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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

绯红的玫瑰挂着剔透的晨露,在日光下晕出淡淡的轻粉。露水轻柔地依附在妍腻的花瓣上,滚出润泽的水痕。

积聚的露珠压着娇妍的玫瑰不堪重负,轻颤着弯了花枝。池中的倒影蕩漾出细碎的波纹,成双的鱼尾四散奔逃,掠起一池澜动的涟漪。

轻薄的衣衫砸在淩乱的桌面上,裹挟着碗碟急切地坠落,碎出清脆的声响。药渣溅落在白色的袖口,玻璃杯倾倒在桌面上,清水汩汩而出,在桌面和地板之间拉出一条连绵的水流。

他们沉湎于这样平淡又缠绵的美好,幸福的光阴在无知无觉间悄然过去。时光急急等等,终于来到了离开的时刻。

工藤新一回头望着这个自己生活了五年的地方,内心百感交集。

他从未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审视过这座小楼,而今看来,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原来灰朴的白漆在朝霞的辉映下是这样耀目,原来单调的花园在清晨的召唤下是这样鲜活。冷硬的墙面坠着绿色的藤蔓,间或开着几朵紫色的小花,窗边挂着圣诞节还未摘下的灯串,远处是悠扬的草场。

他第一次意识到,这里,原来是这样温馨美丽的。

工藤新一内心涌起一股对父母的愧疚之情。他知道他们总是极力地装点着这个原该是医疗场所的地方,在每个节日都拖着一车装饰品兴致勃勃地将这里打点得温暖热闹,在每个不起眼的角落铺满绿植和鲜花。

可他从来没能享用他们的心意。他发自内心地厌恶这个地方,所以拒绝发现这里所有可能的美好。

更準确来说,他是发自内心的在害怕这个地方。

走进那间屋子,就能听到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叫,看到那张床,就会想到自己躺在上面任人摆布的模样。见到灰白的墙面,就仿佛永远无法摆脱那场永无止尽的噩梦,闻到药水的气味,就好似看到了自己一眼到头毫无指望的人生。

它让自己重生,也另自己破碎。它是无菌的温室,也是飞鸟的囚笼。

“走吧。”一只温暖的手将他从这哀伤的回忆中扯出。

他回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黑羽快斗,视线有些模糊。清晨的日光打在他脸上,氤氲地轮廓都有些模糊,翘起的发尾闪烁着一层浅淡的金光。

他轻轻捏了捏自己的手,神色温柔,“行李都放到车上了,该去机场了。”

“好”

他反握住他的手,一起走进了赤色的朝阳。

到机场的路有些漫长,他一路静静地看着窗外,一言不发。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来到这里,至少,要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

黑羽快斗始终牢牢握着他的手,一刻也没有松开。

“你到底都背了些什麽东西啊?”

登上飞机的工藤新一站在座位边,惊奇地看着黑羽快斗从肩上卸下一个硕大的黑色背包,放在座椅上,看上去分量不轻。

“要飞十几个小时呢?当然要準备齐全一点。”

他打开背包的拉链,从里面掏出各种想得到和想不到的物件。

药物,是必要的;耳塞,非常实用;毯子,飞机上有,但可能不够厚,可以理解;枕头……有点夸张,其实带个颈托就好了,但也算有用。

围巾,腰托,帽子,手套,拖鞋,袜子……这些也就算了,羽绒服是什麽意思?

一个包里竟然能塞下这麽多东西吗?

“你是哆啦A梦吗?”在看着他掏出一个手持按摩器和木质滚轮后,工藤新一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对啊,”黑羽快斗直起身,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以后新一想要什麽,只要说一声,我都能变出……”

未竟的话语哽在喉间,气氛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他忙低头假装忙碌地整理着堆了满座的东西,一边收拾一边自言自语。

“这个应该会经常用到,放在外面好了。羽绒服好像是有点夸张,但是飞机上空调很冷的,着凉怎麽办。手套和拖鞋要不现在就换上吧,袜子也可以换厚一点的……”

做作。工藤新一在心底无情地评价道。

“我想要什麽,你都给我?”他轻声开口,打断了黑羽快斗生硬的自说自话。

黑羽快斗惊讶于他竟然没有让自己顺着自己给出的台阶走下来,而是执拗地将话题拉了回去。

他诧异地擡头,只见那人脸上并无调侃和戏谑的神色,而是十二分的认真。

“嗯。”他站直了身子,同样认真地看着他,万分郑重地承诺道,“不管你要什麽,我有的,或没有的,我都给你。”

我有的,你全可以拿去,没有的,我也总会想办法弄来给你。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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