸醉金迷的大都以後,路晏靠着一路卖符纸、算命、卖药攒的钱租屋。金霄这样的大城亦是寸土寸金,而这屋宅地段在闹市和住宅区的交界之间,地段不错,有前庭中庭和後院,中庭有池塘,後院有口井,大门口进来的大堂是集会的地方,两侧是隔好的包间,分租给一些单身、过路的散客,路晏跟严祁真则是合租了一间大的房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於厨房、井水、院落皆是共用,虽是有些不便,也缺乏yingsi,但租金便宜,再说他们两个大男人也不在乎这些,有个能睡觉歇脚的地方就成。
路晏他们是短租三个月,先在这儿住一阵子,跟房东打好契约付完钱就能入住。路晏张罗床舖、桌椅等基本家具,安置好赤宙休息的地方,回头问了坐在榻上打坐的严祁真说:「要是之後那些人把我当作吕素一样,要灭了我,而他们又都是你过去认识的人,你会如何?」
「我不会让你Si的。」严祁真睁开眼,望着路晏的眼睛说话。
「即使与他们为敌?」
「嗯。别人如何想,如何作为,我管不上。但我所想所为,就是这样。你不信我?」
路晏踱到他面前,双手cHa腰失笑:「我最近有个荒唐的猜想,该不会你在无名峰等了好几百年就是打算有一天吕素再转世的时候,不会被这样追杀吧。哈、嗳,我是说,会不会真的只是为了这个理由?如果是,你为什麽要这样?」
严祁真平视前方,沉思半晌微微启唇,路晏抢先说:「别跟我说你也不清楚、不知道。」
严祁真抬眼觑他又顿了下,跟他说:「那就当是这个原因吧。剑鞘除了给剑藏纳锋芒,也是为了保护──」
「P,都是P。」路晏冷眼嗤声。「老子是路晏,不是吕素。不,是,吕,素!」他说完摔门走出房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路晏呛完严祁真就从租住的地方跑出来,凉爽春风迎面吹拂,他很快就後悔了。一後悔心里就有点慌,其实他没必要对严祁真那麽凶,明知道那人也是为了他好,有些话并非有意,但他控制不了对前生今世这种事情的排斥与厌恶。
严祁真讲得没错,他一直都有GU戾气,平常掩藏得好,但实际上他脾气差,心眼小,Ai记仇,不晓得如果跟严祁真一样修个两千年会不会改变,但他现在就是这样X情的人了。
这会儿都跑出门了,顺道买点东西回去,他知道严祁真不会跟他计较,可是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住的巷弄一出去上就是人车熙攘的大道,有个秃头和尚从道旁一间小店走出来,他好奇过去看,是专卖刷牙子及牙粉等用品的店,一问之下那和尚是因寺里多做了牙香筹,放到店里寄售。
这牙香筹就是拿香料做成洁牙的东西,成本略高,寺庙有朝廷分配土地供养,再将那些地分租出去,才有钱做这些东西。路晏跟店家讨来看了看,若他自己是不可能花钱买这种东西,虽说能一用再用,清洗过收在小袋里,但他觉得拿个猪鬃刷沾牙粉刷一刷就了事,也不贵。
但是这牙香筹有GU香气,他认为严祁真说不定喜欢,而且那人吃完东西总是会洁牙,相当Ai乾净,一想到严祁真那口漂亮的牙,他就鬼使神差的掏出钱囊付帐买单。
路晏把收纳牙香筹的灰蓝sE布袋收好,漫无目的闲晃,心绪难宁,他T认到自己实在变得很古怪,以前不在意的事忽然间格外介怀,以前在意的又莫名觉得没那麽重要了。b如他才不在乎谁把自己当成吕素,哪怕是严祁真也一样,他不在乎,因为他知道自己是路晏。可今天他就是冲着这点对人发脾气。
再b如他过去绝对不会在别人身上花钱,除非能回报得更多,这等抠门哪怕是对nV人也一样,对他来讲男或nV都是人,再美的nV人都可能会投他人怀抱,而他就是这麽自卑又自大。可是今天他不仅花钱给人买礼物,还是给一个男人买的。
「道侣啊。」他困惑喃喃,绝非是因为他们是道侣,打从一开始他就在利用严祁真,而他相信严祁真也很明白这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是各取所需罢了。
他走在路上并非没有警觉,方才买完东西就感到有人尾随自己,只是这里人车嘈杂,难以判断是谁在跟着自己,他转进道旁一间茶坊坐下,店小二跑来招呼,他没等对方唱菜名就叫了半斗的金霄春,切一盘牛r0U,再唤那些入店托食的小贩要两碟下酒菜吃。
他就坐在这儿耗一段时间,看对方怎麽应对,若是仇敌总不会挑这里打,这金霄是苏氏的地盘,绝对会招来麻烦。但他喝了几口刚来的酒,想到万一他前生仇敌跟苏氏是老交情?或者苏氏其实也是吕素的仇敌?那麽他在这儿久待好像也不妙,或许晚一点找安律甯打听一下。
这时那个跟踪他的人出现了,而且大喇喇站到他桌边,一共两位,均是貌美如花的年轻nV子,容貌美丽,举止文秀。一个笑起来稍微露出贝齿,杏眼眨了眨跟胜钰一样喊他小路,另一个长眸清丽,含蓄点头,客气道一句别来无恙。前者就是活泼爽朗的姜嬛,後者则是冷静优雅的温碧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晏松了口气:「原来是你们。快坐,我叫了吃的。你们……呃,喝露水吗?」
姜嬛听他尴尬的玩笑,摀嘴笑起来:「小路别烦恼,我们俩没有辟谷,什麽都能吃的。你请客?」
「当然请。两位姐姐吃啥喝啥?」
姜嬛嗔笑:「别喊姐姐,都叫老了。」
「两位妹妹吃什麽?」
於是又多要了两碗茶汤,配着包子吃,三人闲聊起来。路晏问宋瀞儿怎麽没一块儿来,姜嬛说她也来了,只是看到他气呼呼跑出来,就留宋瀞儿一个人在那儿陪严仙君。路晏听了冷笑:「你们就这麽想促合他们再续前缘啊?b起我,宋瀞儿更适合和严仙君一块儿修炼吧。」
温碧袖一听就问:「原来你知道了?」
「知道。我上辈子杀了宋瀞儿的前世。」
气氛一下子冷凝,姜嬛轻拍路晏的肩安慰道:「你别放心上,瀞儿也说她不放心上,那是注定好的。虽然我们当日都觉得你跟严仙君走一块儿不太妥当,可事後还是瀞儿说严仙君自有想法,你们也该做个了结,而且还担心你们在外头遇了仇家,特地向掌门请命下山来相助的。」
温碧袖浅笑,揭破了姜嬛的私心:「你其实就是想跟着下山玩吧。」
姜嬛回瞅她笑起来,撒娇的靠到温碧袖身上说:「嗳,有什麽不好的。我们打从出生就是修炼修炼的,住的又偏远,就是过节也不像人间一样好玩儿。你自己不也是很开心,能下山走一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是怕你迷糊冒失,给自己闯了祸。」
姜嬛吐舌睨人,朝路晏叫道:「小路你帮我说句话,袖儿老泼我冷水。」
「她是关心你,多个人看着总是好。」路晏旁观看戏,跟着她们笑起来。他问:「你们三个下山要怎麽应付人间俗事?我是指食宿这些事。」
温碧袖点头答道:「这也不难,略施法术就能在野外小憩,饿了服丹药。入了城就在一间紫云观借宿,那儿有剑门道友,能帮忙安排打点。」
路晏支手撑颊,一手拿梅瓶筛酒,g起右嘴角笑说:「看来你们真的想跟紧严祁真啊。」
姜嬛看向自家姐妹,温碧袖剥着包子面皮放嘴里,细嚼慢咽,吃完一口才回说:「严仙君想往哪里去,自然无人可管,但剑门与他有颇深的渊缘,总不能明知你们可能有危险却不闻不问。这一路上我们三个暗中替你们拦下两路人马,严仙君或许有所察觉,只是没告诉你。」
姜嬛忙附和道:「对对对,都是袖儿跟瀞儿她们劝下的,晓之以理、诱之以利什麽的,费不少工夫才让那两家打消报仇的念头,再加上他们也都是遵循久远先人遗愿,自己对吕素其实没什麽怨恨。」
温碧袖见路晏一脸意外又笑着道谢,於是提醒他说:「不过路郎莫要高兴得太早。修仙者多半不想与太多因果业报有所纠葛,若有契机能化解就是化解了,这都还好说。只是除此之外还有妖魔界,虽然我们姐妹不曾见识过当年盛况是什麽样,却听说吕素也曾天翻地覆大闹一场。那些与吕素有过交集的,能放下且放下,能飞升即飞升去了,剩下好说话的也不多,都让我们剑门一个个劝退,再来的……料想也不多吧。倘若这一年内无事太平,应该就没事了。」
路晏又给自己倒酒,啜了确认道:「真的?一年内无事就太平了?」
姜嬛亲昵搭着温碧袖的肩膀代她回应:「不会错的。袖儿擅长给人批命书,她给仙君批过一次,仙君没看,我帮他看了。嗳。疼啊,你敲我做什麽。」
温碧袖反手敲姜嬛额头,不冷不热说:「这我不能保证,是掌门要我替严仙君算的,他没看,我回头就立刻将命书烧了。只是没能防住身边这家伙偷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嬛啃了一口满是菜馅的包子,嘀咕说:「有什麽关系,我也没到处乱讲,只瞄了几眼。」
温碧袖已经把茶喝乾,吃完包子起身,揪着姜嬛对路晏说:「今日就是跟你打个照面,交代这一路发生的事,若有事就到紫云观找我们。每月初一十五,有空我们都会去拜访。瀞儿已替我们向仙君知会过了,我们就此告辞。你慢用。」
姜嬛还嫌PGU没坐热,跟温碧袖讲:「可是我跟小路还没聊够啊。」
「别吵了人家。你让他自个儿静一静。」
「啊?那要不、後天相国寺有个大的集市,小路你出来玩吧。我们在这间店外等你──」
路晏朝她们挥别,莞尔自语:「这姜嬛,X情跟孩子似的,还真要有人看着才好。至於那宋瀞儿……」他听说宋瀞儿为他们出了不少心力,付出不少,更正确来讲应该对了严祁真吧。毕竟他与那些仙子们交情不深,人家犯不着为他这样奔走。
吃过东西之後,路晏打包了几样点心准备带回去给道侣吃,又要了一斗金霄春,经过一座大桥,站在桥中央能看到远方皇g0ng最高的g0ng殿檐瓦,金灿灿的闪烁光辉,还有在那不远处极有名声的大酒楼,凌云楼。
「从一开始我就是想占便宜,如今讨了便宜却发现代价我好像担不起啊。」路晏苦笑,他想讨便宜就是从严祁真那儿学些厉害的法术或丹药什麽的,可是他没想到後果是面对自己前生是魔头的事。他猜想吕素自灭得那麽乾脆,肯定也是认为转世之後会没完没了,乾脆Si透也不转世,却没想到严祁真那麽多事的家伙不知怎样Ga0的把他又弄到魂魄足以转世。
「莫非就是想看我遭报应?所以才说会好好看着我啊,但又不像啊。他不是真的将我当作吕素,而是……而是什麽啊。」路晏咋舌,抓挠着眉心,思绪乱成一团。
路晏跟新邻居打过招呼,一路进到院里,他在门口深深吐息三遍,做好一会儿可能看到的景象,站到门口抬手要敲门,手就顿在空中喃喃自语:「不对啊,这是我租的、我付钱的,为什麽我回来还得敲门?再说他们也不至於做什麽不得见光的事。」
他轻推开房门,外头yAn光将室内照得更亮,穿透院里树枝和门窗的光柱间能看见飞扬的尘埃,另一侧的窗子则是都被打开,他看到严祁真头脸罩着一块白布,身上也套了件粗布衣,手拿打扫用具在掸灰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只要用法术就能一下子解决,严祁真却动手打扫房间,他转身拉下罩脸的布块说哪一区的座蓆要再拿出去晒,桌椅已经擦过,面向院里的门窗关紧是为了不让灰尘飞去影响邻居,另一侧窗子面向窄巷及水G0u就b较没问题。
严祁真讲完又笑说:「既然下山修炼,就得照凡人的方式。如此活动筋骨也好。」
路晏看他那样,果真不计较早前的事,可是他心口好像被什麽给掏空,再灌注一道暖而不热的气,闷闷胀胀,不难受也称不上多舒服。他僵y点头,别扭把食物递过去,告诉严祁真说:「我在外头吃过了,这是给你买的。」
严祁真淡淡微笑,把东西先搁在乾净的桌上说:「那吃过再整理吧。反正时候还早。」
路晏想起一事而m0了m0衣怀,把一个秀雅的小布袋再塞给严祁真,是给他买的牙香筹,严祁真打开来看,这次笑意更明显,一双长眸微弯谢他说:「这东西不便宜吧。谢你了。」
「快吃吧,东西都要凉了。」路晏催促他,坐在对面看他吃,一手撑颊又讲:「难得到这地方,乾脆就吃这儿道地的菜sE。明日我去从食店买样主菜,再弄几样下酒菜,解决两餐,你说如何?」
「嗯,依你。」严祁真对他展笑,跟他说:「方才瀞儿来过,听她说她们也在紫云观住一阵子。你之後有何打算?」
「重拾旧业罗。」路晏低头思忖:「不过旧业在这儿行不通。我会再想办法。怎样?这菜合胃口麽?」
严祁真点头,挟菜配着炊饼吃。路晏默默看着,看他做着凡人也做的活儿,吃凡间饮食,b起在凰山又多了几分人气,x中无由感动,竟生出一个想法,若是和这人一同生活也好,要是能长久如此……
路晏越想越觉得无力,因为他T认到一个逃避不了的事实,他好像是喜欢上这人了。他说不上原因,或许是种习惯、依赖,是什麽原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此人动心,而这万万不可。
「我把那些蓆子拿去外头晒。」路晏起身找个理由cH0U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劳烦你了。」严祁真尚不知这时有什麽事起了变化,只感觉路晏好像没什麽JiNg神,或许是旅途劳累所致,没有多想。
***
菜r0U市集一隅的某个菜摊前围了六、七人,正揎袖攘臂吆喝着,原来是在跟菜贩赌博。每次赌先付菜贩一文,这摊的赌法是掷骰,b大小。这类赌博多半是摊贩揽客赚钱的投机方式,金哮某些地区的市井并不禁赌,这种情形很常见。
路晏也是其中一人,他知道这赌具多半早就被摊贩做过手脚,客人往往赔钱收场。只不过他行走江湖多年,能识破这种事自然也有一套应对之法,先假装小输一、两回,之後再一口气赢回来。不求赢得多,免得一下子给人留印象,他已经就这样赢了两摊的菜和一摊的r0U,足够应付这一、两天的饮食。
小贩一开盅,又给路晏赢了把京笋,他谢过老板之後收好菜,拎起菜篮一转身就看到周围的人几乎让道净空,而严祁真就站在空出的地方面无表情盯着他。他若无其事走上前问:「你不是在看家?」
「家里没什麽可看的,又没东西能被偷。」
「也是,家具都是捡人家用过不要的,最值钱就我那两床棉被吧。哈哈。」路晏抓他手肘将人带开,压低嗓音说:「你看你看,你这等尊容加上高个儿,站在那儿简直是鹤立J群,都不会不好意思麽?」
「为何要不好意思?」
路晏调侃道:「你长得那麽仙啊,他们也就看着觉得鲜,看久可能就生出自卑感,你害人家自卑啊,那多不好。身为一个悟大道之上仙你能没有点仁慈心麽?所以你应该要感到不好意思。」
严祁真唇间溢出笑声,略感荒唐道:「胡说八道什麽。」他由着路晏拉自己走出热闹街市,拐进相对幽静的小道,两旁植有桂树,树高及腰,还有盛开金sE花朵的连翘正在盛开,有些地方也叫它一串金。路晏心想这些都能作药,之後有路过再来采摘,心思才跑开就听严祁真问:「你觉得我好看麽?」
路晏的手在那金灿灿花丛间轻抚,听见这话就回头望了眼,他记得自己第一眼看见这人的情景,当时只觉美得恍如云间一场梦。现在也一样,站在树丛花间的严祁真俊美如画,路晏找不到足以形容此景的言词,只好简短回应:「好看。可是再好看也不过是张皮囊,虽然我讨厌被说矮,可我认为光是外表不足以代表我整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祁真点头认同他这话,看来那句问话是随口一提而已。他对路晏说:「我见你在菜摊那儿赌钱了。」
路晏狡辩道:「那不是赌钱,是掷骰b大小。」
「都一样是赌。以後别这样了,不太好。」
路晏嗤声,斜眼给他一记白眼说:「你什麽都不懂。人呢,有各式各样,活着的方式也各式各样。这儿又没禁赌,我没犯法,你凭什麽就不许我赌了。」
「你耍千。」
「那是他们先耍千,我不耍千赢不了,还有这叫破解。」
严祁真板着脸跟路晏对峙,路晏争辩得脸皮一下子都红了,紧握着菜篮轻喘,以前就是被严祁真教训也没这麽激动过,似乎下了山以後两人相处有些转变。严祁真不是想责骂人,但路晏这样听不进他的话,他也不再y劝,举步上前抬手,路晏防备的盯紧他的手,最後他掌心轻落到路晏发间m0了m0。
路晏呼x1平稳下来,情绪冷静不少,但脸却更红,严祁真跟他说:「我不是要责备你,只是劝你。你听我的不好?又不是存心想害你。」
路晏为了躲那只手而站开,一手摀着额头,低头嘟哝:「知道啦。」
「你近来火气不小,是不是给你服些药降降火。」
「不必,我、我去买甘草茶喝就好。对了,你出来散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找你。」严祁真又和路晏走在返程路上,他提到邻居讲起一些事,说是最近金霄流行一种怪病,听说他们是修道的就问有没有能治梦游症的药。
说到金霄这将近一年多来流传一种怪病,得病者不会立刻有X命之忧,而是会患上梦游症,患者逐渐心神耗弱,然後在某一日无预警的失踪。一开始是在金霄周边的郊外,有散户发生这样的怪症,人失踪以後报了官,生要见人Si要见屍,但奇怪的是遍寻不着失踪的人在何处。
这事一开始发生在市井小民身上,没有多少人注意,很快就被淡忘了。只不过後来陆续在不同区传出相同的怪事,还有一位京官家中的人也因此失踪,这才引起大家注意,且事态日益严重,因为不知此病缘何而起,无从医治及防患,使得人心惶惶。
京中高官却为了避免麻烦而将这风声强y压下,若议论者就当作是妖言惑众,找个罪名惩罚,於是一、两个月罚下来大家都不敢再多言。路晏他们的邻居则是觉得近来官府盯得没那麽严,悄悄向严祁真他们打听有无治梦游症的法子。
「治梦游的药……这到底失踪了多少人啦?事情就这麽压着不是办法吧,苏家总不会没反应。」路晏冷笑:「说不定这怪事就是苏家做的。」
「没有证据还是先别下定论。虽然这也不是没可能,我想去找安律甯问一问,他应该知道些什麽。」
「那正好,我写封信给他,他是大忙人,让他空出一点时间来谈。我们呢,就先在这大都里享受一阵子清闲再来管人家闲事。」
两人回去以後,路晏就去共用的厨房忙活一日两餐的事,严祁真坐不住也进厨房看,路晏让他帮忙切菜。严祁真刀工了得,菜、豆腐或是r0U都能按要求切好,r0U切成丝烫过拌了酱,他看路晏烹饪很是有趣,路晏却禁不住他看,摆手赶他出去:「这里油烟多,空间不大,你还是去等我上菜吧。」
「我不会碍着你的。」严祁真挑眉浅笑,并不打算离开。路晏不理睬他,拿刀片着姜葱扔到锅里煸,快杓捞了些菜油,专心准备吃食。
弄好了一桌饭菜,路晏替严祁真添饭,自己先吃了一口,满意点头,接着抬眼觑对面的男人问:「觉得滋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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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这表情是不是嫌不够辣?那也没办法,不知为何这儿的胡椒很贵。改天吧,改天我想办法弄来,胡椒啊、茱萸啊,什麽都好,辣到你满意。」
严祁真轻笑出声,他道:「不必如此,你做的菜我都吃,你就做你Ai吃的就好。」
路晏闭嘴咀嚼,其实是不知该什麽话。严祁真又跟他说:「柴米油盐……这样的日子也不错。等这儿租约到期,去你的家乡麽?」
「啊?」
「你不想回去看一看?我好奇你从小长大的地方。」
「好奇我做什麽。」路晏态度冷淡,却因为严祁真在意自己的事而有点窃喜,他对这样的心情再次无奈和无力。
「你在想什麽?」
路晏眉一挑回他说:「不告诉你。啊,真庆幸我不是戮业,和人心意相通很麻烦,心里都不能有秘密。」
严祁真眯起眼笑睇他,沉Y了声:「那倒是,心意相通不一定有意思,像这样你也同样不晓得我在想什麽了。何况心意相通又不见得同心。对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晏歪头,随便点头敷衍。
严祁真忆起旧事,将菜挟到碗里就顿住动作,他讲:「我和戮业或许不曾心意相通,而是他知道我的心吧。那时我太过偏执入迷,戮业担了我所有的杀业而被融,而我从来没想过当它有了灵X之後是如何成长,如何变化的。它因我而生,为我所用,而我从来不曾将它当一回事。」
路晏哂笑,蹙眉尴尬说:「怎麽忽然讲起这些了。」
「路晏,我至今仍没有将戮业当一回事。它再有灵X,也只是杀生的兵刃。大概我也是不自觉的那样对待吕素,就算他怨恨我也是能理解。可是你不一样,你对我发脾气。」
「啊。」路晏错愕:「你这是要算帐啦?」
严祁真脸上泛起笑意,不像生气的样子,他说:「不是。你跟吕素不同,吕素他没有生气,我是指活生生的气息,他总是像孩子一样作为,不,b孩童更无情无理,就只是徒有人的躯壳和yUwaNg。而你有情,你对我有情,所以也对我发脾气。也因为这样,你对我而言是路晏,特别不一样的。」
「嗯……这样啊。」
路晏仅一声沉Y和意味不明的回应,心中明白严祁真是忽然有感而发向他解释一点感触,但他快要无法控制自己胡思乱想,几乎想夺门而出,因为他不晓得自己在严祁真眼里表露出什麽,心里有丝丝的甜和越来越渗入心髓的涩。
「这是废话嘛。」路晏苦笑:「我是平凡人啊,生来就平凡。吕素是天才,戮业是灵剑,我自然与他们不一样的。你真傻,这有什麽好讲的。」
严祁真又挟了口菜吃,脸上浮现温煦笑意说:「正是如此,我才觉得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晏不想话题绕在自己身上,讲起梦游後失踪的怪事,和严祁真讨论起来。他们知之甚少,打算再去拜访那位邻居,看能否再问出其他有相同遭遇的人,就这样度过一天。傍晚有人捎信来,安律甯与他们相约今晚亥时在凌云楼相见,只要去了自会有人带路,信中还附上一张证明身份的纸笺,淡h纤维间夹杂缕缕金丝。路晏贪财,直问严祁真这是不是真金,一副要把纸笺里所含的金子想办法弄出来的样子。
金霄凌云楼,是远近驰名的大酒楼,它一共由四座高楼所连通。每栋楼都是三层,每层楼有三十尺高,一楼全是通铺,二楼以上则是包间,楼上互有架桥相联,亦分租给其他私营店铺,深夜依旧灯火煌煌如昼。
路晏後来才知那凌云楼就是安律甯的产业之一,他们一接近凌云楼就有眼熟的人过来接引他们入楼里,是安律甯身边的侍从之一。安律甯招待他们俩的包间在三楼,是宽敞而长型的房间,b路晏租住的地方还大。
房间一端有专给乐人演奏或舞伎表演的舞台,离桌席稍有距离,恰能听见音乐、欣赏舞艺,而那些人又听不清楚桌边的人在谈什麽的距离。安律甯已经等他们一会儿,见他们到来就暂时让表演的人都撤得更远,原来舞台之後的壁画还有个隔间,一个弹琴一个吹笛的乐师们就进到那里面演奏。那壁画其实是绣纱,就是在纱上面刺绣,而且那框架里的纱是两、三重,山水花鸟似有远近,栩栩如绘。
这房间布置不多,却已经能感受到安律甯是何等雄厚的财力,路晏环顾周围,用赞叹的反应掩饰他内心的穷酸想法。安律甯要给他们斟酒,路晏抢先确认:「安老板,这酒楼你开的?」
「是。」
「这顿你请客?」
安律甯点头笑答:「这是自然。我约你们来,怎还好意思让你们破费。」
「哦……」路晏这就不客气把自己的酒杯递上倒满,也抢过严祁真的酒杯同样斟满。
安律甯请他们用菜,路晏也不急忙谈事,举起筷子把桌面上的大菜小菜都试过一轮,夸奖这桌酒席b供神还丰富有诚意,还给严祁真挟满一碟的r0U。严祁真要路晏吃慢点,安律甯也说这些吃不完都能打包带走,路晏欢喜得不得了,直点头称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安律甯看他们都吃过一些东西,趁人嘴里都空着当下告诉他们说:「其实前阵子我亲自押的那批东西里,有不少药材。原本是想尽可能的搜集多一点,看有没有能治梦游症的药。有个重要的人也患上这种怪症,为防其失踪,时时刻刻都得遣人守着。只可惜带回来的珍奇药材没有一样能用,只好先存在库房里。我猜想你们可能会怀疑苏家,可我认为不是他们做的。」
路晏立刻诘问:「凭什麽?凭你们有交情?」
安律甯愣了下,浅笑承认:「确实,我跟苏家是有交情。这也是我认定苏家没有嫌疑的原因之一,实际上他们家主也正烦恼找不到治这梦游的药材,去年还到了一趟泰武山,听说那儿有块麒麟石,石上生的云耳就有治各种怪病的功效。可惜那种石头大概只是传说罢了。」
路晏斜睇严祁真,互换眼神,像是在说:「就是我碰到的那个火爆的疯子。」
路晏不节外生枝而没将此事道出,严祁真这时开口了:「这是治标不治本。你说患病的那个重要的人,是陈国的国主吧。」
路晏惊得嘴巴一开,严祁真顺势挟了块JiNg致点心送到他嘴里。安律甯也是睁大眼有点讶异,随即露出被说中的含蓄笑容,接着跟他们讲:「我跟苏家的家主也认为这治标不治本,可是无从下手。我们甚至不晓得怎样的人会患上这种最後一定失踪的梦游症,这件事迟迟无法解决,又不可能长期将风声压下。就在最近,事情有了转机。」
