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一宁难过地摸着那可怖的疤,任弋却握住他的手,“早就不疼了。”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少到他都没有机会好好看一看任弋腿上的这条疤,这个因为他手抖而差点截肢的伤口。
警笛声越来越近了,隐约可以听到外面传来的“不许动,警察”。
姜一宁回握着他的手,突然严肃地看着他,小声说,“他说的关于你父亲的话,那是乱你心绪的,不是真的。”
“你记住,三年前我能活下来,是师父救了我。他用他的命,换我活下来。”
看着姜一宁坚定的表情,任弋不确定这是真相,还是在安慰他。但他知道现在还不能被此事分心,于是他点点头,“好。”
一旁的萧总呻吟着,喘着粗气,疼痛使他表情狰狞。被全力扶持的儿子献祭,被好心收留的内应遗子出卖,被碾在脚下的性奴算计,他从未感觉如此衰老。
“所……所以……你怎么办到的?”
他至今也不知道,姜一宁怎么会能有这么大的能力,查出他所有的秘密基地据点。
姜一宁冷笑道,“诈出来的。”
为了分散风险,萧家将生产基地拆分到好几处,这个岛只是其中一部分。姜一宁他们团队花了很久也没能摸排清楚。
今晚的匿名电话和姜一宁故作玄虚的话,就是为了刺激萧总给各基地打电话确认安全。因为平时岛上信号是被屏蔽的,他被种下怀疑的种子,等不及回到陆地再打电话,所以必然会暂时解除屏蔽。
姜一宁的队友一直监视这片区域的信号,从一个空旷地点发出的信号,很容易就会被捕捉。然后按定位实施抓捕。
紫色的烟花信号,就是抓捕成功的标志。
“你……你……有胆……”萧总痛苦地说,“那……我要是没打电话呢……”
姜一宁冷笑一声,“那就同归于尽呗。”
任弋听后,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计划风险很大,但我们没有时间了。”姜一宁惨淡地笑着。
“三年前那么严密的计划,都能被泄露,事后不了了之,我们就知道,包庇之人,不是我们能扳倒的。”姜一宁盯着任弋的眼睛,似乎在再次告诉他,泄密另有他人,不是他父亲。
“只能趁现在上面大换血,趁新旧权力交接斗争时,冒险一试。而且,药厂马上量产,再晚就来不及了。”
任弋知道这个任务一定很危险,却没想到它如此孤注一掷,让人绝望。
他想到了姜一宁让他去找的船。
在姜一宁的计划里,并没有坐船逃跑那一项——这是留给他的生路。
警笛声传到了门口,警察的脚步近了,但他却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
第22章 姜一宁,你别走
天上无星无月,一片漆黑。整个岛,都被笼罩在蓝红色的警灯中。
警察举着枪,将岛上的人陆续押上船,萧总也被担架抬走了。
姜一宁搀扶着任弋走出实验室。
海风吹来,任弋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结束了吗?
成功了吗?
他看了看身边的姜一宁,姜一宁冲他微微一笑,看起来很疲惫。
一个中年警察走了上来,神情激动地看着姜一宁,“都抓到了。”
姜一宁点点头说,“烟花,我看到了。”
任弋明白,这就是在外面支援的人。
“老徐,他受伤了,你先带他去包扎。”
“我没事。”任弋不想和姜一宁分开。
“你也算萧家的人,还要接受警察讯问。不过你别担心,老徐会帮你作证。”姜一宁安慰道。
虽然不舍,但任弋也只好照做,老徐搀着他往大部队那边走,任弋边走边回头,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姜一宁。
夜色下,那座实验室楼显得格外阴森、压抑,渺小的姜一宁站在那里,像被它重重压住。但他又像一颗刺,狠狠扎进它的心脏——
用自己的肉躯。
任弋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总感觉,他还有心事。
“请问,您是姜一宁吗?”一个警察向姜一宁走来。
“我是。”姜一宁平静地道。
“请跟我来一下。”
看着姜一宁跟着警察远去,任弋心里有些不安。
仿佛第六感一般,他突然转身,向姜一宁的方向跑去。
他跑得飞快,似乎腿上的伤不存在,甚至连老徐都没反应过来。
刚拐过去,他就看到那警察举起了枪。
他来不及反应,冲上去直接用身体去撞警察。
警察没有防备,枪口一歪,子弹打中了姜一宁的肚子。
老徐此时也冲了过来,他一脚踹翻那个警察。任弋赶紧搀着姜一宁,退进房子里。
姜一宁用手捂着肚子,面色惨白,神情痛苦。任弋脱下自己的外套,堵在姜一宁肋骨下的伤口上,可刚一会,衣服就被血打湿了。
看着血淋淋的伤口,任弋泪流不止,“为什么会这样?”
姜一宁却比他平静:“大概有人怕我翻案,牵扯出上层的勾当。”
抓住现在的萧家,是新班子的政绩。但牵扯三年前旧案,那就是老班子的污点了。
天上的神仙打得你死我活。而地下的蝼蚁,只能佝偻着身子,等待最终降临的——雨露,或者雷霆。
任弋觉得一种莫大的绝望包裹着他。
“我没想翻案。我这条命,已是向你父亲赊的。报了仇,也该还回去了。只是,到底还是连累了你。”
姜一宁无力地伸出手,想摸摸任弋的脸,任弋忙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他手上的血,抹在任弋的颊上,抹脏了他年轻的脸。
姜一宁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沉,他强撑着说,“其实刚才被一枪打死也挺好,省得现场接受你遗体告别。”
他还在说冷笑话。
老徐匆匆赶来,“警……警察里有内鬼,还……还有其他出路吗?”
任弋马上说,“有,这里有条小路可以出去,外面有船。”这是他从老赵那里打听的溜出去喝酒的路线。
任弋抱着姜一宁,老徐举着枪跟在他们后面,三人顺着地下室的密道,就找到了桥洞。
老徐拿着钥匙去点火。
任弋抱着姜一宁,他坐在礁石上,让姜一宁倚在他怀里。
夜里一片漆黑,只听到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那么无情,那么绝望。
任弋紧紧贴着姜一宁的脸,在他耳边,哽咽地说,“姜一宁,你别走。”
姜一宁看着远处如墨的大海,“你知道我为什么想投海吗?”
任弋想到了实验室里,狭小窗子透出的一线大海。
但姜一宁说,“它让我想起,我们在海边的接吻,事后我说我忘了,其实我没有。”
任弋的泪再也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