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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还没有。”公关老板埋着头,“不过我们争取今天结束前摸清他手里到底有哪些实在的证据,就是除了录音以外的……此外,CR林总那边来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这里面只提到了我、付若德、他儿子,还有另外几个——和CR有关系么?”
“我想他可能担心江泰的案子还是比较敏感的……”
“那你安抚他一下吧。就说我说的,落袋为安,还有什么敏感的。”荀锋道,“荀文和荀锦在隔壁?”
“是,都在隔壁,在审稿。”
“哦,公关稿拟好了?”
“拟、拟好了。”
“辛苦了。有要我签的么?”
“是这样的,我们拟了几个方案,需要您和荀先生过目决定。不过大方向上是一样的,还是尽可能淡化这件事对明天业绩公报的影响,其他方面的话,马上也要大庆了,社媒啊、舆论上自动就会控制的,也还好,不用我们太担心的其实……”
他一面汇报,荀锋一面拿起桌上的文件,一目十行地看过。公关部拟了几稿,措辞各有分别,有些模糊带过,有些不予回应,还有一些严正反对。
“不用问父亲了,我就能拿主意。”荀锋拿了一支铅笔,划出几条与他相关的信息,打了一个小小的勾,“这几条是事实,我知道。”
又在另外几条上画了个圈:“这几条我不确定,跟我来——拿着电脑。”他拍拍放视频那个人的肩。
荀锋带着陈彬、公关部老板,公关部小牛马,一起进了老板那间。推门进去,房间里的空气像是被突然抽干,一切声音都停了,每个人僵在原地,接着不自然地向他迎来,除了荀锦。
荀锋无视了荀键与荀咏,拿着纸笔转向荀文:“付瑞明你找来的?”
荀文脸色难看:“现在纠结这个干什么,重要的是……”
荀锋打断:“是或不是?”
荀文道:“是。那又怎样?难道是我逼你找个……”
荀锋再次打断:“你让他拿着性爱视频去找马乐的?”
荀文道:“你想干什么?”
荀锋道:“是或不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我告诉你,你想把教唆的罪名扣到我头上是需要证据的……”
荀锋在纸上写了个问号,回头对公关部老板道:“他不承认,这里先模糊处理吧。”
然后看向荀锦:“你代孕这个我知道,已经替你勾了,其他的,你有没有别的补充?”
荀锦刷地站起,向他快步走来:“你以为你在干什么?你知道这些东西如果承认的话会对我们家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
荀锋看她一阵,拿起公关稿,又打了几个勾,交还给陈彬:“那基本事实都确定了,按这个修改一稿,你帮着参详一下,等下我批了就能发了。”
“不、不用问一下令尊么?”“你凭什么拿主意?”
荀锋看着荀锦:“因为即便这里头所有的事都是真实的,我依然是拿主意的人。”
“爸爸恐怕不这么认为。”
', ' ')('“他恰恰是这样认为的人。”荀锋道,“你觉得你玩的这些阴谋诡计,对他的决定会有任何影响么?”
荀锦冷笑道:“二哥,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很难得听到如此高论。”荀锋笑着抱起手,“展开说说。”
“我们在他眼中,都只是棋子,朝魏才是他的孩子。事到如今,你以为父亲还会把朝魏交给你么?”
她穿着一套粗花呢套装,盔甲般地包裹着她,站在荀锋面前,好像一个穿着雕花盔甲的贵族武士。
“会。”荀锋道。
荀锦的粗花呢套装里爆发出轻蔑尖刻的笑。他回过头,看向定制西装里的荀文,又看看老钱风休闲装里的荀键和荀咏,所有人的脸上都有父亲的影子。
他忍不住笑出声:“我是猪,是狗,或者猪狗不如,是蚂蚁是甲虫是什么人头马身马头人身的怪物,他都会把公司交给我,因为这是他做的决定。父亲才不会理会他的孩子,朝魏不会,你我也不会,他本人才是这天下地上唯一重要的,他想怎样,就要怎样。”
粗花呢的勇士仍强撑着,美丽的脸却已经开始抽搐。
“你以为你在帮他?不,你在挑衅他,他只会觉得你是个蠢货,胆敢在最不恰当的时候挑战他的权威——”
荀锋环顾四周:“这个道理,马乐完全明白,只有你们,还自以为是地在这里谋划啊,审稿啊哈哈哈哈审稿,离开秘书和员工,你们连稿都不会写,还审稿——”
“难为你还笑得出来,我是不如你啊。”荀锦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音,脸涨得通红,却仍撑住一张画皮,“我不会因为被抛弃就发疯成这个样子,对着真正在解决问题的人冷嘲热讽,阴阳怪气,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鬼样子——真丢人……”
“知道知道。”荀锋笑了,“不过,我们家这个情况,不用发疯,光是做彼此的兄弟姐妹本身就足够丢人了。”
他看着这个与她共享一半血缘的妹妹,看她涨红着脸,恨意难平地看着自己,忽而生出许多怜悯。
“你还是不明白对么?你口口声声地解决问题,问题,没有问题。你可以做任何事,我也可以做任何事,而这不会产生任何影响,因为我们无足轻重,从来就没有我们能解决的问题。”
或许我们的存在才是问题。荀锋想。
“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荀锦盯着他,她的声音在颤抖,“今天发生的一切,我都会让爸爸知道的,他会知道你到底什么成色的。他都会知道的。”
“随便你。”荀锋转身离开房间。
我的一厢情愿另在他处。
***
我的一厢情愿另在他处。荀锋坐在第三间酒店房里想。
不论他如何毫不留情地在荀锦面前开嘲讽,荀锋心底始终有一个问题:马乐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是把荀家水面下的斗争放到台面上,甚至都没有提到江泰的交易。这样的自杀式袭击,都不必父亲出手,他都有办法平息影响。
他能想到的最坏结果也不过是股价会受到一些影响,但随着时间总会修复,甚至用不了一周。
荀文需要找一个豪华律师团证明自己没有教唆未成年人犯罪;荀锦恐怕有相当长的时间不适合出现在各种慈善活动中;他们也将发现自己的缺席什么也不会影响,他们的计划太幼稚了,连茶杯里的风波都说不上。
这是马乐的嘲弄,小小的、温和的、理想主义嘲弄。荀锋微笑着想。
当然,他本人也将声名狼藉,也需要律师处理针对他嫖娼和干扰司法公正的指控。但这些都是可以解决的。
然后呢?在这些之后呢?要我也去坐牢么?和黄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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