严祁真和路晏虽没开口,表情却已经在询问是什麽转机了。安律甯接着讲:「就在前几日我回金霄之後,去苏家拜访过一趟,顺便留宿在那儿。然後,我的友人发现我也开始梦游了,一直在他们家的庭园里绕,好像在找出去的路。」
「这样的话只要跟着你,说不定能发现什麽线索。」
安律甯认同路晏的提议,他说:「所以说,今晚,我想请你们到敝府作客。不知二位方不方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正是茶花盛开的时节,所以安律甯寝房外的那座庭园亦摆了不少品种、树龄都惊人的茶花盆景,是从别苑移来的,有棵红茶花已有三百年树龄,还有一株白茶花树龄也两百多年,约有近两百种,安律甯甫回大都时还邀许多朋友到这里赏花。
只不过现在是深夜,什麽茶花开得再美再灿烂都看不到,夹道皆置有地灯也不足以看清花容。路晏答应安律甯今晚到其府上,替他看这梦游症最後会让人去到什麽地方,或是做出什麽怪事,以找出病源线索。至於严祁真则留守住处,同样要在夜深之後观察邻人的儿子梦游的情况,说不定两相对照能有什麽发现。
但路晏没想到苏烽宇也来了,而他更没想到苏烽宇一开始完全不认得他。苏烽宇是安律甯的朋友,两人据说是至交,他们打照面的时候,苏烽宇还不太高兴的向安律甯说:「已经有我了,怎麽还找个人来,信不过我?」
安律甯说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随随便便就把苏疯子劝住,果然一物克一物。於是安律甯安排苏烽宇和路晏在自己卧室旁边的小房间静候,离开前还准备茶和点心,讪讪笑曰:「那就劳烦二位,我这就去睡了。」
小房间里,苏烽宇悠然自在的坐在一旁气派的圈椅上,不吃不喝,光是翘二郎腿打量路晏说:「我觉得你有点眼熟。」
路晏原先紧绷的情绪被错愕取代:「什麽眼熟?」他顿了下,再问:「你不记得我啦?」
「我借过你钱麽?」
路晏摇头,苏烽宇又道:「那是借过你人情?」
路晏还是摇头,他实在受不了了,大口换气,灌了杯茶,抹嘴告诉他说:「我直说吧。我们在泰武山见过。」他早有准备,要是这疯子一发难的话,他立刻冲去叫醒安律甯拖延时间,总不会太吃亏的。
苏烽宇听完好像记起来了,点了点头,弯着食指指向路晏说:「有点印象,能上那些山的人不多,你就是那个矮子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晏面sE平静,内心却粗话连篇,谁taMadE是个矮子了。岂料苏烽宇一句话还没完又接着讲:「矮子啊,b胖子惨多了。胖是一时的,矮是一世的。呵呵。」
路晏默默的深呼x1,脑中不断冒出疑问:「这疯子是故意的?故意激怒我?羞辱我?这绝对是故意的!」
苏烽宇却也是一脸平常的看向路晏,有所察觉似的放轻声音说:「啊,要是惹你不快,你就习惯吧。我这人说话就是这样直的。」他压低声量是为了不吵到朋友安眠。
路晏微偏着头浅浅抿笑,心中虽後悔过来这儿,但已经先答应别人,他不停提醒自己可不是来吵架的,别跟疯子一般见识。他给自己倒了杯茶,那点心有他不Ai吃的枣泥,所以他将点心推向苏烽宇那儿:「吃麽?」
「不。我辟谷了。」
路晏讶道:「辟谷?」就他所知,人间虽不乏修仙世家,但真正能辟谷的少之又少,多是有些特殊的条件才能造就难得的情况。
苏烽宇浅笑睇人,别有深意的说:「小道士,我看你虽是生得平凡,可是煞气颇重啊。是不是自幼就孤独一人,运途坎坷啊。」
「你在讲什麽?」
苏烽宇没回答他,自顾自的讲:「修道之路都是孤独的。人生亦然。这世间,没有谁不是孤独的,所以才需要别人。但我看你这煞气颇不一般,在你身旁待得久了,若是普通人怕也都是非Si即伤。」
「你就是想说我克人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光是克人啊。养狗Si狗,养猫Si猫,依我看,你连只蚂蚁都养不活。你信不信?」苏烽宇说:「我能看见一个人的气。但这气又与JiNg气血、气sE那种气不同。」
「呵,是噢。」路晏应得轻浮,即使对方所言非虚,他就当其疯言疯语,不然还能怎麽着?还好,严祁真不是普通人,他还想跟那个人长长久久的相处,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跟一个人处得那麽久、那麽好。
会是因为这样才喜欢上那个人麽?路晏心中浮现疑惑,很快又不太在意答案,因为不管原因是什麽,他喜欢上严祁真,想喜欢那个人,还想继续喜欢下去,不想分开。
苏烽宇不再开口,路晏也没有再交谈的意思,两人看天看地看桌看椅,就是没对上眼,各自等待、各怀心思。约一柱香之後,他们同时往门口望去,安律甯缓缓开门走来,双眼却是闭着的,他在梦游。第一次梦游是在苏家,安律甯被苏烽宇锁在房间里以防万一,可是安律甯天赋异能,轻易将金属锁都破坏了,後来苏烽宇才施法布阵将其困住,困了一晚。
今晚是安律甯第二次梦游,他在小房间停了会儿,发现真正的门口不在这儿,又转出去朝真正的出口去。这时茶花琳琅之间有个东西身形诡魅的飘来飘去,一下子翻到墙外走道,苏烽宇宛如猎犬般追过去,撂话给路晏说:「看好律甯,他少根毛我就要你的命。」
路晏冷冷眯眼,咋舌心想:「这麽残暴还修仙,我看你是修魔仙吧。」但他还是赶紧跟牢安律甯,安律甯腰间有事先系着护住魂魄的红线和玉片,口中亦含着古玉。他跟着人离开安氏大宅来到外头,这方向好像是朝凌云楼,跟了一会儿又发现不是凌云楼,而是拐到更旁边的小区域。那里的住户多是下层工匠,或是没有住人的货仓,连通着g0ng中奴仆出入的小门。
跟着安律甯到这暗巷,路晏勉强藉月光走路和辨认安律甯的身影,正庆幸安律甯睡觉时穿的一身银白锦绸所制的衣裳,走暗路也能看出,这人一下子就被黑暗彻底吞没了。
「噫。」路晏错愕,匆匆跑上前伸手m0,墙门紧闭,没有一丝缝隙可以让一个大人出入,但是安律甯凭空消失,该不会是穿墙进去g0ng里了?他左右顾盼,忽觉身後有人接近,即刻警觉闪身退开,接近他身後的人是陌生人,且是另一个正在梦游的nV子,那nV子就在路晏眼前走入g0ng门里,好像一个人融入黑暗中。
这就确定梦游者可能会从这里穿墙入g0ng,路晏打定主意往袖里乾坤袋m0索了下,歪头才想到朱儿给他的神仙索是收在玉戒里,於是朝城墙上的垛口出手,一条细而透明的丝线自玉戒生出,他戴好手套攀索而上,遇到巡逻护城的军队,一拳在嘴前摊开,将掌心白粉吹出尘雾。
那是路晏自制能令人暂时陷入失神状态的药散,药粉极细微,如细雪般触及人T就会化开,效用不长,因此称其「一时半刻」。他趁机潜入g0ng中,早在吹开药散後又提了口气运足内劲,在窄道两侧墙面上回身藉力落下,一落地伏低姿态,盯住一银白影子,是安律甯还没走远,後头还跟了个粉sE衣裳的nV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皇g0ng里越往深处走就越是不寻常,竟是一支巡逻的禁军都没有,他们进的小门是通後g0ng的,路晏还以为一进去就是冷g0ng,所以没有人。随着梦游者越聚越多,他尾随梦游者们在皇g0ng里畅行,他察觉这不一定是冷g0ng,冷g0ng的范围不会这麽大,而且一连经过三座庭院,也有不少妃嫔和g0ng奴梦游出来,虽然穿着睡衣,却像平日一样奴隶们随侍在主人前後的情景。
他们由後g0ng来到前朝御街,经过g0ng廷广场时竟亦是无巡逻军队,路晏越走越紧张,此时梦游者少说也有几百人。他们陆续经过大殿旁的挟殿,众人停在大殿外。这大殿十分气派,面阔九间,据说可容纳万人,虽不及他在剑门看过的大殿那样惊奇,但仍是非常雄伟的建筑。
路晏混入人群间进到大殿内,JiNg神和R0UT都是紧绷状态,如果梦游者全都聚到这里来,那麽严祁真应该也会出现,和他一样混杂在人群中,除非像苏烽宇那样被引走了。另一个让他不得不提高戒备的原因是这人数远超乎他所想的多,若不算g0ng里原有的人,那些平民百姓也有一条大街的人数了。
他在找有没有人和他一样是混进来的,他看到远处有的青年朝自己移动,身形飘忽闪动,跟鬼似的,但那青年并没有鬼气,气sE与人一样,须臾青年就接近他,扬起一抹无害又淘气的笑,用嘴形道:「跟我来。」
路晏担心其中有鬼,但也只能跟那人去看看,青年带他离开人群,安律甯还杵在原地不动,其他人也一样静止,好像所有人都站着睡觉。青年有双黑得发亮的眼眸,黑发紮成一束高马尾,衣装合身素简,x前有块红到发黑、近似绦红的护甲。
青年回头笑着跟他说:「我叫袁蜂,你就叫我小蜂。」
尽管对方态度亲切,但路晏还是面无表情,袁蜂带他朝王座的方向走,拾阶而上,接着招手要他一块儿站到两侧蟠龙柱旁边,接着又讲:「你不讲我也已经知道你是谁,你是吕素的转生者,我一直仰慕的人。所以这回我决定先弃暗投明,我们躲在这里看戏,这王座附近他们是不会靠近的。」
路晏拢手m0索玉戒,预备随时出手,表面仍平和问:「你是谁?这是要帮我还是害我?我有个朋友在那里面,要不你也去把他带出来吧。不是说弃暗投明,这麽讲你跟这事也有牵扯了?」
袁蜂亮出一掌心否认道:「你别误会,这事我只是旁观,我来这里一方面是想捡便宜,另一方面是想会一会你。没想到吕素转生之後,这麽可Ai。」
路晏目测他b严祁真矮,可是身板更单薄削瘦,见人伸手要来m0头就闪开站远,警告道:「你别动手动脚,小心我把你手指都砍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袁蜂一脸兴味笑语:「唉呀,没想到你这样狠辣还跟着那个人一块儿,那个人究竟是包容你,还是监视你啊。」
路晏听出他说的那个人是指谁,冷笑说:「他Ai怎样随便他。我想怎样就随便我。你到底哪里来的,目的是什麽?」
「还是先留意这里等会儿要发生的事吧。」
明明已经是温暖的春天,大殿里还是很冷,而且不知不觉更冷了,这里的人那麽多,按理说不该如此。路晏发现大殿四周的门无声无息的关闭,他找到安律甯所在之处,这时静止的梦游者们开始有动作,接近他们的一位嫔妃转身开始掐身边的人,其他人开始互相攻击,安律甯那里则是有个拿刀的屠夫往头顶劈来,被他空手夺白刃,那把刀被当作纸一样折损扔弃。
「怎麽回事?」路晏并不急着冲进去救人,安律甯的战力惊人,几个扑上来的已经都被撂倒在地爬不起来,而安律甯本身攻击X太强,所经之处都被其他梦游者自动让道,暂时没有安危。
袁蜂靠着柱子回答:「这是在炼蛊。人蛊。」
路晏斜睨袁蜂,袁蜂昂首浅笑,告诉他说:「你认为拿人来作蛊很怪?可是,人又称lU0虫,自以为高等,实为下等的东西。越下等的东西,就生得越多,你看那些虫子就是。」
凡事皆有因,路晏不听他闲扯,直接问:「蛊主是谁?这是想害谁?」
那些人相杀开始而生出蛊气,寒意亦因此邪气而起。袁蜂说:「这我不能讲。仙魔妖鬼於人间行走,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道破他人的底是禁忌。我只是循着蛊气而来,只能说有人趁着陈国皇族出现颓势,伺机利用。而我嘛,就是人家吃烧饼,我在一旁捡掉了的芝麻吃。」
「哼。」路晏被他的逗笑,肯定道:「你,是妖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袁蜂笑意更甚:「不错。要不要跟我走?我会待你很好的,b跟着那个仙人有趣得多。我还知道吕素很多事,全都告诉你,怎样?」
路晏也笑得微露牙,心想这不愧是魔,一眼看穿人之所yu。只不过这个魔还能看得更透彻麽?他摇头拒绝道:「不了。我想要的不是过去,而是现在。你,可有办法解这场面?起码……」
他指着安律甯要求道:「那个俊俏高瘦,穿着一身素衫的男人不能Si了。」
袁蜂瞥去,咋舌说:「原来你喜欢那种样子的?」
「不是,他是我朋友。」
「那你欠我一次?」
路晏摆手喊停:「算了算了。你不乐意帮就算了,我自己去救,救不了的话,改日我再给他多烧纸钱多上香。」
袁蜂看路晏一抬手变出一把直而锋利的短刀,阶下已杀得血流遍地,他也不想让路晏去搅和,更想讨好这人,连忙喊住人说:「唉你别走,我帮,我无偿帮你就是了。」
袁蜂吁气,地上Si人断肢这麽多,够他用的了。他袖里m0出一细长黑sE的金属管,一端孔隙就口吹气,两颊微鼓却没发出半点声音,接着地上Si屍从血泊里动起来,捡了旁边断肢给自己接上,也不管是不是自己掉的,然後用全身去箝制还活着在杀斗的梦游者们。袁蜂又换气吹那黑管,Si屍越来越往安律甯集中,一部分则将其围起来不让其他梦游者接近,安律甯对亡者没有反应,好像当它们都是树木一样静止下来,不过身上的衣衫都染血了,半身赤红,红白斑驳的颜sE好像一朵盛开的茶花。
须臾,袁蜂已控制住情势,路晏冷声提问:「我怎麽看你那东西很眼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袁蜂先是眼尾睐人,神秘的转头朝他微笑轻Y:「唉呀,你忘啦,我们见过,不过当时我还不知道你就是吕素,的转世,这才闹了点不愉快的。那时你想要我一只眼,现在要也行啊,我送你。」
「什……」
话没说完就看袁蜂徒手把左眼挖出来,连筋带血的把眼球抛给路晏,路晏直接拿刀剑将之剖半,眼球坠地变成乾燥的土崩裂。然而袁蜂的左眼确实没了,成了个血窟窿,他叹笑道:「不识货啊你这孩子,就算不想留着,那还能作药哩。」
路晏没想到对方真把眼球剜给自己,但他心里也只是有点讶异,随即握牢手里的剑低声道:「没关系,你可以把右眼也给我。」
袁蜂两手挥摆要他先停手,匆忙说:「下次吧。下次再给。我今天什麽便宜都没捡,光便宜你了。谁教我特别喜欢你,先走啦,要不一会儿人来了我可就难走。」语罢,他全身变成一群YAnh漂亮的大毒蜂飞逃。
路晏转头望着底下血腥的画面,血气简直是扑面而来将他笼罩,但他的心情诡异的平静,还觉得眼前这一幕幕都像是人间黑暗的角落里各种缩影,不自觉神情木然。
眼前彷佛看见自己的童年,许多邻居孩童玩在一起,那些人合力挖了一个大坑,他问他们在做什麽,他们告诉他说这是在学大人送瘟神。送五瘟有很多方式,其中一种是把象徵瘟神的东西埋在深深的土里,那阵子闹春瘟,小孩子看庙里正在忙着祭祀,听说了这些,所以有样学样的挖个深坑要埋东西。
坑里还布置了一番,有糖跟吃食,也有困住目标的陷阱,就是要诱神而入,不得而出。不过小孩子玩游戏,坑挖得没有大人们那样深,路晏觉得有趣也一块儿挖坑,像个浅盆地一样的坑,但他们没好东西扔,所以孩子们将不要的垃圾扔里头,拿枯枝和草藤布置。
最後,那些人把他推到坑里头,铺好芋叶草堆,开心喊着埋完瘟神了,大笑跑开。
啊。原来他就是那个瘟神。然後他做了什麽?怎样爬出来的?不记得了,路晏好久都没再想起童年旧事,特别是这件事,他觉得回顾没意思,而且根本就忘乾净了。眼前这一幕居然教他有些怀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呵哼嗯。」他听见笑声,从自己喉间发出来。眼前都是赤红,但不是血溅到他眼睛里,是他的汗滴进眼里,刺疼难受,视野模糊,所以去看那场面才会这样红成一片。然後有人闯进大殿里来,可能施了什麽法术或启用法宝,让那些活的Si的都停下来,所以周围变得寂静。
气氛很吊诡,路晏弯腰跪立在王座斜前方,一手撑在龙柱上低Y,然後他先听见姜嬛的声音。姜嬛一直在问他有没有事,他以为自己回答了,但是没有。温碧袖过来用指诀朝他眉心施力点注一道真气,他恢复清明,哑声问:「是你们?怎麽来了?」
温碧袖说:「严仙君说今晚要出事,让我们留神。来的途中遇着一团浓重的邪气往这儿移动,就追过来了。我们也担心仙君那儿难应付,让瀞儿去帮他。但他们还没过来,应该是遇上麻烦。这边……」
「我遇到一个妖魔,不过那是被这里邪气给x1引来的。」路晏抚额站起来,他说:「那家伙说这是在炼人蛊,所以才……不过多亏那个妖魔出手让他们缓和下来。但还是Si伤严重。」
「是麽?妖魔帮的忙?」姜嬛走下阶查看,皱眉避开血W及屍T,她轻声疑惑:「真是意外。」
路晏并不奇怪她有所怀疑,余光则瞅见温碧袖表情严肃的盯着姜嬛,接着严祁真跟宋瀞儿他们也赶来了,同行的还有苏烽宇。围着安律甯的屍妖暴起扑向姜嬛,温碧袖喊了她,两人一同出剑杀入阵里,苏烽宇则是横越屍堆一把将摇摇yu坠的安律甯扛到肩上。
宋瀞儿被这大殿血腥场面吓一跳,不由得cH0U气靠向严祁真,还挽住严祁真的手臂。严祁真安慰的拍拍她的手,不着痕迹往前站一步。路晏没漏掉这细节,心里吃醋,但还是先解决这烂摊子再说。
苏烽宇认为屍妖和那两个nV的碍事,将挂在颈项的玉葫芦一握,变出小酒壶来,那酒壶路晏见识过,也是个法宝。他吞了一口酒,路晏匆忙警示温碧袖她们让开,苏烽宇张口就吐出一团三丈高的大火,那火化作一只大鸟在大殿内盘旋,往屍妖们俯冲话抓咬,片刻就将其烧成灰烬。
大殿的血腥味被焦香味取代,原本金碧辉煌的皇g0ng大殿被烧得惨不忍赌,只有王座及出入口未被火焰波及。姜嬛朝那苏烽宇喊道:「你就不怕把皇g0ng都烧了?要是你们国主也在其中怎麽办。」
路晏表情一窘,想叫姜嬛别招惹那疯子,姜嬛被温碧袖拉着手腕默默退开。苏烽宇扛着人放声大笑,他说:「烧了也好。要不是皇帝老儿的祖宗跟我祖辈有交情及约定,我taMadE还给他找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祁真亦开口说:「莫怪苏公子,这殿内Y邪之气确实需要他的火术去烧退。」
苏烽宇走在焦黑地砖上,朝门口去,看着严祁真说:「你就是凰山那个老不Si的?」
宋瀞儿替人不服气,站出来回嘴:「如今修仙的小辈都这麽张狂啊。连一点礼数都不懂,怪不得没把陈国皇帝放在眼里。」
「皇帝也只是凡人。」苏烽宇一脸无趣:「管他的。反正这场面不是我惹出来的,我是来接朋友的。你们几位自便吧。」
「记得应该是两百年前的事了。」严祁真一句话开头就令苏烽宇顿住脚步,声量不特别大,却能传到在场的人耳里,他说:「听一位途经凰山的仙友提到西南方有个古老战场,是兵家必争之处,长久的战事令那片土地无法令人安居,住在那里的只有不被任何国家承认的贱民,以及不属於任何一国的佣兵。後来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刀客,带了一伙人马去到那里帮他们建国。」
苏烽宇没有反应站在那儿背对他们,严祁真又说:「那个刀客大概也深谙奇邪道术,靠着一支永远不败的军队打退其他国家,而且扩展疆土,短短数年就成了一方大国。」
宋瀞儿没听过这事,只是不解这世上哪有什麽永远不败的军队,忽地惊讶低呼:「难不成……是Y兵?」
严祁真目光淡定而怜悯的扫视遍地焦屍,沉声说:「那个刀客一族亦正亦邪,就像那群颠沛流离的贱民一样,所以他们结合在一起,占据这个极为Y煞的土地紮根茁壮。只是Y兵始终要归於尘土,魂安冥府,而这个国家以禁忌秘术所换得的国运、繁荣亦终有尽头。在它最绚烂繁华的时候,就是衰亡之时。但生Si中有转机可求,所以刀客和那时的国主就做了约定,至於是什麽约定,没人晓得。也许是想办法要延长国祚,不择手段……」
讲到这里,谁都知道严祁真讲的就是陈国初代的国主和苏氏过去的祖先了。
温碧袖想起什麽,她迟疑了x1了口气,抿了下嘴启齿说:「怪不得紫云观的道友说他们在陈国是为了镇住一样东西,金霄城里有个不得了的东西,尚未成形,所以说不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晏哼了声:「原来这座大都就是被设计成炼蛊器,怪不得啊,环山围绕,四高中低,犹如虿盆。我看找麒麟石不是为了它身上长的东西,就是为了麒麟本身吧。」
苏烽宇大口长吁气,像头懒洋洋的狮子回首道:「你们想怎样?除恶卫道?」
姜嬛跟温碧袖已经握紧手中长剑,提着一口气备战,宋瀞儿也紧盯住离他们最近的苏烽宇,路晏表情似笑非笑的像在等好戏开锣,严祁真却说:「今日遇上我,本该管一管。但我现在顾不上别人的陈年恩怨,再说,我从未打算和这事有牵扯。这里总有人收拾,凡事都会落幕,不必由我涉入。」
苏烽宇疑道:「我刚才烧Si那麽多睡着的人,你当真不管?」
严祁真漠然觑他一眼,低Y:「这事总有人记上一笔,迟早报应的。晏,过来。」
路晏忽然被喊单名有些愣怔,严祁真又唤他回来,他才绕开一大片焦黑W臭的范围跑到严祁真身旁,严祁真看他的表情像是松了口气,宋瀞儿她们自然也不和苏烽宇强碰,跟着严祁真他们离开皇g0ng。离开时,严祁真带路晏飞过城墙,黎明将要破晓,一行人走在无人街头,在租屋处巷外的大枣树停下来,严祁真说:「今夜辛苦你们和紫云观了。城外恐怕也是不平静。」
宋瀞儿代头拱手拜别:「那我们去和紫云观的人会合了。日後再来访,先告辞。」
「不送。」
三位仙子翩然飞天远去,衣袂飘飘像云霞一样。路晏收回目光偷瞅旁人,发现严祁真在目送她们似的望着她们消失的方向,心里就发酸:「都走远了。有什麽好看的。」
「今夜我被困在偃月池那儿的一个局,有人以池为镜做出迷阵,将人引入虚幻的金霄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种迷阵你不是很会破解?」
「大概是苏家的人藉着掌握这儿的地气所设的局,不好破解。迟了,对不起。」
「唉,不怪你。我跟你说。」路晏拍拍严祁真手臂,走回住处,他说:「你之前说黑衣人,就是胡蛟的店里那个黑衣人啊,我们都记不住他的长相,是因为黑衣人C作傀儡屍妖的法术所致,所以过目即忘。我今天就遇见黑衣人,多半是本尊,因为我记住他的模样了。b你矮,b我高一些,很瘦,眼下黑影颇深,瞳仁很黑,眉毛很淡,眼睛很大,有点涋眼,乍看就是个普通青年男子,不丑,但也说不上多好看。他说他叫袁蜂,蜜蜂的蜂。他还知道我是吕、嗯,总之他说之前那是误会,还说欣赏我。当然啦,妖魔讲的话我一句都不信的。」
严祁真倏地捉住路晏手腕,将人往屋里带,路晏并不吵嚷,回房间後才犯嘀咕:「你做什麽啊,我手都快被你握断啦。」
严祁真面向他,步步走近,路晏被他身影笼罩而本能退後,脚後跟碰着床柱,一PGU坐回床铺上仰首问:「呃你这是、做什麽啊?」
严祁真正在调整微乱的气息,神sE不安,目光紧盯住他说:「但凡妖魔,都不要接触。」
「噢、是。」
「就算对上眼也不可。不要小觑他们。」
「好啦。瞧你紧张的、嘿,你这是紧张我了?你担心我被妖魔蛊惑啊?」路晏推了严祁真x口一下,站起来调侃说:「嗳呀,我们严仙君其实也是会紧张的,你是怕我又跟吕素一样,步了他後尘?」
「你跟他不一样。你现在是我很重要的道侣,我不希望你出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晏听这话,笑意褪了不少,低头微哂:「唉。我很高兴听你这样讲,但我今晚感觉特别不一样。我觉得自己跟吕素、戮业还是很像的。那麽多人相杀而亡,我,我心情澎湃难以自抑,很想做点什麽,但绝不是去救人或阻止他们,而是希望越乱越好,看着他们从人模人样变得连人都不是,碎r0U断骨,一块一块的,一块块的……」
路晏陷入那时的气氛里,喃喃自语,他停不下来,又兴奋又想哭,Ga0不懂自己究竟是谁,但是看到大家都「融合」在一起他也就觉得没那麽孤单了,这种病态的心情恐怕常人无法理解吧。为什麽都杀成那样了,他还是无法跟大家「在一起」?或许他也不是真的想摆脱孤独,而是想看每个人都跟他一样孤独吧。
他不记得自己讲了什麽,但身T发软,然後被强而有力的臂膀环抱住,感受到这暖而不热的温度和淡雅的香气,他觉得这才是他永远想待的地方,可是他清楚这是他永远都求不得的,於是他颤抖,趁着还没有失控哭起来之前挣脱。
「不要你安慰。我没事,就是心里有点乱。」路晏垂首不看对方,他坐回床缘开始脱鞋说:「好啦,补个眠。我困了,天要亮了别叫醒我,我要睡到天黑再天亮。」
路晏迳自倒头大睡,背对外侧,他感觉严祁真在身後站了许久才走回自己的床位。严祁真说:「租金我替你付了。明天我们启程去你母国。」
「你哪来的钱?」
「不重要的东西拿去典当就有了。」
「为何──」
「此地不宜久留。明日,瀞儿他们会助紫云观一同迁往他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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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晏闭眼打呵欠,有些烦闷,他了解自从前一晚他们识破陈国跟苏家的秘约以後,这陈国就不能多待了,谁知道还会出什麽乱子,严祁真虽然修仙却不是救世主,没有义务去承担这些尘俗恩怨。但他就是想不透啊,非得这麽赶着走?
