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就算再怎么被特殊优待着,也还是被卷在蛇尾里,只要他不放手,她就跑不掉。
背后一直有一道目光扎在颈后,仿佛蛇信舔食,苏甜颤了颤,用头发挡住了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那道视线才缓缓移开,随之而去的,是力量盎然的压迫感。
一下午,苏甜尽量缩小自己在班里的存在感,老师知道她成绩吊车尾,但学习态度可以说十分诚恳了,不时点她起来回答问题。
苏甜板着脸答,答不上来也不再像之前那么难堪,反而是平静地站着。
她握紧了拳头,承受着来自身后的那道灼热眼神,烫过她的后腰、肩胛、然后是露在发丝之外的粉白的耳朵。
她的身体记忆力很好,完整地保存了林现吻她耳后时的感受,以至于他都不需要做什么,单单用视线扫过那里,她都会不可抑制地发抖。
苏甜同学,你身体不舒服吗?物理老师看苏甜惨白着一张小脸,嘴唇还在不自觉地颤抖,关怀地问。
嗯平整的刘海遮住一部分眉眼,心虚掩饰住拙劣的谎言。
直男教师叹了口气,你们女孩子啊,课间休息出去蹦蹦、跳跳,别搞的身体这么弱,高考会吃亏的!苏甜,多喝热水!
老师下课了就给苏甜倒了一杯滚烫的开水,喝吧。
苏甜捧着纸杯,眼眶酸热,纯净的双眼湿漉漉盯着老师,老师,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老师甩头走了:I am a teacher!
因为他是老师,身为一个老师,没有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好的。
可是林现呢?
林现为什么能对所有人都那么好?教养?还是
他虚伪,抑或是他享受掌控所有人的快感。
晚自习她到底还是撑不住了,仓皇以姨妈为借口请了假,提前离校。
路过后班门时,她特意没有去看林现那边。
但林现的目光从不肯放过她,如同蠕动的蛇尾,紧紧追随着她,试图攀上她的双腿。
到了家,她铺开今天需要做完的卷子,凌乱的一桌子,她拿起一张,解了几道,又皱着眉换到另外一张。
最后所有卷子都只写了几道题。
她愣愣地看着满桌叠在一起的纸张,突然意识到,她又回到过去了。
做什么都没耐心。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因为林现而心神大乱,硬着头皮,强行让自己做完一套卷子。
太阳穴的神经越绷越紧,从隐隐作痛,爆发出一场令她难以忍受的剧痛。
苏立从公司回来,听说苏甜提前离校了,还有些意外,他的宝贝妹妹虽然不爱学习,但也从不迟到早退,因为她在学校也能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开小差玩得开心。
他开门看到苏甜躺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
怎么了?装病装到家里了?手掌放到她圆润娇嫩的额头上,惊人的温度让指尖毫不迟疑地收回,宝宝,你发烧了。
苏甜难受地蜷缩起身体,不住颤栗,别、别叫我宝宝
日积月累的强调和重复,已经让她的大脑记住林现的指令,深深刻下在他熨烫掌心下的愉悦。
但凡听到宝宝二字,娇小的花珠就会冒出嫩生生的头。
苏立还当孩子长大了,笑了一下,才刚成人就不想当哥哥的宝贝了真让人伤心。
他取来药品,扶苏甜起来,张嘴,吃药。
苏甜吃力张开眼睛,被烧晕的脑袋勉强打起一丝精神,什么药?
退烧药。
糖衣裹起的药片喂入口中,随着清水咽下,苏甜忽然觉得眼睛很酸很酸,低声喃喃:原来我发烧了
不是因为离开了林现难过的,而是因为发烧了。
苏立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怎么哭了?你没这么娇气的啊?
苏甜茫然地摸了把脸,指腹上挂着晶莹的水珠,是她的眼泪,她完全不知道。
为什么哭?
发现林现的两幅面孔,没有哭,被他锁在胸怀里害怕,没有哭,就连被林现继续若无其事地关心着,也没有哭。
现在却哭了。
她眨着眼睛,颗颗滚烫的泪珠溢出眼眶,哥,我发烧了,是因为发烧。
是的,是因为发烧。
绝不是因为林现。
昏昏沉沉睡了三天,乖乖任家庭护士给她输液喂饭,中间手机响了几次,她没有力气去拿,短暂清醒后又睡了过去。
旋旋有次和许青岭一起来看她,她也没有醒,只在半梦间听到了旋旋说了句:林现哥让我给你带这几天的笔记来,他要你别耽误学习,早点回学校。
指尖微动,她好像听到了林现说话的声音,恐怖的白蟒压住了她的身体,她慌张地驱动足尖和手指,从鬼压床中醒过来,惊恐地瞪着眼睛,视线从天花板迟钝地移到了旋旋的脸上。
是梦。
她松了口气,旋旋
旋旋一脸惊喜,甜甜,你醒啦!太好了!
她微微笑,苍白的面孔上仍带着刚才梦里被巨蟒勒住脖子上的潮红。
旋旋扭头,林现哥,甜甜醒了,你过来吧!
寒意爬上后脊,诡异遍布全身,苏甜的笑容滞在嘴边,一下僵住了。
林现从门后走出,骨节分明的手中捏着一杯温水,唇角噙着一抹温煦的笑意,指尖轻轻敲击杯沿,发出规律的清脆响声。
他蹲下,俯首深深嗅过她身上浓郁的甜香,痴迷的神色一闪而过,仿佛从不曾存在过。
宝宝,醒了?
作者有话说:
她开始怕了,意识到林现懂得操控人心。
第35章 三月底收网
被下娇小玲珑的身躯在颤抖, 凌乱汗湿的发丝紧贴着奶甜的圆短脸,唇边的肌肉因为紧张而无法扯动,一副楚楚可怜的小孩样。
林现低低叹了一声, 尾音悠长沙哑,乖宝宝, 喝水了。
透明的玻璃杯送到嘴边, 那张小嘴却倔强着闭合,肩膀下意识地缩在一起,林现抿唇, 看向一旁玩手机的女孩, 旋旋,你男朋友不是摔到腿了?他还好吗?
白树是玩摩托车的好手,车技了得,但不知怎么了,昨天回家的路上被汽车撞到, 摩托车和轿车的行驶速度都很快, 白树这次伤得极重,住在icu, 还没脱离危险。
旋旋苦恼地放下手机, 有些抱歉地望着苏甜,甜甜,白树在重症监护室里呢, 我
苏甜动了下指尖, 冰凉麻木, 细微的薄汗覆在上面, 稍微一挪就能碰到另一双毫无温度的大手。
林现不知什么时候伸进来了一只手, 克制有礼地停在毫厘之距, 像白蟒的小蛇,潜伏在不远处盯着猎物。
保姆呢?缓缓地吸了口气,怕被人发现她的紧张,苏甜极力压低了声音,还是藏不住一些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颤音。
宋姨送苏立哥去机场了,刚走没一会,家里现在没人,我们不放心这才来的。两边都是心头肉,旋旋左右为难。
白树是个野孩子,伤成这样,父母竟然都没有出现。
肇事者逃逸了,所有的费用都是她出的,护工也是她请的,她是唯一会进入那间病房的人。
想到这里,旋旋就心疼。
白树的乖张和孤戾,以及他漫不经心的处事态度,对她满不在乎的样子,此刻都成为了一把尖刀。
身为最亲密的人,她竟不懂白树的自我保护。
他害怕在意,因为只要不在意,就谁也伤害不到他,他不会再是那个被丢掉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