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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
黎奉颔首,唇边的线条似乎变得柔和了一些,冲着奚玉汝招了招手。
奚玉汝走到他身边之后,黎奉才说:“你应该早点说这句话。”
所有久别重逢的故事都是以“好久不见”作为开头,他与奚玉汝也不应该成为那个例外,但因为率先失约的不是黎奉,因此这句话应当由奚玉汝来说。
而将这一切俗套的流程走完后,他的原谅才能真正的原谅。
黎奉握住奚玉汝的手臂,微凉的指尖钻进了T恤的袖口,轻抚着肌肉线条流畅的大臂,馥郁的香雪兰香气被他释放出,覆盖住了蓝安平留下的橘子果香,但奚玉汝没有发现这一点。
然后黎奉说:“奚玉汝,你家门锁坏了,我试了三个月都没打开。”
没有谴责、没有质问、没有疑惑,黎奉的声音里什么情绪也没有。
奚玉汝垂在身侧的手倏地颤了一下。
他不认为自己离开D州有错、不认为卖掉父母留下的老房子有错,也不认为人奔向更好的生活与糟糕狼狈的过往割席是一种错,但听到黎奉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很难不产生近似于愧疚、心酸、痛苦的情绪。
黎奉、黎奉。
在D州小屋门口等了几个月的黎奉、与他阔别了一年多之久的黎奉。
他将黎奉给揽进了怀里,一只手放在了微曲蓬松的长发上轻轻揉动。
“下次不会了。”他说,“我很会修锁,我保证以后我的门锁你都能打开。”
黎奉便顺势伸手圈住奚玉汝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肩窝处,香雪兰味的信息素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腺体中散出,如有实质般与主人一起将这个Beta紧密地裹住。
被精心照料过的花本来就再难以忍受外面的风吹雨打,不负责任的主人要想再看见花开,就应当加倍地偿还那段错失的时光。
于是黎奉很理直气壮地说:“你现在给我买个冰淇淋。”
“好。”奚玉汝失笑,这样的黎奉根本和蓝安平所说的不一样,明明就是很好哄。
他用手指将黎奉缠在一起的头发细致地分开,承诺道:“不光现在,以后我都给你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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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和好不到五天,奚玉汝就决定收回和蓝安平交谈时脑中所想的那句话。
现在的黎奉确实比高中时要难搞很多。
他的手机再也没能成功地打开免打扰模式,两人原先空白的聊天对话框出现了很多通话记录,大多是在晚上入睡前。
他需得将自己独自参加比赛、独自来到A州、独自度过大学第一学年时发生过的所有事,分成N等分,在每一个夜晚当作睡前故事讲与给黎奉听,虽然奚玉汝觉得那些日子并不算有趣。
黎奉通常并不会给太多的回应,但他也总会不厌其烦地问:“那你是不是很开心?”
刚开始他会很客观地告诉对方自己的情绪,但后来他发现这不是黎奉最想要的回答,黎奉最想要的是一个看起来和问题毫无关联的假设——假设那个时候他们在一起。
这让奚玉汝觉得自己像是小说故事里、重要角色人生中的童年恶霸,随随便便地背弃承诺、随随便便地违背誓言,然后狠狠地伤害了此角色的心。
奚玉汝通常不做假设、不谈如果,但在反复多次地哄黎奉后也不免开始设想,如果那时他再多等半个月、如果那时黎奉早回来半个月,现在会是怎么样。
可这个世间确实没如果。
大概是在九月中旬的时候,奚玉汝与黎奉平淡的生活迎来了一些小的波澜。
事情很小,奚玉汝也莫名其妙记了很多年。
约莫是在晚上八点多钟,奚玉汝甫一打开实验数据表,就听到了手机的专属来电铃声,点下接听后,他熟稔地用肩膀夹在了耳边,手在数据表上填着数据。
“我的大少爷,你又怎么了?”
“我没记错的话,现在距离你养成的每晚十点吃个冰淇淋习惯,还有一个多小时。”
“然后一个多小时之前,我们刚刚一起吃完了饭。”
“如果你真的想吃馄饨的话,周末我可以给你去做,但是不保证做得比尚恩中学门口卖的好吃。”
不过电话那边传来的却不是奚玉汝习以为常的、黎奉的回答,而是一阵很夸张的笑声。
奚玉汝将电话拉远了一些,让自己的耳朵免遭荼毒,又顺手合上了实验表。锋利的纸张边缘擦过了他的指腹,留下了一道不太明显的泛白的痕迹。
等那人笑完之后,他才放到耳边沉声问:“你想要什么?”
【作者有话说】
改了一下段间距,大家觉得和之前的比起来,哪种看起来舒服些? ', ' ')