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琛正坐在床的另一侧,抱着笔记本电脑查着什么,看到他起来,顾言琛紧张了:还难受吗?是想吐吗?
沈君辞摇了摇头,他用手捂着额头说:我要回家。
顾言琛看他晕头转向的,怎么可能放心:别回去了,你今晚凑合下这边睡吧。被子和床单都是新换的。
沈君辞说:我还没洗脸刷牙。
他的头发睡得乱糟糟的,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了,衬得眼眉都格外的黑,表情却有点迷茫。
顾言琛何时见过往日里的冷美人这副模样,他被他的节制性弄笑了,拉着小朋友一般把他带到洗手间,拿了干净的毛巾和牙刷给他。
沈君辞洗漱了,扶着墙挣扎回床上。
他有点受不了自己身上的酒气,又开口道:我想换衣服
顾言琛从衣柜里给他翻出来一件洗干净的白色T恤。
沈君辞去洗手间换了以后,终于肯上床睡觉了。
顾言琛走过去,帮他把薄被盖好。
沈君辞却又忽然睁开眼,伸出手去摸床头的手机,顾言琛急忙递给他,沈君辞就插了耳机调了一下,把耳塞塞到自己的耳朵里。
他那套流程无比熟练,就算是醉得意识都不那么清醒,依然动作流畅,仿佛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这套动作完成,他侧身蜷缩起来,终于准备睡了。
顾言琛只得把掀开的薄被又给他盖了一次,沈君辞合上了双眼,没再睁开,过了一会,连呼吸都平稳了。
顾言琛松了口气。他不知道沈君辞是在听什么,好奇心起,悄悄钩了一只耳机下来,塞在了自己耳朵里。
听着那音频内容,他忽然愣住了。
那是之前他开会时的讲话还有审问的录音。
似乎是经过了剪辑,做了循环播放,很长的一段,一直不停。
顾言琛皱起了眉,不太理解沈君辞听这些做什么,这又不是重要的领导讲话,还需要融会贯通的?
他带着不解,又听了一会,才把耳机给沈君辞悄悄塞了回去。
随后顾言琛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里,翻了一下自己的衣袋,取出了一张纸条。
那是上次乔思维那个案子里,沈君辞写给他的提示。
纸条上有一个孕字,用了连笔,写得潦草。
那时候,沈君辞正是通过这张纸条告诉他,秋晓雪怀有身孕。
现在的法医基本都是电子办公,戚一安负责了现场记录,沈君辞一般只需签上自己的名字。这是他少有的,手写的字。
然后顾言琛又打开了一个记录册,那是他曾经收拾过的林落的遗物。
有一个本子上抄写了一句话:一切的现在都孕育着未来,未来的一切都生长于它的昨天。*
里面的那个孕字的写法,和纸条上的一模一样。
顾言琛把这两样东西叠在一起放好,锁在了抽屉里。
里面还有着一叠证据。
窗外响起了一阵沙沙声,今天晚上有小雨。
.
此时此刻,在槟城城西的一处阴暗地下室里。
一名男子从昏迷之中转醒过来,他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反绑,脚也被捆着,整个人是坐着的姿势。
他被牢牢固定在一张旧椅子上,那椅子快要散架了,只要他一动,就会吱呀作响。
男人费力地睁开双眼,带着醉意和眩晕。
他的眼前蒙了个眼罩,让他看不清环境,男人的鼻子眼睛运动了一会,在下方弄出一个小的缝隙,仰起头来可以看到一些屋里的环境。
这是一间小小的房间,看起来像是什么老旧的库房,或者是地下室。
屋顶上垂下来一个小小的灯泡,明显瓦数不够,发出着微弱的光。
在墙面上,挂了几张各色的旧床单,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塑料布,他的双脚踩在上面可以感觉出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打扫过了,塑料布的下面有厚厚的沙,一个小小的排风扇嗡嗡响着,转得声嘶力竭。
屋子的角落里有一扇铁门,看起来就很厚重,长满了铜锈。
男人想靠听觉判断出自己的位置,但是努力去听也听不到什么,只有一些虫鸣声,还有远远的狗叫声。
没有汽车路过的声音,此时是深夜,这里的人应该不多。
男人努力回想着,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他和朋友喝完酒回家,独自走在路边,他哼唱着小曲,忽然有人从后面跑过来,把一把电击枪按在他的脖颈上。
那是一种灼烧感,他完全没有防备,一阵抽动,失去了知觉。
等他再次醒来,就来到了这么个鬼地方。
他的身上依然穿着之前穿着的衣服,手机和钥匙却已经不知所踪。
劫持他的人是谁,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男人的冷汗冒着,酒瞬间就醒了,他低头思索,想要理清楚现在的状况。
是被绑架了吗?
难道是因为
他没有等太久,门打开了,有个人影走了进来,随后有一束光照到他的脸上。
地下室内,被绑在椅子上的男人被照过来的光亮刺了眼睛。
有个闷闷的声音传来:左俊明。
男人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看向面前的人,这正是他的名字。对方就是冲着他而来,并没有找错人。
左俊明有些惶恐,他喘息着问:你是谁?这里是哪里?你为什么抓我?
他一边说话,一边试图挣脱开绳索,可是那绳索很紧,几乎深入肉里,绑得他生疼,他甚至感觉到,有血滴落下来。
对面的人一身黑衣,他却只能看到一双脚。
借着屋子里微弱的光,他可以看到那人的影子长长地投影在他眼前的地面上。
对面的人不说话,男人越发慌了,他急速喘息着:那是要钱吗?我有一些积蓄,你想要多少。
他没有等到回答,对面的人就拿起了一根棍子,放在手里垫了垫。
我,我没有得罪过别人我与人为善,诚信为本,做点小买卖也从没和别人红过脸!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左俊明的胸口迅速起伏着。
对面传来了一声讥讽的轻呵。
你到底要干什么?!男人的心一沉,声嘶力竭地吼着,救命!救命啊!!
回答他的是一记棍子,黑衣人手里的棍子挥动了出去,这一下用了力气,打中了男人的鼻子,在空中挥溅出一道夺目的血痕。
艹男人骂了句脏话,疼得眼泪和鼻血一起流了下来,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暴打。
可这只是个开始,第二棍又来了,打中了他的侧脸,直接掉下来一颗牙。
狭小的屋子里陡然泛起了一阵血腥味。
救命!救命啊!男人大声喊着,还没等他缓过劲儿来,又是一棒子狠狠打中了肚子,男人险些吐出一口血来,肋骨可能断了,还没喊出的呼救变成了凄厉的惨叫。
左俊明疼得说不出话来,他咬紧了牙,心里有惧意,更多是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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