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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那些并算不上是爱。”一直安静倾听的黑羽快斗轻声低喃道。
工藤新一在他怀里转了个身,床头的鸢尾映在那双湛蓝的瞳子里,如雾里飞花,飘渺而游离。
“爱上爱情本身,再把它装进一个似是而非的空壳里,最后却发现那具壳子和想象中的完美有所出入。”
他轻笑了一声,眼眸流转出潋滟的波光,同温热的手掌一起,柔情款款地落在他清瘦的脸上。
“和爱上一个具体的人,是不一样的。”
这细碎的波光在工藤新一的心髒处鼓蕩起一阵温柔的涟漪,仿佛湖边的杨柳垂下细嫩的枝条,轻轻拍打着。
无数涟漪交错,织成一张细密的网,丝丝缕缕,都缠绕着属于他们的过去。
“是啊。”
他握住颧边轻柔摩挲着的指尖,眸光软得像一池春水,让人心甘情愿地想要溺毙其中,“所以我多幸运。”
“是我们。”
黑羽快斗蓦地翻过身来,神色眷眷地俯视着他,十指交缠着扣在枕侧,暧昧的呼吸轻吐,纠正着他不甚严谨的措辞。
“我们多幸运。”
骤然落下的吻封堵住了工藤新一重新措辞的机会。牢牢扣住的双手让他连欲拒还迎的余地都失去了,只能被动承接着这场温柔的缠绵。
这吻并不如何激烈,像三月的和风夹杂着的细雨,温温柔柔的。舌尖细致地描摹着唇瓣的形状,时而轻轻吸吮,时而细细舔舐,唇齿交缠着,碾磨出无尽的温存和怜惜。
床头的鸢尾宛如一串紫色的风铃,在白色的柜面投下摇曳的轻影。细长的根茎渗出淡淡的清香,连空气都沾染了几分甜腻。
“名侦探。”
他的吻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润红的唇瓣,带着温柔的余韵,掠过挺翘的鼻梁,若有似无地停在眼睑上,轻盈如飞羽,惹得眼睫轻颤。
“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每一种花语都能和我们对上。”
耽溺在缱绻柔情中的工藤新一略显迟钝地怔愣了几秒,继而严谨地推敲起那些或真挚、或甜蜜、或悲伤、或绝望的话语。
好像还真的都能对上。
“你是想说,我们的经历太过离奇了吗?”
黑羽快斗没有答话,俯身吻去他眼角无意识渗出的泪痕,似是默认了这个答案。
不是的,他在心里默默解释道。
无论是情窦初开,还是默然守护;无论是隐秘无声的暗恋,还是经年不忘的等待;无论是身份对立的宿命,还是一生一世的诺言。
不管相聚还是分离,欢喜或是悲伤。
不论世间哪一种爱情,最终的指向都会是你。
车辆缓缓驶进车库,葵花静悄悄地躺在一旁,明黄的花瓣上流动出旺盛的生命力,金灿灿的,饱满而张扬。
他从松散的花束中抽出一支来,轻巧地一掰,细长的枝干从顶端折断。他神色複杂地把玩着手里变短的花枝,踌躇片刻后,倒放着藏进衣袖里。
右手缓缓擡到半空。
3、2、1……
手腕倏地翻起,一枝明豔的花朵在指尖绽开。
太慢了。
他毫不留情地评判着自己五年来的第一个魔术,盛放的葵花落进眼底,却找不见半分喜悦。
这或许还不如他五岁时来得熟练,莫说是名侦探,任何一个对魔术有基本了解,或是头脑稍好一些的人都能看出端倪。
而这只是最为初级的魔术而已。
他面无表情地将花朵捏成一团,柔嫩的花瓣被不断挤压,细腻的纤维破裂开来,碾出粘稠的汁液。
这种感觉很难被称之为痛苦……至少和他曾经历过的痛苦相比,实在有些微不足道。
只是当剧痛的淩迟过去,血流不止的疮疤慢慢愈合,长出柔嫩的新肉,那些从前无法感知的细小伤痕也渐渐显出它的不如意来。
这算是人类的贪婪吗?黑羽快斗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如今的生活对他而言几乎有一种夙愿成真的梦幻感。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因为那些陈年累月的伤疤而産生任何心绪上的波动。
但魔术大概还是不同的。
在这件事上,敬而远之对他而言,要远比从头开始来得容易。或许正是知道这一点,工藤新一才一反常态地对这件事缄口不言,一拖再拖。
不是害怕他会拒绝,而是害怕他会难过。
其实完全不必如此。
想到他这样小心翼翼,黑羽快斗眸色一软,肃然的凛冽也消去了几分。
他真的并不难过,只是有些挫败而已。
他拾起一旁的花束,拉开车门径直往楼上走去,碎裂的花瓣被毫无留恋地扔进了垃圾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