他们逃亡似的赶着离开陈国,马车跑了半天,刚才出关离开金霄,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出大都以後他们到一个村镇歇息,买点东西当午饭,顺便带一些上路吃。严祁真看路晏掀车帘要下车,跟他说:「还没睡饱吧,你接着睡,我去买吃的,很快回来。」
「不了,等会儿都在车上,我下来活动一下。」
严祁真似乎不是很希望路晏下车,但还是答应他:「那你跟紧我。」
「哼,好笑,我又不是三岁娃儿。」路晏率先迈进食店里,一手靠在柜台叫人来,那掌柜也特别不耐烦,眼看两人就要杠上,严祁真默默递出一串钱问够不够,掌柜那才见财眼开、笑得眼睛都眯不见了。
路晏瞅了严祁真一眼,心觉这人学什麽都很快,人间行事的这套也都熟悉了,打趣道:「这人间诸事有九成九都能用钱解决的,不愧是大仙,能得要领。」
严祁真挑了张空桌椅入座,等候厨子做好吃食带走,他对走来的路晏问:「那你说剩下不能用钱解决的事又当如何?」
路晏嘴角一g,理所当然回答:「就不管了啦。不解决也多半Si不了。其实呢,这世上没有什麽事是非得解决,非要去面对的,没人规定不能逃啊。逃不了再说,天地之间有个无赖大痞子,烂命一条,谁能奈我何。」
「呵。」严祁真让他逗笑,路晏抓紧机会调戏他说:「你知道麽?你笑起来真是好看,连宋瀞儿她们都要自愧不如。」
「我是男子,她们是nV子,哪能相提并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你就不懂啦。这美呢,有分很美,非常美,美Si人啦,美得无法无天啦。好看到极致以後就不分男nV老幼了。」路晏食指在桌面敲了敲,看严祁真轻蹙眉心好像不是很认同,他又接着讲:「讲美你不懂,那我们反过来讲。丑,跟臭。有只狗呢,牠眼歪嘴斜相当丑,後来又皮毛长虫一堆烂疮,非常丑,丑到後来你是不是觉得牠是狗是猫都无所谓了?总之是丑?臭也是,有点臭、很臭,非常臭,臭到气人,最後也不管是什麽东西发出的味道,总之就是臭了。」
严祁真面无表情回他说:「你真是会说些歪理。」
「哪有,我说你好看,就是好看得不得了。我从来不这麽真心夸人的。」
严祁真轻哼,带笑意说:「你是不是又打什麽鬼主意了。」
「你不信就算了。那我说你丑吧。丑八怪严祁真,你开心啦?你是丑八怪,我是路美男。」
「……唉。」严祁真瞥见店里人将吃食用几个纸包仔细包好,再装进竹蔑编制的篮里送来,他让路晏提好篮子说:「回车上吃吧,别再胡言乱语。」
路晏在他背後吐舌晃脑袋扮鬼脸,带着吃食跑上去问:「你驾车这麽累,我们轮流啊。你先在车里吃,我累了再轮到你。」
严祁真说:「不要紧,我不累,也不饿。你上车吃吧。」他掀车帘等路晏,後者一脸没趣的抿嘴睨他。
马车再次上路,赶到下个城就换马,这时严祁真看车里路晏已经吃饱睡熟了,并不叫醒人,而是继续驾车,偶尔在途中问路是要确定路线及方位,就这样逐渐远离金霄,陈国的政经核心,前往边境。
一连几日昼夜不停的驱车移动,路晏开始不耐烦严祁真不停赶路,跑到前头抱怨:「严祁真,你够了吧?我认为应该先找个地方歇脚,找间旅店住,再好好观光一番,你这麽没日没夜的都换几匹马啦?我快闷Si啦!」
严祁真平和听完他一连串牢SaO,耐着X子跟他说:「那就过了这座平原找间店住下吧,再过去就是殷国的国境,安老板给的符牒很好用,一路畅行。进了殷国还不知能否顺利,也需要养足JiNg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晏绷着脸紧抿嘴,严祁真转头长他浅笑,神情温柔,他像惊吓般默默cH0U了口气退回车内,小声嘀咕:「马的,真当自己是我祖宗,笑什麽笑。」
路晏既Ai严祁真笑得那般好看,也讨厌这好看的笑容,他认为严祁真那是一种对待晚辈的慈Ai态度,就像那晚严祁真也是轻拍宋瀞儿挽臂的手。明知如此,他还是不可自拔,越来越喜欢。
他们在天黑前抵达殷国边境一个村庄,找到一间旅店,店前有一汪半月形的水塘,不过天sE已暗,什麽都看不清楚。这村庄外来住客意外的多,入店时已在一楼看到有四、五桌客人,老板让人带他们上楼入住时也见到有其他住客,生意不错。
路晏问严祁真还有没有钱,他想洗澡,严祁真拍拍他的肩说:「也是,许多天没洗澡,是该好好打理一下。你这头发都打结了。」
严祁真拈着路晏鬓颊一绺垂落的乱发,路晏才发觉严祁真依然是一尘不染的模样,那头乌亮柔滑的头发依然维持乾净健康的样子,即使驾车在前头吹风迎沙的人是他,但却完全不受影响,甚至气sE还很好。
「我问你。」路晏一脸认真道:「要修炼多久才能像你这样?」
「怎样?」
路晏有点气恼,伸手掐严祁真脸颊,他以为对方会挡下,结果这人乖乖的站在这儿让他掐脸,还有些无辜回瞅。严祁真叹笑:「我做了什麽让你积怨成这样的?」
「我要洗澡!」路晏心虚收手,严祁真不将这当一回事,摇头走下楼去让店家帮忙烧水。
路晏跟着跑下楼提水,将浴桶倒满之後迫不及待脱光衣服、打散发髻就跳进去搓洗,舒畅的长吐一口气出来,夸张赞道:「人间极乐。极乐。哈哈哈哈。」他完全无视同处一室的道侣了。
路晏用鼻音轻哼,像是在哼自己随兴做的曲,拿皂角洗头脸,乐得浑然忘我。心情缓和之後才想起房里还有个人,顺着余光瞄到的影子看过去,严祁真就坐在窗边,那扇窗是面向一楼厅里的,窗子掩闭,也没什麽可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望时严祁真脸上笑意浅浅盯着自己,路晏不解道:「你傻笑什麽?」
「我有笑?」
「嗯,笑了。」
严祁真m0了m0自己的嘴角,思忖道:「大概是看你洗得那麽高兴,跟着觉得高兴吧。」
路晏歪头,眯起眼觑他,手里还忙着搓洗身T,但是缓慢将身T往浴桶里沉。因为意识到在喜欢的人面前洗澡,即使同样是男子,而且以前也一起洗澡过,但他还是害羞的。严祁真跟他讲:「很久以前,我在屋里看着窗外发呆,有只小麻雀从树上飞下来,在沙坑里洗澡。那时胜钰他们也说难得看我笑得那麽温柔。」
「我可不是麻雀。」路晏不悦的撇嘴翻白眼,转过身继续洗他的澡,有人敲门问水够不够热,路晏大声回应这水够了,少顷就背对严祁真出了浴桶,伸手捞衣服。背後忽然覆上一块软布,是严祁真拿了大毛巾给他擦身,他吓一大跳,僵在原处不动。
严祁真察觉路晏的反应,蹙眉问:「你……是在怕我?」
「没有没有,哪有可能。」路晏自己抓着毛巾擦身T,再取了衣K躲到屏风後面更衣。他认为得解释几句,於是边穿衣服边告诉严祁真说:「我没想到你这麽周到,所以吓一跳。你知道从前我都是一个人讨生活,从来没有跟人合伙,单打独斗惯了,就算是去p也都不过夜的,所以有人忽然无声无息从背後贴近,我就本能的、那你也不能怪我啊。我、嗳,我还不习惯啦。」
严祁真听了释然莞尔,站在屏风外应道:「不要紧,慢慢你会习惯的,我会一直陪你,看着你。」
「好了,别说了。真r0U麻。」路晏低头讪笑,明知对方不是那种意思,他还是不由自主窃喜。「不过你为什麽这样坚持赶路离开陈国?难道苏烽宇会派人追杀不成?我们都不打算管啦,这管了又是吃不完兜着走,没好处的。他当我们很闲、命够y啊。」
「首先是陈国不能再待了。既然揭破他们的秘密,再留下去就是挑衅。再者是,你说那个黑衣人也出现在陈国。我不愿你跟妖魔界接触,这也是保护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晏系好衣带,噗哧笑出声:「你保护我?在人间啊,我看是我保护你还差不多。平常在外头你不晓得多少人用如狼似虎的眼神看你?还不分男nV的。」
「别人的目光我不在乎。我只想知道,路晏,你是否讨厌我?」严祁真问这话的同时,路晏恰好走出屏风跟他相对,他又换了个方式问:「你喜不喜欢我?」
「吭啊?」路晏讶异得脖子下巴往後缩,即刻移开视线看着旁边空无摆饰的矮柜和衣架,暧昧回应:「你是怎麽对我的,我当然就怎麽对你啊。你问这不是废话?」
「我很喜欢你,但有些时候,我觉得你好像讨厌我,有时又好像不是这样。现在的男孩子都跟你一样Y晴不定,难以捉m0麽?」
路晏抹脸,很快换上一个称得上亲切的笑脸,也是他过去走闯江湖最常拿来骗吃骗喝的笑容,他上前拍拍严祁真的肩膀,垫脚g他颈项说:「道友,你别误会,我就是不习惯一夕之间有个一同修行的伙伴了。所以一块儿生活是需要时间磨合,我有我的习惯,你有你的,我们磨着磨着就会互相习惯你说是不是?我有时那是太惊讶,不是凶你,当然也不讨厌你啦。」
严祁真转头认真盯住他双眼,严肃的表情逐渐缓和,应该是满意路晏的解释,眼眸和嘴角微有笑意泛起。他慎重其事的又对路晏讲了一遍:「你放心,我永远不会讨厌你。」
路晏撤手恢复普通站姿,食指挠脸讪笑:「唔,好,我信你。时间也不早,先睡了明天再在这里好好逛一逛。」他往床铺走了几步,然後呆住。
严祁真过来就问:「又怎麽了?」
「这房间就这一张床,老板为何给我们这种包间?两个大男人啊……」
「听说都住满了。你我将就一晚吧。」严祁真迳自坐到床缘,脱了鞋准备就寝。路晏看他躺平以後才说服自己冷静,催眠自己身边躺的是一块木头,还是长满菇蕈的大木头。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一宿过後,路晏睁开眼被严祁真平静无奈的目光和特别近的容颜给吓醒,只不过这回是他自己抱住人家,严祁真表情微变,是那种长辈看晚辈出现可Ai失误时那种无奈而宠溺的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晏依依不舍挪开手,还有跨在人家身上的脚,他居然真的把严祁真当木头一样,而且是当成浮木抱住。他问:「我难道又喊冷?」
严祁真回答:「这次不是。你只喊了我。」
「你?」路晏不敢置信,他最自信的就是自己做梦还能在梦里撒谎,也不轻易泄露秘密,甚至极少讲梦话,可是只要他跟严祁真睡一块儿就什麽不可能的都可能了。「你?我喊你了?」
「你喊我祁真。」严祁真好笑道:「好像那次在皇g0ng,我一时情急也喊你晏。你梦见什麽了?」
「这……」路晏开始胡诌:「就梦到你没有仙术没有法力,变成普通人之後遇到歹人,还有许多麻烦,我忙着救你。」
这种梦一听就是个玩笑,严祁真却没有笑,只有淡淡应了句:「这样啊。都是梦而已,别在意。」
路晏觉得他反应有些怪,但只要这人不再追究他梦到什麽才边喊名字抱着人就好,他记不起来,也不敢回想。他第一次把人搁在心上,过去以为自己是个果断乾脆的人,现在才发现自己喜欢人喜欢得这般遮遮掩掩,实在是好累,但越是累就越沉溺其中,累Si算了。
脑海浮现严祁真前一天问的那句喜不喜欢,他是不会承认的,虽然认不认也无所谓,谁稀罕了?他抓着头发往床下捞鞋穿,不得不说那种把水从身上去除的法术很实用,洗完头就能睡觉,一开始他还得让严祁真帮忙,现在这法术他是百试百灵了。
「今天几时走?」路晏随口问。
「多住一日吧。你不是说不想再这样赶路了,那就多住一日再走,反正离了陈国,也不急。」严祁真还待在床上侧卧,一手撑颊看着路晏的背影。路晏穿完鞋回头问他是不是自己难这长发没辄,讲完就去桌上从包袱里m0出一把木梳,坐回床边让严祁真坐好背过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祁真慵懒撑上身坐起,抬手过来将路晏耳际一小撮弯翘的发丝撩好,路晏虽是怦然心悸,却装若其事的道谢一声,开始替严祁真梳发。现在路晏掌握到诀窍处理严祁真这头长发,就连严祁真自己都不想打理,所以平常都由路晏帮忙。
路晏一面梳他长发,笑着念叨:「你看你什麽都会,学得又快,怎麽自己的头发管不好。」
「总得有一、两样自己做不来的,那才不惹人厌。」
「嗳呀,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可能惹人厌?」路晏调侃他,又自夸道:「不过我呢,我是会的越多,喜欢我的人越多,到时大家都得求我。你不知道我在殷国一些地方还是颇吃香的,毕竟我也不尽然都是骗术,还是帮人办过几件麻烦的案子。」
「嗯……」
「我讲错什麽了?」
「这话吕素讲过。」
「哪句话?他也行骗术耍千?」
「他说他做得越好,越多人得求他。就算他是魔,呵,为他痴迷的仙子们也没少过。」
「你羡慕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祁真配合着说笑:「岂只羡慕,我是妒嫉。」
「你也不必妒嫉啦,如今仙子们不都倾慕你麽。」
「只是彼此欣赏,你别拿这话去逗她们,她们都──」
「好、好,我不欺负她们。」
「我是说,她们都不是看起来那样好招惹的。」严祁真背对路晏,语气里有笑意。路晏一愣,轻拍他肩说:「嗳,你什麽意思,几个ㄚ头我还会被她们反过来欺负不成。」
两人说笑,路晏把严祁真的长发梳好,简单挽好一个髻,然後就嚷着肚子饿,跑下楼叫东西吃。严祁真跟着下床整理衣衫仪容,不经意抬头瞥见镜子里的自己,神情温和,似有柔情,那是他自己都陌生的样子。他想,这是受路晏的影响吧,毕竟跟着那人下山之後遇到不少人事物,在凰山一直明镜止水的内心也不免有涟漪,心中所感悟的东西也b过去还多,或有不同见解,他不认为是坏事。
他想有个结果,伴着此人到余生尽头,至於自己成不成仙,也无所谓。
***
用过早饭,路晏到外头蹓躂,看到几个孩子在斗蟋蟀,凑热闹帮一方赢,惹得其他孩子哭闹,为了安抚这些P孩,他只好变戏法逗他们开心,结果被孩子们缠着要学他的戏法。他看这些孩子彷佛看见当初自己赖在凰山要求严祁真教自己法术的情形,只不过他没严祁真那麽好的耐X,所以他连哄带骗的溜了。
这附近有间庙,庙前搭了戏台,他就在台下跟着当地乡亲父老看戏,唱着方言他听不懂,於是又绕到旁边看人家做买卖,他买了颗橘子,旁观人家讨价还价,然後边走边吃返回旅店。本来他是想暂时躲开严祁真,或许离开那人自己就会恢复成以前那样,变得正常点。可是一分开他就开始惦念,还是趁早回去瞧那人在做什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祁真在旅店周边的一间食店外头在看人家炸焦圈,路晏不过去搭话,反而走到斜对面的茶棚要了碗茶水坐下喝,望着严祁真认真研究别人g活儿的模样。
「该不会是想学吧。」路晏喃喃低语,咯咯笑了几声。他想等会儿跟严祁真讲方才见闻的趣事,忽然附近那半月形的池塘传来SaO动,有孩子淹水了。
严祁真也察觉动静,像一只白鹭似的飞掠过水面将落水的孩子救起,那孩子的家人赶过来抱了孩子要找大夫,其他人也跟着过去看情况,喧闹声渐远,留下严祁真跟路晏隔着水塘对望。路晏绕过去问他说:「你人都救了,何不施法术把那孩子救醒?」
严祁真说:「人间之事,自有人间的道理。交给村里的医生就好,何须我多事?」
「可是那也费不了你多少工夫啊。不都眨个眼就成的事麽?」
「你怪我?」
「不是。」路晏讪讪笑了笑,思量该如何表达,他说:「我就是有些奇怪而已。我怎麽可能怪你,多亏有你才及时把人救上岸的,你没错啊。做、做得好!换作是我啊,可能自个儿都淹水里了,谈何救人。不过说不定我还真能派得上用场,自从下了山之後,我反而觉得自己道法仙术b以前灵验,要不要我示范啊?嗯?」
严祁真浅笑摇头,把袖怀里兜着的纸包塞给他,说:「你喜欢吃的。」
路晏收到一包炸焦圈,他确实喜欢吃,而且还跟严祁真煞有其事描述过自己Ai吃的焦圈得炸成怎样,当时他是随口乱扯,没想到那人都记着。这是细琐平常的小事,但他感觉严祁真这人正在渗透自己的生命,一点一滴,融入身髓血r0U之中,令他又沉溺又恐惧。
入殷国之後,严祁真不急着问路晏家乡何处,只问他想去哪里看看,两人惬意旅游,走走停停,住房都是两人分开,偶尔添个香火钱去借宿道观寺庙。他们听说有个小山头闹妖鬼,打算过去查看,途中和宋瀞儿她们会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抵达被妖鬼SaO扰的山间村落,村里的人在陡坡栽种橘子一类的果树,每年收成都会运进邻近大城贩卖,是村里一笔重要的财源。可是今年去收成橘子的人被妖鬼害Si了,屍T在野外遭禽兽啃食,停灵的时候屍T还不见了。为防有人再遇害,平常会去园里帮忙的孩子们都不让去了,剩下没来得及采摘的果子也闲置不管,村民组织农兵去巡逻却一无所获,只好遣人下山放消息,村子筹了一笔钱当作报酬,希望能有谁能来相助。
路晏在途中就不讳言表示:「就是冲着钱跟橘子才上山的。」
同坐在马车里的姜嬛笑叹道:「看来严哥哥还得花好长时间感化你这见财眼开的道士了。」
宋瀞儿则是忧心说:「近来怎麽老是有这种怪事,遇害的不是一人、两人,一户、两户,而是很多人。是不是妖魔界又蠢蠢yu动啦。可是我见其他门派并没有什麽动静,好像在他们所辖之境并无这等妖异。」
温碧袖点头附和:「你这麽说倒真像是这样。一连串的麻烦,好像追着谁跑似的。」
三位仙子讨论到此都不约而同望向对面的路晏,路晏眨着眼一脸莫名,狐疑指着自己问:「你们是想说跟我有关?我哪来的能耐啊?」
温碧袖要路晏莫恼怒,她客气解释:「我们不是归咎於路郎,而是、你毕竟是吕素转世……他虽在妖魔界也曾叱吒风云,但不是没仇家,若是深究起来,怕是没完没了。」
「关我P事。」路晏冷漠回应,微有愠sE。「要不是被蜈蚣JiNg追得逃到凰山,又到你们那什麽破剑门,我能被卷入麽?」
姜嬛眯眼小声说:「啊,终於讲出口了吧。本来是在心里嘀咕我们,现在开始迁怒啦。」
「路郎,敝派可称灵剑门,剑门,但不是破剑门。」温碧袖亦忍不住纠正。宋瀞儿叹气苦笑,劝言缓颊:「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晏斜睨了眼前面的车帘,前头在驾车的严祁真一声不吭,没帮谁的腔,他心里有些不快。他们是道侣,好歹劝一句总成吧?
一行人在村长家借宿,村长和几个村民带他们去橘子园勘查,路晏搬出以前跑江湖时那套话术,说得花天坠地,让严祁真也附和一句,严祁真只讲一句这里风水极好,是块宝地,路晏又接着说下去,什麽地灵出人杰,山灵出妖怪,这山头肯定有东西成JiNg成妖了。
村民都单纯善良,看这几位男nV皆生得宝相庄严、或一副贵人相,还有个人能言善道,尽管这人是矮了些,村民也都信了他们的说辞。路晏说他本来想给村子设结界,做点防范,只不过如此一来妖怪就知道有人提防,说不定还会先回避起来,所以先写符纸让村民贴在门户上。
路晏自己m0出一张h符跟一张紫符,分别写好之後先将h符压在掌心,合掌於x前,接着大喝一声双手开合如电,瞬间变出一叠h符,紫符也b照这样变出一叠来,让村民发送。这在宋瀞儿他们看来只是小把戏,用来训练修习法术的人一些技巧也会这麽做,只是没想到被拿来唬拢人,温碧袖难得有趣的笑了声,宋瀞儿和姜嬛也是微笑互看。
严祁真始终采放任态度,而且他人早就默默走到户外,没和路晏在那儿搅和。等路晏交代完符的事情,不知跟村长他们又讲了什麽,他出来找严祁真问:「大家都忙,你在这里做什麽?有何发现?」
「我感觉到这里有很强的灵气正和缓的潜伏、流动。这样庞大的力量,原不是这座小山应有的,大概从哪里来了。」
路晏单手cHa腰,歪头放空,什麽都感受不到,他说:「是作祟的妖魔鬼怪?」
严祁真摇头:「是神,或近似於神,又或是……如星辰一般的事物。」
「吭?你说什麽呢。」路晏失笑。「那怎麽办,这样岂不是将妖魔的气味都盖住啦,怎麽抓啊。」
从村长宅院里走出来的宋瀞儿恰好听见他们交谈,认同道:「我也感觉到这力量,不可思议。方才去看的果树园里,那些果子早该过采收期,可是一颗都没烂,而早先坠地烂熟的果子则是已经发出nEnG芽。那不是寻常的成长情况,不该来的东西来了,定是事出有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温碧袖点头也讲:「瀞儿说得对,这GU力量不是作祟的来源,而是作祟的东西招来的。」
「反正我们来了,再不能袖手旁观对不?」姜嬛一手自然靠在路晏肩膀上,路晏冷着脸把她手肘拨掉,昂首哼声:「说半天你们也不清楚是什麽鬼东西在作祟,看来只能靠我的老招了。」
「什麽招?」姜嬛问。
「夜晚去橘子园看看。」
「我也去。」严祁真一开口,那三位仙子都齐声跟随,路晏再度冷眼睨他们嫌弃道:「行了行了,那麽多人万一被发现怎麽办。你们就歇着都别来碍事吧,我逃跑功夫一流,万一出事我就溜。没事的。」
没事才怪,那栽植橘子树的农园极为陡峭,一入夜不提灯的路晏根本看不清景物,已经在园里跌了两次、摔了两次,然後滚到撞了树才停下。然而最让他伤脑筋的是袁蜂又出现了,带着嘲讽他糗样的笑声现身。
路晏还没开口,袁蜂就撇清说:「先讲明白,这回的事可不是我g的。我是来帮你的,你得信我。上次在陈国,我不也没骗你麽?」
「上回没有,不代表这次或以後就不会骗。」路晏冷笑:「我永远不信任何人。我连自己都不信,凭什麽就信你。」
袁蜂睁大眼,诧异道:「唉呀,你果真就是吕素、吕素的转世。他讲过一样的话,哈哈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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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道:「诸行无常,总有东西变不得,变不了。你能麽?」
面对吕素的近似自言自语的诘问,严祁真总是沉默凝望。
而对着这样的严祁真,吕素亦仅仅是轻蔑浅笑,语调戏谑的说话。他说:「我们曾经心意相通,不对,只有我懂你,但你其实不那麽了解我。如今我不是戮业,你就更不懂了吧。说来你b我还更像是金石之物转世的家伙,一点都不风流识趣啊。」
严祁真只问:「你不希望我铸成戮业,不屑成为吕素,不愿经历这些?」
「我说了,你让我没得选。你又是怀抱怎样的志向和执念铸成那把剑的,不惜将命都灌注其中。呵,自然不是为了我,刀剑无情,仅是工具罢了。我是因你而生,但你不是为了我才铸剑,这本无对错,但我就是想到这个,很不爽快。」
後来吕素入魔道,再之後他自灭,且诅咒自己再无来生。
***
村长宅邸,严祁真在借宿的小院里打坐,半个时辰後睁开眼想去果园查看路晏的情形,但他还在犹豫不定,过去他从不会这样心绪难宁,自下山之後好像整颗心都只能惦记着道侣的事了。这也是多一个伴之後必然的变化?不,他认为不尽然是这样。
不是下山才开始的,只是在凰山那时还不明显,他让路晏带沈陵吾、谭胜钰他们去人间玩的时候,也曾向沈陵吾借了只眼睛,说是想监护他们几个,实际上是为了掌握路晏的行踪。
自他和路晏邂逅以後,许多原本清晰鲜明的东西都在心里模糊,他过往求仙问道的志向,立於天地间的JiNg神,乃至於他跟路晏相处时对一些细琐片段的感触,忽明忽灭,难以捕捉灵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去找路晏吧,得看着他才行,不然不知会出什麽事。严祁真这样想,下床穿好鞋履要往外,忽地止步,有人来访。不是村长他们,而是宋瀞儿。她就站在门外,发出恰能传入房内的声量唤:「严哥哥,你还没睡?我担心路晏,我们要不要一块儿去看看他,他在人间虽也算得上高手,但他前生的仇家多半不是人,而且这山里实在有些古怪,我不放心。」
严祁真开门,宋瀞儿腼腆微笑跟他说:「路晏不知会不会怪我多事,看轻他呢。」
「他不会和你计较。他只是不习惯有人关心自己。姜嬛他们俩?」
「去村子周边勘查了,想尽量找些可疑之处,多一点头绪。我们分头行事。」
「那走吧。」
宋瀞儿看他没有要用法术移动,也乖乖徒步跟上,乍看只是走路,速度却b普通人都还快,不快不慢维持一定平稳的步调。宋瀞儿跟了一会儿,不时瞅着严祁真的侧颜,她觉得他有心事,她是见惯了他常年淡然无波的模样,尽管此刻他脸上看不出什麽情绪,但她依然感觉他变了不少。
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两人走在深暗无光的山林小径里,宋瀞儿没头没尾问了句:「要是我那一世没融了那把剑,可能也不会害严哥哥你如此为一个人奔波了吧。」
严祁真立刻缓下步伐,停下来静默了会儿,宋瀞儿也急忙停下,紧张瞅着他。前者慎重说:「你,不能对他说起此事。」
宋瀞儿讶道:「路晏他不知道麽?那他以为……」
「我说,剑是我融的。」严祁真神sE冷肃,看得宋瀞儿感到陌生而觉悚然,他又平稳沉定的对她讲了一遍:「事实亦是如此。剑是我融的,只因我而生,亦只因我而毁,与你无关。与任何人皆无关系。你别再涉入。」
宋瀞儿被严祁真霜冷锐利的气势所慑,愣了片刻点头应诺:「我明白了。我不是有意的,就是有点担心你们。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祁真表情缓和了些,安慰她说:「不管前路如何,都得走,你也有你的道途,无暇忧心旁人。我心里明白,也是感谢你的。这事莫再提。」
「是。」宋瀞儿蹙眉,无奈浅笑,心想得提醒另外两人别让她们说溜了嘴。
就在这时,果园里的路晏再遇上袁蜂,气氛仍是诡谲微妙。
袁蜂一现身就和路晏抬杠,自己大笑几声之後又一脸喜孜孜的从袖子里亮出一杆细长深黑的金属管,上头有金漆符文,他向路晏献宝说:「你瞧,上次被弄坏的小判官笔,我把它修好了。」
路晏冷眼,撇嘴说:「它根本就不像枝笔。」
「别用这种看灰尘的眼神看我,我会有点兴奋。」袁蜂笑眯眯踱近,路晏倏然出手,玉戒化作一柄利剑指向他。
「别靠近,有话直说。没话讲,那就用最斯文的办法G0u通一下。我怎麽觉得你老跟着我,很是碍眼啊。」路晏的剑锋往上挪,朝袁蜂左眼的位置指,他所谓斯文的办法就是开打。
