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化忙乖巧点头,你说你说,只要小师妹消气,我啥都听你的!
虞小墨满意挥挥手,示意他过来些,呐,我还带了不少新做的吃食,一边吃一边说吧。
她私下打听过,竹化在弟子间有脾气暴躁的名声,大家都挺怕他的,即便是曲深在他跟前也不敢造次,可以算是除了大长老外,琼山食物链的顶端了,如今拿捏住了他,这山门大会开起来定然能顺利不少!
三日之后,两仪峰的顶钟敲响,山中鸟雀飞散,而各峰弟子乃至木灵峰的人,都倾巢而出,纷纷赶往四象殿参加山会。
当他们走进这座古朴的大殿时,却发现有几处很特别的地方。
殿中央的十二根天柱上,分别镶上了二十四个金碧辉煌的大字。
这、这些字是啥意思啊?有弟子不解问到。
我也不晓得,但是致富这词儿我曾听小师叔提过,她说我们现在为山里做的建设,就是为了让琼山走上致富之路。有人回他。
那民主呢?民主又是啥个意思?又有人问。
这个我知道!小师叔曾经也说过,我们是琼山的子民,是山中的瑰宝,我们有权向各位峰主和山主提出意见,只要是一心为琼山好、为弟子们好的,都会被一一采纳。她说琼山不是山主和峰主的一言堂,我们的反馈应当被所有人尊重。
这么说来,这几个词小师叔平日多少都有提到过呢!
是啊,是啊!不知道今天的山会是不是也与此有关?
你们猜的没错!
这时,竹化洪亮的声音,自大殿尽头响起。
众人抬眼望去,发现几位峰主和亲传,已经与他们的山主一起端坐于高台之上,连久未出现的杜岚长老,都静坐在一旁垂耳倾听。
竹化面容肃穆,两条粗眉大刀阔斧地架于其目上,他一头黑发狂放又凌乱,也没怎么打理,任由它们散在脑后。而当他锋锐的视线轻轻扫过殿内弟子时,一众弟子瞬间挺直了腰杆,一个个迅速排出几列整齐的队伍,低头不再窃窃私语。
竹化板着脸,大着嗓门道:今日,老子召集尔等前来,就是为了与诸位商讨琼山未来的发展趋势,琼山非我一人的山派,而是大家的山派!所以在场的每一位弟子,今儿都可以大着胆子踊跃发言!谈谈你们对于未来的琼山,有着怎样的期望!
喊完,他又扫了一眼,来!让老子瞧瞧,哪个小崽子嘴皮子利索的,老子允许你先说!
众弟子惊恐,头埋得更低了,不是,山主啊!您这活像要去劫道的土匪样,谁他娘还敢发言啊?
第38章 山会
虞小墨立于清淮身后,默默抬头望天。
高耸穹顶之上,密集的瓦片间,有一处破洞,山风正呼呼地往里灌。
她觉得她的脑壳,大概也和这穹顶差不多,有洞,漏风。不然怎会如此想不开,找竹化来当大会的主持呢?
瞧瞧他。
三句不离老子,四句一个他娘,说到情绪激动时,厚实的大掌一拍,石椅柄子都裂了几条缝!
这凶神恶煞的模样,哪里像竹林里对着她卖萌打滚的阿熊啊?哪里像名门正派风光霁月的山主啊?
虞小墨视线,又缓缓飘向了挂着文明二字的柱上。
她知道成年兽,心里难免会有点压力需要宣泄,偶尔爆爆粗口,的确有利于身心健康。
但咱能不能看看场合?能不能别当着一百多门人的面,在文明二字下,一口一个老子、他娘的?这特么不是打脸吗?实在有需求就学学她啊,心里活动丰富点,面上礼仪做到位嘛!
这下好了,被竹化这么几嗓子一吼,再看弟子们老实如鹌鹑的状态,再想让他们踊跃发言怕是没可能了。
虞小墨垂眸,幸好她之前写了个演讲稿给竹化,没人参与讨论,他按部就班照字背就成。
竹化谨记虞小墨的交代,磕磕绊绊演讲时没再添油加醋,冒出什么粗话脏话。
待他将稿子上写的一一解说完后,虞小墨上前一步,对还没听懂的弟子们说,想必诸位对这十二个词还挺陌生的,但没关系,从明日起我会安排你们参加一系列课程,期间思想品德课中,就会为大家详细阐述它们的深意,也希望日后,你们能将这些词铭刻于心。
现在朱辰的情况阶级分化严重,各种资源都掌握在富庶的世家和几大宗门手里,炼器师、炼丹师乃至太初种地的,西州做衣服的,都只为这些有背景服务。
而占了朱辰人口最多的练气修士,普通被压迫的打工人,他们的生存都仰仗他人鼻息,依附着宗门世家过活。
练气修士不能藏私,拼命或是走运得到的宝物必须上交,辛苦劳动的成果也只能留下小部分糊口,否则等着他们的就是各种惩处,严重点还会一命呜呼。
这就是所谓强者为尊的世界,在这里实力凌驾于所有,一方势力若有修为高深的大拿,便可轻易决定他人生死,摆布弱者命运。
但是幸好,琼山是一片净土,大部分弟子淳朴良善,如同白纸般净透,所以树立价值观也要趁早,在他们还单纯的时候,尽可能地灌输正面思想。
接着几位峰主和杜岚依次发言,再由虞小墨总结几句,这大会就算开完了,没什么太多花样。
弟子们离开前,虞小墨让阿葱几个给他们每人分发了小礼物,唯独木灵峰没有。
是、是、是新鞋子!小师叔居然给咱们做了新鞋!有弟子颤着声道!
他的鞋面上已经好几个洞了!补丁都快打烂了!可山里有不成文的规矩,只要脚上还剩一条布,就不准纳新鞋!他心里真是苦啊,如此生生忍了一百二十年呐!如今总算穿上新的咯!
好合脚的鞋!都是按着咱们尺寸来的!又一弟子当场就换了穿上,对这舒适的脚感赞不绝口!不对这感觉好家伙!这布头居然有灵气,走起来脚下生风啊!
呜呜呜!谢谢小师叔!我盼着有新鞋几十年了!小师叔您缺儿子吗?老子给您做儿子成吗?甚至有人一高兴,稀里哗啦哭了起来!就差抱着虞小墨喊娘了!
臭不要脸!小师叔若要儿子哪里轮得着你?师叔看我!我长得比他嫩!要收收我吧!
诶!你们别激动,别激动!别瞎认亲啊!谢我可谢错人了哈,我又不会做鞋子。虞小墨忙摇头摆手,这百来双鞋都是红蕖师兄一人缝制的,布头则是玉染师伯所供,所以要谢,谢他们俩才对!
多谢红蕖师叔,多谢玉染师伯祖!众人顿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齐齐朝红蕖和玉染施礼。
哈哈哈,尔等无需客气,应该的,哈哈哈,应该的!玉染面上尬笑,拳头却捏得死紧,他的帘布哟,都被虞小墨这坏丫头给坑走了!
真是好狡猾一丫头!笑里藏刀、口腹蜜剑,坑得他心都在滴血了哇!
红蕖在他身后掩唇低笑,他师傅还是头一次吃这么大亏,那些帘布可都是他的宝贝,挂在阁楼上都好些年头了,红蕖早想拆了福利大众,奈何拗不过玉染硬要留个念想。
这时又有弟子问:那这小竹罐中装的又是何物?
和鞋子一起下发的还有一管子竹节,轻做摇晃,里头似有水声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