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璐说:我希望你们能够尽快找到杀害我女儿的凶手。
等唐璐从停尸处离开,再次打着伞消失。
顾言琛回头问沈君辞:你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沈君辞拿着唐璐签字的两张纸进行对比,这两个签字一个是在认尸前,另一处是在认领尸体之后。
两处字迹几乎一样,端正,娟秀。
沈君辞低声道:情绪太过稳定了。
作为一位单亲母亲,看到自己相依为命的亲人变成了干尸,这反应,太过理性了。
虽然她有流泪,有颤抖,但是她很快就恢复了情绪。
就算是拿着纸巾痛哭流涕,她的背也是笔直的,时刻注意着自己的仪态。
顾言琛道:她问的是怎么发现她的,而没有问,是在哪里发现徐雅培的,还有她也没有问详细的死因。
一般的人都会对亲人的死亡地点和方式表示疑惑,可是女人的反应有点反常。
也许只是天生凉薄。沈君辞道。
他接触过一些亲属,对于亲人的去世格外的理性,但是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和亲人关系不好,人在受到巨大打击时,有时候理性会变成一种坚硬的外壳,包裹住自己。
亲人离世,很多人都是蒙的,还有人不愿意在警方面前展示软弱。但是夜深人静,想到故去的亲人,他们还是会真情流露。
说到了这里,沈君辞又低头自言自语:可是如果她是凶手,一位理性端庄的母亲,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仅仅是因为女儿叛逆,交往了一个她不喜欢的男朋友吗?
这显然是有些不合逻辑的。
顾言琛道:我想去查唐璐的家,还想见一下徐雅培的妹妹。
沈君辞:董副局会同意吗?然后他有点忧心道: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
搜查,拘传,意味着在把对方当做嫌疑人处理,每个步骤都是需要领导批示,按照流程还要走到检察院那边去。
而且,就算检察院批了,现在就对她进行刑拘,只能关押12个小时,没有找到进一步的证据就必须放人,反而对侦破不利。
顾言琛道:总得试试。
他处理完唐璐的事,回到了特刑科。
顾言琛拿着已知的案卷,打了个申请,去找了董副局。
董副局果然没批:小顾啊,别人我都是生怕案子破得太慢,你这个,我生怕你案子破得太快,现在检验结果都没出来,目击证人一个没有,很多信息都不全面,你直接和受害人家属见了一面,就说想要传唤家属当做嫌疑人,这事情不合规矩。我也没法和检察院那边交代啊。
警方拘传都要讲究个直接证据,间接证据,否则是个人就传过来,警局也放不下。
董副局说到这里翻了翻档案:这案子不是还有很多知情人没有了解清楚吗?那个男朋友有可能是最后见到徐雅培的人,你从那边查起来吧,我给你批手续。
了解了一遍案情,董副局总觉得那位男友的嫌疑大一些,他又加一句,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Its always the husband。
顾言琛道:我觉得那个男人应该不是凶手。而且唐璐有点故意把案子往他身上引。
董副局道:我们断案不能靠第六感。你总得找到这个人,了解一下事情原委。
顾言琛问:那唐璐不查了吗?
查啊。董副局道,我是让你查慢点,查稳点,你那里找到了切实的证据,我这里随时给你批流程。
董副局的意思很明确,他们是警察,不是侦探,也许这不是正确思路,却是常规思路。这么处理,别人挑不出毛病,一上来就咬着唐璐不放,万一她不是凶手,舆论起来,警方就会很被动。
顾言琛妥协了:行吧,我先去查那位男朋友,寻找证据,不过如果最后查回到唐璐身上,还麻烦您的流程早点批过。
董副局看向顾言琛,他觉得顾言琛绝对不是个冲动的人,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董副局觉得眼前仿佛有个套,等着他在钻。可话说到了这里,董局只能硬着头皮点头道:以后就事论事,有证据我绝不拦着你。
交涉了一番,顾言琛又回到了特刑科的办公室。
顾言琛也知道,现在传唤唐璐不合规矩,他这一举的确是别有用意。
现在这申请一交,就是个免责声明。
万一最后查回来凶手是唐璐,没有及时抓捕的原因就是领导判断失误,和特刑科无关。
确认了徐雅培的身份,想要找到她曾经的男朋友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刑警队那边那里调取了徐雅培生前的各种社交软件,几相对比,很快排查出了其中疑似其男友的几个账号,然后找到了一个叫做高轩的人。
白梦开始给高轩打电话,第一个电话拨过去:喂,你好,请问是高轩吗?
她用的平时和同事说话的语气,声音有点粗,对面的电话啪就挂断了。
白梦看着被挂了的电话愣了几秒,过了一分钟她又拿起旁边的电话拨了一次,这次换了温柔的女声:喂,你好,请问是高轩吗?
对方马上态度客气了不少:我是,找我有什么事?
白梦继续问:这里是槟城市局,你是否认识一位名叫徐雅培的女士。
电话对面沉默了几秒:怎么了?
白梦道:警方最近发现她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高轩打断:我不知道她的事。
啪的一声,电话又挂断了。
美人计也不好用,白梦拿着电话听筒,忍不住骂了一声:艹
她转头问顾言琛:顾队,董副局不是填了单子么?能直接强制拘传吗。
顾言琛却摇了摇头:陆英你和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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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梦很快找到了高轩的工作单位,是在市南一家规模中等的修车厂,高轩在里面做洗车工。
保险起见,她还找了下高轩的手机定位,确认他正在那里。
顾言琛带着陆英一路开车过去,到了下午五点,终于找到了高轩所在的修车店。
来到修车厂外,陆英摇下了玻璃窗,顾言琛闻到了一股机油味,有几名工人正在一旁洗车,有细细密密的水珠随着风飘了过来。
他们车子径直开过去,有人热情凑过来问:洗车还是修车?洗车可能要排个队。
顾言琛一眼就锁定了人群里穿着修车服的那个高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