袁蜂握着小判官笔高举双手,摆出无意开打的顺服姿态,掬笑告诉他说:「这讲来话长,长话短说就是我在等吕素的转世,不只我,许多妖魔都盼着他能归来。有人不希望你现世,自然也有人希望你现世。虽然我们初遇时有点小误会,但现在误会都解开啦,我跟你是同一阵线的,不会害你。这个山村的古怪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有妖道行秘术将这里的地气都改了。瞧我发现了什麽。」
袁蜂把手里的判官笔凌空画了一个倒八字,黑笔杆两端各释出一团云气,一黑一白,再交错旋绕,黑气中有一白光如月,白气中则有一闇处如x,两气冉冉变化,最後像是化成两尾长袖龙鲤一样在空中绕圆回游。
「这双YyAn鱼可不是什麽地方都能召出来的,有它们在的地方,会诱来麒麟,混沌里才有的麒麟。那是帝王之气的神兽,你想,殷国如此偏荒的小山村里,是谁把这个东西召来,想诱出麒麟?而这麒麟又已有其主了。」
路晏眼sE微变,蹙眉思忖。混沌、麒麟、YyAn鱼,他从袁蜂给的几个关键词里联想起一个对象,传闻混沌中有一古神能辟出清明之地常驻,是因为有一麒麟为其坐镇,且那古神握有YyAn钥,也有说法是掌握乾坤,法力无边,这传说太多版本,但讲的都是月牍茶坊的主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月牍茶坊?里界?这村里的人要g嘛?」
袁蜂缓慢歪头、耸肩,连嘴角都只g起一边,愉悦道:「不清楚,我只是听说这儿有异象,说不定能收集到不错的材料。」
「又想捡屍?你是专门收屍的不成?」
袁蜂点头道:「正是。尤其是魂魄尚未完成离T的,最能炼成屍妖,为我所用。当魂魄一点一滴在躯壳中耗尽,就好像本来一瞬迸发的烟火慢慢消逝,多美好啊。把人到鬼彻底燃尽、榨乾,啊,真是痛快。」
路晏不知袁蜂对炼屍妖有何执着,看袁蜂越发陶醉的描述,他非但不觉恶心可怕,反而感到荒唐而抿嘴笑了下。袁蜂捕捉到他这一表情,开心道:「我就晓得你懂我,你也懂的,有人就Ai无中生有,可我偏Ai将一切都灭於虚无。」
「那你怎麽不去Si?」
袁蜂的小判官笔还牵着那一双YyAn鱼在半空旋绕,他闻言即答:「我怕自己Si得不够乾净。所以我想要最厉害的魔来杀我。」
路晏被袁蜂一脸殷切望着,他皱眉撇嘴:「你不是指我吧?我一介凡人,杀不了你。」
「呵,是麽。那真可惜。这样我只好杀你了。」袁蜂说完把小判官笔一转收了YyAn鱼,一掌拍向路晏心口。路晏立刻後空翻了几翻拉开距离,玉戒变化成前臂护具的盾挡下那支笔的刺击,袁蜂握笔狠戳盾面,沉得路晏屈单膝,脚向土地陷下半寸。路晏撤手拿头撞袁蜂下巴,听袁蜂痛呼一声,趁机将盾变成拳刃刺击,袁蜂不躲反进,让拳刃深陷x膛,血喷得路晏满脸都是,可路晏看他痛Y的同时是在笑。
糟,路晏脑海跑出一字,直觉袁蜂以身作陷阱,本能要退开,但已经来不及,袁蜂一手掐住他颈脖,另一手拿小判官笔吹出那双YyAn鱼。YyAn鱼游入路晏T内,袁蜂说:「你现在什麽都不是,但有了它们,它们会带你找到遗落的自己。你跟吕素一样是属於我们妖魔界,绝不让那个家伙抢走,咯呵呵、咳。」
袁蜂每笑一下就会咳血,伤得不轻,路晏意识清楚,但被那YyAn鱼侵入後整个身T都陷入麻痹,并不难受,而是如瘫痪一样无法动弹。袁蜂不顾自身伤势,将失去行动能力的路晏拖到果园中杂生的树丛间,开始解开其衣带喘气道:「不过这东西一但入T就需要与人JiAoHe,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虽然我并不喜欢男子,若是你倒还可以,我本就觉得你可Ai,又是吕素转世,何等荣幸。哈哈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晏很快明白袁蜂想做什麽,急得想Si,但他不仅浑身无力,连声音都只能发出气音:「我杀……你……」
「等我帮完你再杀吧。」袁蜂m0他脸颊,满脸欣喜:「等我藉此机会将真正的吕素召回现世,到时妖魔界谁不知道我的。」
路晏紧闭眼不想看,随着皮肤曝露的部分越来越多,他觉得有些凉。袁蜂解开路晏上衫,见到这青年着衣时虽然身板单薄,衣里的T魄确也算得上是JiNg悍匀称,且皮肤m0起来紧实滑腻,虽和nV人皮肤不同也别有一番韵致,教人心生怜意跟yUwaNg,加上路晏发髻散乱躺着不动,竟教袁蜂看痴。
袁蜂太专心欣赏吕素的转生者,稍一闪神才察觉有别人出现,可他没有反应的机会,对方长腿一扫把他整颗脑袋踹飞。袁蜂的脑袋变成无数毒蜂飞散开来,再空中重新聚回一颗人首,居高临下看清来者是严祁真和灵剑门的一个nV娃,登时Y沉了脸让地上的身T作出反击,他的躯壳全部变成毒蜂要螫严祁真他们。
严祁真袖里m0出一个小姆指大小的玉葫芦,手里一转变作幼犬大小的酒壶,壶口朝天将毒蜂x1入。毒蜂不敌其x1力,眼看就要全军覆没,袁蜂咋舌只得率余下蜂群护着脑袋飞逃。
宋瀞儿赶到路晏身旁替他将衣衫掩好,拿出一粒三清丹给路晏吃,严祁真说路晏并非中毒,三清丹可能无效。宋瀞儿灵光一闪,把以前路晏送的弃归丹药拿出来对严祁真说:「这是他之前送我的,我眼下用不上,先让他撑一会儿。」
严祁真接过药丸听她说了药的由来,叹了口气扶起路晏喂他吃药,才让路晏恢复力气活动。路晏弹跳起来,说他被袁蜂植了YyAn鱼,严祁真的表情当即变得古怪。宋瀞儿来回看他们俩,不解问:「YyAn鱼?那会如何?」
宋瀞儿走近路晏想探他脉搏,观其气sE,给他诊治,严祁真见状立即出声喊住她:「瀞儿,还是我来照顾他就好,没有大碍。你先去看姜嬛她们的情况,明日寅时来报。今晚赶走那妖魔,暂时应该无碍。」
宋瀞儿想到他们毕竟男nV有别,虽然紧急时亦可不拘小节,但既然有严祁真在,自然是男人处理男人的事较为稳妥。她了然点头,拱手告辞,潇洒的御风飞行。唯一的nV子一走,严祁真表情严肃注视路晏,路晏慌张表示:「我还没试过自己炼的药能撑多久,说不定等会儿我又动不了了。快、快回去吧,今晚失败了。」
严祁真二话不说就上前把路晏扛到肩上,路晏惊道:「你这是什麽打算?又整我?」
「你走动会使气血运行更快,我带你吧。」严祁真施法行路,身法如风如电,却不是返回他们借住的小院,而是山里某个洞x,空间很大,里面堆满不少木材,角落堆了些休息的椅榻、日常用具,应该是山村的人屯木材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祁真把路晏轻放在能坐能卧的矮榻上,路晏动也不敢动,抬头问:「接下来怎麽办?」
严祁真神sE平静道:「摄入YyAn鱼而与人调合YyAn,则於修为大有助益,反之则可能遭噬,身心由荣而枯,凋零归虚。不过这只是一般情况,这里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你且安心。」
路晏表情难看,他只问:「要是不管那什麽YyAn鱼作祟,不至於Si吧?」
严祁真坐在榻缘握住他一手回应:「交给我就好。」
「也就是说等下我或许瘫一会儿就没事?」
严祁真垂眼看着地上淡洒的月辉,不知在深思什麽,这阵沉默弄得路晏紧张。路晏不安问:「你为何不带我回村长家?」
「不方便。」
路晏服下弃归,但还是不敢大意,拼命往岩壁靠着抱膝而坐,他不想给严祁真添麻烦,也不想在这人面前露出丑态,思量了会儿劝道:「那你先出去等我吧。我吃了弃归,没什麽事,要是出事我再喊你。」
弃归,这是路晏炼的一种秘药,凡有生命之物触及此药就能回复过往某个状态,并持续一段时间,但由於他没试验过,因此不清楚药效如何。严祁真坚持不走,他们在这屯木材的洞x里待一柱香之久,药效已过,路晏双手无力垂落在两侧,瘫软在榻上,眨着一双惶惶不安的大眼瞪着严祁真,发出气声轻哼:「严……」
严祁真坐在榻缘握住路晏一手问他有什麽感觉,路晏先是安静了会儿,接着表情痛苦道:「痛,b中蜈蚣JiNg的毒、疼。」
路晏想起袁蜂跟严祁真讲的什麽YyAn调合,就是指那件事吧。他总不能b这个不沾人间俗事q1NgyU的家伙牺牲,更不愿彼此日後心里有疙瘩,光想都骇然,他发出低微气音要求道:「要不你、就送我去最近的……妓馆,随便帮我找个人……谁都、都好。」反正不是没p过,他心想这样虽然很为难严仙君,但远b当场出糗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祁真闻言,表情一下子变得沉冷霜峻,低沉厚重的嗓音自喉间缓缓震出:「去妓馆,随便谁都好?」
路晏没听过严祁真用这种声调讲话,特别严肃不悦,他以为是pia0j一事令其不悦,无奈软喃:「有什麽办法,不是得、调合YyAn麽……快,我痛Si了,骨头都要断了似的。」
严祁真稍微往前倾,月sE薄辉恰好落在他半张脸上,他神情缓和许多,忽而释然凝望路晏说:「你与凡人不同,常人须行y度气,你倒不必。我亦不许随便找人来玷辱你。」
「呃、唔,我没关系,也不是……头一回p啊。」
严祁真不理他言语挣扎,一手m0上他颈项往後滑,托起他脑袋,另一手扶腰,自己则整个人欺身而上。路晏惊吓:「你、做什……麽?」
严祁真知晓路晏误会了,也吓坏了,双手全力推挡他的样子就像虚软无力的小兽在抚m0他,他也不忍欺负路晏,不觉放轻声量哄说:「别怕,只是以口度气,不是要和你JiA0g0u。吓成这样……我难道b不上随便一个人?」
路晏虽然浑身乏力,双手仍不禁握成拳,额头都是冷汗。他是喜欢严祁真,而且远b他自己以为的还喜欢,所以他并不希望严祁真做这种牺牲,一开始就盼不到的东西,可能从来都没得到才不伤心。
「你,走开。」路晏用气音呛他:「我不要。」他痛得眼眶滚着泪水,仍拒绝道:「不要你。你就、去山里弄头野兽来,也好过这麽……」
严祁真不明白路晏为何排斥至此,即使都是男人,这本来也是救急才有接触,根本不算什麽牺牲,路晏现在宁可要禽兽都不要他相助,令他受了打击。严祁真本来已经缓和的颜sE又一次冷凝,语调轻柔得令人毛骨悚然:「是麽?连禽兽都好过我?着实教人伤心。」
「噫?」路晏的视线因泪水模糊,只听见严祁真陡变的语气,莫名心惊了下,懵懵寒噤。他被严祁真搂入怀中,耳边传来严祁真诡谲低柔的话音:「傻瓜。怕成这样。」
语毕,路晏的下巴被轻轻端起,乾燥的唇瓣被另一双温润柔软的唇覆住,能做这种事的除了严祁真没别人了。路晏稍早还相当抗拒,此刻却脑袋空白,而且难忍的痛楚一下子就消失,似乎以口度气真的有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唇瓣被温柔轻辗,路晏头皮发麻,四肢百骇都像是渗入暖流一样舒服,接着牙关失守,舌尖被触碰、试探,很快就被缠住,不仅口腔被舒服侵占,後颈也被对方修长有力的手指r0Un1E,腰侧和髋骨也没被放过,指法如神的往他几个x脉压r0u,所有的痛都被难以言喻的感觉取代。
他的气息随着严祁真所施予的感受而变化,一切反应都在其掌握之中,自己则如一缕轻魂漂荡於虚空,再慢慢收歛心神,恢复神识知觉。手脚逐渐恢复力气,这一吻不知何时结束,回神时他仍在严祁真怀里轻喘,颤着气音低喃:「还要。」
路晏还没意识到自己讲了什麽,倒是严祁真知道这是路晏迷糊了,淡然一笑,逗着他故意确认:「还要什麽?」
路晏低头眨了眨眼,抬头盯住严祁真那俊美到天怒人怨的皮相,表情僵住。他思绪电转,这种时候若反应太大好像显得他吃亏,其实他还占了人家大便宜,而且也会令气氛尴尬,总之最好就是没有反应,於是他用手背擦了擦嘴唇,若无其事道:「不痛了,好了,没事啦。虚惊一场嘛,呿。」
严祁真提醒道:「每隔一段时间,这些症状还是会发作的。」他拉起袖子露出左前臂内侧,显现的是太极中白sE的部分。路晏诧异瞠目,也卷袖一看,自己右前臂出现像刺青一样的黑sE太极鱼。
「而且,从一开始就只有我能帮你。那妖魔对你了解不深。」
「可他说他知道吕素很多事。」
「他知道的是吕素,可他没有我了解路晏。」严祁真表情有些无奈,大掌m0了m0路晏的头发说:「晏,答应我,再也不要和任何妖魔接触,一察觉不对就逃。」
「逃到哪里?我平常开玩笑说自己最会逃命,可也知道天底下能帮自己的只有自己,逃到哪里都没用,我一直都是靠自己,没有谁是我想依靠的。」
「我也不行?」
「你凭什麽讨我的信赖?就因为我答应作你的道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我信赖你。就像把命交给戮业,和自己的剑相依一般。我和吕素也曾推心置腹……」
「可惜事与愿违。你把剑融了。然後吕素也没有了。」
严祁真垂眸,涩然浅笑:「是。尽管如此,我也想那样信赖你。只希望你永远不去妖魔界,永远……」
路晏窥探着严祁真心中若有似无的Y影,怜悯而平和回应:「我不是戮业,也不是吕素。我们都很矛盾,很多时候我因为前生和你有渊源而高兴,也有很多时候,我宁可自己和这些没有半点关系。」
「你怨我麽?一直遇上这种事。」
路晏耸肩:「没什麽,只是敌人b以前厉害而已。我以前也得跟鬼怪打交道,虽然不像现在动不动就撞见那麽要命的。是我自己找上你的。」
严祁真听了似乎较为安心,左手捞右手袖子,右手伸出将路晏鬓发撩到耳後,冷不防问一句:「方才是否觉得舒服?」
「啊?」
「摄YyAn鱼为用也是种双修法门,只是你我不必做到那种地步。」
路晏看他还想解说这种尴尬的法门,双手胡乱挥舞阻止道:「好了你别讲,我不知道、不想听,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祁真心里仍是介怀,一手倏地捉住路晏被烙了YyAn鱼的手臂再次提醒:「总而言之,你就是找头野兽来也帮不了你。这东西出现,或许也是天机。」
路晏感觉自己浑身皮肤都不受控制的发热,x口的悸动已强烈到他担心严祁真察觉脉搏变化,用力cH0U手嘀咕:「知道啦。」
「你若非讨厌我,就是怕我?为何要说谁都可以,唯独我不行这种话。」
「……」路晏真想一头撞墙,没想到严祁真会如此钻牛角尖!
「我想知道。晏。」
「我是怕你尴尬。」
「不会。」
「你可能觉得恶心。」
「不会。」
「Ga0不好之後你心里不舒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会。」严祁真连答了几句,迳自归纳:「这麽讲来,你是顾虑我、在乎我的感受了。嗯……我好高兴。」
路晏斜睐人,居然在这种时刻见到严祁真脸上浮现淡暖温煦的笑意,揪扯着内心,既欢喜又痛苦,五味杂陈。他也高兴,可是和严祁真的心情始终不一样。
「你休息吧。好像很疲惫。」严祁真要路晏躺着歇会儿,并不知路晏心中为何所累。
天将亮而未明,路晏坐起来,严祁真对此有默契的一块儿走出洞x,两人走在回村子的路上。路晏刻意走得b严祁真稍慢,不时偷瞅其侧颜,心中压抑不住浮现之前那一吻的绮念,只顾着越来越满溢的甜美滋味,不管什麽将来以後了。他不想管了,也不见得会是坏事吧,他想起之前温碧袖她们讲的,要是他们能平安度过这一年的话,将来就会没事了。这不就是说他能长长久久跟严祁真在一起?哪怕不能再讨更多,也没人能b他跟严祁真的关系还亲近啦。
思及此,路晏嘴角笑意更深,他伸手拍了拍严祁真的手肘说:「严祁真,等这事过去之後,我们找个地方落脚长住,专心修道吧。就你跟我。」
严祁真回头看他一眼,点头应了一声。
进村之後,远处山坡田边有两三个村民已经在忙活,晨雾浓重,景sE蒙胧,他们还没到村长家就看见姜嬛她们已在路上等候,等他们走近之後,难得看到温碧袖眉头深锁跟他们讲:「我们在村外一湖泊里有发现。听瀞儿说,路晏摄入YyAn鱼,现在看好像已无大碍?」
路晏被温碧袖犀利目光盯着,内心慌乱但反应自然:「没事啦。有严仙君在。」
严祁真似乎挺满意路晏的回答,眉眼舒展,睇人的眼sE微有笑意。他带路晏随温碧袖去湖泊查看,一起到湖畔时,温碧袖说:「本来还不知湖中是何物,夜里周围暗而无光,只有湖中一处透着光亮,好像将月魄尽x1入湖里,应是灵气极盛之物。後来听瀞儿说附近有YyAn鱼被召来,那湖里的大概是麒麟了。」
YyAn鱼指的即是太极,这时姜嬛附和道:「幼年在岱舆听长辈提起过,能化虚为实召出YyAn鱼的秘术亦是禁术。这东西会引来不属於常驻此世的圣兽,而那圣兽要是恰好正在沉眠,是不会自己离开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晏听他们讨论,越发心虚,宋瀞儿还不清楚那YyAn鱼能做什麽,可是那两个出身岱舆的仙子知道,再看宋瀞儿都不正眼瞧他,像有意避开目光交集,该不会她们自己都有什麽猜想了吧。虽然他和严祁真独处不久,但那段时间若真要发生什麽也不是不可能,他明明没吃到还要被这麽想,心里就感到挺吃亏。
严祁真正说到这秘术可能是有人想诱出麒麟之主,C控对方的力量为己用,话说到这里,姜嬛问了句不相关的:「严哥哥,你是怎麽帮路晏化解YyAn鱼凭宿的?」
大家忽然静下来,严祁真一派正经要启唇回答,路晏知道他肯定要据实相告,而她们几个肯定不会相信只是嘴碰嘴,赶紧抢白胡诌:「撒饲料!」
「……」他们几个看路晏的眼神就像在看有人当街脱K出糗,诧异瞥了眼不忍再看。路晏也觉得自己够蠢,y着头皮说:「这是b喻,b喻啦。就是说呢,严祁真拿了更x1引YyAn鱼的东西,让它们自愿离T。」
「什麽东西?」姜嬛紧接着问,路晏恼羞瞪她一眼,没好气道:「游仙枕啦!它们想睡觉行不行!」
此话一出路晏就後悔了。好不容易把话题带远,现在又自己讲出令人联想的词。
「那东西在水里,虽能过去,却不太想入水。得想个办法将那东西弄到水上来。」严祁真乾脆略过偏离的话题,继续思量麒麟的事。此时听路晏讶叫:「赤宙,你睡醒啦。睡得真久,之前都还叫不醒你。」
「这小虫好漂亮。」宋瀞儿看到路晏肩上的甲虫,惊YAn低呼。赤宙展翅飞高,在他们头上盘旋一圈往湖面飞,再落地後变回之前那只庞然大物,不过降落得优雅,没有引起更大的声响,只有阵阵风波荡开,在湖面吹出浅浪。
赤宙的长戟直指湖心,恰好接近那发亮的地方。路晏好像听见赤宙说了什麽,他道:「赤宙说送我们过去湖心,让我们直接在他身上走过去。」
温碧袖狐疑:「你听得懂这东西讲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前不行,现在可以。可能我修炼有成吧。」路晏不再和她们闲扯,挥手催促:「快走吧。」
姜嬛跟路晏率先走在前头,接着是宋瀞儿,温碧袖刻意和严祁真走一起,她放慢速度问身後严祁真说:「三劫三难,严兄你护得了他一世?」
「这与你无关。」严祁真的回应淡然无波,没什麽情绪,就是陈叙他认定的事实。
「姜嬛跟瀞儿他们都关心你。何苦将他揽在自己身上。」
「我也想知道原因。遇见他以後,或许就有答案。此心已决,你无须多劝。他们在前头等我们。」
温碧袖走在前头轻叹,回头说了句:「为一场业报而耗上修为,留滞人间,值得麽?」
「没有什麽值不值得,只有我想与不想,做跟不做。我跟他既然邂逅,有些事就不会停止。若有万一,我会跟他同生同Si,绝不让他去妖魔界。」
温碧袖蹙眉,出言警示:「你,对他太执着了。当心着了魔。」
严祁真浅浅扬笑:「多谢赠言。我自会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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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之中道行最高,见识最多的就是严祁真,他揣想那应该是麒麟。这世间以麒麟为名的东西太多,但真正称得上和麒麟本尊有关系的就是陈国泰武山的麒麟石,据说是沉睡中的灵兽,久而化作玉石的形象。
姜嬛身姿轻盈立於交错丛生的树杈上,居高临下睨着水里的东西疑道:「这就是那个麒麟石?活过来了?现在该怎麽做?」
路晏看她好像要跃水,劝道:「还不知危不危险,别下水。」
宋瀞儿蹲下,伸手撩水,她思忖:「这里灵气波荡甚剧,麒麟要是在这山里待久不知会出何事。料想那陈国原先是古战场所辟,泰武山那处应该过去是极为Y煞之处,才能容下这麒麟,不晓得如今怎会挪移至此。你的赤宙能长成这般壮大,或许也是受其影响。」
路晏打趣道:「我是不清楚这东西会怎样影响别人,只从月牍茶坊那儿听虎子说长在它上头的云耳几乎是万灵药。如果能把它弄上来挖些粉末,说不定很值钱。可能连长在上头的绿藻也变成什麽仙药了。」
宋瀞儿被他逗笑,姜嬛目不转睛望着水下那团金光,温碧袖和严祁真这才走过来。温碧袖说:「麒麟石跑到这儿并不奇怪,棺材都有走棺了,这东西是被YyAn鱼招来的。我和姜嬛在瀞儿还没来会合之前到村外更远的地方查看,山里有两条通到可联外,一是更高处有一条吊桥,但是年久失修,应该没什麽人走了,通往别座山头。另一条就是蜿蜒向山下的道路。我们在山下发现几辆运载货物的空车,时间久的已经破败损坏,最完好的一辆上头都是烂到发黑的果实。空车不远处的草堆里有很多白骨。」
「白骨?」宋瀞儿睁大眼望着温碧袖,後者点头接着讲:「白骨还穿着普通百姓的衣着,只不过风吹日晒,布料皆褪sE破烂。我和姜嬛试着招魂,招不到。可能投胎,或有别的原因。所以我们又召来附近地JiNg想查明白,但是这山里没有任何JiNg怪了。
起初我们也奇怪,灵气b人的地方,怎会一个成JiNg的都没有,现在严仙君说是麒麟,那就讲得通了。这东西跑来,成JiNg的东西纷纷走避。除非是像这赤宙一样,尚未成JiNg而被影响,蜕变为灵物。」
严祁真听过她们讲叙调查的内容,也说起自己所见:「不知你们可有发现这山里的气候,早就过了橘子收成时。可是之前去找路晏的时候,闲置的果树园仍结实累累。」
姜嬛表情像是灵光乍现,忍不住cHa话:「殷国是秘术盛行的国家,村民为了能丰收,想办法用秘术召YyAn鱼诱来麒麟,但是不知什麽原因,村民只要下山要将果子运出去就会Si去?这什麽怪现象啊。也不对啊,如果村民下山就Si,怎麽还会有人能到外头贴招子放消息,想请人来山里捉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许出去的人不是村民?」宋瀞儿跟着猜想。
路晏认为猜也猜不出个结果,指着水面问:「那现在怎麽办?都走来了也看不清楚。」而且不知怎的,他手臂烙有太极印的部分忽而温热、忽而冰凉,好像那印记在跟水中麒麟呼应。他相信严祁真也有感应,只是现在不便讲出来,所以他也不说出口。
温碧袖无奈吁气,抿了下唇说:「拿它没辄,不知下水会怎样。只能暂时回村,调查一下是谁能离开山村去放消息的。」
路晏蹲下跪单脚,俯首凝望水中,他说:「陈国不是有个人非常想要麒麟石麽?让那家伙来把湖水都烧乾,不就能一窥究竟了。」
姜嬛脸sE难看,感到荒谬而乾笑道:「开玩笑吧。叫那疯子来?」
曙光初现,路晏眼冒血丝,一个晚上他都没睡,又不像那几个都快成仙了,忍不住张口打呵欠,嘀咕着回村里吃早饭。路晏往回走,对上严祁真,目光恰好落在唇间,他面无表情咽了下口水说:「走吧。我不是铁打的,先吃点东西。饿Si了。」
严祁真没讲什麽,和宋瀞儿她们点头示意,一同返回村里。村长和他家人早就准备一桌丰盛的早饭等他们回来,路晏谢过之後就不可气的拿起竹箸开动,其他人吃得不多。饭後村长他们上茶给客人,在殷国让客人喝汤才是送客,喝茶并无别的意思。
村长被路晏留住,问起当初是遣谁去贴招子要找人捉妖的事,村长说了一个名字,要带他们去见那人,结果一行人去到该村民住处,那里已经人去屋空,而且空屋里的构造古怪,梁特别多,有门无窗,那窗门是假的,实为土墙,室内平常都黑黢黢的。
路晏一进门就嗅到很重的一GU妖味儿,掩鼻在严祁真身旁低Y:「蝙蝠妖。」
严祁真也低声回应:「久未接触人间事,一时要查也实在没什麽头绪。你有何高见?」
路晏得意挑眉,正想说看他本事,嘴一开就被姜嬛抢白:「村长,这山里确实有妖,而且这妖已经混进你们村子里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晏木然瞥向姜嬛,咋舌。宋瀞儿站在一旁一脸为难,温碧袖则置身事外的样子,看不出什麽情绪。村长骇然:「这话说得太严重啊。」
「这屋子难道村长不觉得古怪?」姜嬛把路晏观察到的异样一一点出,说这是JiNg怪附T後所为,许多JiNg怪还存有本能及习X,这只JiNg怪就是这样。她一下子成了村长求助的对象,指点村长在今日所选定的时辰召集村民,说是要揪出还有谁是JiNg怪。
路晏出声制止:「别这样,会打草惊蛇。再说,也会引起SaO乱。万一根本就没村民是JiNg怪附T,害得他们互相猜忌怎麽办。人心可是脆弱的,禁不起你这样胡闹瞎折腾。」
姜嬛嘟嘴,跑到严祁真身旁问:「严哥哥觉得怎样?我这法子才快,如果没有人是JiNg怪,大家就不用再紧张,若有人是JiNg怪,当场正法就好啦。那也算抢救及时。也免得村长忐忑难安,不是麽?」
严祁真走向村长安慰道:「村长莫慌,哪怕村民被JiNg怪附T,背後可能有什麽原因,不见得是极恶之事。那村民如今去向不明,可有做过任何危害你们的事?」
村长紧张得吞了口水,左思右想以後摇头答:「是没有,但、妖怪就是妖怪,不能不防啊。谁晓得妖怪是尚未寻得机会出手,或有别的企图。高人啊,你们一定要救救我们村子啊。」
严祁真垂眼看着村长抓自己衣袖的手,再观其气sE,听说村长已年过半百,还能没有一根白发,气sE红润,着实没有年老气衰之相。他握了下村长的手,承诺道:「这事,我们既然cHa手就会给个交代。不会再有人为此受害。」
安抚了村长,严祁真让温碧袖和姜嬛去湖畔守着麒麟石,宋瀞儿留守村中,他要和路晏再去查别的线索。若有动静,就以仙术传信。分开行动後,严祁真带路晏到前一晚待的洞x里,路晏看到那景象,蓦然浮现暧昧万分的光景,表情僵凝不太自然,站在屯放的一堆木材旁边问:「你是刻意支开她们,有什麽话要告诉我的?」
「我直觉还是不要让她们涉入太多b较妥当。尤其是……这一路都让她们跟着,那妖魔亦如影随形一般纠缠,我不甚放心。这件事过後,就跟她们道别吧。」
