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月后,孩子百天的那一天,这个作为容器的可怜女人,结束了她的一生。
自此以后,她化为一具尸体,沉眠在冷库的角落里。
太阳每天照常升起,城市里建起了更多更新的建筑,马路修建得更加宽广。
人们的妆容发型衣着都发生了变化。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
三十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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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后,槟城。
中秋节的夜晚,一队刑警迅速集结,向着张兆信的家中开去。
不过半个小时,三辆警车就停在了他们家的门口。
那是一栋二层的小别墅,从外面就可以对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种种痕迹都表明,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搏斗。
灯开着,房间里却是一片杂乱,地上都是摔碎的盘子,还有掉在地上又被人踩过的月饼。
地板上还有少量的血迹。
沈君辞带了手套,蹲下身仔细看了看:血量很少,还没完全凝固,预计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
顾言琛也看了看现场:从脚印判断,他应该是绑走了他的父母。
无量也在里面闻了一会,收起尾巴,目光望向门口。
物业的负责人和白梦一起查着着附近的监控,他们从监控里看到了张云伟驾车离开的画面。
白梦抬头:张云伟把车开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联系天网进行跟踪。
顾言琛思考片刻:他可以去的地方不多,他们家还有没有其他的房子或者是产业?
现在,张云伟绑架和控制了两位老人,不可能随便找个地方。而且他没有把人直接杀掉,否则他们找到的,会是两具尸体。
白梦在电脑上搜了一会,开口道:他们家的冷库生意近年来做得很顺利,购买了另外一处小一些的冷库。
顾言琛:具体位置。
白梦:在城西处,已经装修好了,还没有开始正式营业。
顾言琛道:应该就是那里,我们尽快赶过去进行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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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槟城西的一处小型冷库里。
冷库还未启用,里面十分空旷,只有几把装修时留下来的椅子。
这里被设置成了零下十度,制冷机嗡嗡作响。
张云伟的对面坐着两位双脚被绑缚着的老人。他的身上穿着厚厚的防护衣,那两位老人却只穿着普通的衣物。
单薄的衣服完全无法抵御冷库之中的寒意,老人们的面色冻得发青,唇色开始变紫。
张兆信的胡子上冻上了冰碴,他的手在之前和张云伟的搏斗之中弄破了,冻得不停吸着鼻子,身体颤抖。
季梅英则是靠在他的身旁,呜呜哭着,她的泪水落下,凝在脸上,她伸手擦着,那眼泪在她的脸上形成了冻痕,她的鼻子特别红,看起来像是个马戏团里的小丑。
他们来到这里已经有十分钟了,最初张兆信和季梅英拒绝说话也拒绝回答。
可是张云伟拿出了几件衣服,谁说出真相,谁就会得到一件衣服。
随着温度的降低,最先失去知觉的是双手和双脚。
张云伟皱着眉头,声音发颤:你们告诉我,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张兆信道:那是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你们认识她吗?
季梅英说:算是,认识她根本说不清楚自己的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我们就好心收留了她一段时间。
别说谎,如果不告诉我真相,你们就冻死在这里吧!张云伟继续逼问,我是不是她生的?
两位老人又是沉默。
过了片刻,张兆信闭上了双眼:是。
他开了半辈子冷库,知道再冻下去,他的手指和脚趾可能会发黑发紫,要被截取掉。
张兆信的诚实,换得了一件单薄的衣服。
张云伟又问:你们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绑架了她?
季梅英抽泣着点了点头,她也得到了一件衣服。
一旦有了这个开端,两位老人就开始为了那点温暖,把隐秘的事说了出来。
在寒冷的刺激下,大脑就像是当了机的机器,他们颤抖着,甚至都没在言语之中进行过多掩饰。
季梅英哭着说:我们也不想这么做的。我们也曾经想着,要去领养一个孩子,可是我们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健康的孩子。
你妈妈她那时候已经有点不正常了,她会在半夜里,忽然坐起来,坐在床上哭个整夜。有一天她在公园里,看到一个像是你姐姐的女孩,抱了就走。后来被孩子的妈妈追了上来,解释了半天才没有被警察带走。
我的身体已经不能做辅助生殖,我们只是想要一个孩子,是不是亲生的都没关系。我们曾经想着,要去买一个孩子,可是那一段城里打击拐卖,我们也找不到买孩子的地方,所以你爸爸说,我们可以找找孕妇,看看能不能找一个单亲妈妈。
他们诉说着自己的无奈,仿佛自己才是被命运逼迫无奈的可怜人。
可是在张云伟听来,只觉得他们是疯子。
听了这些话,张云伟丢给了他们一人一件单薄的上衣,他们俩个人穿上,终于又唤回了一些意识。
放走我们吧,你就不念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吗?望着眼前养了三十多年的儿子,张兆信说。
张云伟的面容却像是坚冰一般,丝毫未动容,他举起了那些衣服: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还要听更多真相。
两位老人陷入绝望,他们七嘴八舌地告诉了他那个晚上发生的事。
在看到了于悦的那个瞬间,他们不约而同地起了邪念。
想要偷走孩子有点困难,那么绑架一个孕妇呢?
女人的肚子里有个没有出生的孩子,所有的地方都没有记录过他的存在。
那个孩子,是完完全全属于他们的。
至于那个女人,生下了孩子以后,她的使命就结束了。
儿子,那个女人一定在外面惹了什么人。有一段,有人在四处偷偷找肩膀上画了个杯子的女人。她的肩膀上就有。
那个女人疯了,每天都在叫着,让我们放她走,这样她早晚会被人们发现的。后来,她是病死的。
谎话!张云伟叫着,警察会验尸的,你们别想骗过我!
张兆信叹了口气:我们没有办法,才杀掉她的。
我们是用的是碳火,在屋子里烧了碳,她就睡着了,一点也不痛苦的。
他们诉说着沉于岁月之下的罪恶。
张云伟看着面前两位瑟瑟发抖的老人,咬着牙,又递给了他们一人一件衣服。
他想起来,小时候自己想吃一种糖,缠着张兆信买给他,他想到他生了病,季梅英彻夜不眠地照顾他。他想起来季梅英做的疙瘩汤的味道,想起了张兆信给他买了房子和车,还把自己的冷库给了他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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