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皎洁,似乎惩罚他说的浑话,杜行清唇色冷的有点泛白了,他动了动手指头,发现僵硬的很难动弹。
前小侯爷突然对这数九寒冬有点厌倦,难受不说,若是他捱了一晚上受了罪还是活着怎么办?
反正现在天下太平,没我的事。杜行清揉了把脸,身体因为这个动作有了一点活气,身体不那么僵硬了,他从身侧抽出了一把匕首,刀刃映着月华,寒光凛冽:那我就来陪陪你。
杜行清眸光淡然,更多的像是得偿所愿恬静,这不是一时兴起,这是他一直都在思量计划的事。
文絮聰想走,他留不住他,杜行清让他先走了,自己把身后事都处理干净了,才准备去找他。
这么久没见着你,不知道你想不想我,杜行清握着匕首,对着空气,说给天上的月亮听:反正我是挺想你的。
夜风吹的更猛了,匕首划破皮肤,鲜红的血珠一颗一颗的渗出来,落在脚下的泥土里,像浑然不觉疼痛似的,杜行清下手又用力了几分。
血更猛烈的溅出来,杜行清握着刀,却越发笑得痛快,听说那条路上很黑,也不知道絮璁走的害不害怕,但也没什么要紧的,他马上就能看见他,抓着他的手,和他一起走过那道桥。
杜行清意识涣散,体内的温度也在逐渐流失,杜行清握紧刀柄,准备直接砍下去。
挥刀的手却停在空中,杜行清感到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这个时候的他已经不怎么看得清东西了,但他眯着眼,看见了一个白色的人影。
没有刀子在伤口上划来划去,手腕上的血止得很快,杜行清摇了摇头,缓了一会,清明的视野向身旁看过去。
白袍青衫的少年隽秀无双,一向凝着寒霜的眸子带着点轻微的责怪:你怎么能,这么作贱自己?
杜行清看清人影时,猛的一颤,匕首掉在地上,陷进土里,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他的声音抖的不像样:絮璁?
文絮璁还是杜行清记忆中的样子,他摸着杜行清的脸,眉目中带着愁苦,小公子叹了口气:你也想死掉干什么呢?
杜行清怔怔流下泪来:我
杜行清想说我很想你,这么多年,我一次都没梦见过你,杜行清想说的有很多,可是看到那个人的脸是,他又哽咽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别哭,文絮璁轻柔的叹息在他耳边:我一直在你身边,不要干这种傻事。
杜行清抬头,眼眶含着泪:你不走了吗?
文絮璁低着头,和他额头相抵:不走了,我陪着你。
风还在刮,树上的枝叶已经结了寒霜,杜行清看着那个人,心里面暖得不行,他反手撕下内衬,利落的给伤口缠好,他看着少年笑:那我都听你的。
文絮璁笑着,轻轻点头,在明月清风里,把头靠在了杜行清的怀里。
从此,杜行清多了一个别人看不见的,与他亲密无间的小公子。
因为不娶妻同杜渊薮大吵了一架,杜行清一脚踢翻了书房里的椅子,文絮璁握着他的手:别生气。
前线战事吃紧,杜行清的帐篷里灯火通明,他看着地图发愁,文絮璁抚平他眉间的褶皱:别急,会有办法的。
江南烟雨朦胧,杜行清打着伞,文絮璁走在他身边,扯着他的衣袖:去看看杏花。
杜行清一时贪杯,喝的头痛欲裂,文絮聰扶着他,皱眉道:又喝了这么多酒呀!杜行清揽着他的腰,把头埋在他颈间偷偷的笑:絮璁,你在真好。
杜行清觉得文絮聰很讲信用,他说不走,就当真在他身边陪了他三十年,一直到云卷云舒的时候。
那天的风很清,天很蓝,杜行清坐在树下打了个盹儿,满枝的杏花在他身上留下斑驳的光影,他的眼皮很沉,突然觉得很疲倦。
他偏着头,睡的很安静,手里还紧紧握着他的小公子的手,不敢放开,思绪一下就回到了他们都还年轻的时候。
还是小侯爷的他跟着杜渊薮去山里打猎,碰见了被五皇子刁难的小公子,两个人不小心倒在了杏花树下。
杜行清手上托着小公子的头,被唇红齿白的小公子恍花了眼:絮璁,我能亲你吗?
可以。
少年偏过头,对他浅浅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舍不得小公子走,关于小公子后面出现的事,智者见智,仁者见仁。吧,你们觉得小公子的灵魂陪着杜行清也行,这是杜行清臆想出来的也可以,怎么开心怎么来,你们想的是什么,那就是什么(●u●) 」其实我本来是想搞搞他们现代的一章,但是我有点累了,小公子和小侯爷的古代篇就结束啦,明天见,你们周末愉快哦!(明天我陪室友去献血,你们干啥呀?)
76.第 76 章
初秋的天气, 街角的梧桐树落了一地的黄叶子,烤红薯的摊子也支起来了,盖子一掀,北风一吹, 满街的红薯香气。
街对面的汽车来来往往, 少年带着耳机,鼻梁上架着细眶眼镜, 衬衣外面套着浅蓝色的外套, 裤腿挽了一截, 他一只肩膀背着书包, 左手夹着一本书, 公交车来了, 他抬脚上了车。
少年好看的眼睛眸光微微下垂, 睫毛的阴影落在脸上, 衬得那张脸白皙又清俊, 但他握着扶手, 沉默的看向窗外的时候,骨子里透着的那股冷漠疏离悄然的笼罩着他, 身边的人往旁边靠了靠, 这个少年并不是很好接近。
公交车在夕阳的树荫里飞驰,在路边停了一站又一站, 车上人来人往,上上下下的换了好几波, 快到站了,一道好听的男声在喧嚣的公交车上格外惹人注意。
少年眉头蹙了蹙,抓着扶手转身看过去。
青年微微侧着身,朝门口的老人有礼貌的点点头:老伯, 劳驾,让我一下。
青年穿着一身西装,风流隽秀的桃花眼,头发浓密黑亮,身量极高,在狭小的公交车上显得有点逼仄。
车到站了,老年人往里缩着身子,给青年让出一条下车的路来。
少年握着扶手的手腕突然有一瞬间的酸涩,让他几乎连肩上的书包也背不住了,看见这个青年的相貌之后,他的胸口猛烈的跳了起来,他松开扶手,怀着一种莫名的心情,朝人流挤过去。
可是车上的人太多,前后左右都是阻碍,他和那个青年的距离,似乎隔着千山万里,短短几米的路程,他艰难的走了一半,青年已经下了车,司机关上门的时候,少年刚好握上门口的栏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