路晏心里无所谓,若在以前肯定会可惜,不能有美人相随,但他现在心仪严祁真,纵然那三位仙子貌美倾城也对他没什麽影响。因此他听出别的意思:「这麽说你已经有把握解决这村子的事了?我的报酬有着落啦?」
「你的报酬还不晓得,但这事可以去一个地方问。有些事的解答,总在问题之外。」严祁真举手露出一截手臂上的YyAn鱼烙痕,路晏似懂非懂望着他。他话音温润低缓,说了一个词:「月牍茶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路晏当即了然。据说那月牍正是混沌中所生的古神,是茶坊的主人,能在混沌里辟出清明常驻其中,就在梦和现实间的模糊地带,掌握着影响这世界的天机,能买卖梦境,斩梦、易梦。只不过他去了月牍茶坊不只一回,每次去除了茶坊格局都会有点改变以外,却从没看过什麽月牍,就连次主白矢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啊。
「有用麽?你去过?」
严祁真被他一问,垂眸淡笑,看不清楚眼底是什麽情绪,只听他沉Y:「嗯,去过。很久以前……很久以前的事了。」
路晏环顾四周再问:「可是这里、怎麽去?」
严祁真走近他,踱到身侧将掌心与其掌心相贴,牢牢握住他的手,两者手臂的烙痕如活物般游动相聚,浮出皮肤形成一团太极的气团,周围景物很快变得模糊,光影闪烁浮掠,路晏不安的低头闭眼,严祁真出声安抚道:「莫怕,有我在。这不是到了?」
路晏抬头看,不是里街,也没有他认识的那名叫虎子的ㄚ头,而是一座烟波浩渺的湖泊,赤宙虽然不在这里,他们却还站在浮於空中丛生的琼花树林间,踩着枝g而立。路晏问:「怎麽是这儿?」
「大概已经到了茶坊。」严祁真跟他说:「传说那间茶坊就是月牍本身的JiNg神意识,化作实T。越深入,就能窥知越多天机,同样的自己也会被窥看得更多。」
茫茫烟雾里响起一道清亮悦耳的嗓音,雌雄难辨,但听起来略带稚气:「讲得不错。确实如此。好久不见啦,严祁真。」
有个人凌空走在湖面上,脚下不起一点涟漪,路晏一时还看不清对方是少年还是少nV,总之是个孩子,lU0足而行,瞳眸眉发竟是深重的紫sE。这家伙是魔?路晏惊诧斜瞥了严祁真一眼,这家伙不是一向不让他接触妖魔,怎麽自己特地跑来找这个魔?看这魔X深重的紫,都紫到透着光亮,肯定不是泛泛之辈。而在那孩子後头还跟了一个男子,除了皮肤和冰蓝sE的眼瞳之外几乎都是白,一身霜白,那眼睛b胡蛟的蓝眼还要冷冽,明明看着人却像目空一切的模样,好像没有任何事物能进到其眼中,除了那个孩子之外。
严祁真唤那孩子叫月牍,令路晏又是一惊,这麽说那男人就是能斩梦的白矢吧。斩一切梦,断一切因果,作为听起来简直逆天的家伙。
这样的两个人怎麽会活得b吕素长久,还被称神?路晏满心好奇,可他并不打算被这座茶坊看光光,所以他决定收歛好奇心不去探究。月牍似乎感应他这浅薄的情绪起伏及想法,转眼向他浅抿笑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村子里的人,可有人幸存?」问这话的是严祁真,一旁路晏错愕盯着他侧颜,静候下文。
月牍并没开口,却能听见其话音:「那山村的事,我能给你们解答,但这不是无偿帮忙。」
严祁真颔首:「报酬是什麽?」
「把我哥哥带回茶坊。他在外头待得太久了。」
路晏暗自疑道:「哥哥?没听说这家伙还有个哥哥?」
月牍睇向路晏微笑,一样没有启唇却能传达意念:「我哥哥就是在这湖中的麒麟。我此刻的状态不能轻易离开茶坊,只能让你们去做这事了。」
严祁真答应下来,此事就这麽说定。约定好以後,那个叫白矢的男人默默从後方将月牍抱起,让月牍坐在自己臂怀里,顺来时的方向走远。路晏一个闪神,人已经回到洞x,严祁真坐在榻上,而他则坐在严祁真腿上,严祁真一脸似笑非笑的跟他解释:「方才是梦。这是你梦里的行为,不必感到羞耻。」
路晏乾脆赖着不动回嘴说:「我不觉得什麽羞耻不羞耻,是你跟我抢地方坐,才害我坐在你腿上不是?话说回来,那是梦,那一切都是假的?」
「不尽然是假的。月牍说他无法到现世来,所以只能在其他地方会面。他是在梦和世间游走的人物,要维持中庸本就不易,那亦正亦邪之相也由此而来。若能平衡,那身紫sE就淡去不少,但方才还要白矢守着,瞳眸眉发已紫得发黑,看来不是太安定的状态。」
「万一那孩子不受控制怎麽办?」
「不知道。归於混沌吧?」严祁真说得轻巧,彷佛不关己事,他道:「月牍有白矢守着。就像你,有我守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晏愣了下,这才尴尬起身离开其怀抱,讪笑说:「胡说八道。好啦,先去把麒麟弄到月牍那里,这就动身。」
有严祁真「带路」,不消片刻又回到那座山中湖泊。路晏靠在一棵树g上休息,赤宙停在他肩上,一会儿又飞到他头上绕圈,不知在兴奋什麽。路晏喘了口气抱怨道:「我实在不喜欢这样赶路。」
他还记得严祁真第一次带他去找朱儿,那时用仙术飞,吓得心都要跳出来,後来也试过其他方式移动到远处,只有从画里走到五灵峰灵剑门那时他觉得好许多。方才严祁真把人扛到肩上,轻功飞驰,肩膀顶着路晏的胃,路晏觉得一早吃的东西都快吐出来了。
严祁真陪他站在树荫下,等他缓过来,但看他脸sE不好,这才走过去一手抬到路晏背後犹豫了会儿,手指和掌心稍微拱起,轻拍他的背顺气。路晏深x1一口气站直,摆手说:「我没事了。赤宙,又得麻烦你。」
赤宙抖抖身T准备展翅飞高,严祁真开口道:「不必麻烦,我有分水珠。」说着从袖里拿出一颗蔚蓝如海的宝石,通T圆润,一端呈圆钝锥T,细看里面嵌有一细小螺旋圆贝。
「一开始怎不拿出来?」
「东西太多,一时没想起。」
路晏无语,这就不能再怪严祁真,因为这人的东西确实不少,收在乾坤袋里的恐怕还不是全部。离开凰山时只随便拣了一些,对严祁真来说可能什麽都不带也无所谓,但思量着路晏用得到就带上了。
路晏又想起一事,问:「姜嬛她们不是守在湖边?」
严祁真闭眸释出神识搜索了会儿,告诉他说:「她们还在山里,或许有别的原因走开了。先忙我们的。」
严祁真拉着路晏的手往湖水里走,湖水自动让道,只不过湖底都是泥泞,路晏一脚踩进泥里还差点滑倒,不由得两手都揪住严祁真的手肘、肩膀抱怨:「这太难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是分水珠,不是分泥珠。」严祁真说完,捉住路晏的手臂将人提起,彷佛这青年b婴儿还轻,一下子就抱到身前,他道:「别发牢SaO了。一下子就好。」
路晏双手环住严祁真的颈项,头靠在其肩上,被当成孩子般抱住,严祁真在泥地上纵身驰骋,赤宙牢牢g着路晏袖里的衣料躲起来,好像袖口露出一串小白花。
顷刻间就看到一个大石块,好像庭园造景里会放的假山,石头已经没有云耳生长的痕迹,取而代之是一些缠在上头的藻和螺贝,四周的水T依然没有灌注下来,宛如半透明的墙T在近处流动。
严祁真把路晏放下来,立刻握住他的手,两人掌心拢着那颗分水珠。路晏手心发痒,心里也痒,但现在他没办法想这些,得先处置这块石头。
「现在?」
严祁真拉起路晏前臂,剑指搭在皮肤上,有点像号脉的手势,将那YyAn鱼烙痕b到手背上,自己臂上的印痕同样移动,游移至手背、交汇於指尖再游离到虚空。一团黑白雾气将他们和那麒麟石笼罩,吞没,转瞬间三者连同那团气淡去、消散,湖水再度将空缺处填满,恢复到之前平静无波的样子。
***
同样的山村,不同的时空里正在飘雪,草木花果都凝霜结冰,相较於多水而温暖的陈国,殷国是个夏季炎热,冬季严寒的国家,像这样的寒害偶尔会降临,村民眼看农作无法收成都愁眉苦脸。
只有还不懂事的孩子在雪地里游戏,大人们则聚在村长家的大堂里商议。路晏站在门外问严祁真:「这怎麽回事?」
「月牍的报酬。」他回答,虽然他们并没有向月牍开口,但所求之事已被看透。这是山村过去发生的事,落在某段时空中的真相。
村民之间争论不休,村长的模样b路晏他们来到这山里看到的还要苍老,似乎是去年也欠收,打猎也没能捕到什麽好猎物,勉强能自给自足而已。再这麽下去就要缴不出给朝廷和附近山寨的税。村中耆老留下男丁,将其他nVX遣出堂外,商议出一个救急的作法,就是减少村里没有能力从事生产的人,他们将老弱和身有残疾者都迷昏,有的带到湖泊搁在小舟上,等漂远以後发出点燃的火箭烧毁,有的则迷昏击毙後弃置在荒废的陡坡果园里。村中妇孺皆以为失踪的人都被妖怪盯上了,起初惶惶度日,时间一久也将这段记忆淡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此又过了一年,打猎和农作的收获颇丰,村民们热闹过年,还有余裕到山下城中的集市采买年货。他们没有料到这年春天并不好过,一场春瘟,村里的人Si了大半,发病後不久就会殒命,根本来不及下山找大夫。村长和其他杀过人的共犯都相当心虚,直觉是那些亡者在复仇。这时村里来了一个神秘的黑衣人,这人着黑披风,戴的帽子罩纱,说是途经山村想借宿一晚,之所以藏头遮脸是因为怪病缠身,怕模样吓坏人。这黑衣人告诉村民,不久之後会有三个人来给村子解危,以此预言报答,隔天这人就走了。
不久果然来了三位神秘的巫医,巫医们说能治好瘟疫,他们说是山中JiNg怪作祟,就在村长宅院後的一间空屋作法。作法之後屋里出现三种生物,一头鹿,一只兔,还有湖中一尾b人身还长的大鲶鱼,尽皆气绝。同时,濒Si的三个村民忽然好转,不药而癒。
「原来春瘟是JiNg怪作祟!」还活着的村民都这样认定,纷纷带着家中病人求巫医治病。三名巫医轮流施法治病,凭空出现的JiNg怪屍T则被扔到船上漂到湖心烧光。然而村民们不知道这三个巫医才是真正的JiNg怪妖魅,他们巧言瞒骗村民,趁病患虚弱的时候让其他游魂、妖怪对其附T,而病人的灵魂则被调换到那些动物屍T中,焚烧流放。
许多村民就这样成了妖怪的伙伴,还活着的村民也逐渐被取而代之,受到凡人躯壳的影响,这些JiNg怪开始以为自己是人,像人一样生活着,但他们并没遗忘以前的习X和本能,这村子陷入了许多次的混沌和猜忌。
强y夺舍,躯壳不敷使用,村里的人开始诱骗外来者,再行夺舍,那座湖泊和农园里不知沉没了多少屍骸及骨灰。就连巫医们亦遭到村民反噬,被捉来当祭品,为了召出YyAn鱼。几年的时间,终於将远方的麒麟石挪移过来,保住了日渐短少的躯壳,可是这还不够,村民们的时间都停止了,既无法正常的老Si,也无法生育後代。
而且混乱中,村民们已经忘了自己曾是JiNg怪的事实,他们像普通人一样打猎、栽植果树,收成之後要将果子运到山下赶集。只不过没有麒麟石灵力笼罩的范围,就维持不了他们的躯壳,所以村民们一下山就会迅速衰亡。
路晏和严祁真身边场景变换,看到山下杂草丛生的山道附近几辆空车和白骨,皱眉作结语:「终於明白温碧袖说的,这些白骨是怎麽来的。这麽说来,这整个村子的人都不是人,鬼也不是鬼啊。」
这对严祁真来说似乎是意料之中,他在意的是源头,毕竟这村子也算是灭村,无法挽回,连孩子都无法幸免。月牍所施予的幻境褪去,两人站在现实的湖畔,严祁真沉Y一句:「那个黑衣人有问题。三个作祟的巫医八成是他找来的。」
「也是妖魔?」
严祁真冷冷斜睨路晏,眼神警示他离那个叫袁蜂的越远越好,路晏虽然看懂这眼神,却歪头思忖:「可是不对啊。那个黑衣人跟我们之前遇到的袁蜂不一样。来村里的黑衣人只b我高一点,但是b袁蜂矮。还有肩膀不宽,身板更单薄,腰细,依我看是个nV──」
路晏话没说完就听见一旁动静,温碧袖和姜嬛有点狼狈的手持宝剑站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她们的目光同时往下挪,路晏顺其视线一看,严祁真还拉着他的手,情状暧昧。路晏立刻cH0U手尴尬道:「这我能解释,刚才我们是为了利用YyAn鱼把那个麒麟石送去它该去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温碧袖不解:「YyAn鱼还在?」
姜嬛一语中的:「这麽说严哥哥果真替路晏解了YyAn鱼?你们、你们,该不会……」
「不会不会。」路晏撇清:「就是用了别的法门将那东西化解了。总之,事情解决一半了。对啦,你们怎麽回事?」
温碧袖说话还有点喘,鬓颊发丝微乱,姜嬛也忙的气血翻腾,一张小脸红通通,前者蹙眉报告:「原来村民都是妖。」
姜嬛抢白:「都是妖怪!方才有几个杀来湖边,我们确认他们是妖怪,两边杀了起来。没想到他们还去招同伴,我们担心瀞儿一个人难应付,杀去村里找她。呃,她不见了,所以我们又回湖边找,以为她会来跟我们会合的。」
严祁真听见宋瀞儿失踪,松开路晏的手前去村里,路晏面前掠过一抹青白身影,姜嬛亦随後跟上。温碧袖在原地喊路晏:「愣什麽,还不跟上。」
语毕温碧袖也似一阵风飘不见,路晏气得哼气,大骂:「你们别欺人太甚!光用走的你们也不见得有我快!」
路晏还不会施展仙术飞行纵驰,只好用他仅会的轻功跑。进村子以後他就懵了,遍地屍T,有的半人半兽,有的模样已经扭曲得看不出是什麽,但更多的是血r0U模样,浑身剑伤。那些剑伤映在路晏眼中,他不熟悉,但也不算陌生,依其路数看就是温碧袖和姜嬛的佩剑和招式,他不由得走近细看,一个被农具钉在屋外柱子上的村民,这人眉心被剑气重创,是一击毙命,如此俐落大概是温碧袖的剑招,但身上其他剑伤却非常多余,那些花俏到残忍的伤痕是出自另一人之手,入r0U三分,还有另一人挂在栏杆上,同样被一招击毙,幸运的是没有其他外伤。
路晏走了一段路,有一户人家挂着的网子里有个少年,浑身的r0U都被片过,千百刀的剐过,皮r0U绽裂如花,旁边门墙则有许多剑气留下的损伤痕迹,他忽然明白了什麽。这是姜嬛和温袖互斗留下的破坏痕迹,她们两个起内讧,怪不得刚才出现在湖畔都那副狼狈模样,若是一个村的JiNg怪还不至於难倒她们,只有实力相当的彼此才能为难对方。
姜嬛或许仇恨妖怪,温碧袖是为了劝阻她,不知她们曾经经历了什麽,路晏只隐约晓得她们俩出身的海岛很久以前就没有了,只得投靠剑门。两人相依为命,情如姐妹,像这样斗起来实在伤感情。
「修仙。」路晏摇头:「这修的是心魔吧。」他吁气,像那样美丽单纯的仙子都有心魔纠缠了,严祁真的心魔又是什麽?是他路晏,还是宋瀞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才路晏其实没看清楚严祁真是什麽表情,只是走得这样急,肯定是紧张得要命吧。一想到这里他就不想去看他们,有严祁真在,宋瀞儿肯定会没事吧。宋瀞儿对他一向是好声好气,温和有礼,之前他还纳闷自己对这样的nV子怎会不动心,也许更早之前他就喜欢上严祁真而不自知吧。
喜欢宋瀞儿是正常的,谁要挂心他这麽一个贪财无德又自私的……矮子。
「呵呵呵呵嗯。」斜前方一座简朴的井亭,袁蜂靠在亭子柱上轻笑。「怎麽啦?神sE这样落寞。」
路晏对这家伙没有好感,但还是有些好奇,他问:「你喜欢屍T?」
袁蜂仰首想了下回答:「说不上喜不喜欢,不讨厌。为了维持躯壳,并增进道行,我需要屍T跟Si煞之气。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有人的地方我就能把他们都变成我需要的Si物。」
路晏点头,喃喃道:「好。我问完了。」
「你还生我气啊?我这还不是便宜那个人了嘛。别气嘛,你说,想要什麽,我弄来讨你欢心?」
路晏心里烦,他不认为自己能轻松解决袁蜂,但这家伙能陪他消磨一会儿,而且有之前交手的经验,他有把握自己不会再被逮住,也想好如何脱身。袁蜂还没说完,路晏手里玉戒变成长戟,他持戟杀气腾腾朝袁蜂的脸刺击。
袁蜂蹲低躲开,一脸错愕,路晏的长戟随心变化成刀朝他头顶劈砍,激起他好斗之心,也释出袖里许多毒蜂反击,两者就这样在弥漫血腥气的街道上相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云端有一黑龙若隐若现游走其间,是肆nVe北方已久的妖龙,龙首上骑着一银甲青年,青年的长戟刺入妖龙一眼,戟身裹满写有咒语的白布,妖龙在云里翻腾挣扎,想摆脱青年的控制。妖龙的头上和背脊忽然立起许多椎刺,青年就抓着妖龙的犄角将那些毒刺挥剑铲平,他折腾敌人的办法要多少有多少。
「服不服。」青年笑问,脸上没有嗜血或兴奋的狂热,而像是和朋友b试一场游戏後的语气。此人正是吕素。妖龙痛苦咆啸,顺从吕素的意志飞降到地面,盘山填川的T形也缩小得像只马儿,任吕素抓住犄角坐骑。
吕素偏过身首睇向前方站着的一个白衣男子,这笑颜才更为灿烂,他说:「怎样?为祸近五十年的妖龙被我用了不到五个时辰就降伏啦。严祁真,你说要送我一件宝物。」
「好。」
一旁站着的nV童袖里都是鸟羽,是还年幼的谭胜钰。nV童往前跳一步,斥道:「你怎麽没大没小,老是直呼仙君名讳。」
吕素走上前一把将胜钰架着腋下抱高,跟她说:「你的仙君不会在意。我跟他有很深的渊源,我们的关系b父子、手足还亲,对麽?我以前叫戮业,你晓得不?所以我什麽都不怕,无敌。」
谭胜钰被举高高,晃着两条短短胖胖的小鸟腿,啾了声不以为然:「那是你脸皮也无敌罗。」
「是啊。」吕素大笑,把nV娃放下,nV娃即刻奔回去躲在严祁真身旁,揪着宽袖嘟嘴瞅人,嘴里还嘀咕着:「要我哥哥在一定让你怕。他有九个脑袋,b那只小龙厉害。」
严祁真轻蹙眉心,好笑的r0u了r0unV娃的头发劝说:「别跟吕素斗嘴了。他和妖魔打交道久了,言行亦不那麽一般。」
吕素手肘撞了下严祁真,g肩搭背跟他讲话:「你怎麽说得好像我b妖魔还不如啊。」
「那样才制得住他们。」严祁真也顺这话调侃他,两人宛如兄弟、亲人一般相处。那时候,吕素总Ai一个人去狩猎各地肆nVe的妖魔鬼怪,拉着严祁真一块儿。就算有什麽棘手的魔头或麻烦,需要门派之间联盟,吕素也都是担任先锋,深入敌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时候的严祁真还有点人味儿,至少和吕素在一起的时候他会有各种表情,微笑、困扰、温柔、为难、包容、慎重,吕素就像他在世间唯一的亲人。吕素也是这样认为,严祁真是他一辈子最有力的後盾跟依靠,他们会和前生一样,相互扶持。因为严祁真的道侣也是这麽说的,她说他们的相遇是注定好的,说他前生是严祁真手里最锋利而有灵X的一口宝剑。今生也会是这样,他藉严祁真的谋略斩妖除魔,把他们都b退回自己该待的地方,两者联手仍会所向无敌。
「你们真的是合作无间。」对吕素说这话的,是严祁真那时的道侣,也是被誉为天上地下无人堪b的美人,来自岱舆的仙子。她总是优雅而有气度,即使面对妖魔们下流至极的挑衅,她也不受其影响,无惊无惧,心细如发,似乎只有她能与严祁真b肩。
吕素对她的感受有些复杂,羡慕、妒嫉、不以为然,但总结起来的感想是单纯的,他讨厌她。包括她彷佛在包容他和严祁真的往来,吕素认为他们本就有着难以斩断的羁绊,轮不到谁来包容。
回应那nV人一句不冷不热的评语,吕素只是率X笑起来。吕素问她怎麽会来找自己,她表明来意,说是有件事想和他谈,她问:「你明知戮业是被融毁了,心里有没有过一点埋怨?」
吕素笑着直言:「你是想挑拨我们?其实我也不清楚,但我能拿这件事调侃严祁真,你说呢?」
她听了只是跟着浅笑,收回目光用温婉的语气告诉他:「我并非想挑拨,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因为祁真若是知道,也会装作不知情的。」
「说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戮业是灵剑,可最後因为担负太多,成了魔剑。它的毁灭,是它必然的命运,那时候铸造出它的人怀抱的意志是焚尽一切恶业,但这毕竟过於极端,天道只在平衡,本就不应如此。所以有自己意志的戮业在逃离祝融之後并没有怀恨报仇,而是轮回转生。
时至今日,吕素,当你和他站在一起的时候,我彷佛能看见当初的过往即将重演。你的命运也许会和戮业相似,但你毕竟已经不再是刀剑,身边的人也并非无情。我不希望你──」
够了!吕素沉下脸sE斥声,质问她:「你想说,我下场还是会跟戮业一样?哼嗯?」
「不,不会一样。只是会很相似也不一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的话不能尽信啊。毕竟,你能观人前生三世,而不是将来三生。」
「但我有预感……吕素,你离开他吧,越远越好,要将这命运扭转的话,只能这样了。我一直都感激你,没有你,就没有他和我。这是我仅能为你做的,最後的忠告。」
「真是多谢。可惜我不信,您请回。」吕素握着酒壶饮酒,笑得有些痞,摆出一手送客的手势。
那个nV人或许不是天下最绝美的人,但最是温柔聪慧,她的存在弥补了严祁真和吕素之间许多矛盾,唯独这次不同,她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吕素再一次上演和戮业极为相似的命运。
後来吕素来到岱舆这座仙岛,亲眼见到那些所谓的修仙者如何凌辱、奴役妖鬼JiNg怪们,其作为与妖魔对待弱者、人间至恶的景象并无二致,吕素怒极,不仅将岛上所有修仙者屠杀殆尽,更以超常的力量重创整座岛,使岱舆如海中一片浮冰一般漂流至异境,从此消失。
是非善恶,因人而异,吕素顿然觉悟,过去种种皆是枉然,他们什麽都扭转不了,只要自己还存在的一天,心中动荡就不会休止。
***
紧咬着牙关的缘故,路晏开始觉得牙根泛着酸疼,接着思考自己为何要这麽用力,而且还绷紧全副身心,他觉得有点热,但触目所及都是霜雪覆盖。土地、茅草屋、井亭、砖瓦,周围的事物都蒙上一层白霜。
路晏自身则浑身冒烟,地上还落了很多被结成小冰块冻Si的大毒蜂,还有从手脚变化到一半,还没完全变成毒蜂飞走的断肢,就是没见到袁蜂的踪影。
路晏站在一个咒阵里,是好几段树枝cHa在地面形成的五芒星阵,这是用来困住他的?他茫然将视线由树枝移到前方,严祁真手里停着赤宙,那小东西昂高犄角努力抖落细雪,在其身後则站着姜嬛她们。宋瀞儿看起来有点虚弱的靠在温碧袖身上,三人见他的眼神都有点不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祁真开口第一句就告诉路晏:「事情已做了结,到此为止。没事了。」
「赤宙,我?」路晏放松身心以後,发现他好累,直觉问:「我差点把赤宙也冻Si了?」
严祁真应他说:「牠不是凡物,没那麽简单Si。村里无论人鬼妖怪都已经安息,再不久这座山会陷入混沌,祂自己会封闭起来,我们得趁早离开。」
「封闭?」
温碧袖顺着话尾解释:「是这片土地要沉眠,不让人打搅的意思。诏国不也有个很有名的秘境,叫仙魔凼。那儿也是一个混沌盘据、笼罩之所,擅入者会迷失其中。」
路晏大概明了她的意思,把严祁真手上的赤宙捞回袖里收好,摆手催促:「那赶紧走吧。不过那个袁蜂是Si了?」
严祁真表面不兴波澜的回答:「没Si,逃了。你答应过我不与妖魔接触。」
「这不是我愿意的,是他非要纠缠我。唉,反正我不是糊里糊涂打赢了嘛?」路晏提气施展轻功,一路跟着他们下山。他察觉这话讲完,姜嬛她们的表情都有点古怪,他不动声sE接近姜嬛,小声问:「仙子,我问你话。」
姜嬛停在一棵杉木树枝上:「有话快讲。」
「是我把袁蜂打跑还是严祁真帮的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赶到你那儿的时候,袁蜂早就被你打散了,残骸不知逃去哪里。你使的招式没见过,可是发了狂用的是亦灵亦邪的气,我看你像着魔了。」
路晏嗤声,撇嘴似笑了下,心想着魔这词还适合姜嬛多一些,心中不以为然。姜嬛怯生生又疏离的睨他一眼,迳自追赶其他人,路晏一同跟上,後来发现严祁真特地停下来等候,但也没问他为何慢下来。一行人离开这座山又走了一段路,回顾时那座山已经被深重的云雾所笼罩。
严祁真率众人在近郊一座树林歇息,他们在殷国没有身份,不方便入城镇,到关口可能会被盘查,所以就露宿一晚再打算。夜里严祁真跟路晏两人升火守夜,那三个仙子上树睡觉,路晏看严祁真拿出一小段暗红sE的香点燃,直接cHa在土里,好奇问是何名堂。
严祁真笑而未答,那笑容特别温柔,也特别神秘。路晏才想告诉严祁真他在山村里狂暴之後好像见到吕素的过往,话没出口就天旋地转被迷晕了。不仅路晏,树上那三者亦然,这是香,且是对妖鬼仙魔都有效,严祁真不说话是因为他早就屏息。
他将人迷昏以後,只抱起路晏,昏迷的赤宙从路晏的袖里滚出来,他瞥了眼,忖道:「若不带上你,路晏肯定会不高兴。」於是改将人扛在肩上,cH0U出一手去捡赤宙,然後带着路晏远离这里,远离那三位仙子和所有知道他们是谁的门派、修炼者。
严祁真将人带到殷国一个早就荒废多时的小城,那里和凰山的无名峰一样都有许多高山飞瀑、温泉、湖泊。他们落脚的地方是座风水甚佳的平野,四周山岭环绕,这座城空荡荡的,被各种植物攀绕覆盖。这里空寂幽静,似乎被世间遗忘百年,莫说是鬼,就连稍有灵X的JiNg怪妖魔都没有,是个谁也不记得的地方。
严祁真轻车熟路走在空城里,绕过这座城不远还有座小宅院,一样草木丛生,他让赤宙在前方开路,扫开乱攀的藤蔓和蜘蛛网,暂时让路晏歇在这屋里。为了让路晏好好睡一觉,严祁真又点了支香,然後着手整理环境。
这一睡就是两天两夜,严祁真尽可能恢复空屋原貌,让它有桌椅、床榻、门窗糊好新纸,厨房重起炉灶。路晏一睁眼就看见严祁真端着两碗饭进房,後者说饿了就来吃。昏睡两日他当然很饿,立刻下床坐到桌边拿起筷子,忍着饥饿跟严祁真说:「我现在一头雾水,你给个交代吧,省得我一句一句问,每次都这样多烦。」
严祁真脸上浮现淡淡笑意,拿起小碟子帮人挟菜,一面交代:「我甩开瀞儿她们。既然决定下山修道,而非修仙,就不必再和那些人有牵扯,倒不如分得一乾二净。这里有地有水,气候宜人,能自给自足,你若闲无聊想去人多的地方,到时候再作其他打算。但是不要再和妖魔鬼怪扯上关系了,免得像之前那样。」
