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女孩吓了一跳,连忙给自己母亲打了个手语,两人调转电瓶车头后就开走了,剩下小河留在原地,呆呆地注视着他们骑远。
好在那对母女消失了,小河就丧失了要跑出学校的动机,门口的保安很快就注意到她,纷纷围了过来。
再之后的事,林西图已经从柳老师的嘴里听完了全过程。
小河被送回了教室,但不肯遵守秩序,情绪不稳定,也不愿意回宿舍呆着,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今天被送到学生处。
监控画面结束,林西图和柳老师面面相觑,他重新倒回到小河向母女俩伸出手的画面,思忖了一会儿说:“她到底在说什么呢?我看口型不像是让那对母女带她出去的意思。”
小河已经在学校里生活了很长时间,潜意识里也觉得除了学校她无处可去,对要逃出学校的意识非常淡薄,毕竟相比已经熟悉的环境,校门外陌生的社会对她来说才是更可怕的牢笼。
“她看起来在问些什么。”柳老师说,“但她平时开口的次数真的很少很少,更别说主动提问题了。”
“那她什么时候会有询问的意识和举动?”
“大概是…”柳老师想了想,“大概是她非常想要一件东西的时候。”*
方知锐翻开面前的琴谱,随手一页页地翻动,小河乌溜溜的眼睛也紧跟着他的动作来回转。
她想听像刚才那样的钢琴声,但男人好像自动忽略了刚才那句话,仍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态度冷漠。
小河有些着急了,在琴凳旁绕了几圈,又把自己的画纸和蜡笔盒通通拖过来,摆在方知锐脚边,但不知道该干什么,可怜巴巴地盯着方知锐看。
她似乎想把画纸蜡笔分享给方知锐,好讨好到这个冷冰冰的男人,让他继续弹琴给自己听。
方知锐没有看地上那些零零碎碎的“小礼物”,而是忽然道:“如果你想让我做什么的话,就从嘴巴里说出来,否则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我……”小河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脸色涨得通红。
“这里只有你和我。”
小河拼命回想生活老师教给她的请求对方的话,这个男人不像学生处的老师那样会拿锐利打量的眼神看着她,也不会像和自己的同学那样对她推搡尖叫。
手上的画纸被揉成一团捏进了汗湿的手心里,小河终于开始结结巴巴地说出自己的诉求。
“我……小河……想请你、请您弹钢琴,小河想听。”
说完这句话,小河像吐出了一口胸腔里的浊气,浑身轻松了不少。
方知锐终于看向她,眼神柔和了许多,他奖励似的将琴谱递给小河。
“做得很好。”
“接下来想听什么,你可以从这本琴谱上找出来给我,但是作为交易,每弹完一首后你都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
“交易?”
“等价交换。”
“这样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我也能得到我想要的。”
小河看看手里的琴谱,又看看方知锐。
方才那些钢琴声带来的幻想实在太过美妙,胜过她看过的任何一本绘本,方知锐弹琴时,那些因为昨天的事而下起的心雨一下就被按下了暂停键,她不用再被堵在身体里横冲乱撞的情绪左右,只要跟着琴声走,什么都不用想。
她打开琴谱,刚好翻到一首叫《月光》的曲子,配图是海面上皎洁而静谧的圆月。
小河将谱子展示给方知锐看,请求道:“我可以听这个吗?”
方知锐看到曲子的标题皱了皱眉:“抱歉,这首不行,其他都可以。”
“……为什么?”
方知锐凝视着《月光》的曲谱,这是他人生中学会的第二首钢琴曲,第一首是《卡农》,凭借几乎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和对节奏掌控的天赋,小时候方裴胜甚至不用在固定的时间把他逼上琴凳,方知锐自己也会不眠不休地练习这首曲子。
不知为何,只有在弹这首曲子时,方知锐才能从时时焦躁、寂寞的深夜焊成的牢笼里得以短暂的喘息。
所以幼时即使学会百来首钢琴曲后,方知锐还是习惯在凌晨弹《月光》给自己听,但他没想到的是,有一个人同样喜欢这首曲子,他们共同听了无数次。
当那个人和自己坐在同一张琴凳时,《月光》赋予他的意义就变了。
“我答应了一个人,这首曲子只会弹给他听。”方知锐淡淡道,“你换一首吧。”
小河不懂方知锐话中的含义,但是不答应就是不答应,她也没怎么纠结,想了一会儿翻到下一页,指了指谱面的标题《水边的阿狄丽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