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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捷掩饰性地调整坐姿,端起茶杯抿了口浓茶,庄园主人无声无息地走过来,在他旁边的空椅子上坐下。
俩人是多年旧识,说话向来直来直去,“平时约你吃顿饭都够难的,这次怎么有闲工夫来玩?”
“偶尔放松。”
“沈捷,你整天评价别人目的性太强会难成气候,就没自省过?”
沈捷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无言,只睨了他一眼。
“为了给他牵桥搭线?”对方说着,冲正在挥杆的岑沛安扬了扬下巴,半响,直截了当地说,“我看一般。”
“哪里一般?”沈捷克制着不悦,反问他。
“哪里都一般。”他话没说满,也端起茶杯喝了口,咂摸了会儿说,“认真的?”
“嗯。”沈捷不否认,说罢自顾自笑了笑。
到他这个年纪,自是钟意水到渠成的情爱,但岑沛安却偏偏是那个例外,他望着灼灼日光下的人,唇角的笑意不自觉加深。
“我昨天听小昊说他和沛安起了争执,你也知道,我这个侄子不省心,他父母出事以后...”
“老鲁,一码归一码。”沈捷叩上茶杯盖子,啪嗒一声,嗓音近乎无情,“这事与你无关。”
对方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说孩子年轻气盛,吃个教训也好,让他手下留情,说罢,悻悻走了。
岑沛安蹿进伞下,累得满头大汗,拧开水瓶喝了半瓶,瘫坐在沈捷旁边和他说话。
“你不去拍马屁,在我这坐着干什么?”
“谁拍马屁了?!”岑沛安眼看被他拆穿,恼羞成怒,脸涨红不堪,“我没有。”
傍晚左右,老谈来接沈捷,他公务繁多,确实没办法再抽出一天时间。
“沈总,有时间再聚。”齐市长说完,给秘书一个眼神,抱上来一个木匣子,“我听沛安说他会裱字画,我正好得了两幅字,想请沛安帮帮忙,裱好后,我改日再上门去取。”
裱字画是假,送礼求沈捷办事是真,岑沛安心里门清,他不搭腔,也不动。
沈捷沉默片刻,轻笑一声,对岑沛安说:“接着吧。”
岑沛安蹙了下眉,扭头对上沈捷无波无澜的眼睛,用眼神控诉他不能朝这种腐败现象低头。
“齐市长既然都张口了,哪有不帮的道理。”沈捷看着他,“你说是吧?沛安。”
岑沛安不情不愿地接过,当着所有人面抽开,正如齐市长所说,里面放了两幅字。
回去路上,岑沛安又怄了一路的气,这官场的人忒狡猾,忒精明。
沈捷捏他鼓起的腮帮子,“谁让你嘴没个把门的,说你会裱字画。”
“我会什么根本就不重要,我不说他也会用其他方式给你送礼。”
“不值钱。”
“你少骗我。”岑沛安不高兴,“我识货,我学裱字画的时候老师教过我一点。”
字画裱完,岑沛安整天惦记着要给送回去,沈捷被他闹得没法,最后告诉他别着急,会有人来取。
齐市长来取字画那天,碰巧岑沛安在公司加了会儿班,这事还是刑芷在车上和他说的。
听她这么一说,岑沛安提了好久的心终于放下,他搓了搓脸,从指缝里注意到刑芷偷看他的眼神。
岑沛安熟视无睹,车子行驶到半路,他突然让刑芷掉头,说是赵亦冉她们叫他吃夜宵。
“现在吗?”刑芷有些为难,“可是沈总他...”
“那你到时候就告诉沈叔我是陪客户吃饭不就好了。”岑沛安冲她眨眨眼睛,竖起一根手指,“仅此一次。”
刑芷叹了口气,算是妥协,把他送到目的地,岑沛安善解人意地说,“你先回去吧,我会和沈叔解释的,不会让他为难你。”
“你自己可以吗?”
刑芷不太放心,秀眉皱起,自从那次晚餐插曲后,她就没有再化过妆,但即便只是涂润唇膏,也丝毫不掩她身上的清冷气质。
“没问题,严旭他们会送我的。”
岑沛安笑着和她再见,转身进了一家夜宵小馆,服务员迎上来接,他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红钞,指着门口刑芷的背影说:“盯着那个女孩,她走了以后告诉我。”
对方没经历过这种事,他连连摆手,说不用给钱,岑沛安让他别客气,把钱塞进他口袋,然后找了靠角落的位置。
中途服务员来告诉他门口的人已经走了。
一直到小馆里客人走光,岑沛安这张桌子上也始终只有他一个人。
今天没有人约岑沛安,他只是想试探试探刑芷,确保一下逃跑计划的可行性。
岑沛安打车回去,芳姐给他开门,看他醉醺醺的样子,估摸沈捷又要不高兴,小声问他:“沛安,你怎么喝这么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