路晏闭着嘴巴咀嚼食物,一双眼瞅着严祁真良久,一时不知该从何讲起。他想说:「就你跟我啊?在这儿生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仅想,还不自觉讲出口。严祁真瞥了眼桌边,赤宙正把前面两脚挂在一个绿釉小碟子上x1食牠的食物,不知是树Ye还是蜜的东西。路晏才补充:「噢,还有只虫。你做得真够彻底,为了不让我接触妖魔,连仙nV都不给看了。这麽一个……」
路晏咽下口中食物走去开门,往外望,外头庭园尚未整理,草木随X生长自成一格,视野穿过庭园再看向中庭、前堂、大门,只闻虫鸟声,没有人车喧嚷,他疑道:「这麽一个荒郊野外的屋子,你的?」
「我某一世的剑芦。铸成戮业的地方也是在这里,不过那时的炉已经不在了。这里曾是瀚梦大泽的一部分,那时是座岛。」
路晏面无表情凝望他,半晌无奈笑说:「我觉得你好像是想把我关起来。我只是个凡人,再大的作为都不会像吕素那麽惊天动地的。说到这个,我……」
严祁真截其话尾,他道:「不是关。是藏。」
「藏?」路晏一愣,无由感到心慌,讪讪道:「有什麽好藏的。」
严祁真被他一问也有点懵,盯着桌面有点迷惘。他也不知怎的,巴不得将这人藏好,心底总是担忧路晏会不见。思及此,他喃Y:「就是觉得你随时会不见了。不藏好,我会困扰。」
路晏狐疑,取笑道:「听不懂你讲什麽。之前还那麽着急宋瀞儿,怎麽一转眼把人家甩开了。你这男人真难捉m0。」话虽如此,能跟严祁真独处,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激动和窃喜。
「不只你,这地方也是我藏的。和仙魔凼有点像,又不太一样。这是我的领地,我们不会迷失在此。虽说後来铸成的兵器皆在凰山,但这才是我最初开始的地方。」
路晏r0u着眼睛,用手挡了下穿透枝叶落下的yAn光,笑说:「到殷国没有去成我的故乡,反而是到你的故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若想回故乡,随时奉陪。」
「不用去了。」路晏歛笑,x1了口气,语气僵冷低沉说:「我没有故乡,也没有亲人朋友,殷国虽说是母国,但也就是个习惯讨口饭吃的地方,在哪里都一样。」
「你害怕面对过去?」
路晏回头看着那个白衣男人,不管何时何地,那人是坐着站着还是其他姿态,都活脱脱是个仙人,眼中没有凡人那样的情绪起伏或悲喜忧惧,虽然b起在凰山多了人味儿,但还是不染尘俗,是以他不知该怎样对严祁真聊自己的过去,那有多乏善可陈,甚至难堪。
「从我有记忆以来,跟我攀关系攀得越近的人,待我越是不好。但是不要紧,因为我待他们更坏。」路晏轻扯嘴角,浅笑了声,接着讲:「我这人就是这样,不高兴的,不屑一顾的,很快就忘了。所以真的没有什麽好讲的。因为我没有什麽在乎的人,就是有,一旦我觉得不值得了,我就会让它们都消失。消失,就是遗忘。」
「遗忘……」严祁真轻Y,咀嚼这词。路晏继续说道:「忘了告诉你,我和袁蜂打斗的时候,好像神识错乱,不知是不是YyAn鱼在影响的缘故,我看到不少吕素的过去。零星片段,很混乱,所以我描述不来。你跟他曾经很要好?」
严祁真眨眼作为默认,然後歛起目光斟酌言语,他说:「和他在一起,很自在。好像那一世里,我仗剑江湖,无人相伴,却有戮业知我。一生信念未曾动摇过,因为有它相随。所以跟吕素在一块儿的时候,彷佛又回到那时,只不过我忽略了许多事,戮业是戮业,吕素是吕素。吕素是人不是刀剑……我从来都没能为他做什麽。但即使是由他恨着,我竟也是感到满足,至少我和他之间不是什麽都没有过。」
「他对你而言是什麽?」路晏走近他,像平常一样随口提问,心里却忐忑。
「老朋友。」严祁真没有多想,答道:「能长伴一生的朋友、兄弟。」
路晏模糊应了声,草草结束这话题。他认为现在是和严祁真亲近的好时机,但他就是怕。以前他从来没这麽喜欢过一个人,但心里仍是自己最重要,他不敢贸然将心意有所表示。他们应该会在这地方待上好一阵子,路晏决定先把住的地方整顿好再来想这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祁真,我还没吃饱。」路晏很实际的告诉他这项需求。虽然吃过一些饭菜,但饿了两天吃不够啊。
***
严祁真做给路晏的饭菜都是之前路晏在路边买的点心和乾粮,吃完就没了,他听路晏喊饿,就说要去钓鱼,拿了颗丹药喂人,先止饥再说。趁着严祁真去钓鱼的时候,路晏说他去空城绕一绕,看有没有东西捡回来布置一下。
这座城还真是一点人气都没有,茂盛的花草植被和虫鸟走兽占据这里,就是没人,自然也没鬼,虽然不少家具都还在,可是已经长出蕈类,或其他原因自然损坏。路晏没有非得捡些东西回去的念头,只是想看看这是个怎样的环境。
城中铺砌的砖道被过长的杂草掩盖,以前住这座城的人好像很喜欢在屋里屋外都搭棚架,让藤花、葡萄一类的植物缠在上头生长,因为依然能从中感受到蓬B0生气,而不觉得是座荒凉可怕的古城。
有几处屋宅看起来应该是大户人家,可是牌扁上的字都已经磨蚀,人存在的痕迹几乎都要被岁月抹去,令他心生感慨。不管曾经多辉煌,多拼命的刻凿出自己存在过的证明,总有一天会像雨水落入川海里一样,真实存在过,但不见得被铭记。
路晏回严祁真的故居收拾打扫环境,由寝室着手,在最大的那间寝房里,他将杂物清到外头,弄出两个人的床榻,擦了桌椅,再跑去巡一下厨房灶台。灶里有刚升火烧完的草木灰,外头柴房的柴还有剩,厨具倒是一应俱全,他将工具都打水洗过,忙活半天,肚子又叫起来。
「唉,不行啦。又饿了。」路晏拿袖子擦额头的汗,跑去附近找严祁真。离这儿最近的钓鱼场所是一条小溪,他循水流声找人,被挂在树枝上的白袍吓一跳,撩过白袍往前走,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仅着天青sE短打,长发随便拿毛笔挽起来,握着一根钓竿坐在岸边石头上,一旁摆着竹篓,不知里头有没有收获。
路晏放轻脚步接近,爬上大石坐在严祁真身旁,拿竹篓瞄了眼,里面有两只溪虾,伸着长螯。严祁真放轻声量告诉他说:「一会儿就要上钩了。」
回应他的是路晏一连串的肚皮打鼓,路晏脸上微哂,也小声回应:「不急。你慢慢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晏深呼x1,挨着人闭目打坐,片刻後他问:「你为何不用法术或法宝?岂不更快?」
「那样会抓太多,吃不完。」
「我们可以养起来。在院里挖个池塘养鱼,饿了就抓来吃。我们养鲤鱼吧?夏天时还能吃鱼生。池塘里种莲花,到时就能吃莲子了。还有莲藕。不过小池塘养不出好吃的莲藕,先在家里试看看,试成了我们去外头辟个大池塘,种一堆莲花,那就有很多莲藕了。」路晏已经开始打起如意算盘,一切计画都围绕着他的食物打转。
严祁真安静聆听,不自觉流露出和煦浅笑。路晏说着,冒出一句话问他:「你也钓过鱼给吕素吃麽?」
「没有。他想要的,自己会挣来,以他的脾气不会要别人给的。」
路晏笑语:「那他跟我还是很不一样嘛。别人给的我都大方接受,除非是我不想要的。别人不给我又想要的才会去争。我看到的那些记忆里,有些地方好奇怪。」
严祁真稍微偏头瞧他一眼,等他下文。路晏说:「你以前那个道侣啊,她也能观人三世麽?」
「那本就是她的本事和天赋。後来她在临终前,将这能力给了我。」
「噢,原来是这样,还能有这种事啊……还有,她跟吕素说,不要重蹈覆辙。你是不是也因为这样,所以担心我跟吕素一样?」
「我不担心。你也不会和吕素一样。」严祁真抬起一手在路晏脸旁顿了下,好像是想m0他脑袋,迟疑之後改成拍肩。「命运是不会重覆的,每一次轮回都会有一点改变。他没有和戮业一样,你也不会跟他一样,不必忧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晏率X笑了下,他道:「我不忧心。因为我是凡人嘛。不过,你那个观人前生的能力为什麽没有了?是给了谁麽?」
「卖给月牍了。」
「哦,你买什麽啦?我第一次,第一次遇到能跟月牍交易的人。快告诉我啊。」路晏相当好奇,但他看到严祁真稍微低头浅笑,他从没看过这个人笑得如此腼腆,出乎意料的……他觉得严祁真这人也有如此可Ai的表情,不由得心悸怦然。
「你笑什麽啊。也不告诉我,就Ai卖关子。」
「不是卖关子,而是那实在不好讲出口,也不知该怎麽讲。但是要和月牍买梦并不难,难的是有所割舍,有所坚持。梦是虚的,即使能透过梦去影响,最终还是要靠自己。过於沉溺虚幻,会有被混沌吞没的可能。」
路晏模糊而敷衍的低应,他没有买梦的经验,听得似懂非懂,却认同梦是虚的,而现实,他得关注在当下,尤其是今天傍晚这一餐。他及时提醒:「严祁真,鱼上钩了。」
终於钓到一尾半大不小的鱼,路晏认为他们两个吃不够,接着再垂竿守候猎物,自己则挨近人坐等,等到一颗脑袋沉沉的靠在严祁真的肩臂上。他是困了,但没有睡着,只是藉机占人便宜。
路晏知道自己不是个值得谁来Ai的家伙,他自私自利,只为自己而活,所表现出来的处世之道也从不是为了讨人喜Ai。可是喜欢上严祁真以後,他开始m0索该怎样讨这人欢心,於是感到迷惘茫然。他似乎就是这麽一个不讨喜的人了,改不了,但讨人厌的一面他还是会收歛。这空城没有别人,他不能透过和其他人互动表现长处,幸运的是这麽一来也不会害他曝露太多短处吧。
最起码,这里b他高的人只有严祁真啦。他在内心开自己玩笑,表情微有变化,看在严祁真眼里好像睡得很熟,严祁真把他放倒,让他躺在大石上晒着春末夏初的暖yAn。路晏感觉眼皮被晒亮,过不久又感应到有影子笼罩,还以为是有片云飘过,睁开眼看才发现是严祁真俊雅端丽的那张脸。
严祁真一手撑在路晏身旁,侧过上身俯视路晏的睡容,他也没想到路晏忽然睁开眼睛,两人默默相视了一会儿。路晏伸出手碰他的脸,压抑呼x1凝视他,接着g下他的颈项,僵y而颤抖的在脸颊用唇轻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晏没用力扣住严祁真,也没松手,他不敢看严祁真是什麽表情,但他实在情不自禁。已经想这麽做想了太久,无时无刻都想和这个人再更亲近一些、更亲密一点,但严祁真始终维持这样的态度和距离,偶尔对方表现得亲昵也会把他吓得退开。
「严祁真。」路晏涩声轻唤:「你不要生气,不要走,好麽?我不是那个YyAn鱼发作,我是因为……控制不住自己,因为……」
彷佛听见严祁真在耳边轻叹,路晏听他说:「你要不要回去等我?一会儿钓到鱼我就回去找你。」
严祁真不着痕迹cH0U身,重新握牢钓竿。路晏x中情绪澎湃,因为严祁真没有推开他,也没拒绝他,他好像看到希望。
「我这就回去等你。」路晏笑得很不好意思,红着耳根向他确认:「你要赶紧回来,我等你。」讲完路晏滑下大石,走在杂草和青苔交杂生长的岸边,以为自己走得够远了,高举两手欢喜的挥摆起来,还翻起筋斗。
严祁真注视路晏离去的身影,一手m0上自己脸庞,他依然平静,没有什麽表情。随着这些时日的相处,他多少察觉了路晏看自己的眼神偶尔透露了别样情愫,那并不令他困扰,还觉得这孩子可Ai有趣。尽管他也不太明白原因,路晏是怎麽喜欢上他的,但如今他也不认为这是问题,只要路晏能和他在这里就够了。
「只要你在这里,这样就好。」严祁真确知路晏是喜欢自己的,并为此而感到安心,因为这麽一来路晏不会轻易离他而去。
大鱼上钩,严祁真提着渔获返家,途中摘了些花果收在他脱下的白袍里,他记得这些是路晏喜欢的,就这麽无意识的记住了路晏的好恶、习惯,明明内心是平静的,怎麽他好像思考不了其他的事了。
是不是像温碧袖所言,他对路晏太过於执着。他只是……想要有个结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厨房里,路晏已经备好柴薪升火,盼到严祁真归来。严祁真要他坐一旁等,自己则去给鱼刮鳞去除脏器,用那双好看的手杀生,就为了烤鱼给人吃。路晏坐在大桌旁,一手撑颊对着严祁真忙活的背影痴痴傻笑。
这在人间何处都是平凡的场景,但对他们来说就是不一样。虽然过去他在凰山曾受严祁真不少照顾,但现在才特别有一种被关怀的感觉,加上自己忍不住亲了对方一口没被拒绝,真是乐得快飞上天。
严祁真背对着人留意火侯,专注烤鱼,向来是水火不侵的仙T,此刻却在火旁微微发汗,他匆匆抹去额际汗水,先後料理了鱼虾。烧那醉虾用的酒是他以前就埋在这屋里地窖的,封得极好,瓮里坛里都还有酒Ye,是相当醇厚香烈的陈酒,世间难得。
眼下没其他调料,严祁真也不可惜这些酒,随便挑了一些来烧醉虾,弄好鱼虾之後,盛盘上桌,一转身就听路晏傻笑着喃喃低语。
「你恰好来,我恰好在。一人一烤鱼,吃啊。」
严祁真失笑:「嘀咕什麽乱七八糟的东西?」
「没有没有,我在背咒语口诀。」路晏立刻端坐,装模作样的用力嗅着眼前烤鱼醉虾,浮夸表示:「好香,这一定很好吃。」
严祁真可没听漏,他知道路晏念的是他们初次邂逅时自己曾说的话语。话是他自己讲的,他当然有印象,只是这小子莫非连这麽细琐的事都记在心上?
路晏要了较小的烤鱼吃,他跟严祁真说钓鱼的人辛苦,吃多一点,又殷勤替人剥虾壳。剥完壳,捏着虾尾凑到严祁真面前讨好道:「你张口。来。」
严祁真觉得路晏忽然格外热情,心里好笑,也有些不习惯,客气回话:「我不用,你自己吃吧。吃多一点才长得高。」
路晏一愣,变了脸sE:「喂,你又开这玩笑,我生气啦。吃啦,我剥给你吃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祁真拗不过他,举箸去挟那只虾,放到嘴里吃给他看,挑眉用表情反问:「这你该满意了?」
这鱼的细刺不少,严祁真虽然在凰山辟谷已久,挑刺这事他还是相当熟练,三两下就把刺挑乾净,优雅进食。反观路晏还是老样子,总怕有人抢食似的囫囵吞咽,方想提醒他留意细刺,就见他表情陡变往外奔,一手撑在栏杆上抠喉咙。
严祁真想帮忙却被挥开,路晏自己弄得眼泪不停掉,把刺咳出来以後,整张脸都红了,眼眶还盈着泪水,自觉狼狈而别开脸逃避一下现实。严祁真扳他肩膀让他面向自己,轻掐他下巴说:「张口,我看伤着没有。」
路晏还没来得及擦脸,严祁真早就一手拿好手帕给他抹脸,压着眼角的水气和嘴边的口水,把他当孩子似的照顾。他心里感觉自己特别窝囊,但是他这回没有发脾气,因为对象是严祁真的话,只要这人接受得了自己,那他也无所谓,是矮是胖、是丑是糗,都可以得过且过。
严祁真说他喉咙有些肿,找了药粉兑水让他服下,两人回到饭桌旁,严祁真已经把路晏那碟鱼挪到面前将刺挑了,将自己挑好的换给路晏。路晏乖顺的坐好进食,对面的男人一时兴起跟他说:「这次不闹别扭了。」
「我闹别扭?」
严祁真模仿他以前的口气讲话:「小小鱼刺,哽到就哽到,有什麽好大惊小怪。我自己的鱼自己挑刺。呵……像这样子说话。」
路晏咽下嘴里鲜软滑nEnG的鱼r0U,低头忍笑意回嘴:「学得一点都不像。」
等吃完东西,严祁真还留着路晏坐在桌边,说是想聊几句。路晏想起稍早一些事,心里紧张,桌面下一双手交握,手指绞来绞去。严祁真要他不必紧张,没什麽大事,就是闲聊而已。
「那会儿在凰山,我就已经想好若剑门想软禁你,我就设法带你走。」
路晏问:「可是我选的是我下山,自生自灭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会由着你自生自灭的。我希望你能活着,过得好好的。最好是用自己所学,做些正经生意,不求大富大贵,找个好人家的对象成家,像一般人那样。」
听到这里,路晏眼神黯然,像是被兜头泼冷水,但他只是低着头一语不发。严祁真又说:「可是方才在外边,你……」
严祁真顿住,斟酌了会儿才又启唇温言:「我知道你的心意。」
路晏很怕接下来会听见自己承受不住的回应,抢在他开口前说:「我是喜欢你,别的我都不晓得,你也别问我怎麽会这样,我讲不明白。可是我就是喜欢你。你知道就好,我不勉强你,但有时我控制不住心里的,一些念头。」
话尾气弱心虚,路晏深知感情的事勉强不来,他试着从严祁真的立场想,也觉得不可思议。试想自己铸了一把非常好的剑,有天那把剑轮回变rEn,还跟自己称兄道弟,这能算得上是段佳话吧?可要是这个剑变rEn是想跟自己谈情说Ai恋恋成双……多荒谬可笑啊。别说严祁真接不接受得了,路晏自个儿想了都别扭。
「我控制不了,就是喜欢上你了。你别怪我。」路晏说着莫名委屈,他平生头一回这麽喜Ai一个人,对象很奇怪,他们有些古怪的因缘纠葛。
「这不是坏事,怪你做甚麽。」严祁真说:「你我将来或许还有更多困难,这虽然在我意料之外,但也不是什麽毁天灭地的事情。你不必想得太严重,我没事。」
路晏抬头望着那人,他见严祁真依然神sE悠然自若,沉着平稳,呼x1、眼神和任何一个表情都是那麽宁和温雅,自己因恋慕而焦灼狂躁、压抑紧绷的心逐渐冷却,跟着也缓和不少。就好像一小块融岩落到雄浑庞大的冰山之中,那影响微不足道。
他恍惚间有些明了,是他一头热的Ai慕着严祁真,而这人其实并没有被他的心意所影响,他无法撼动这座冰山分毫,仅管这冰山也有春天,但也与他无关。他不会问严祁真能否回应自己的感情,有没有可能改变,那只会显得他更可笑荒谬,他也有矜持和自尊。
「好。我懂了。」路晏朝他温和浅笑,心中却打定主意,就算他不能让春天常留,别人也没办法。既然如此,他就霸占这座冰山吧。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已表明心意,又没遭到拒绝或是对方厌恶,路晏就不像过去那麽小心掩饰意图,只不过入夜以後跟着严祁真回寝房就过於大胆了。
严祁真问他:「你不是一整天都在拾缀屋里内外?这房间……」
路晏一脸无辜笑答:「你的。」
「那你的房间?」
「光顾着整理你的,就来不及收拾我的。」其实路晏原本是弄了两张床,事後觉得不妥就恢复这屋里本来的格局和布置,将最大的床架整理收拾好,所以一天下来他都在这间房和厨房来去。
严祁真看透路晏的心眼,还没做回应就被路晏抢话讲:「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欢你以後,心里嫌恶我啊。我说不勉强你就不勉强,从我们相识至今我也没骗过你,倒是你很多事对我隐而不说,还要我怎麽信赖你,床那麽大张,借个位置都不肯麽。」
「好了。」严祁真让他打住一连串装可怜的说词,越过他去关门,再迳自走去褪下衣袍,坐到床边对杵在门边的路晏唤道:「愣着做什麽。你睡里面。」
路晏抿嘴藏住笑意,故作含蓄走过去脱鞋袜,还故意放慢解开系绳的速度,再把脱下的鞋袜和严祁真的并排,然後转身俐落钻到床里边。严祁真打了声招呼就将灯火全熄灭,黑暗中他拿了自己的衣裳盖到路晏身上,路晏轻推他的手说:「不用了。我不冷。」
「更深露重,听话。」
「那你?」
「我仙T冷热不侵,无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之前你也流汗、唔嗯嗯嗯。」路晏发现嘴巴黏住,久违的禁言术,严祁真又不让他开口讲话了。
而且这施术者倒是自己讲了起来:「许多事不是有意瞒着你。在你还未站上三身台面对前生之前,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在那之後,因为你想离开凰山回人间,有些事就更不必去知晓了。我总认为离前生那些因缘是非越远,你才有机会过得更自在、更好。
路晏,不是所有事情都得执着一个答案,也不是每件事都得求个真相。清清楚楚,或是懵懵懂懂,光Y流逝亦不会等人的。我没有嫌恶你,怎麽可能嫌恶你。你想在人间,我就陪你。至於你的心意……」
讲到这里,严祁真好像轻声笑了下,那笑声很是无奈。他道:「我没有和男子像情人间交往的经验。虽说这就是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人的事,但我就连从前和人相Ai的记忆也都久远得淡薄模糊了。情Ai之事,若你像我一样度过一、两千年,就会知道那不过是梦幻一场。所以,我还没想明白该怎麽回应你。」
「唔。」路晏m0自己嘴巴,发现禁言术解除,但他没有应话,只是在思量严祁真讲的事。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沉着嗓音涩然喃喃:「那你就别想。既是梦幻,你何不陪我梦一场。」
「路晏……」
「说实话,我也没经验,没有喜欢过谁的经验。虽然有过男人和nV人之间那种肌肤之亲,但就是金钱交易,不谈感情。我没有非得让你做什麽,是我忍不住就想对你做什麽,但你安心吧,最多最多就是今天在小溪畔那样。」
路晏真怕吓着严祁真,连忙给保证,实际上他也确实如自己所讲,除了想拉手亲嘴,多的也不敢想、难以想像,甚至有些害怕的。想到这儿他就讪笑道:「我是不是讲太多,反而吓着你啦。可我自己也怕。」
今夜没有月亮,室内无光,黑暗中路晏一手被另一只大手碰触,一触及就将他手握住。他心里惊喜慌张,还充满疑惑,就听严祁真带着困意低Y:「不怕。我在。」
严祁真无心之举却令路晏默默的内心激动,後者面向前者侧卧,小心翼翼的攀着对方和自己交握的手将其手臂挽住。路晏害怕被推开,但严祁真就是由着他亲近,他真担心自己喜极昏厥,因此只敢挽住对方手臂睡觉。
路晏知道人X总有贪婪的一面,可能将来他会想讨得更多,但此刻他能这样碰触严祁真就足够他沉溺很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翌朝,严祁真病了。路晏笑着给他找药草、煎熬药汤,实在不能怪他幸灾乐祸,只是他没想到这人也会有这种时候。路晏要病人躺着休息,背好箩筐再缠了头巾就去外头采药,他说严祁真的丹药主要是应付妖邪或玄术所炼制,像这种小毛病反而派不上用场,不过他以前学了采仙草的法术,只要寻到相应的地气就能藉法采药。
人去了半个时辰,再回来时已经端着一碗汤药,严祁真并不是特别虚弱,症状轻得很,只是有些头晕罢了。可是路晏说什麽都不准严祁真出来吹风,端着药汤一口一口喂,严祁真喝了几口,无奈念他说:「你实在太小题大作了。妇人作月子都没这样夸张。」
路晏仔细吹着烫热的汤药说:「不管,这是我表现的好机会。张口。」
「……」严祁真觉得自己快招架不住这家伙照顾人的方式。但是转念一想,他记得路晏说自己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与人往来的关系多半就是交易,也许对路晏而言并不擅长拿捏与人交往的分际,不是太过疏离客气,就是像这样过於依恋腻人。
严祁真反思自己,他也是独自潜居修炼太久,没什麽立场讲路晏。但是路晏这麽紧张他,他心里觉得温暖。虽然宋瀞儿她们明知他的本事,依然关心他,但路晏的付出和她们不太一样,对路晏来说,关怀他人不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大仙发呆呀?喝药啦。」路晏忍不住一直调侃严祁真,看着一向孤傲高强的仙人跟凡人一样受风寒,他又心怜又好笑,心情说不出的矛盾和愉快。
路晏问他怎麽有仙T与真气所护,还会生病,不是说冷热不侵?严祁真跟他解释,离开所辖之境非但仙术难得发挥,要在这里定居也得重新适应这里的地气,有时也会变得和凡人一样,以他来讲每次朔夜就是最弱的时候,昨晚恰好没有月亮。
路晏听了还是有些纳闷,神情狐疑,不过严祁真看起来也有点烦闷,他就不再追问,喂完药就出门去张罗今天两餐。
春末夏初,这时节能在野外采摘到许多食物,路晏金簪草、无心草,还爬上陡坡挖了些菇蕈回来,结果做了一桌的菜,没有半点荤食。路晏替他布菜,看严祁真吃也没异样才安心下来,他说:「我觉得三两天还是要有点r0U吃才好。所以啊,我下午就去外头竹林设几个陷阱,抓些老鼠吃。那些吃竹笋的老鼠,牠们的r0U也特别鲜美。还有,之後我就在屋前挖个大大的池塘,把溪里的水引来,养些鱼虾,之後天气更热的时候就来吃鱼生吧。对了,还有莲花,我要吃莲子。这儿应该也有山ji8,明天我就去抓看看,没有也打几只野鸟回来加菜。你是病人,得多补一补。」
「这一盘是……」严祁真的箸尖停在某盘菜的上头,那盘菜炒得花花绿绿,还有些食用花摆在一旁,卖相缤纷,简直不像能吃的菜。路晏回答:「我找的菇。安心啦,都是能吃的。我以前常吃,在凰山那时我也跟沈陵吾他们常挖这些东西,直接烤来吃,有的嚼起来像r0U一样呢。」
严祁真听他提几他们,挟菜时漫不经心似的问:「你想不想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想啊。在凰山的时候,好像以为自己多了手足兄弟一样,沈陵吾正经的时候挺像一回事儿,但是跟我们玩起来连个三岁孩子都不如,有时游戏输了还会闹别扭的。胜钰也跟个男孩子似的,说实话,除了她变rEn的皮相以外,没有任何一处能瞧得出她是个ㄚ头。幸亏她不是人,自由自在的在山里跑跳,也不必担心她跟人间的ㄚ头一样照顾不好自己。」
路晏一说起故友就没完没了,不知不觉菜都挟到严祁真碗碟里,自己没吃几口。严祁真默默把路晏挟来的菜都吃掉,他挺喜欢听路晏讲起那些他所不知晓的人事物,以及任何感受,可是不知是不是受了病气影响,现在他听得有些心烦意乱。
严祁真的筷子一伸,止住了路晏布菜的动作,路晏眨眼,不解瞅着他,他淡淡低语:「剩下的你吃吧。我不饿了。」
「好吧,那我收一收去厨房吃,免得吵了你。顺便洗碗。」路晏手脚俐落将碟子叠着,叼着竹箸用脚开门,模样滑稽的离开寝房。
严祁真还静静待在原处,他并没有赶人,只是忽然不太想听路晏说着外面的人事物了。心里隐约泛起一阵酸涩不安,脑海还烙着上一刻路晏转身走出房间的身影,那娇小单薄的身躯就这样被外头的yAn光吞噬,g起记忆里相似的光景。
戮业静静的待在灼热的火焰之中,扭曲、变样,失去它应有的光辉和形貌,一转眼,什麽都不剩了。剑魂何在?
「路晏。」严祁真深深吐纳,他好像曾经和谁打趣的说过,有个人说他将灵剑取名作戮业,好像在下诅咒似的,他就回话道:「下回就改名叫路晏好了。道途清晏。」
於是,他初遇路晏又听见这名字的那一刻,就知道有些事在很久很久以前都注定好了。他不知这是作茧自缚,还是会有别的可能,但他终是要面对的,这最後一劫,都有他们。
***
天气一天b一天暖热,严祁真的病两、三天就自动转好,反而是坚持不分床睡的路晏说要照料病患,结果自己病倒,而且症状更为严重,头发昏、流鼻水、轻咳。严祁真一样在床榻边守着人喝药,换下游仙枕给他普通的蔺草枕,亲自去外头收陷阱里的竹鼠做荤菜,满足路晏的口腹之yu。
路晏的病好得慢,不过严祁真倒没有把他成天关在房里,由着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自己则会随行左右。这座城外的山里有山犬,严祁真能役使牠们来帮忙挖池塘,事毕会给食物为酬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池塘一侧有水渠和简单的闸口,可引来附近溪流的水和鱼虾,由严祁真代为设置,路晏大方坐享其成。池塘挖好以後,试着让溪水缓缓流注其中,那日严祁真找路晏来看其成果,池塘水尚浅,不过水T已经清澈不少,水里有些小鱼虾,路晏绕着池边看,出了一身汗。
严祁真劝道:「你的病还没痊癒,还是进屋里吧。」
路晏已经弯腰开始脱鞋袜,回嘴说:「就是少动才好得慢。天这麽热,你让我泡个凉,快活一下,其实我现在也好得差不多啦。这点小毛病我以前根本就不当回事儿的。」
话一讲完就光脚ㄚ跳到浅池里戏水,严祁真就站在岸上无奈睇人,任他玩了好一会儿,负手於身後转向遥望远山,思量之後还能做点布局,觅个好地点设一药炉也无不可。分神之际,些许水花飞溅到脸庞,严祁真斜睐池塘里,是路晏朝他泼水,还笑得很淘气。
「咿嘻嘻。」路晏憋不住笑意,笑声古怪的溢出来。这时脚底彷佛有许多面条似的东西滑动,他皱眉挪开一脚觑,足弓处好像恰恰踩着什麽小鱼,黑不溜秋,还不只一尾。他直觉发出尖叫,蹦跳着退开,踉跄摔在池里,然後不顾一切扒着池边的土坡想往上逃,彷佛谁将他推入坑中害了他似的。
严祁真没见过路晏惊怕到这模样,出手将他提出池塘,路晏一爬出坑就疯了似的乱跑,严祁真警觉他失控,自袖里乾坤出一张网将人套住。路晏一被网住就蹲着缩成一团,浑身抖个不停,抱头念念有词。
「不要、不是我,我没有、不是我。走开都走开。」
严祁真掐住他肩膀,将他脸端起,出声呼唤:「路晏,是我。你别怕。你瞧清楚,我是谁?」
路晏涣散的目光逐渐聚焦,脸上沾着W泥和了泪珠,哑着回应:「严。」只应了单音,好像声音都哽在喉间说不出来。
严祁真收网,路晏腿软站不起来,他索X将人打横抱起,返回住处。路晏在他怀里,半点反应都没有,安安静静的,严祁真余光瞥了眼,不由得心怜。他施术让屋里的东西自己运作,烧水准备给路晏沐浴,趁着白天还暖和,得帮他清理这一身脏W。
这屋里有浴室,严祁真牵着路晏到浴室,见路晏还在失神发愣,出声喊他:「该洗澡了。你不脱衣服怎麽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晏点了下头,有气无力哼了声,好像所有力气都为了应付刚才的恐惧而被cH0U尽。他低头开始解衣带,有些结打得太紧,严祁真从旁边小柜子里找了把玉质小觿替他解结。
严祁真语气平缓试探道:「都不晓得你原来怕泥鳅。」
「我不喜欢那种东西,滑滑长长的。」路晏拿过他手里的觿自己解开绳结,一件件脱光衣服,又神情恍惚往前走,故意避开严祁真的注视才将K子脱了。严祁真让他先坐在浴斛里,舀水帮他冲洗,再换过水连头发一并撮洗。
路晏吓得不轻,几乎没什麽反应,直到严祁真要给他擦洗身T,他才挡下严祁真的手说:「我自己洗。」
「你回神了?」
路晏点头,拿眼尾觑他,冷淡说:「你,出去。」
严祁真稍微抿唇,有点不悦但又放不下他一人,丢了句话说是去外头等他才走。路晏拼命刷脚底板,想把踩到泥鳅的恶心感都刷掉,又在浴室耗到水都凉了才更衣出来。但是披在肩上的长发还带着水气,严祁真又拿毛巾给他擦过一遍,两人坐在亭子里休息。
路晏已经缓过来,背及双手展开靠着栏杆,绷着一张Y沉的脸说:「我出生的那个地方,常流行妖童、魔童的迷信。有些孩子生出来不久就会因为被族中巫师断定为妖魔转生,直接抛弃,或凌nVe而Si。我还不太会走路的时候,邻居一个姐姐就带着我逃走,她说我爹娘不要我了,还要害我,她也是被视作不祥的孩子,所以带我一起走。
曾经遇到好人家收留,可惜对方家道中落,我又开始无依无靠,四处乞食的日子。後来的事太繁杂,我记得不清楚,有一回我被牙人卖到某户人家当自家孩子养,为了讨爹娘欢心,我尽可能不令他们失望。但招来其他妾室和孩子嫌恶,找了个道士说我是灾星,得将我送走。爹和大娘疼Ai我,起初并不肯这麽做,但没多久爹就病倒了,名下产业及生意也由於和官场一些g结而受波及,他们开始动摇。
再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後来他们由着你被欺负。」严祁真接话,语气是肯定的:「那里碰巧也闹春瘟,那些人将你当瘟神一样,按那儿的习俗将你推到坑里,还倒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东西,其中一样就是泥鳅。」
路晏眼神闪烁了下,面sE诧异,抬眸瞅着严祁真,听其口气不像揣想而来,说得好像历历在目。因而他也脱口问:「你怎麽知道?」
「猜的。」
路晏又低着脑袋,想来也是,这也没有不好猜想。他低喃:「後来的事我就不记得了。想不起来了。日後只要是这种滑的,长又细的东西,我都不喜欢。泥鳅,蛇,鳝鱼……」他头皮又要发麻了,双手抱x,交错掐住自己手臂,不安的弓背屈膝坐着。
严祁真觉得这麽下去不行,这人要把自己b疯了,那些想像一时停止不了,他上前温柔搭上路晏的肩,声调极轻的唤他:「路晏,你看着我。我是谁?」
「你……严祁真啊。怎麽了?」路晏一懵,歪头昏睡过去,被严祁真搂到怀中。他是被严祁真施法迷晕了,严祁真感慨道:「想当年吕素天不怕地不怕,而今,若非你遭遇那些,也不会变成这样。」
他抱路晏回寝房,替人掖好被角,坐守在一旁。天还亮着,薰风徐徐,静谧的时光里,严祁真注视着床里的青年,有一时忘我。他用手指轻拂过路晏脸庞,心里冒出一个古怪的念想,好像路晏变得这麽脆弱也没有不好,何况本来就不是吕素,由他这麽看守着,度过这田野生活,也是不错。
原先想给路晏炖个蛇羹补一补,以後都得避开这个了。
「路晏,下回你要害怕,记着跑向我,知道麽?」严祁真对着已然熟睡的男子低Y,彷佛下着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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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中只听见自己的回音,心里却隐约浮现了谜底。这里谁也没有,只有他自己,他所感知到的也只是自己,遗落在某个时空里,属於他自身的意识。
这无数繁星的光越来越耀眼炽盛,最後取代黑闇,光明稍褪,他看见一个身披战甲的男子站在幻美如镜的天池畔,他的一手接了龙的手爪,握着一件b他身长还高的戟,一旁站着天仙似的nV子。这两者他识得,一个是他的前生,一个是宋瀞儿的前生。
吕素面向天池笑了声,跟那nV人说:「你Ai他Ai到自己什麽都不要了。拼了一切也想断绝我和他之间的联系,是麽?可我还是他的业,他的心魔,就像他的影子,你这样好的nV子,实在不该抛下一切尊严付出,太卑微。我讨厌你这样。」
nV人说:「不仅是为他,也是为你。就当我自不量力吧。那一世没能将你彻底化尽,现在就看谁能了结谁。」
他们没有刀剑相向,拳脚互搏,而是抵着彼此的掌心,以最纯粹的真元冲击对方,拼个你Si我活。他们四周开始雷电闪炽,风起云涌,脚下山河变sE,两者身影烧成一团光火浮在高处,好像一轮金日。
眩目的光芒退去,一个雪白花穗堆砌的人形靠在男子身上,男子说:「你若怨就怨我吧。我是戮业,也是吕素,你一直都怨恨我对麽?」
花间有那nV人残存的气息,她叹息似的轻语:「不怨你。只是,有些可怜你,也羡慕你。这次,就当还你的。」
「好姐姐,不送了。」
花穗飘零,天地间只剩他一人,他的一手被龙爪取代,一脚也是兽足拼凑,只要尚存一息他就还能战斗,但他厌倦了,为了一个心里执着的答案,他走得太远太久。他在等,等严祁真来找自己,那个人并没令他失望,杀Si那nV子不久,严祁真就赶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迟了。她不在了。」
「为什麽要对她这麽绝?」
「她欠我的。」吕素低笑,跟他说:「别人看来好像你一直在给我收烂摊子,事实却不然,是我在完成你心里最深的念头。那些所谓修仙大派、世家名门,皆虚有其表,徒有形式而已。其实你心里也不以为然不是?」
「那麽,那些佛修,你为何一个都不放过,封山诛灭。」
「因为他们回答不了我所问的题目,又打不赢我。斩草要除根嘛。」
吕素像疯子一样,又笑又哭,挠抹着脸说了串没人听懂的话,在严祁真面前丑态尽露,丢了他兵器,双手垂在身侧,好像所有情绪跟感情一下子cH0U空,面无表情告诉严祁真:「可是方才姐姐来找我,我忽然有答案了。我想过杀了你,可那不能停止你我之间这种轮回不休的劫难,所以我想到了……打从一开始,你就是个凡夫俗子,而我也不曾存在过的话……」
「时光不会逆转。一旦存在过的,也不会归於无,只能归虚。」
吕素浅笑:「神佛都做不到逆转时光,但也许能做到相似的事,我们可以试试。」
严祁真神sE一凛,yu出手阻止,吕素却用那手龙爪撕裂自身x膛,将元丹辗碎,笑着跟他说:「没什麽好可惜的。你Ai她麽?我只知她Ai你,人人都说你们相配,你若Ai她,我这就把她还你,若不然,你就什麽都别要了。我不喜欢姐姐,她太好了,连你都配不上的……至於我,本来就多余。」
吕素形神变得支离破碎,话音缥缈,随风消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路晏睡梦中打了个寒噤,目光蒙胧转醒,不见严祁真在这儿,他莫名松了口气,好像自己还留有吕素的意识,既想着严祁真,却又不想这麽快就见到那人。
他默念口诀调息,一手抹完脸再顺额头将长发往後脑梳理,坐起身来,透过床帷触目所见这室里所有较轻的东西全部都浮在半空中,他没想到自己睡着还能Ga0这花样,深x1口气动了意念,将那些东西都归位。
虽然严祁真不在寝房,但他能感应得到那人还在屋里某处走动,在整理其他房间,像是书房、帐房什麽的,还找出几张棉被及其他用得上的家具。他的感识越发灵敏,法术就算近来缺乏磨练也能灵验,反观严祁真却尽可能的不施法术,这让路晏觉得有点蹊跷。
他下床穿好衣裳,着好鞋履往外找人,一下子就在一间没有任何摆设的空房间找到严祁真。房里堆了些杂物,严祁真正抱着一叠棉被,看见他就说:「我找了几张被子,洗完晒乾净,以後入秋就不怕冷了。多的被子还能做面食的时候闷够火侯。你睡饱了?觉得怎样?」
路晏拍自己x口说:「我好了。没事了。你现在知道我最怕什麽,以後要是再碰上那些东西,你要帮我。」
严祁真抿笑,路晏过帮忙,他们在这夏季决定在此安居、修道。偶尔嘴馋想吃外面的伙食,两人才会讨论一个去处,往来只为了采买,路晏不想旁生枝节,压下玩乐的心思没提出逛集市一类的要求。只不过他目光停在商铺、摊贩所展售的东西上,琳琅满目好不x1引人,好奇贪看的表情都看在严祁真眼底。
返回住处,路晏提议要给这地方取个名字,因为严祁真说他早也记不清这里叫什麽。两人在桌案摆好一叠纸,严祁真凭印象写了十几张脑海浮现的字,路晏都不满意。
「你想一个。」严祁真搁下笔不写了,让路晏自行发挥。路晏cH0U下发髻间簪着的细长毛笔,给自己唇上画了两撇胡须,刻意压低嗓音模仿一些学识渊博的老者说话:「我看呐,这儿就叫万里晴,你道如何?」
「很好,够俗气的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亲切吧。」路晏笑嘻嘻写下那三字,拿嵌着玉髓的一块纸镇压在桌案上认定了。「好,这儿以後就是万里晴。像你在凰山管的那几座山头一样,总是暖融常春。晚生拜见万里晴的主人。」路晏好玩的拱手拜起严祁真,严祁真优雅伸出来托着他交握的双手,眉目染上悦sE配合他的玩笑让他请起。
万里晴有世外罕有的草木禽兽,灵矿、山泉,在这里路晏能相处的人只有严祁真,偶尔会想念外头的人事物,但他还是喜欢腻着严祁真,时不时吃人一点豆腐。他们一起练剑,下棋,磨练法术和其他武艺,整理这附近的山林,带上一篓工具给树林疏伐,顺道取些野味回来。
夏夜里,严祁真用山谷间找来的兰花制茶,拿银壶泡给路晏品尝,两人坐在院里亭台上剥莲子,沾着些蜂蜜生吃。路晏吃到没剔乾净的芯,苦得脸皱在一起,惹得严祁真见笑。
路晏想起之前迷迷糊糊在睡梦里看过的吕素,问他说:「戮业是你以前那个道侣融的,对麽?」
严祁真笑颜凝滞,盯着他眼睛有些疑惑,想来又是梦里所见,他不否认也不肯定,路晏也不b他回答,而是啜了口茶自言自语:「算了,我习惯你不讲,你总是不亲口讲。但是不离十吧?我就是挺奇怪,你怎麽也不替自己反驳一下,万一我误会你、跟吕素一样埋怨你?而且在凰山仙途顺遂你不要,偏缠着我到这万里晴长住。你……」
路晏诡谲扬笑,重心向前倾,双手越过茶具和点心往前撑,靠向严祁真眯眼揣测:「是不是提防着我,不让我步吕素後尘,以免祸害世间,颠倒众生?」
「颠倒众生不是这样的用法。」
路晏面皮一下子烫红,蹙眉疑道:「不是麽?差不多啦。你就是在防着我对麽?以自身为牢笼,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严祁真垂眸,抿起一道浅浅笑弧。他拈着一颗莲子将中央nEnG绿苦涩的芯挑掉,反过来问:「你不愿意?」
「愿意啊。我不在乎你是为什麽和我在一起,是什麽关系,你是阎王我就是小鬼,你是菩萨我就当护法,你是花我是叶,你要作笼子我就当笼里的鸟儿,总之不分开就好了。你情愿的是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祁真将莲子亲手喂到路晏嘴里,指尖擦过青年的唇瓣,心里荡着涟漪,被路晏那一连串的情话说得有些恍惚。他情愿的,他说:「我曾向月牍许下愿梦,那时才晓得原来我是个b谁都还贪心的人。」
「你许什麽愿?」
「就是──」
「嗳算了算了你别讲,我不敢听。你就说你愿梦实现了没有?」
严祁真稍微偏头思忖了好一会儿,路晏好笑道:「连这你都不确定啊?那算啦。我看大概没实现,梦是虚的嘛,做完就会忘了,不要太介意啊。我看那月牍就是个J商。卖假货的。」
路晏将人逗笑,坐回原位要倒茶喝,茶壶已喝空。他咋舌,耸肩站起来说:「没有茶了。我去找酒,这种夜sE就是该喝点酒。」
「这夜sE?」严祁真抬头望,繁星无数,就是没有月亮,除此之外还有院子里许多萤火虫,外头池塘边更多。路晏跟他说这就像天上星星多的挤不下,撒了不少到地上来。
「对啦,我昨日做了个有意思的灯罩,先前在集市见过,回来我就仿了一个类似的,我顺道拿来给你看,开开眼。」
路晏话没讲完就兴奋跑开,他在酒窖挑了一坛酒,坛子不大才不会喝得太多,老往茅厕跑,接着绕去书房找他剪好的灯罩,心里念着要去捉几只萤火虫放到灯罩里,闪烁的萤光肯定能让这效果更好玩。
他走在夹道开满栀子的小路,还没跨进院里,眼前晃过一道光,是从他手臂发出来的光亮,接着就像被花香迷醉一样瘫软跪地,翻了白眼倒下。酒坛落在泥地上没有摔碎,灯罩滚进花丛中,他开始浑身疼。这一疼他才想起原因,是那YyAn鱼,之前不是跟着麒麟走了?洗澡那麽多次都没再看见那一半的太极印痕,怎麽这下它又浮现了。难道是藏於T内,平常不显形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晏觉得他会瘫在这里痛Si,绷紧一身皮r0U努力往前爬,最後实在没力气了,无力喘气。就在此时,他被人抱起来,就靠着对方臂怀里,随之而来就是一吻。危机消解,路晏靠着严祁真的手臂仰首抱怨:「这不公平的,怎麽痛的都是我。你为何都没事?」
「因为那是由你而起,那东西先依附了你。」
「卧嗤……」路晏发出怪声,想骂粗话又不好在心上人面前失态,只好口齿模糊乱念。他双手大力拍自己双颊,就要起身,严祁真却抱起他,一手托着T和双腿让他靠在肩膀上,好像扛自家孩子似的走进院里,回到亭中。
路晏有些好笑,他道:「我自己能走啦。你忘了灯罩跟酒啊,喂,严祁真,听到没有?」
他被放到座蓆上,想起身去捡东西,严祁真一手按住他肩膀让他坐着,亭里只搁了一盏铜灯,背光的严祁真身影格外高大,几乎罩住他,他不明所以的往後退,背抵上栏杆。严祁真跪立在他身旁,面向他凝视半晌,微启的唇往他唇瓣上轻碰。他被严祁真轻吻,脑子里整个燎成一片火海,四肢身躯全都软得施不上力。
「这是何、何唔。」路晏没说完,严祁真又半眯着眼眸吻上来,路晏仅存的力气都用来揪住严祁真的衣襟和袖子,免得自己溺Si在这忽来的暗袭。严祁真伸舌进他口里,温柔m0索着,跟他舌尖推r0u了会儿,稍微退开换了口气,他不知怎的已经被严祁真收在臂弯里,对方一收手臂将他搂紧,这一吻随气息沉重而加深,几乎要榨乾最後一口气。
路晏有些难受,两手改而推抵严祁真的x膛,扭头猛喘,重获力量以後挣开严祁真的环抱找水喝。茶水早就没了,酒又被搁置在外头小路上,他回头睨了眼严祁真,那人也回首幽幽睇来,看得他心里一跳,又羞又心虚,赧颜问:「你怎麽啦?」
严祁真回神,拢着袖里双手,他道:「方才解你之危,忽然想起你说过的话,试着想回应你的心意。只是想好好待你,只不过我情迷意乱。」
路晏发髻都快散了,索X将长发打散,抓了抓脑袋疑道:「情、什麽?情迷意乱。」
严祁真点头,补充道:「情不自禁。像你那次趁我钓鱼时做的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的?」路晏双眼一亮,跑到他面前仰首笑问:「你也喜欢我?」
严祁真表情有点为难,他实在说不上来心里这是单纯的执着还是真的有感情,或是被什麽给影响。他叹了口气,慎重道:「对不起。我心里乱,不知该怎麽跟你说。yUwaNg和感情虽是不同,但都是镜花水月,我并不想轻率回应你。」
路晏有些失望,很快又振作起来,摆手笑着开他玩笑:「不要紧,这不就意味着我能g引你嘛。」此话一出完立刻被严祁真弹额头,痛叫一声,跳出亭外捡酒跟灯罩。
灯罩上剪了几只镂空的鸟形,里面贴着薄纱,萤火虫的光太弱不足以产生效果,所以拿来罩那盏铜灯。亭子里出现许多鸟儿的影子,随灯火摇曳,鸟儿像在飞舞,路晏替人斟酒,惬意笑语,说这是仲夏赏花灯。
路晏聊到有时睡梦里会看见一点吕素的记忆,但他并不困惑,反而能透过吕素多了解一点严祁真的事,严祁真却神sE微忧,路晏要他别担心,趁机凑近身g肩搭背安慰说:「你安心,就算我有吕素的记忆也不会记恨你。因为我不是吕素嘛,长得也不一样了。」
严祁真默默喝了口酒,路晏一手搭他肩又m0又r0u很不安份,他捉住路晏横过肩颈的手往身边放,摊开他掌心用手指扣牢,要他安份点,却不晓得这对路晏而言又是另一冲击,普通人握手哪有扣手指的。於是此等暧昧情状令路晏立刻安份,安静害羞着,两人又这样喝了一会儿酒,路晏问他:「你觉得自己对吕素讲过最伤人心的话是什麽?」
严祁真闻言,蹙起眉心认真回想:「刀剑无情。」
「……」
「怎麽了?」严祁真看路晏揪着眉宇一脸要笑不笑的怪表情,忍不住追问:「你有话就讲,不要这麽看我。」
「不、没有,我想这句话确实好笑,但也够狠。怎麽讲得出口,你是什麽情况对吕素说这话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忘了。」
路晏静静想了会儿,他猜他不是忘了,而是不愿再想,他也不再多问,余光偷瞅人,提酒壶给人斟酒,歪头探问:「懵懵懂懂不明不白也没关系,你先跟我在一起吧。我会对你很好,好到你不屑做什麽神仙,让你天天都自在快乐,觉得遇见我是件幸运的事。」
严祁真将酒杯凑近,嗅了嗅,噙笑乾了那杯酒,嗓音低醇温厚的回答他说:「有时人生来不是为了追求幸或摆脱不幸,而在成就命运。所谓命运,就是怎麽活着,如何度过此生。」
路晏一下子垂下脑袋,觉得这家伙又要扯些他听不懂的、不想听的来混过去,一个温暖厚实的触感就落在他後脑及後颈上,是严祁真在m0他头,手指覆在颈背温和r0u着。这和以前哄孩子似的m0头不一样,手指好像隐约伸到衣领里了,挠得他心痒心慌,呼x1微乱。
「我们这样不算在一起麽?」严祁真问话。
路晏睁大眼,抬头愣愣望着他,自己也不很明白,他实在没有谈感情的经验,但是看到严祁真和他一样傻、一样懵懂,还一样的愚昧,心里就甜得喜孜孜。他点头应道:「算吧。我们是在一起的。」说完钻到严祁真怀里将人抱住,拿头顶蹭着严祁真冒出些许胡渣子的下巴。
严祁真与之相拥,似有感慨跟他讲:「你晓得为何轮回转生後,记忆总要封印或洗尽麽?」
「为了公平?」
「也是个理由。不过,若还留有前生记忆,就不能真正脱胎换骨,重新来过。因为有着那记忆,换了什麽身份都还是原来的那人。」
路晏听出话中有话,他说:「我懂了。下回我要是再梦到吕素以前的事,就封闭神识不去看吧。如此也不会卷入前生是非纠缠之中,你就别担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何尝不想和严祁真平稳度日,想起之前温碧袖所言,这一年若能安生度过就算没事,他不确定这日子从何算起,所以从离开凰山开始算,每天数日子。就这样和严祁真一起在万里晴过日子,越过夏秋,迎来冬季。
还记得那一日特别冷,殷国的雪通常是粉白细雪,可是那日下的是鹅毛大雪,又Sh又冷,天气简直反常,池塘水面都结了一层厚冰。路晏裹着严祁真给的鹤氅、兽裘,戴上兽皮帽,房里烧着四个火炉,还是冷得不想出门。
严祁真又恢复从前那个不苟言笑的样子,板着脸很严肃,坐在案前抄书,一整日只讲了句话:「天有异象。」
严祁真特别叮嘱路晏别出门,路晏觉着好笑,天那麽冷,外头积雪那样厚,毫无理由出门,不知这人在提防什麽。他们都隐居避世了,万里晴又b凰山那个设了迷阵的无名峰更难闯入,有什麽好担心。
熟料那天傍晚,粉紫云霞不自然的陷落片隅,好像天幕破裂出一个洞,一只九个脑袋的猛兽由天而降,一只火红大鸟尾随其後,降临在此。
路晏听见有野兽咆哮的动静,跑去开门窗查看,只见两簇光流飞坠。他直觉道:「这感觉是沈陵吾、谭胜钰他们。」
严祁真来到他身後应了句:「看来得出趟远门了。」
风雪势大,门口已吹进一片雪白,路晏赶紧又将门关上,回屋里静候,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不是在外面大门,是敲着他们的房门,但是却不见影子。严祁真去应门,门外站着两个孩子,一男一nV,就是沈陵吾他们二人。
两个皆是童子模样,好像路晏初见他们的情况,而且脸颊冻得红扑扑的,好像刚活过来的两尊雪雕玉人。他们一见严祁真就展臂扑向他,大声呼喊道:「仙君!」
路晏端着茶杯,险些将嘴里的茶水喷出来,没想到那两个家伙这麽热情,好像严祁真养的两头宠物似的,一见面就讨宠撒娇,全然没有神兽应有的威仪,看得他好笑。严祁真像个老爷一样轻拍他们脑袋安抚着,那两个童子遂心以後就赶紧朝下个目标奔过来:「小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扑上路晏的是谭胜钰,沈陵吾倒是只顺服严祁真,对着路晏则喜欢摆架子,以童子之躯站在路晏面前大展双臂等着他自个儿抱过来。路晏m0m0谭胜钰的头,憋着笑过去给沈陵吾一个拥抱,拍拍小童背後问候声:「别来无恙啊?」
他们变回童子时,心智虽不受影响,但也没其他姿态那般矜持,谭胜钰就用nV娃稚气的嗓音跟他们报告:「还恙什麽恙,我们找你们找得好苦哇!山里海里都跑去问了,还去问了东海最聪明的章老先生。」
沈陵吾一旁注解道:「就是只章鱼JiNg。」
谭胜钰睨他一眼,嘟嘴说:「章老先生可厉害了。跟沈陵吾一样九个脑袋。」
沈陵吾又cHa话:「是九个脑,一个脑袋。」
「哦对对对,好厉害,一个脑能装九个脑袋。不是不是,是一个脑袋装九个脑。那要是他有九个脑袋不就是九九八十一个脑了。」
还是老样子斗嘴,路晏抿笑,他瞧谭胜钰情绪还没平抚,先让她静下来喘口气,由沈陵吾接着讲。这时严祁真也掩了门窗踱来,後头有些光影模糊闪动,忽隐忽现,那是随这两者从凰山和其他地方跟来的JiNg魅,因为并无邪气,严祁真就由着祂们进屋里,那些东西一盯上路晏就都簇拥而上,受路晏周身气息所x1引。
沈陵吾先是讪然抿嘴,两手将衣衫整平,重新拜见过严仙君之後说道:「仙君,外面出大事了。凰山、崑仑以北的界山被苏醒的上古妖魔碾平摧毁,西方大漠那里也跟着受影响,南方则是灾厄横生,不少散仙小神都邪化。中原以其东方则是由诸龙王及苏家重起Y兵坐镇,勉强稳住。这几个月来,到处都有古怪的祸事发生,风水灵地一夕能变成wUhuI汇集之所,而本就是龙x得至灵宝x也走向极端,元辰水走势异变将这些地方围困,人鬼妖皆陷入混乱。」
「接着说。」严祁真朝路晏b了稍安勿躁的手势,示意沈陵吾接着讲。话说到江湖各派和修仙世家本来都想明哲保身,懒得多管,但一会儿南方水灾,闹鱼妖什麽的,一会儿又哪里闹旱,民兵联合会巫术者叛乱,或有将军乾脆带兵谋反的,事态已经没有谁能安然度日,於是人鬼仙妖尽出,天天都有乱事。
谭胜钰忍不住cHa话:「还说呢,我们那儿也来了两支军队,打着打着入了阵,把他们起走以後又麻烦朱儿姐姐弄张网加强一下,省得凡人再闯入。胡蛟的店也关了,他说乱七八糟的每天都有人跟不是人的来闹,乾脆收拾家当,带着他阿爷去投奔亲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哇。」路晏心说这听起来外头闹得正JiNg彩,怎麽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他说:「分明有人刻意为之?乍听好像事事都不相g,但是又像是暗中有GU力量在推波助澜?」
谭胜钰咋舌,直觉就骂道:「就是,我也这样觉得。而且还不分清红皂白的搅乱,自己肯定是置身局外在看好戏。b吕素还可恶!啊……」
路晏苦笑,摆手让她不用介怀,谭胜钰吐舌,合掌对他赔不是。他看向严祁真询问道:「还真如你所讲,要出趟远门了。不过各处都有麻烦事儿,这里只有我跟你两个,顶多加上他们俩,实在分身乏术。再说了,你是严仙君,可能x怀天下,可怜苍生,但我不是啊。」
他搓着自己下巴,别开脸思量道:「我找不出任何理由离开这万里晴,去外头济世救人。」
谭胜钰亦非凡人,若不是和沈陵吾在凰山被那些乱事烦得无法安生,确实也不打算管外头哪里乱不乱的,听路晏这麽讲竟点头附和:「那倒也是,仙君住这儿挺幽静的,哥哥,乾脆我也住下来?」
沈陵吾冷笑:「你们以为什麽都不管,只顾自己,就永远不会受波及了嘛。」
严祁真没有忙着训斥谁,只对路晏讲:「你没有理由,我给你一个理由。我要去平息勘乱,你不是说要和我一直在一起麽?」
路晏睁大眼,讶异自己听见了什麽。另外两个则少见严仙君这般神情和言语,都面sE诧异和不解的盯住路晏的脸,好像路晏的脸上写了答案似的。路晏被那两双眼睛盯得尴尬,挥手呛道:「看什麽看,我脸上又没写字也没放吃的。去就去,能平定一处是一处吧。唉,早晚要累Si。」
严祁真淡淡笑了下,安慰道:「不会累Si。我们没有要四处跑,你也说了,这儿只有我们四个,即便能使役其他神灵为将,也是远远不够的。我想到了在进到万里晴之前,我们去的一个山村,那件事里有个肇始者,一个黑衣人。」
「对,没错。我也记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说那不是袁蜂,假使不是他,可能有人,或一伙人在模仿吕素,做着他做过的事。」
路晏疑问:「怎麽我前生也这样幼稚?」
其他三者皆点头,严祁真道:「幼稚是幼稚,可他只是针对仙魔,不太涉入人间和妖界。他厌恶仙魔之争,所以如何令祂们难堪,他就如何作乱。这次想学吕素的人大概不了解,也可能只是想招出混沌,藉着吕素的作风让这个已然作古的人背罪罢了。」
路晏长吐了一口气,很不痛快,他要将那人揪出来,将此恶还诸千百倍。沈陵吾催促他们速速动身,严祁真喊住两个奔出门口要变化成原形的童子们,谭胜钰双袖变成羽翼,K子则被一双粗壮鸟腿绷紧,冒出几片羽毛来,随其兄长沈陵吾回首:「仙君有何指示?」
「话说,你们如何能找到这儿?」
他们答道:「路晏给我们捎了信息。我们循着飞符上的线索找来的。」
路晏挑眉,挠着腮颊心虚跟严祁真解释:「你听我讲,我是想试试自己的法术放符能飞多远。最近觉得自己道行大有JiNg进,所以呢、你安心,我的符让不是该收符的人碰了就会自行化成烟尘消失的。」
严祁真睨他一眼,不悦轻Y:「罢了。」
沈陵吾他们化回原形充当座骑,载他们离开了万里晴,路晏俯瞰这处世外仙境,可惜道:「还是没能在这里过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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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愿做任何人的影子,不想为情烦扰,可是当他看着严祁真,就会变得身不由己。忆起夏夜里意外的亲吻,他就觉得恋情有希望。虽然那人说yUwaNg和感情是两回事,可能是受什麽影响才有分际之外的举动,但说不定也是因情生yu、由yu而生情?
严祁真後来再没有任何逾矩失礼的言行,多半是他去吃严祁真的豆腐,再被叨念,有时严祁真也会装傻由着他亲近,他知道许多事并非一蹴可几,所以他慢慢等,盼着下一次严祁真又意乱情迷、又情不自禁。
然而他还没盼到,他们就得离开万里晴了。他之所以不安,是因为严祁真过去所惦念的人事物都在万里晴以外,一个几乎无yu求的仙人仅存的牵绊,就算心上的份量不重,肯定也难断舍。b如灵剑门,朱儿姐姐,还有宋瀞儿……不像他,对世间人早就无所依恋,就是还会想念吃喝玩乐的事情而已,标准的无情,只剩yUwaNg。
他的灵魂里仍有那个吕素,是以轮回转生後依然跑向严祁真,只是不知所求是彻底毁灭还是重新来过。他还记得吕素想要时光倒转,恢复到自己都不曾存在的时候,吕素是不是和现在的他一样恋慕着同一人,可是永远不让这份心思见光?高傲自负,不可一世的吕素,将心意深藏,紧密遮掩,可能麽?
「唉。」路晏在谭胜钰背上发出怪声,谭胜钰问他这是打呵欠还是叹气,他说都有。她问叹什麽气?又安慰路晏道:「小路别烦心,有事我会挡在你面前的。虽然我跟吕素处得不怎样,可是小路是我朋友。」
「谢啦。你也是我的好兄弟。不过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怎麽他们忽然就调头啦?」
「本来要去东海一座岛上跟其他人商议。这方向应该是去魁花渊,一定是仙君听说宋瀞儿出事才转向的。」
「她出了什麽事?」
谭胜钰感觉路晏在紧张什麽,告诉他说:「听说你跟仙君把她们三个撇下失踪,她们猜想严仙君不想让她们跟着,所以识相回去剑门。那之後就不时有人前来求掌门相助,解决一些狗P倒灶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清了下嗓,这回以秘音传言,压着神识跟路晏讲:「有一回应黔端那老头儿让宋瀞儿带着她两个岱舆出身的师妹,领着一帮年轻弟子去魁花渊。那是常年仙气弥漫,长有许多灵花妙草的宝地,可是不知谁在深渊里投了块石头,石中有凶煞之气,还恰恰堵坏了灵x的x眼,从此仙气变妖气,深谷中的JiNg怪一个个染邪气四处作祟。灵花妙草都成了毒物。据守该处的门派应付不来,又无材料再续丹炉,赶紧到凰山求救。魁花渊里有棵千年灵树,有一千五百多年的树龄,是棵樱树,被邪气所侵,宋瀞儿她们到的时候,那树灵都快跟着枯Si了。」
路晏记得以前严祁真教过他,这世间之物要生存,往往得有个归属,人住屋,鸟栖树,游鱼在水中亦有所适合的深浅,草木虽不会言语,可是对地气风水是很敏感,抓牢了地气才能茁壮。所以听说魁花渊是那样一个宝地,就知道那是个不逊於凰山的修炼场。谭胜钰说到宋瀞儿等人为免灵树枯萎,先是摆出阵法护住周边灵气,再将带去的仙药磨粉撒上,只是那灵树染病中邪,救治时意识昏茫错乱,现出元神就抓了剑门弟子夺其修为。年轻一辈的弟子就折损了两个,然而那灵树是该地支柱,不能枯Si,否则魁花渊将会大乱,宋瀞儿就遣师妹们带着法宝去收邪气妖魅,自己则坐守灵树底下助其稳固元神。
路晏听这里蹙眉,他沉沉吁气,问:「拿什麽去稳灵树元神?用她自己的元神?」
谭胜钰默认,担忧说:「弄不好她就跟那棵树化为一T了。可是那里没有人敢妄动,周围的门派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灵树本能的缠住宋瀞儿了。除非,有一个更营养的去替她出来。」
「塞件法宝喂它不成?」
「法宝,呵。法宝是不少,可是多数得要漫长的岁月集灵气才能发挥效用。那棵树现在是直接就要纯粹的灵气,还有与它相适的法门,宋瀞儿修炼的道法恰恰适合。应该说,剑门的弟子都适合。如果她被那棵树同化了,就得再等五百年後再炼出人形相见了。也不算坏事,总b被一棵妖邪的树同化来得好。」
他们抵达魁花渊上空,往下俯瞰会见到一片辽阔蓊郁的树海,那是座高原,高原上彷佛裂开一道缝,是狭长型的深渊,两侧有许多瀑布流泄而下,其中则有一处闪动微光。越接近那团光亮就越能看清那是一株灿烂盛放的樱树,白花重瓣好像染着淡墨一样的sE泽,美丽得路晏忘了呼x1,还听见谭胜钰压抑不住的惊叹。
灵树周围还有一伙人在等着,沈陵吾他们一落地就恢复童子模样,路晏忘了这事险些摔个狗吃屎,幸好谭胜钰及时托他一把。有几个青壮年人迎上来跟严祁真说话,谭胜钰在一旁给路晏解释,说那些都是周围几个门派的掌门和道行高深的隐者,都是魁花渊从前一个上仙的徒子徒孙,後来各自设立门派,彼此间相处倒也和睦,跟凰山一样不太过问世间俗事。在这儿的门派擅於炼丹制药,尽管也会修习武艺,但并不打杀。
路晏看他们确实多作文士打扮,客气有礼,而剑门的弟子则是明显的另一伙人,穿着打扮相较花俏了些,因为同道被树灵吞噬而悲哀忧虑,但在师姐面前却要极力装作镇定,将佩剑绕着灵树布局,以免邪煞之气再来W染,也防止这树又陷入混乱而伤人。
隔着一段距离,路晏跟姜嬛、温碧袖她们对上眼,姜嬛一下子就把脸别开,温碧袖则是对他苦笑。他望向另一头,严祁真已经绕过树身,路晏跟着移动,看见宋瀞儿被许多樱花垂落的细枝缠在树身上,好像这树有意志的把她困缚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幕让路晏傻住,明明人家是落难,可他真没看过如此诡谲美丽的景象,宋瀞儿周身都是樱花和墨sE的枝g,散落的长发也绕着樱花细枝,有的甚至钻到她衣裳里,原是有几名nV弟子守在她附近,毕竟她的状态不便示人。
其他修仙者都保持距离,不敢冒犯仙子,严祁真倒是泰然无事的走到宋瀞儿那儿,nV弟们让开来。路晏站在严祁真侧後方,紧盯住其背影,紧张得咽了下口水,身旁nV童抬头瞅他一眼,拉他的手,是谭胜钰在安抚他。他应付得抿笑,让心绪平缓,只见严祁真双手去握住宋瀞儿的两手,垂眼念念有词。
缠住宋瀞儿的树枝松动,但仍无法将人拉出来,她如长梦初醒一般稍微睁开眼,失神望着前方地上,严祁真不知如何和那树灵交涉,竟能令它释放宋瀞儿。宋瀞儿一脱离樱树就被温碧袖她们接着,拿护身的宝衣罩住,而严祁真则走近前,伸手从树根里揪出一只小飞蛾,飞蛾被捉住就化成一缕黑气,是潜藏在树里的邪气。严祁真把邪气封存在一块玉里,再交沈陵吾处置。
其他人和剑门弟子都感到不可思议,谁都没察觉那树里藏了什麽,被人设了怎样的局,严祁真告诉他们,说那只蛾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灵树就算一时受侵害亦仍是灵气b人,普通邪物无法贸然接触。
「石头是有人刻意为之。这只蛾也是。」严祁真说罢,那些掌门争相邀他去自己门派再议此事,他只问剑门弟子暂住何处,跟着就和温碧袖他们同行。沈陵吾及谭胜钰很自然的推了路晏一下,将人拱到严祁真身边跟上。
剑门弟子们住在离魁花渊有点远的一个聚落,由青山派的人作引导让他们借宿。众人替严祁真临时空出一顶帐篷,严祁真板着脸要沈陵吾跟谭胜钰两个守在帐外,其他弟子先去帮忙这儿的人收拾邪化作祟的JiNg怪,有事再让那两个护法童子来报,接着就抓住路晏的手肘急切进到帐篷里,里头铺着一张矮的床榻,地毯,矮柜,东西不多。
路晏被拽进来,严祁真脚步踉跄,抓着他就往床榻去,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上来,他没想到严祁真那麽沉,一下子没站稳也招架不住,顺势坐倒在榻上。路晏被吓着,严祁真的样子不对劲,脸sE发白、盗汗,整个人都很虚弱,全然不像刚才在外面那样威风凛凛的模样。
「你怎麽了?」路晏扣其脉门试着注入真气,让严祁真缓过来。
少顷严祁真撑起身挪到一旁盘坐,运气调息,良久才睁开眼,看着路晏手心贴着他背後不停度气,神情温煦淡笑,拉开他的手说:「方才为了救人,耗了两百年修为才让树灵答应放人。」
路晏不知那是什麽感觉,大概就像一个人短时间喷了一斗的血?他想像了下就蹙眉说:「那这会儿可得找药好好的补一补了。难为你撑得这麽久没发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犯这事不管是不是袁蜂或别人,都不会只和一方的人马有关。」
路晏还没明白过来,严祁真只再讲五字:「内神通外鬼。」
他眼一亮,以口形回应:「细作?剑门?」
「不知道。有这个可能。」
路晏拿出方巾给他擦汗,叹了口气说:「看你这麽劳累,就原谅你刚才看也没看我一眼。」
「还有心情说笑。」严祁真语带笑意念他一句,路晏握住他两手,瞅着他双眼道:「我刚才快被你吓Si。你知道麽?我担心你,你先告诉我,耗两百年道行不会有什麽大碍吧?接着还有一堆麻烦事等着我们,你受得了受不了啊?你要是胡扯骗我,我立刻让胜钰他们把你带回万里晴。」
「不碍事。」严祁真轻拍他握上来的手,正经道:「我知道你会一直在,所以才没看你。一会儿要查一查这里是否有不寻常的现象或外地客出现。然後,让各派的人都先回到自己据守的地方,先不要越界行事。幕後C弄这些的人只在一开始出手,不见得会在一处留到最後。唉,这源头……恐怕得到仙魔交界去查。」
「不如我们再去月牍茶坊买线索?」
「不可。」严祁真劝阻道:「不可沉溺在那里,凡事都有代价,不要轻易的出卖自己。何况我们总以为自己有的很多,可其实又有什麽是能常留身畔的。」
路晏撇嘴,嘀咕道:「那你之前还不是拿麒麟跟茶坊交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时有机缘。」
「好吧。现在我们做什麽?」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见那些人。入夜以前回来。胜钰会在这儿守着。」
「慢着,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严祁真m0他头发,刻意放轻话语哄他说:「你在这里我才安心。听话好麽?」
路晏很少听他用这种语气说话,有点害羞和高兴,鬼使神差就点头答应。等人出了营帐,路晏即刻回神,一手抹脸大口吐气:「天啊,被他这麽一哄,我什麽都没办法想了。真可怕。」
路晏从不安份听话,他认为这是他能活到现在的原因之一,所以严祁真一走他就跟着要出来,谭胜钰立刻拦下他:「小路你不能出去。」
「我去小解。」
「那我去帮你把风吧。」
「你不怕长针眼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会啊。山里的猴子还不是光溜溜的随地拉屎撒尿的。」
「我不是山里的猴子。」
谭胜钰两手伸展,坚持道:「仙君说你不能离开。」
路晏眯眼大口吐气,指了指她问:「你是不是朋友?」
「是。」
「是不是兄弟?」
「当然是。」
「那你得跟我站同一阵线。」
「仙君是担心你嘛。」谭胜钰难得用nV孩子气的语调说话。她扳着手指说:「刚才仙君特别叮嘱我的,他说你一个凡人那麽弱,这儿随便都是邪化的JiNg怪,聚落里的人都不敢出来了,何况是让你四处跑啊。这树林里很多危险,怕你不熟悉环境遇上麻烦。总之,你不会飞,跑也跑没陵吾那麽快,而且那──麽瘦小。」
路晏嗤声喊停:「瘦小?你哪只眼看我瘦小啦?」他拉起袖子展现臂肌,捶了捶自认粗壮JiNg悍的x腹跟腰腿,要让人收回那些不被他接受的形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谭胜钰看他动作就道:「咦,你不是想撒尿,看起来不像。」
「其实我是担心宋瀞儿。她们是哪个帐篷?我要去探访探访。」
谭胜钰眯起秀丽的眼眸,挑眉觑人,路晏沉下嗓音强调:「我说真的,不骗你。」
「好吧。我带你去。」
谭胜钰拉着路晏的手一路晃,到了有剑门弟子在外头把守的帐篷,温碧袖和姜嬛一前一後行sE匆匆出来。路晏见谭胜钰张口抬手要喊人,急忙垫脚摀住她的嘴,那二者没有察觉他们走来,都沉着脸说话,听不见交谈内容,随後就衣袂飘扬,脚底生风,将簪花一抛变成长剑,驭剑飞走了。
谭胜钰转动眼珠,拿眼尾斜睨路晏,抓下嘴巴上的手爪说:「你根本是骗我的嘛。又不是要撒尿,也没有要探望宋瀞儿。」
「我是不想打搅她们,其实我想撒尿跟探望人一块儿办了行不?」
「那先去找瀞儿吧。就在前面呢。」谭胜钰迈开步伐要跑去跟剑门的弟子打招呼,突然又被路晏扯住手躲到一旁树林里,她微恼道:「你做什麽?再这麽闹我就不让你出来了。」
「你看。」
谭胜钰顺着路晏指的方向看,来的人是严祁真,严祁真跟其他弟子交代一句,那些年轻後生就都拱手行了个礼退到更外围的地方守着,这一带似乎也没什麽妖孽作乱,所以才打发他们去帮聚落里其他人的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祁真在帐外站了片刻,不知在想些什麽,最後还是进到帐里。谭胜钰问:「你是不是不想跟仙君一块儿去见宋瀞儿?这不就是你们凡人常讲的,孤男寡nV共处一室?」
路晏食指竖在唇间,他说:「我有些事存有疑惑,可是他一直不讲明。得私下观察观察,我们把气息藏好,过去观切一下。」
「你是想偷听吧。仙君逮着你就惨了。以前没有一次不被发现的。」
「所以才要JiNg进自己埋伏的功力呀。」
「小路你真顽皮。」谭胜钰说着,自己却也笑得神秘暧昧,她有一种恶作剧的兴奋感,不再拦着路晏,两个偷偷m0m0移动。
***
宋瀞儿一早察觉外面动静,知道严祁真过来,在对方开口前就已经坐在榻上等候。两人见面仍和过去一样平和客气,宋瀞儿谢他出手相救,严祁真只道自己来看看情况,要她暂时率弟子们回剑门,寥寥几句问候就要离开。
宋瀞儿请他留步,严祁真回首等她下文,她告诉他说,在樱树那儿昏睡时,曾想起一点前生的记忆,她说那是心魔考验,但仍有疑惑未解,还望严仙君再帮她一个忙。严祁真听了并无意外,平静踱回她榻边问:「你想让我怎麽帮?」
「这简单。你回答我几个问题,让我也告诉你一些事。有些东西我得弄个明白,此後再无罣碍。」她仰首视人,眼神澄澈明亮,笑容坚定,好像已做了什麽觉悟。这若是她一个劫难,也会助她再突破一关。
严祁真亦无所顾虑,应允她:「好。你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双手交握,掌心拢着一块暖玉,那是温碧袖她们拿给他护心养气,补足灵力的玉石。她微启唇,仍有些忐忑,最後闭眼深x1一口气下了决定,说道:「来到魁花渊,我遇见那株灵树,一开始事情还没这样混乱,十几名师弟师妹由我和袖儿她们分三路,协助这儿的门派驱邪捉妖,封印凶石,事态本来已经稳定。没想到带来的法器作为阵眼竟镇不住凶石,负责封印的袖儿受到逆袭。同时,姜嬛也传来消息,说灵树出异变。我赶过去的时候,剑门已有两个弟子横Si,灵气尽泄成了乾屍。那灵树中邪气,正在变化,那些门派的掌门本来合力压制,可灵树忽然展枝发难将我缠住,他们越是伤害灵树,那树灵就要把我缠得越紧。为了不伤及我,只好暂时罢手。後来的事就是你知道的那样,但这仅是表面。」
她顿了下,搓着手里的暖玉,看了眼不动如山的男人,接着讲:「树灵跟你要了二百年道行,是迫不得已,因为它耗太多力气在保护我了。表面那树灵被下咒折磨,而狂暴将我困住,事实上是我中了恶咒,树灵在保护我的元神。它将我藏到混沌中唯一常驻清明之处,而那只蛾一开始就是藏伏在我身上的。」
严祁真歛眸思忖道:「若你所言非虚,能近你的身又可以趁你不备下咒之人,肯定是你没有防备的对象。」
宋瀞儿同意道:「不仅如此,将意念化作实物再咒人,能办到这事的,在这里没有几个,这里的门派跟我没有太深的牵扯,剑门弟子能做到这事的也只有和我同辈的姜嬛她们,除非是持有某些法宝,但这一类法宝是罕有之物。」
「你怀疑姜嬛她们?」严祁真眉心微结,不忍见到她们之间生嫌隙。
宋瀞儿神情黯然,颔首回应:「这就是我支开她们的原因,我知道你必会先来我这里,无论我需不需要你。因为这是你所认为自己应尽的道义。」
这话她说的语气像在揶揄,严祁真只当她遭亲近的人背叛而心情不好,不以为意。她自嘲的轻哼,接着讲:「我能把命交给她们,将她们视作亲姐妹。我从来没有疑心过她们,直到遇见灵树又发现毒咒为止。我真的想不到别的人了,换作是你就不起疑?」
「你想怎麽做?」
她说:「我不会质问她们,可也不会让她们再有机会对我做这样的事。除非我亲眼看到证据,现在还是当作不知情吧……这事我只告诉你,想怎麽做也由你。」
「谢谢你,此事我会放心上。那麽,你希望我告诉你什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瀞儿起身,走下床榻,她伸手碰触严祁真的脸庞,严祁真没有回避,神sE淡漠注视她,又问了一次:「你想知道什麽?」
「严哥哥,严仙君……曾经我的灵魂倾慕你,渴望属於你,愿意为你做很多事。曾经为了不让沾染魔X的戮业反噬你,刻意瞒着你把剑融毁。为了和你在一起,千求万求走上仙途。说来可笑,作为人,身为仙,我都在妒嫉一把剑,一个男人。
总以为我是离你最近的人了,几乎能取代戮业跟吕素,却因此而看不清你。现在这样倒好,我不是从前的我,许多东西看得明白了。而且,这次在树灵那儿也窥知了一些事,你将我所给能力换来我今生平顺,再不会卷入过去是非纠葛。其实这是多此一举的,我不会轻易再涉入你的事,因为你有情而无心。而且早在吕素杀了我前生之後,我就算解脱了。」
「解脱?」严祁真不太明白,眉宇的结越拢越深。
「吕素b我还了解你,所以他一直想解放我,因为我太痴,太怨,太苦了。可你并不了解我们。我知道你没有Ai过谁,你所付出的一切是出於道义、责任,一切尽在你掌握和谋画之中,纵有意外也不足以憾动你的心。你跟吕素说刀剑无情,他懂什麽,可无情剑皆出自你手。严祁真,凡事你都能圆满,能冷静看待,是因为你无心,无心则不乱,亦无破绽。有情而无心,机关算尽,说来真是可怕……」
严祁真沉缓吐呐,像是有些不耐,一息之後又恢复温和的语气跟她说:「你说我有情而无心,实在矛盾。既然有情又怎会无心,若然无心又怎可能有情?」
宋瀞儿诘问:「那你Ai过我麽?我是说,我的前生。」
「Ai过。」
宋瀞儿笑出声,摇首低Y:「罢了。可能你以为的Ai就是那样吧。唉,路晏还曾为了吕素杀我前生一事而觉得愧疚,却不晓得其实他并不欠我,我不过是一报还一报。我很想让他知道这事,你却不允。是你将吕素b疯,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才会杀我。我妒嫉他,却并不厌恶他,我们很相像,一样的苦,对自身的命运无能为力,也对迷失的心X一样束手无策。」
说到这里,宋瀞儿抬头看他,脸上笑意有些轻蔑。严祁真不解她这是何意,他问:「你说了这麽多,究竟还想要我帮什麽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观人三生这能力拿来斩梦,了断你我之间,这我还要谢你,也谢他。我还知道你去月牍那儿不只许下一个愿梦。你何不放了他,让他在人间安生。我愿意代你守护他,一辈子。不要再将他卷入你的世界了。」
严祁真木然注视宋瀞儿,袖里的手默默拢握,平静而深沉询问:「你喜欢上他?」
宋瀞儿摇头,她半开玩笑回应:「现在没有。将来的事亦犹未可知。怎麽也好过你和他消磨彼此……路晏不是吕素,可他早晚会懂的。就像我一样。」
严祁真眨动眼睫,不带任何情绪回应道:「眼前先揪出下咒之人。这人可能和最近各处所发生的异象有关,且与妖魔界g结的可能X很大。至於其他的事,等这一切平息再说。」
他们表情微变,同时察觉姜嬛她们返回,而且还听见她们与不应在这儿的人在交谈,就是谭胜钰和路晏。虽然他们将气息藏得很好,可是周围没什麽藏身的东西,又偷听得太专注,一时来不及躲,被温碧袖她们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